年夜飯的故事

央視國際 (2003年01月29日 09:41)

　　一碗香噴噴的紅燒肉，裏面少不了的大白菜與粉條，因為家中的老奶奶説了，紅燒肉象徵著一年的紅紅火火；一盤魚從初一擺到初三不曾動筷，因為年年有“魚”；一家人團團圓圓圍坐桌旁，因為過年；這是一個家庭十餘年不變的年夜飯傳統，也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故事由一位朋友口述，主角就是她男朋友一家。

　　紅紅火火紅燒肉

　　“他們家比較傳統，這可能源於做父親的很堅持這一點。比如説年夜飯一定要有紅燒肉，而且一定要母親精心烹制的：不能買街上現成的‘十三香’做配料，必須有糖、酒、桂皮、花椒、大料……，而且還要用布包縫起來，避免料渣漏到菜裏。配菜必須是大白菜和粉條，這個習慣直到後來遷往湖北，找不到大白菜時才改了，用上海青或油菜，但只用這兩種。這不但是年夜飯大餐，而且家中的女子都要學會做。”聽到這，我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會嗎？”“不會！”“看來你要進他家的門還要好好學習學習了。”她不禁莞爾。

　　香味彌久“臘八醋”

　　倘或一直住在北方，這樣的“年夜飯習慣”也許還好堅持，但他們卻有近30年的春節是在南方度過的。
“70年代，朋友一家遷到了湖北，在這邊他們遇到了不同的生活風俗，但卻依然保持了自己的習慣，比如堅持每年做‘臘八蒜’。”
臘八日，老北京人要用米醋泡上去皮的蒜瓣，密封于壇罐內，置於較暖處。20天后，其醋色澤深紅，味酸微辣，謂之“臘八醋”、“臘八蒜”。這是除夕夜吃團圓餃子時不可缺少的佐料。
“但在湖北，因氣候差異較大，往往都做不成，尤其難的是，找不到合適的密封壇罐，罐子的口太大密封性就差，口小的又不易於拿放。常常是做三缸壞兩缸，但朋友家並未因此而放棄，相反每年都會多做一些，有時還送給鄰居和北京老鄉。時間一長，到臘八時節，左鄰右舍就會來討些‘臘八醋’和‘臘八蒜’回去就餃子，當老師的媽媽也會教大家做‘臘八蒜’。”

　　“家魚”和“年糕”

　　“在湖北住了那麼長的時間，朋友一家也漸漸融入當地的生活，當他們重返北京時也帶回了在南方的生活習慣。在南方過年時，通常會在年前就把魚買回來，而且一定要活魚，謂之“家魚”，養到29日才殺，因為30日講究不動刀。南方水鄉，買活魚輕而易舉；到了北方，尤其冬天，活魚鮮見，即便有，也奄奄一息了。但朋友家還是保留了年前買魚的習慣，並且跟在湖北一樣，從初一到初三對魚都不動筷子。”

　　“在南方還有蒸年糕，朋友的媽媽在當地學會了做，此後每年過年家中都會有年糕吃，而且也一定是媽媽做的。通常在湖北有一種風俗，家中吃的年糕都要稱是農村親戚帶來的，這會讓人找到‘根’的感覺。朋友一家也遵循下來了，現在回北京了也是這樣。”

　　“家中有老人，傳統就容易堅持。他的父親回憶起兒時過年充滿了渴望和激動。那時候，紅燒肉都是老奶奶做；老爺爺什麼都不管，躲在一旁饒有興趣的捏當年生肖麵糰、用鮮艷的玻璃紙糊紙燈籠給孩子，燈籠還能自動折疊。老爺爺説：瞌睡人的眼睛，萬紫千紅的燈籠。守歲的時候人睡著了，但燈籠會替人守到天亮，那才叫過年。”朋友無限感慨，倣似如此便能驅走如今過年的空洞、冷清，回歸傳統遊樂的氛圍。沒有了鞭炮、年夜小吃、新衣裳、甚至沒有了團圓和對新年的盼望，還能稱其為過年嗎？

　　傾聽“年夜飯”

　　有時很難相信，人們也許會因為固守一個情結而迸發出無盡的想象，併為之實現而努力。“在那個錄像機是奢侈品，兩地同臺直播尚不可想象的年代，我朋友一家卻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北京、湖北兩地共同過年。1986年，湖北，我朋友一家過小年，他們用錄音帶記錄了歡聲笑語。先讓媽媽道開場白，慰勞她一年的辛苦操勞，然後是孩子們彙報各自的學習與生活，父親做總結。最後還有表演節目，弟弟唱歌，姐姐拉手風琴。帶子通過鐵路上的熟人立刻發往北京，北京的家人在大年三十這天，吃年夜飯的時候放出來聽，感覺就像一家團圓。然後將北京過年的情況再錄下來送往湖北，正月十五這天，湖北這邊會把帶子放出來聽，在月上柳梢頭之際，感受著北京家人同樣的思念與盼望。”現在DV出現了，都能看到人影了，錄帶子送家人也不再稀奇，但對於這個恪守著傳統情結的家庭而言，那盒維繫著一個家庭，記錄了同一種感情的錄音帶卻尤為彌足珍貴。因為第二年，老奶奶生病了。

　　記憶最深處

　　“吃了這麼頓年夜飯，但1987年那次卻令他們家人記憶深刻。按慣例，新年鐘聲響後，孩子們就要給長輩磕頭拜年領壓歲錢了。那一年，春節的喜慶並未沖淡老奶奶生病帶來的哀傷。鐘聲一響，老奶奶依然想起要給最疼愛的孫子壓歲錢。隨後，老奶奶又舉起右手晃了晃，眼睛一直盯著大家。父親立刻明白了，老奶奶是放心不下老爺爺，叮囑大家一定要記得好好照顧這個倔強的老伴。第二天，我朋友拿著除夕夜的50元壓歲錢上和平門藥店買藥去了，當時他還是個11歲的孩子，也不知道什麼藥能治病，於是買了蜂王漿！年後不久，老奶奶就安然過世了。十餘年後，老奶奶80誕辰到來，父親特意做了大幅照片，帶著它，領著全家去飯店吃年夜飯，以表紀念，而這也是唯一一次在外吃年夜飯。”我的朋友有些悵然。人到新年往往容易期待未來，而逝去的人則漸消漸遠，也許懷念容易令人傷感，但團圓的意義也並非僅止于生者，逝者的辛勤努力維持興旺了一個家庭，這才有了生者的幸福。如果説，過年的意義在於一家團圓，而一家團圓的意義則應在於所有家人的團聚。

　　“年夜飯”即“闔家歡”

　　年夜飯必須全家人圍坐桌旁，是這個家庭堅守了數十年的傳統，做父親的認為，去外面吃，餐桌上的東西都一樣，沒有了差距，也就沒有了嚮往。古時，年夜飯也叫“闔家歡”，由古至今，年夜飯便是人們極為重視的家庭宴會。

　　對年夜飯的重視，也就是對家的重視。

責編：劉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