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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説]延安精神(7月13日播出)  

央視國際 (2004年07月14日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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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TV.com消息(實話實説):

  主持人:和晶

  嘉賓:于藍 83歲 表演藝術家

  蔡玉珠 56歲 當延安插隊的北京知青

  李加錄 65歲 延安寶塔區馮莊鄉西河溝村黨支部書記

  楊樹棟 馮莊鄉黨委書記

陜北説書藝人曹伯炎
小朋友表演《兄妹開荒》
和晶與于藍、蔡玉珠交談

  主持人:今天的《實話實説》先為大家準備了一個精彩的節目。我們先有請兩位小演員,伍藍瑩和馬毅東為大家表演《兄妹開荒》。

  伍藍瑩:哥哥,快走了。

  馬毅東:好好好。

  伍藍瑩:哥哥大公雞都叫了好幾聲了,你怎麼還能在那睡覺啊。

  馬毅東:好好我馬上就去。

  伍藍瑩:咱們應該向勞動模範學習,開荒搞生産。

  馬毅東:好,我們要向勞動模範學習。

  主持人:好,非常好。我問一下,藍瑩剛才有個什麼詞你想不起來了?説的是什麼?什麼模範?

  伍藍瑩:勞動模範。

  主持人:勞動模範是嗎?這個詞不好記對嗎?是因為你不知道勞動模範是幹什麼的吧?不知道啊?你猜猜看,勞動模範是幹什麼的。

  伍藍瑩:就是一個大人表現特別好,然後人家就叫他勞動模範。

  主持人:那和晶阿姨表現好不好?

  伍藍瑩:表現得好。

  主持人:那我算勞動模範嗎?

  伍藍瑩:算。

  主持人:也算啊,哎喲真抬舉我。小馬到我這來,我問問看兄妹開荒是什麼時候的事?完了不知道。跳完了都不知道。知道嗎?不知道啊。那你們倆誰知道“開荒”是什麼意思?

  伍藍瑩:就是種地。

  主持人:“開荒”就是種地,答對了啊,不錯。跟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再見。

  演員: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再見。

  主持人:的確是這樣,説到《兄妹開荒》這個節目呢,可能很多老一輩的朋友非常熟悉,而且還會唱,因為他們對那段時光和那時候發生的那些故事記憶猶新,但是對很多年輕朋友來講,可能就不那麼熟悉了。今天我請來了幾位朋友,就要跟大家説一説發生在那段時間的故事。首先我要給大家介紹一位各位非常熟悉的老朋友,你們可以先聽聽曹老師是怎麼唱的。

  曹伯炎:山丹丹開花紅艷艷,十七歲的女娃娃來延安,幾十年革命風雨裏行,小八路變成了大明星,她演的電影真不少,這麼多年都忘不了,她演的江姐真是好,《實話實説》現場就來到。

  主持人:猜到了嗎是哪位?于藍老師。好我們掌聲有請。特精神吧。我第一眼見到于老師由衷地説了一句,您越老越好看了。今天想和大家分享的那段記憶,也是在於老師的一生中間非常珍貴的一段記憶,到了延安,我特別想知道您到了延安以後,一路上很艱辛,看到那個寶塔,看到那個標誌性的建築的時候,你們所有的人是什麼樣的心情?

  于藍:怎麼説呢?我從平西出發,是8月底到10月24日這一天,我們是十幾個人,領隊就説今天咱們就到延安了,咱們就吃一頓飯,到那再吃。大家就非常高興,當然就想著應該是很快就到了。

  主持人:那會兒在路上走了多長時間了?

  于藍:也説了有八十多裏地。我當時也想著很容易,越走越走不動了。到了下午,八十里路,説真的從前我在北平唸書就根本沒走過路。我是走到平西去的。但是從平西再走到延安就是很好的鍛鍊了。但是一天也就最多走五六十里路了,這要走八十里路,但是那會兒腦子裏到底多長也不懂。八十里多長也知道。

  主持人:但是您那會兒一定覺得肚子餓了。

  于藍:不是,就是腿沒有勁了,走不動了。也餓了,大家簡直邁不開腿了。就這麼勉強往前走,忽然有人説,看啊,寶塔到了,大家馬上一看。哎呀,一下子大家也並沒有説馬上要哭了,高興地都跑起來了。都有勁了。就是小跑,走得很快。反正到五點多鐘就到延安了。就是這樣子,進去把揹包扔在招待所的炕上,我和我那個同伴就到城裏,因為也是將近兩個月沒有進過城。不管怎麼説,延安是有一個城,雖然是很小一個城,但終歸是一個城啊,我們就想進去看看。一進去看,確實城門洞很小,哪像北京的西直門。小得不得了。但是走進去一看,擺攤的,梨啊棗啊棗餅啊也就是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麼多的東西。再往前一看,怎麼還會有個大教堂,非常高的教堂。這教堂是幹什麼的?是外國人還是中國人怎麼回事,一進去好多人,裏頭黑壓壓的,臺上站著的人特別吸引我,是一個女的,扎著皮帶,用手指揮大家唱這個歌。歌聲嘹亮,整個大家一片。

  主持人:特熱鬧。

  于藍:歡騰啊,都愛聽。歌剛唱完,那邊一個男的就站起來了,唱得好不好,那邊説好,再來一個要不要啊,要。這邊唱歌的女的一點兒也不示弱。大家説該誰唱啊。大家説誰誰誰。第八隊、第八隊、第八隊就是這樣,大家就是這樣互動的,呆會兒比方説第八隊喊得多了第八隊就唱了。唱兩首歌以後大幕就拉開了。那女同志就走了,當時我就看這也不是外國人就是一個大禮堂。就是這個教堂已經是我們的活動場所,集團活動場所,而且是個文化娛樂場所,他寫的是“幹部聯歡晚會”。“幹部”我在念中學的時候沒聽説過,“聯歡”沒聽説過,“晚會”沒聽説過。這幾個大字在那一亮。我心裏一下就亮了。怎麼個聯歡,就是唱歌完了就演出,演出是四幕話劇,我在最後一排,人都站滿了,人就一直站在那看。後來就擠著站在凳子頂上翹著腳看。一直看了四幕戲,看完了高興得不得了。你想多麼興奮這都是我在學校裏一點兒都沒有的。

  主持人:原來在生活中看不見的。

  于藍:沒錯。就使我感覺有點像丁玲的小説,好像就是特革命、烏托邦的思想,我都説不清楚。我就非常興奮,我和同學回招待所,該睡覺了,回去一看,我們兩個人的地方沒了。炕讓別人都睡滿了。地下是一個炕蓆。

  主持人:你只能睡在那了。

  于藍:一張炕蓆已經睡了兩個人,大家都知道一張炕蓆就這麼大,已經睡了兩個人,那一塊就留給我們兩個人。

  主持人:從炕改成地鋪了。那是幾月份啊?

  于藍:10月24日,在西北的高原非常冷了。我心裏想還得睡在地下,我們的隊長也沒批評我們。因為看見我們倆非常興奮,但是又沒地方睡覺。你們倆就將就吧。

  主持人:您是第一次睡地鋪吧。

  于藍:當然了,哪睡過地鋪,也不是窮人家的孩子,根本就沒睡過地鋪。

  主持人:這是到延安的第一天。

  于藍:第一天,地下這個涼啊,就睡不著。帶我的這個人就是上北平來找我的這個人,他在北平就和我們講,咱們不僅是到平西然後從平西到延安,那是“東方的莫斯科”啊,他跟我這麼講。你去不去?我當然去,莫斯科是首都,我知道啊。所以我很高興,到這晚上我一想什麼“東方莫斯科”,地下睡覺。心裏想,那意思當然沒説出來。這麼苦這麼冷還“東方莫斯科”呢,心裏不高興。很晚很晚快天亮了才睡著。睡了一會,吹起床號了,就要起來了,大家都很早起來,天剛亮就起來,就是吃了小米粥熱饅頭。在招待所的人可以吃饅頭。剛去的人拿白麵招待你,你要是編到隊裏就沒有饅頭吃了。都得過年過節的時候才會有饅頭吃,就只能吃什麼呢,就只能吃小米飯,大半時間吃小米飯。窩窩頭都少,就只是小米飯。

  主持人:您那會兒只有十七歲吧。

  于藍:就十七歲,就這樣我到延安的感受,第一天先是高興。你看這情緒起伏幾次,先是高興,看到寶塔使勁跑,然後進城,看到那些新鮮事物,幹部晚會,這也是我自己的好像是那種浪漫主義的思想就帶動起來了。然後一回來睡在地下。這不是現在,起模範&&作用了。哪兒苦到哪兒去,那會兒還不懂這個呢。身上疼啊,心情不好。吃完飯情緒也沒有繼續壞下去。因為又有新的生活開始了,吃了饅頭喝了小米粥,也不冷了,夜裏的冷勁兒都過去了,然後就帶我們到報到的地方去報到了。

  主持人:您説這報到的事,我看您的書的時候特別感動,您在書中寫到,您第一次拿到報名錶的時候,旁邊有兩行字,我覺得這兩行字可能對於藍老師終身難忘。

  于藍:我一看,“中華民族優秀兒女”。一下子血就熱起來了。我是中華民族優秀兒女。這邊寫“對革命無限忠誠”。這樣一個表拿到你前頭,首先就是這麼兩句話。你是中華民族的優秀兒女,你要對革命無限的忠誠。這個時候覺得自己,那時候不知道什麼是價值觀念,那時候就真正感覺自己是一個人,真正的人,而且是國家和民族記著希望的人。這就是延安對我的第一個教育,就是這樣。

  主持人:除了第一天到延安的那樣高興、新鮮,和您情緒的這幾次波折,在以後的延安的學習和生活學習這樣的一個過程中間,您有沒有不適應的地方?

  于藍:不適應的多了,比如説開荒,大家也都知道國民黨幾十萬大軍包圍著延安,另外老百姓的負擔也是非常重,好像有的電視節目也都介紹過了,有的老百姓對毛主席有意見,毛主席問他們怎麼回事,老百姓講,為什麼對毛主席有意見,就是因為我們的負擔太重了,這麼多的軍隊,這麼多的人,而且國民黨又這麼包圍著,我們哪兒負擔得起啊。所以毛主席就在抗大裏做了一個報告,這個報告説老實話,我當時都沒有聽到,是別的同志聽到的。在這種情況下,國民黨圍著想讓我們死,就是叫我們不抗日。第一是你們不抗日你們都逃跑,咱們不會逃跑。第二叫你們餓死,咱們也不會餓死,咱們怎麼辦?只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個時候就開展大生産運動。

  主持人:就像我們前面看到的《兄妹開荒》,您那時候也開荒吧。

  于藍:也開荒。

  主持人:那掄得動那個鋤頭嗎?

  于藍:他那不是開荒,他那是除草的鋤頭,我們那是大三角的。挺老大個的,镢頭叫镢頭,大的镢頭,那镢頭的把兒這麼長,前頭好幾斤重,你想我拿那個本身就夠沉的。還要去開荒,開荒那處女地不跟咱們這地一樣,都是荊棘疙瘩互相鉤著,什麼草根都在地下,根本一下子都下不去。下去把你手都震起來,都是那樣子的,但是像我們這些年輕人也不甘示弱,就有一種那種青年人的虛榮心,我行我行。就在這要去開荒,我的樣子可能已經很難看了。你想想那個镢頭根本拿不起來。都要趴在地上了。我們都是女生隊,都來搶我,就是不給就是不給,還要假裝硬漢,結果就把人家手砍了一個口子,劃了有五公分、六七公分長的口子,出了好多血。當時我們倆人都哭了,因為小嘛,都哭了,也沒看見過自己給人家弄傷了,不知道怎麼辦了。

  主持人:可是我覺得好像雖然説有很多不適應和苦,但是那種精神和心情總是很愉快的,開朗的。因為我記得你給你哥哥寫信的時候,那時候于老師的哥哥還沒去延安還在家裏。

  于藍:不是在家裏,是在雲南的聯大。

  主持人:對因為去那讀書了,那時候給他哥哥寫信就説,延安這個地方可能是世界上最艱苦的地方,但是也是世界上最快樂的地方。我想您給大家解釋一下,您給您你哥哥寫這句話的時候,是想讓您哥哥來呢?還是讓他分享您這種快樂?

  于藍:我希望他趕快來。但是我也要説實在的情況,我認為看了我這兩句話,第一句話是世界上最艱苦的地方,你就要有吃苦的準備。第二句話是世界上最快樂的地方。我想誰都願意到世界上最快樂的地方去,他一定會為了這份快樂而願意來吃這份苦。就是這樣,他其實還沒看到我的信就跑來了。

  主持人:信還在路上呢,人已經到延安了。

  于藍:人已經到了,那個地方的艱苦已經使他熬不下去了,他自己就過來了。要説我這一生中間最幸福的時候,也就是在延安的時候了,我覺得自己的成長自己的一切都是那兒給我的。所以我覺得那確確實實,我以前因為小的時候沒有母親,家庭生活雖然是中等家庭,但是由於父親的負擔是很重的,也不是很富裕,又沒有母親,所以老是多愁善感老愛哭,一點兒事就哭了。到延安我怎麼好像就忘了這哭的事,就老是咧著嘴笑,老是高興。

  主持人:性格都變了。

  于藍:性格就變得非常開朗非常活躍,變成這麼一個人了。

  主持人:從內在把您改變了,我知道那會兒有很多像您這樣的女生。除了要學習要上課要進行體育鍛鍊,還要生産勞動之外。有沒有其他的一些業餘活動,比如説可以玩一玩?

  于藍:我們業餘活動非常多,比如説,首先我們每天晚飯後大家可以自由地到延河邊散步,上晚自習之前大家都唱歌,都得唱,你走到哪一個山溝裏都能聽到歌聲。每一個紀念日都要有演出。

  主持人:今天于藍老師是表演藝術家,這個起點就是從延安開始的。

  于藍:對,就是。延安好像是我一生之間最重要的階段,我自己講好像是我革命生涯的搖籃。延安又好像就是哺育我成長的母親,我的一切都是延安給我的。我覺得都是延安給我的。

  主持人:謝謝您。下面還有一位朋友我想介紹給於藍老師認識,也介紹給大家認識。

  曹伯炎:一孔孔窯洞,一道道豁,北京娃娃來到咱黃土坡。雖然這娃娃年紀小,一頓飯吃過了二斤多。女娃娃幹活賽過那兩個小後生。這新延安的新人叫蔡玉珠。

  主持人:曹老師剛才的那段説唱我聽明白了,就是您當知青的那會特別能幹活,也特別能吃飯是不是?

  蔡玉珠:對,老吃不飽。

  主持人:您到延安那會多大?

  蔡玉珠:我那陣兒大,我在知青裏算最大的,因為我是“老高中”的,我當時是21歲。

  主持人:可是我聽説您剛到延安的第一天,您把您特別好吃的麵包還是什麼幹什麼了?

  蔡玉珠:不是我,是其他的知青。剛去的時候都不知道那那麼苦,就是從北京帶過去,一去就上百人。所以當時看著有小狗特別新鮮,就喂狗,還挺高興的。

  主持人:用什麼,麵包?

  蔡玉珠:麵包,帶的吃的,從北京帶的,都給喂了。

  主持人:那時候是不是特後悔,不應該拿麵包喂狗?

  蔡玉珠:是啊,都後悔了。當時要知道這個,該存點兒,因為當時去是冷天麵包還能放一點。

嘉賓蔡玉珠
嘉賓郝鳳年
嘉賓楊樹棟

  主持人:你們和老鄉相處的怎麼樣?

  蔡玉珠:相處得特別融洽。老鄉就跟我們再生父母一樣。我這點就體會最深的了。我們就覺得陜北人特別樸實,他們當時吃不上飯。對我們知青真是特別好。

  主持人:他們不吃給你們吃。

  蔡玉珠:給我們吃,他們自己的孩子不給吃,給我知青吃。就是到端午了,一直到我們元月份過端午節了,端午節不是家家包粽子,他們一煮就是一個大柴鍋滿滿的,就是這存的這一年就吃這是這幾天。小孩大人都在這兒盼著呢,因為那端午的時候新麥子就下來了。我記得,端午的第一天新麥子磨出來,蒸了新饃饃,然後就吃粽子。老鄉就挨著家叫我們。挨著家叫,叫我們這些知青去吃。我們一個男知青一頓吃了十八個半粽子。他那個大粽子不是北京這樣的一兩的粽子,是半斤一個。大黃米的,這麼大個,後來老鄉才看這些娃娃餓結實了。所以每次上山就給我們背點乾糧。

  主持人:那你們和老鄉之間就像是跟親人一樣的關係。

  蔡玉珠:確實是,就跟自己的父母一樣,特別得融洽。

  主持人:那會你第一次到延安看到寶塔,你們的心情跟于老師講得,雖然已經走不動道了,但是還是特別激動。

  蔡玉珠:我們知青到延安肯定要在寶塔山那,棗園的舊居照相。

  主持人:那個時候有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或者特別想家的時候?

  蔡玉珠:我啊,因為我去的時候就特別革命的去的。

  主持人:沒想著回家。

  蔡玉珠:因為當時我是免體免勞動,我有肺結核,初三時候體檢,結果就不讓升學了,就休了一年學。後來毛主席發出這指示説上延安,我就特別革命,我就偷著把戶口轉了,自己去的。當時我是免體免勞動不允許去插隊的,父母都不同意。在父母不知道的情況下把戶口給轉了,是這麼個情況。所以當時火車開的時候別人都哭了。家長也哭,一車廂哇一聲全哭了,我特別高興,我樂著走的。我沒哭過。

  主持人:但是我知道你們和老鄉結下了深厚的感情。

  蔡玉珠:對。

  主持人:那是讓你們哭的時候了。

  蔡玉珠:對。

  主持人:什麼時候掉眼淚了?

  蔡玉珠:我們94年的時候回了一趟延安,當時94年延安邀請我們回去了100多人。回去的時候真是我們有點國賓的待遇。七里鋪火車站是一片熱烈的海洋,好多老鄉幾十里路、幾百里路都來迎接我們,好多村裏的老鄉都説,不知道我們村裏的娃娃來沒來,都到車站去看,敲鑼打鼓的。

  主持人:就跟接孩子似的。

  蔡玉珠:當時他們説,好像中央首長來了也就是這勁頭。就到這規格,真的。一直從七里鋪到延安賓館,幾裏地啊?七里,就是兩邊全是人,而且是警車開道。指揮的警察全是一色的白手套。當時我們坐在車裏就覺得有點確實是就跟老八路回了延安一樣。我們回延安的心情真的特別激動,真是熱淚盈眶,老鄉也熱淚盈眶。

  主持人:你在那兒呆了多長時間?

  蔡玉珠:我在那呆了十三年。

  主持人:今年您有五十多歲吧?

  蔡玉珠:我今年五十六。

  主持人:在您五十多歲的記憶裏面延安給您留下了什麼?包括這些老鄉們。

  蔡玉珠:我覺得延安精神。

  主持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蔡玉珠:那就是艱苦奮鬥,自力更生的精神,而且在困難面前不怕難不怕苦,這樣一種精神。

  主持人:你覺得是不是在那吃了苦,現在碰到什麼苦都不怕。

  蔡玉珠:對,我們就是有這條。

  主持人:剛才你也説了回去以後感動,讓你原來不愛哭現在還掉眼淚。于藍老師我相信您後來也回到過延安,您在回去的時候有她這種級別嗎?

  于藍:那倒還沒有。因為什麼呢?我那時候的人已經沒有了。我們有些年輕很小的,他們也由於保衛大西北隨著我們的解放軍轉戰西北,然後進北京來的也有,基本上那兒就沒有我們熟悉的人了。

  主持人:其實除了今天我們聽到的于藍老師的故事和蔡大姐的故事。他們的青春都在那裏度過了,還有我們前面不是看了兩個小朋友演《兄妹開荒》嗎,其實現場還來了很多那時候在延安生活的“小朋友”,這些“小朋友”站起來,就可以讓大家了解他們。我介紹一下何楓老師。在延安那會兒您幾歲?

  何楓:10歲。

  主持人:您那會兒11歲。

  觀眾:我是12歲。

  觀眾:我上保育院小學,6歲。

  主持人:6、7歲啊。沒説錯,就是那會兒的小朋友。您坐。

  嘉賓:我們的校歌就是我們是邊區的小朋友。

  主持人:您聽過於藍老師嗎?

  何楓:聽説于藍老師那是後來了。于藍老師的女兒還跟我們是同學呢。他們那時候秧歌聚演,比如説《兄妹開荒》,演到哪兒,我們就跟著追演到哪兒。就追到那。

  主持人:你們那會兒也追星啊?

  何楓:追,追得很厲害,一直追著看。我後來搞音樂説老實話,魯迅藝術學院的老師是我的啟蒙老師。

  主持人:你們今天合唱隊的叔叔阿姨還能唱那會兒的老歌嗎?

  何楓:我們唱《南泥灣》、《大生産》。

  主持人:我們聽聽《南泥灣》好嗎?好像很優美。好極了,謝謝,您坐。真好聽,真的,尤其是面對面聽你們唱的時候尤其覺得好聽,下面我還想讓大家再聽聽曹先生是怎麼唱的。

  曹伯炎:不怕那打雷,不怕難,山溝溝裏走出個李老漢。他當支書四十多年,為子孫留下了百畝田。羊肚子手巾擦上一把汗,延安精神要看今天。

  主持人:來自延安寶塔區馮莊鄉西河溝村的黨支部書記李加錄。旁邊那位很年輕的人是馮莊鄉黨委書記楊樹棟楊書記。那我叫您老李行嗎?

  李加錄:可以,都叫我老李。

  主持人:老李,我看你跟我們都不太一樣,你這身打扮就是你平常勞動時候的打扮嗎?

  李加錄:拿水洗了一下,長期上山黃土洗不凈,成天洗,一天都不能勞動,不就是土嗎?

  主持人:楊書記,他説的那個地方,自然環境怎麼樣?是個什麼樣的?

  楊樹棟:那的自然環境特別差。

  主持人:那老李是生在那長在那,就沒有離開過那?

  李加錄:沒有。

  主持人:原來在那裏你們有多少戶人家要吃飯。

  李加錄:原來六七十個人。

  主持人:那會兒你們那有沒有像蔡大姐這樣的知青去你們那兒?有沒有北京知青去您那兒?

  李加錄:有啊。

  主持人:會不會幹活?

  李加錄:會。

  主持人:會幹什麼活?

  李加錄:原來不會,我們會幹什麼他們就會幹什麼。我會做什麼他會做什麼跟著我學。

  主持人:跟著你學。

  李加錄:有的知青還當了生産隊的隊長。

  主持人:那會兒你們吃啥他們吃啥是吧?你們那會兒主要吃些啥?

  李加錄:我們就光吃小米,小米為主,也沒有玉米。就是糜子。

  楊樹棟:當時沒有平地都是山坡地。

  主持人:就是您説的自然條件很差。

  楊樹棟:自然條件非常差,只能種一些比較耐乾旱的,而且都是廣種薄收,産量很小的。

  主持人:對老李他們村的住戶來講,是不是糧食都不夠吃?

  楊樹棟:在當時來説就是這樣。

  主持人:老李,我看您的手關節有點腫。是腫嗎?沒問題吧?

  李加錄:這就是長期勞動。攔壩子,再加上打壩,到了寒冬臘月,尤其是正二月,吹風,你看我這腳腕這樣,年輕還不要緊,現在總感覺疼。

  主持人:老李説的攔壩子是怎麼回事?

  楊樹棟:因為咱們那沒有平地,沒有平地就廣種薄收,種的糧食不夠吃,這樣的話就要想辦法。在70年代咱們國家提出要“農業學大寨”,主要是修梯田。這個打壩子就是在溝道比較窄的地方,用山坡上的土搭一道土梁,這個土梁就把山上衝下來的泥水淤積下來了,淤積下來慢慢淤成平地。

  主持人:很多生活在城市裏的人肯定不太容易理解這個,所以我們事先為大家做好一個模型。

  楊樹棟:像這個村莊,這有條延河,村莊在這個位置,那麼打壩子就是他把原來山上衝下來的泥土,現在通過,把這個土打到這兒。然後山上下來的泥土就淤積到這了。完了這就可以形成一塊平地。再在這打一條壩,這又形成平地,完了就是每次打一個壩,就形成一塊平地。

  主持人:山溝之間的淤泥就變成了一塊塊田地,一塊塊平地。而且每一塊平地中間有一個排水渠,就是下來的泥都淤積下來了,水排走了,這樣長期以來,以前一般就是五年左右,三到五年時間就可以淤出一塊平地。這個平地的面積,根據壩的大小控制的流域面積不同而決定,有三畝五畝的小的,也有像大溝裏面的,可能就是上百畝大的平地。

  主持人:這個叫什麼?

  楊樹棟:這個就叫壩。

  主持人:這個壩是用什麼做的?

  楊樹棟:這個是土,山坡上的是土。

  主持人:這個田叫壩田?

  楊樹棟:這個地叫壩田,我們陜北叫壩梁。

  主持人:謝謝。坐。楊書記,在你們當地,我聽説李老漢特別有名,好多人都知道他。是因為什麼他出了名?

  楊樹棟:出名就是因為他治山治水治溝。他從70年代開始,24歲擔任村幹部,一直到現在擔任了42年。在村上負了42年責任。沒有一畝平地路也不好走,水都吃不上,那麼究竟在這個村子如何生活,他就思考這個問題。在這種情況下他就開始探索打壩。打壩也有很複雜的過程。他打第一個壩就沒有成功,十年辛苦毀於一旦。一場暴雨把十年的辛苦一衝什麼都沒有了。這個時候群眾的反對意見更大。但他堅持不懈,完了以後打,打了以後一直往後面治,這個越治安全性越高。土地越來越高,安全性也就越來越高。再一個就是無私奉獻的書記,他當了42年村幹部,沒有在村上領過一分錢的幹部補助。咱們是農村上的支部書記,都會在村上領一些報酬的,條件差一點的地方,有時候多種一些地。以前是三百元到五百元的補助。現在的情況好一點。有這個轉移的自負一般都是一千幾到兩千的補助。但是他這四十年沒有領過一分錢,四十多年也沒有報過一分錢的招待費。而且他在最後當他們村上這個壩地,就是打了二十座壩的時候,村上這個地就已經夠種了,而且有餘糧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有一個壩地,還剩下兩道溝沒有治理。當時也是事業,還有一個強烈的願望,就是必須把這個溝治到底,所以他就繼續動員大再去治,這時候群眾的積極性沒有了,因為我們地也夠種了,糧也夠吃了,就不再考慮了。他自己帶領他的家人,十年時間動土方35萬方,完了之後就把這個壩又打成了。

  主持人:35萬方?

  楊樹棟:35萬方,而且就靠這個架子車。

  主持人:一家幾口人?

  李加錄:就是八口人。

  主持人:就一家八口人,用十年的時間,把那最後的兩道梁打起來了。

  李加錄:這些活兒,分成十年做,也不多

  楊樹棟:他把壩打起來淤成地以後,就是在前年,前年這個壩已經全部淤成了,他把這個壩又無償地交回集體,分給大家去種。

  主持人:李老漢你太棒了。老李你們陜北人,你們延安人説這個人真棒怎麼説?好得很。

  楊樹棟:就説這個人可能行了。

  嘉賓:真棒的意思就是你幹活。

  主持人:李大爺你可能行了。

  李加錄:還差得遠了。

  主持人:前面我們聽了于藍老師説了,她那時候吃的是小米,然後蔡大姐去了也吃的是小米。

  蔡玉珠:小米都吃不上。

  主持人:那會兒是最困難的時候,現在延安人吃什麼呢?今天老李從他們家鄉給我們帶來了,你們想不想嘗一嘗?

  觀眾:想。

  主持人:想啊,拿上來,給大家嘗一嘗,我們要謝謝老李。今天請到了四位朋友,我覺得他們都可以説是延安人。尤其是老李。覺得就是我想象中的那種地地道道的延安人。你們延安人都是這樣&&巾穿衣服,都是這樣打扮是吧?

  李加錄:前幾代都是這樣,後來就少了。

  主持人:但是我看你習慣了是吧?

  李加錄:就是習慣了。

  主持人:那個毛巾有什麼好處?

  李加錄:風沙大,一動就是土,滿頭巾都是土……

  主持人:對,擋土的,還有別的用處嗎?

  李加錄:擦汗。

  主持人:擦汗。熱的時候還能扇一扇。如果説在他們一生中間,延安都給他們留下了非常重要的這樣一個階段,那麼延安這兩個字對於很多沒有去過延安的人們來説,它是不是還有一些其他的象徵和其他的意義?我今天請到了郝教授,延安市延安精神研究會的主任郝鳳年教授。我們認識他一下。

  郝鳳年:我是土生土長的延安人,説到延安可以説每個人都有一種情不自禁的崇敬感,都會産生一種非常深厚的、真摯的、執著的一種情感,延安我想最著名的就是因為延安曾經培育了延安精神,在座的于藍老師她實際上就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她十幾歲到延安,她就是延安精神的培育者,那麼像蔡大姐還有李支書還有我們楊書記這些,他們就是延安精神的弘揚者和繼承者,就像剛才于藍老師講的延安是最艱苦的地方,延安是最快樂的地方。我想為什麼是最快樂的地方,它是最進步的地方,它是最革命的地方,我們共産黨人在那樣一種艱難困苦的環境下,能夠培育和形成一種能夠報效祖國、服務人民、聯絡實際、發揚民主、戰勝困難、經受考驗、約束自己的那樣一种先進的群體意識和嶄新的總體風貌,這確實是很了不起的。延安精神是我們中國共産黨最寶貴的精神財富,延安精神它實際上是很樸實的東西,不要有些人以為説延安精神不好把握,很實實在在的東西,它就是要有堅定的革命理想,就是要明確方向,要知道我們朝哪走?朝哪奔?就是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這應該是延安精神的靈魂。那麼延安精神它也有一個精髓就是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這是我們黨的思想路線,就是剛才講到的延安時期革命能夠成功,靠的就是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所以我想延安精神不僅對於老一代人,對於我們這些中年人,而且特別是對於我們現在的年輕人很有意義,我們應該繼承延安精神,弘揚延安精神,讓延安精神永放光芒。

  主持人:謝謝。

  郝鳳年:謝謝。

  主持人:最後一首歌曲的演出現在開始。

責編:常穎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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