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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欄目的誕生 ●《世界》孫苗青

    把一個欄目的誕生比成一個孩子的出生,我想是準確的。《直通巴格達》橫空出世,在每天的《東方時空》中活蹦亂跳。我們知道,《直通巴格達》這孩子是因事而生(肯定不能算是"超生"):伊拉克局勢熱鬧,這孩子也就歡式;等到事兒完了(估計一時半會兒的完不了),這孩子也就走了。但是,我敢肯定,世界上再出大事,這孩子一定還會改名換姓再回來,因為這孩子有模有樣兒的已經成為《東方時空》應對重大突發新聞事件的突擊隊。我們組的老郭一直在和"打伊小組"照料著《直通巴格達》,從早到晚,忙碌而有序。這晚,老郭難得一閒,我與他聊起了這"孩子"。

採訪者:孫苗青(以下簡稱孫);受訪者:郭建新(以下簡稱郭)

    孫:《直通巴格達》的節目形式是如何確定的?

    郭:最早《世界》組報上去的計劃是每天由小水在前方做5分鐘的報道,還沒有想到是雙演播室,也沒有敢想做成一個正經八百的子欄目,因為這裡面涉及到整個《東方時空》節目樣式和各種統籌問題。但在開播之前的第二次會議上,梁建增主任説,"這件事情可以做大,部裏給協調時間,8到10分鐘"。有了時間,就有了想象空間,可以變出花兒。隨後就確定了雙演播室的方式。説實話,這個欄目的誕生也就開了兩次會,第一次大概是臘月28小水走之前,在《世界》組打伊小組成立"大會";第二次是大年初八,剛剛上班的第一天,梁主任在自己的辦公室召集的,陳虻、白岩松和世界組的陳耀文、王強加上我,一個小規模的會議當場確定了一個新欄目。當時,我覺得我們的準備相當充分,部裏的決定正是我們期望的,所以僅隔了一天,2月10日《直通巴格達》正式開播,第一期還是打通的節目。自此而一發不可收。

    這件事情如果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成功,應該説是評論部、《東方時空》對重大新聞事件構成的判斷、決策機制,在這個時刻發揮了重要的作用,能夠對這一新聞事件的價值和報道形式形成及時判斷和準確的把握;同時與評論部長期積累下來的一批熟悉國際新聞和專題的人員、主持人有關。説實話,我以為《直通巴格達》不是突發奇想的抖機靈,是長期孕育的結果。

    同時,水均益和白岩松兩個主持人的強強聯合,以《世界》這樣一個國際欄目組為主,集合起來一些精英的力量,包括《世界》和《時空連線》兩個支持平臺的聯合,以及策劃組的有力支持,使得節目得以有效地運轉。在一個好的機制下,選擇了有能力的人,在一個重大事件的報道上就一定出彩。

    孫:從我自己的感受説,總覺得每期的《直通巴格達》時間特別短,而且總有人問我,水均益和白岩松怎麼有説不完的話題。

    郭:嚴格地説,這是"內容為王"的具體體現,關鍵是節目抓住了重大新聞事件,進行深入的報道,我以為對於任何信息來説,內容是最重要的,形式是為內容服務的,是為了使信息需求者更方便、更準確、更完美的接受信息。《直通巴格達》在形式上能夠説有點兒意思的就是讓兩個不太經常在一個場合中出現的大主持,在一個重大的事件中平行出現,談論大家都關心的話題。嚴格地説,這並不是創新,許多直播節目都用過這種方式,但是,這一次在組合吸引要素方面有想法,所以效果好。

    可以説這是一條成功經驗--強強聯合,兩人都有很好的新聞素質和極強的表述能力,小水在國際問題基本上可以説是一個專家;小白特別聰明機靈,悟性很強,可以從乾巴巴的國際時政中找到一些雅俗共賞的點,也就是説他能把一些高深的東西轉變成老百姓能聽得懂的語言,喜歡做一些形象的比喻。與這兩位合作,使得我們策劃工作相對地輕鬆許多。這是經驗之一;

    其二呢,在評論部、東方時空這種長期形成的風氣下,參加這個新欄目的人都有一種職業感,我前面説的是他們的職業化和專業化能力,這裡我要説的是敬業精神。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個新開的欄目,能夠給東方時空,能夠給評論部,能夠給新聞中心、中央電視臺揚腕的事情,都投入了很高的熱情和積極性。我想這是評論部長期形成的部風所構成的,這個部風裏有一個基本的東西,你是量才而用的,你吸引的是精英,而且你對這些精英有一個培養機制,而這些人在關鍵時刻就可以得到充分的發揮。這是一種厚積薄發,這是和具體人聯絡起來的。

    孫:我看你們一天到晚在忙碌,但是好像還是非常有序。

    郭:關鍵是準備充分,前期準備除了相關的內容、資料和判斷準備,主要是在確定一個運行機制。《世界》組是個周播節目組,製作日播節目就必須建立一個精幹的班子,良好的程序。能夠做到有序與兩個主持人的敬業和專業水準較高有很大的關係。

    水均益在前方的報道任務很重,有很多欄目要求他做節目,每天最起碼要保證聯播、晚間新聞,還有其他整點新聞欄目的報道工作,尤其是剛開始的十天,工作量超負荷。但是從2月10日到現在,水均益一直堅持每天與《直通巴格達》連線至少20分鐘,從未耽誤過一期節目。而白岩松本身就在製作《時空連線》日播節目,同時又為新聞頻道準備著兩個新節目,但同樣也未耽誤過《直通巴格達》。這就是敬業精神,一個好的機制應該提倡、激發和保持的應該是這些東西。什麼是真正的財富?一批可以駕馭重大題材的、見到新聞就猶如見了夢寐以求的情人兩眼放出奇異光芒的人。無論什麼事兒,沒有像樣兒的人去辦,結果就是"糟蹋"。糟蹋一兩次、三四次觀眾看不出來,一段時間沒完沒了的糟蹋,觀眾就走了,觀眾可不是傻子。你要是覺得觀眾傻,肯定是你傻。

    孫:水主好象瘦了不少,組裏的姑娘們説,還是瘦了帥,而且這次的主持方式很有"洋味"。

    郭:水均益已確實瘦了七八斤,皮帶已經退後了三個扣眼,這是經過國際長途電話證實了的。但是這種減肥比較殘酷,每天吃一些你根本不想吃的東西,再加上超負荷的工作,肯定要瘦下去,但是小水樂在其中。

    陳虻主任在開會提到雙演播室時,曾對小水和小白説,這次你們一定要把自己當人看,就覺得自己就是國際大牌。在這之前,我們在前期策劃的時候也和小水説,你到了巴格達在報道現場,心理感覺不應該是"出鏡記者",而是中國國家電視臺的著名主持人。這算是我們與陳主任的不謀而合。

    按照觀眾的一般習慣,水均益在巴格達應該四處溜達,在不同的場景前發回報道,但現實的情況是攝製組的行動是受到極大限制的,而這種不可能正好與我們最初的策劃吻合了,而我們非常堅定地知道這是雙演播室的概念,"四處溜達"完全可以在演播室的敘述中表現出來。

    孫:我記得組裏很早就開始製作有關伊拉克的節目,你是從什麼時候盯上了伊拉克和薩達姆?

    郭:《世界》欄目是一個專業化的欄目,專業精神和素質表現在,骨幹人員日常經常對國際局勢、各種新聞事件進行跟蹤性討論;吃飯喝茶時也經常爭論國際大事,我個人的感覺,世界組有一種探索問題的學術精神和氛圍。其實,國際問題是一個與所有人相關的大謎語,因為它與歷史和未來有密切的關係。

    在911事件發生以後,我們一直在判斷這件事將會給世界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當時在組裏有十分激烈的討論。圍繞著911以及911之後所産生的影響,我們做了一系列的節目。這些節目都是這些判斷的結果。我們始終在跟蹤這件事情,當時我們在判斷反恐戰爭第一個打擊對像是誰,我認為是伊拉克,張郇判定是拉登,結果證實張郇對了,美國很快就説911和拉登有關,隨即確定了打擊基地組織和塔利班政權的阿富汗戰爭;而我可以值得驕傲的是,在當年塔利班炸毀巴米楊大佛的時候,我在策劃文案中作出判斷:塔利班政權已經走到了盡頭,因為它與人類文明為敵。而美國人為什麼要選定拉登基地組織和塔利班政權?目的是為了要建立一個世界反恐同盟,更重要的是要試探,當美國使用武力去對付恐怖分子,世界會有什麼反應?這個反應對美國確定下一個目標至關重要。

    當時《世界》組非常清楚,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在阿富汗戰爭正在進行的時候大家就在分析下一個會是誰,當布什在去年1月底提出了邪惡軸心概念的時候,《世界》欄目根據多方面情況分析斷定下一個無疑就是伊拉克的薩達姆政權。此後,我們更加關注伊拉克,製作了一系列相關節目,如《風風雨雨薩達姆》、《山雨欲來伊拉克》等。在去年911週年的時候,就在布什和布萊爾同時宣佈下一個目標是伊拉克時,《世界》組已經開始形成一個計劃,要在這一事件中做什麼,其中一個重要計劃就是要進入伊拉克巴格達實地跟蹤採訪。在1441號決議沒出來之前,就開始打報告;決議出來後,更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當核查正式開始後,我們的判斷是,美國的終極目的是動武,實現在巴格達的改朝換代。如此進入伊拉克採訪更成了當務之急。很快報告批下來,伊拉克使館也已經被我們《世界》的外交大師馮水軍用上等好酒灌暈了。水均益一行五人農曆正月初五成行。一個計劃開始了。

    儘管《世界》組是個比較年輕的欄目,但是目前可以説他在國際時政報道和評論方面是獨樹一幟的,而這個節目在自身探索的兩年時間裏,又在一個具體的,重大的新聞事件上進行了長期的跟蹤,最後做出這樣的判斷和舉動是水到渠成,這算不算是在吹牛?

    孫:《直通巴格達》還不到2個月,而《東方時空》已在準備過10歲生日了。

    郭:評論部長期形成的這種風格和追求的目標以及所形成的機制都是和人有關的,你培養了一批人,事情是人做的,同樣的事不同的人做,效果肯定不同。而人又反過來影響著機制。現在評論部的人正在熱火朝天地梳理《東方時空》的歷史,總結經驗,看到了許多成績和輝煌。可以説我們的《直通巴格達》也正是與某種《東方時空》十年所積澱下來的東西,以及所追求的東西是相關聯的。但是時間太短,就不要總結了,別讓人家笑話,厚積薄發,厚積是基礎,沒有"厚積"的"薄發",多數情況下是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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