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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阜陽假奶粉調查 誰謀殺了這些嬰兒?(圖)

央視國際 (2004年04月17日 13:24)


不少營養不良的嬰兒極度浮腫,甚至睜不開眼睛

  新民週刊消息(撰稿/吳學軍):4月11日,阜陽市人民醫院。出生剛滿百日的女嬰徐漢菁躺在奶奶的懷抱裏,雙目緊閉,嘴巴和鼻子凹陷於過於腫大的臉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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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漢菁不知道,在出生後的100天裏,她實際上每天都在向死亡線飛奔。就在即將撞線的瞬間,人們拉住了她,千方百計撿回了這條命。

  這一番生與死的搏鬥已經持續了10天。4月初,小漢菁的父親徐同然拋下等著拾掇的莊稼,帶著全家趕到阜陽。此時,徐漢菁已是岌岌可危。

  一家人的生活從醫院開始,在醫院結束。每天,他們心急如焚地守候在病床前,看著一滴滴的營養液從細如紅線的靜脈流入小漢菁體內。

  對於阜陽市人民醫院的兒科醫生來説,這樣的場景真已司空見慣。大半年來,他們已經接治了症狀類似的70個嬰兒,診斷都是:營養不良綜合徵。

  奶粉“殺手”

  徐同然一家6口,父母和妻子在家務農,一年收入只有幾百元。與數不清的阜陽農民一樣,徐同然和弟弟外出打工,掙錢補貼家用。

  然而今年春節過後,徐同然沒能背上鋪蓋卷往城裏趕,因為他的女兒出問題了!

  徐同然説:“孩子剛出生時,她媽媽沒有奶水,她爺爺就到街上買了奶粉給孩子衝著喝。七八天后,孩子開始發燒,我們以為孩子感冒,就到醫院打針;過了一段時間,孩子又發燒,還開始嘔吐。我們就把孩子送到了阜陽市人民醫院。”

  “人民醫院的醫生一看我孩子就問,是不是吃假奶粉了?”醫生立即組織搶救,還要家長在病危通知上當場簽字,直到這時候,徐同然才知道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此時小漢菁已是命如遊絲,但徐家根本沒有懷疑過奶粉是否有問題。恰恰相反,嬰兒食用了這種奶粉後出現浮腫,臉部尤其明顯,一家人還以為這種奶粉特別長身體。

  徐同然也根本不知道,在此之前,阜陽農村已有許多嬰兒受害。根據阜陽市人民醫院的兒科住院記錄,因食用劣質奶粉導致營養不良的嬰兒多達70例。而如今阜陽市轄三區(潁州、潁東、潁泉)、四縣(太和、臨泉、阜南、潁上)、一市,人民醫院有近十家,各家人民醫院都接治過類似病例。

  讓我們看看奶粉“殺手”對這些小生命的摧殘:

  韓奧強,太和縣三堂鎮人。食用標注“內蒙古永欣乳業有限公司”生産的“伊鹿牌”嬰幼兒奶粉,兩個月後,小奧強高熱不退,經常腹瀉,臉胖腿細,肚子腫,醫生診斷為“重度營養不良綜合徵”。經過全力救治才僥倖存活,但至今還有肝腫大的後遺症。醫藥費開支高達4萬餘元,韓家從此背負沉重債務。

  張阿雪,利辛縣(原屬阜陽市轄縣)張村鎮人。一齣生就食用標注“雪豐”牌嬰兒奶粉,兩個多月後,小阿雪臉龐腫大,嘔吐不止,喉管開始堵塞,清水也難以下咽。醫生診斷為“重度營養不良綜合徵”,緊急搶救後方才轉危為安。

  張文強,臨泉縣呂寨鎮人。出生後七八天,家人從阜南一小賣部購買了某“名牌奶粉”,一個多月後,小文強頭大身子小,並伴有發燒、嘔吐等症狀,經醫生診斷為“營養不良綜合徵”。為搶救兒子,張家付出了整整一年的打工收入。

  ……

  他們是不幸的,剛剛出生就遭遇橫禍;他們又是幸運的,畢竟大難不死,撿回了一條小命。然而,還有一個個嬰兒甚至沒來得及學會叫一聲“媽媽”,就被殘忍地謀殺了。在阜陽市人民醫院的住院登記簿上,刺目的紅字記下了一個個死於“重度營養不良綜合徵”的嬰兒:

  林樂,4個月;

  李強,3個月;

  馬長遠,2個月10天;

  吳毛毛,4個月;

  李城市,8個月13天;

  劉歡,40天;

  周龍翔,4個月;

  劉陽,4個月24天;

  ……

  他們剛剛來到搖籃,就懵懵懂懂地被送進墓地。他們如此幼小,也許還不懂得什麼是怨憤,但在短暫的人生之旅中,小生命卻嘗盡了苦痛。

  醫生説,這8個嬰兒在醫院死亡,所以院方有死亡記錄。還有不少農民看到嬰兒病情實在嚴重,或者根本無錢醫治,不得不放棄治療。這些嬰兒一般而言無法倖免于難。

  “殺手”真相

  從照片上看,那些受害的嬰兒幾乎都是“大頭娃”:頭大身子小,身體虛弱,反應遲鈍,有的甚至皮膚潰爛,內臟腫大……“我們的第一感覺是,這不可能是傳統的營養不良。傳統營養不良患者面容很瘦,腮上沒有脂肪。而我們收治的患兒腮上有脂肪堆積,猛一看面容像泥塑娃娃,頭大大的,但身體卻是又瘦又小,並伴有浮腫。”市人民醫院兒科劉醫生介紹説。

  出生後的嬰兒生長髮育十分迅速,體重應該增加很快。可是這些患兒出生三四個月,一般體重只能增加兩三斤,很多已停止生長,甚至越長越輕。患兒李看剛剛出生時體重8斤半,6個月後體重居然比出生時還要輕半斤多!

  醫生了解到患兒平時只是食用奶粉,奶粉自然成為懷疑對象。果然,阜陽市疾控部門收到13位患兒家長送檢的13種奶粉,經檢驗全部不合格。這些奶粉每100克蛋白質含量大多為2-3克,最低的只有0.37克!

  徐同然拿出一份由阜陽市産品質量監督檢驗所出具的檢驗報告,上面寫著,由黑龍江某乳品公司生産的奶粉蛋白質含量嚴重偏低,每100克奶粉含蛋白質1克。

  “檢測人員告訴我,按照國家標準,剛出生嬰兒吃的奶粉,每100克的蛋白質含量應該是18克!這種奶粉毫無營養,等於是給孩子喂了兩個月的白開水,喝米湯都比它強!”徐同然咬牙切齒地説。

  阜陽市工商局接到報告後,對全市進行全面檢查,重點放在縣級批發市場和農村集市,發現問題很嚴重:抽檢的75種嬰兒奶粉中有33種不合格,而不合格的項目全部集中在蛋白質含量上。

  阜陽市人民醫院兒科張醫生介紹説,長期食用劣質奶粉的嬰兒由於缺乏身體發育所必需的各種營養要素,往往會出現造血功能障礙、內臟功能衰竭、免疫力低下等症狀,一旦出現病變,搶救難度很大。

  而中國預防醫學科學院曾經發出警示,指出嬰兒出生至18個月是兒童營養的關鍵年齡段。此時營養不良會導致傳染病的易感,免疫力下降,身高、體重受限,增加成年後患各種慢性病的危險。

  誰在謀殺嬰兒?

  在阜陽農村,種地幾乎掙不到錢,相當多的年輕人外出打工。很多年輕夫婦在小孩出生不久就雙雙外出,留在家裏的嬰兒全靠老人用奶粉喂養。

  農村老人一般文化水平不高,自己一輩子都未嘗過奶粉是什麼滋味,因而無從鑒別奶粉的優劣。而一些劣質奶粉質量雖差但包裝並不遜色,有的甚至打著“國家免檢産品”、“保險公司質量承保”等標誌,更讓他們真假難辨。

  每袋400克的劣質奶粉,零售價一般在10元左右,比國內外名牌奶粉便宜不少。相對低廉的價格成為市場殺手锏,刺激了經銷商的售劣積極性。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經銷商告訴記者,一些劣質奶粉進價只需4-5元,零售時以10元的價錢賣出,批發價也在8.5元以上,比經營正規奶粉的利潤高多了。

  工商人士透露,劣質奶粉生産商一般喜好倣冒黑龍江、內蒙古等産奶盛地的奶粉,因為黑龍江、內蒙古奶粉品牌眾多,劣質奶粉廠商很容易混雜其中,達到以假亂真的目的。

  隨著患兒一個個浮出水面,阜陽市工商局對189戶銷量較大的劣質奶粉經銷商予以立案。隨後,工商局和衛生局聯合下發了《關於奶粉産品的消費警示公告》,並通過《潁州晚報》、《阜陽日報》和阜陽電視臺等地方媒體,公佈了列入33種劣質奶粉的“黑名單”。

  經銷商在購進奶粉時,必須向推銷單位或個人索取“三證”複印件,“三證”指的是“衛生許可證”、“營業執照”和“衛生質量檢驗報告”。一位奶粉經銷商向筆者透露,嚴格説來,經銷商要大規模購進某個産品時,應該會派人去廠家參觀,在確定企業規模、信譽和産品質量後,再簽訂購銷合同。對於一些名牌産品,經銷商不用如此謹慎,可以考慮直接進貨。

  規則如此,事實如何呢?

  阜陽市衛生防疫站對奶粉市場進行了專項調查,發現在向經銷者索取購銷憑證時,無一店面能提供兩種以上的産品檢驗單。經銷者只注意奶粉的價格和銷售利潤,對奶粉質量並不在意。

  經銷商王光溪的説法很典型:“別人推銷上門,很熱情,你哪好意思再問他要這證那證的。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哪有錢跑東跑西地去核實廠商規模、信譽這些東西?”

  筆者以奶粉推銷商的名義走訪了阜陽市、阜南縣和潁上縣的一些經銷戶。大多經銷商最關心的是奶粉的價格。一些經銷商暗示,如果我能保證退貨,並且出了問題由我負責,可以考慮購進“三證”不全的奶粉。

  臨泉縣農民張廣奎的兒子張文強,也是“奶粉殺手”的受害者,經過全力搶救才得以倖免。對於送假奶粉上門的推銷商,張家應該是深惡痛絕了。但張家也開了一個經營點心和日用雜貨的小攤,筆者問他貨源從哪來,張廣奎説,一部分到縣城進貨,其餘的是上門推銷的,只要價錢合適,也是來者不拒。

  “我不擔心有假貨。”張廣奎説。

  假奶粉為何難治?

  早在2003年年中,阜陽市就曾展開過劣質奶粉專項整治活動。但不到半年,劣質奶粉銷售再次回潮。如今儘管採取了種種措施,阜陽市工商局公平交易局副局長李鐵一點輕鬆不起來:“阜陽的劣質奶粉都是由外地流入的,要想從源頭加以遏制,就涉及管理權限問題。我們只能從奶粉包裝上了解企業所在地,然後聯絡當地工商部門協助調查。但是,許多包裝上標示的廠址和電話根本不存在。”

  李鐵認為,當前建立跨地區、跨部門的信息資源共享平臺和案件深挖機制已是當務之急。一些地方質檢部門監督作用形同虛設,導致劣質奶粉一再流入市場。如果管流通市場的工商行政管理部門和管生産的技術監督、食品監督部門間互通信息,遏制劣質奶粉會容易得多。

  阜陽市工商局申訴舉報中心“12315”副主任陳玉峰不無憂慮地説:“生産劣質奶粉的廠家為什麼能夠生存?一來他們十分隱蔽,二來很可能與地方保護有關。一些鄉鎮企業註冊資金只有幾十萬元,起個好聽的名字包裝一下就成了‘名企’。地方政府只要企業按時交納稅金,很少過問産品質量。”

  據介紹,阜陽市將在全市範圍內實行奶粉産品市場準入制度。要求奶粉産品進入市場銷售之前,經營者主動提供正規進貨手續和質檢報告,審查合格後再准予銷售,變事後打擊為事先防範。但是,對於一些搞遊擊戰術的推銷商和經銷商,工商局有關領導表示無能為力。而且,阜陽實行市場準入制,並不妨礙劣質奶粉流入其他農村市場。

  農民自身的封閉性和維權意識淡薄,也給不法經銷商和廠商提供了生存空間。在阜陽市區調查時筆者發現,市民多少知道劣質奶粉害人的事。可在農村,相當多的農民表示根本不了解已經屢屢發生的慘禍。

  而在已經發生的上百例“奶粉殺手”事件中,真正去工商部門投訴的家長也少之又少。工商局申訴舉報中心“12315”副主任陳玉峰説,到目前為止,他們才接到四五個家長的投訴。筆者採訪了一位受害者家長,他表示自認倒楣,並不準備投訴經銷者,一來覺得投訴麻煩,二來和經銷戶比較熟悉,投訴的話怕“傷了交情”。(文中部分為化名)-

  惡,埋伏在下一個街口(撰稿/哈林)

  在上海,絕大多數的嬰兒不會成為“大頭娃”。上海人在讀這些無辜嬰兒被謀殺的故事時,也許會覺得離自己的生活很遙遠。

  真的如此嗎?

  當養魚者在魚塘底鋪上一層環丙沙星時,他不可能不知道,人吃了這些魚,一旦生病時許多藥物就會失去效果。因此養魚者不吃這類魚。

  當賣水産的用“吊白塊”和福爾馬林處理商品時,他不可能不知道,人們吃了這些海蜇、魷魚,會因為癌變而輾轉病榻、痛苦萬分。因此賣水産的不吃這類水産。

  而那些假奶粉的生産者,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包裝精美的“殺手”對於嗷嗷待哺的嬰兒意味著什麼。他們絕對不會給自己的孩子品嘗自家生産的奶粉。

  謀殺這個詞用得過火了?按照辭典,謀殺指的是“事先設下殺人的計劃而後實行殺人的事”。為謀財不惜害命,正是如假包換的謀殺。那些自以為遠離危險、可以倖免于難的上海人,其實早已成為許多人獵殺的目標。與阜陽“大頭娃”不同的,只是他們的死亡之路更長一點、過程更平和一點而已。

  達爾文説過,就人和動物的區別而言,只有道德感或者説良心才是意義最大的。也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説,從猿到人的進程尚未完成。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一個孩子被假奶粉謀殺和戕害,無疑會激起整個家族的仇恨。這種仇恨在宣泄之前,很難相信會無緣無故地自動消失。前不久我們已經看到,一個惡貫滿盈的連環殺手,就曾經是一個被拖欠工資的受害者。王小波曾經搞不懂為什麼那些做早點的外來人口什麼都敢,簡直不把城市人當人看待,一次他幫朋友搬家,偶爾穿得比較破舊,沾了點污漬,被城市人當成了外來人口,他的問題也就找到了答案。怨恨在施與受的循環中被放大和增殖。堵車時狠撳喇叭,或者叱罵一個弱者,也許都很解氣,但是要當心,惡可能正埋伏在下一個街口。

  如何打破這個循環?靠“頭上三尺有神明”的宣示是無能為力的。為了對付惡,人們已經付出了高昂的代價購買公共産品。警察、法官、檢察官和許許多多的行政執法部門,應該更高效、更廉潔、更盡責,應該保證公共産品的消費者,有免於恐懼的自由。

責編:楊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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