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3月21日 09:38 來源：
CCTV.com消息（央視論壇3月20日播出）：
主持人：董倩
嘉賓：葉林 張天蔚
策劃：李錦
編輯：蔣薇薇
播出時間：2006年3月20日
主持人：各位晚上好，歡迎收看《央視論壇》。這幾年國家出臺了各種政策，希望鼓勵小企業創業和發展。為此，相關部門也出臺了一系列的優惠措施，希望能夠以此來活躍經濟，促進就業。但是這些年過去了，小企業的創業環境到底怎麼樣了？接下來我們就看一個短片，了解一下就在幾天前，北京中關村的一家新註冊的小公司所遇到的一些情況。
徐東陽是北京中關村一家公司的總經理，這幾天他正為公司開設銀行賬戶的事苦惱。小徐的公司剛剛成立，公司不大，註冊資金為20萬元。他3月6日從工商局拿到了營業執照，3月9日辦好了企業代碼證書，接下來只要到銀行開立對公賬戶，然後拿著賬號去辦稅務登記證，公司就能開張營業了。可就在銀行開戶的問題上，徐東陽遇上了麻煩。
徐東陽：他們講，你這個戶我們這裡開不了，因為我們開戶必須是註冊資本在100萬元以上。
各銀行對開戶企業的資金要求
招商銀行北四環支行 100萬元以上
北京銀行學院路支行 100萬元以上
上海浦東發展銀行知春路支行 100萬元以上
中國農業銀行知春路支行 50萬元以上
中國銀行大運村支行 200萬元以上
中信銀行 100萬元以上
北京農村商業銀行東升支行知春路分理處 30萬元以上
小徐跑遍了公司附近的七家銀行，可最後沒有一家願意給他開戶。
徐東陽：如果真的在這裡開不成戶的話，我們有可能必須得走到鄉下去，到一個開戶門檻淺的地方去開戶，找到一個貧困縣，回到家鄉去開戶然後讓他們把錢給我們匯過來，這是唯一的辦法吧。
主持人：看完短片，接下來，我們今天的討論，演播室兩位嘉賓，一位是人大法學院的葉林教授，另外一位是特約評論員張天蔚先生。剛才看這個短片所遇到的情況，你們覺得這只是一個個案，還是説這種情況是普遍存在的？
葉林：應該説這件事情可能跟《公司法》的修改有關係，公司變得越來越小了，但是實際上在《公司法》修改之前就已經出現過這樣的事，以前我曾經幫助我的朋友辦公司的時候我跟著他去跑，當時十萬塊錢註冊了一個公司。
主持人：哪一年？
葉林：應該是大概三年前到四年前的樣子吧！十萬塊錢註冊了一個公司，然後跑到銀行去開賬戶，銀行説太小了，你還有什麼新的業務嗎？他説我最近馬上有錢過來，錢多嗎？挺多的，有好幾筆呢，那你在這兒開吧！
主持人：那要蒙它的話怎麼辦呢？
葉林：如果你不蒙它的話，你肯定就開不了了。
張天蔚：蒙也就蒙了。
葉林：對啊，所以説這種事，我覺得實際上是在《公司法》修改之前就已經出現的事，到了《公司法》以後，把註冊資本金的數額降低了以後，這個問題可能更突出，可能三萬五萬就一個公司，這種情況可能在銀行看來，就是屬於太小的客戶了，它不願意提供這種服務。
張天蔚：銀行是一方面，另外還有一個就是，所謂的整個環境，創業環境，除了銀行之外，其實還有很多其它的檻。我記得兩會期間我在《央視論壇》做節目，假裝一個人大代表那期節目，當時討論的就是關於就業問題，實際上小公司的創業環境是多方面的，包括收費、稅收，包括各種各樣的費用，包括各個執法、職能機關都來向一個小公司共同收費，來管它，把它管得不堪其苦。當時，做那期節目的時候，大家主要分析的是小公司的政策環境，就是由政府強加給它們的很多不方便的地方。這次我們看到的不一樣，就是説它不是政府行為，它是另外一些商業機構的商業行為，其實也對小企業的創業，造成了一個障礙。我覺得這是一個新的現象。
主持人：我看了有這麼一個調查，是中央電視臺、國家發改委、清華大學、中國農業大學它們聯合做的一項調查，叫《中國百姓創業調查報告》。結果顯示，有48％的人，也就是將近一半了，他們的創業資金規模是在10萬塊錢以下，如果按照這個短片裏面看到的，銀行的這種做法，幾乎一半的創業者都被攔在門外頭了。
葉林：對，作為銀行來説，它自己認為是個商業機構，它有自己的經濟核算的指標，甚至可能總行會給分行，分行會給支行，支行會給營業所，以各種各樣比例的業績衡量的指標，比如吸收存款的比率，比如説貸款的比率，回收款的情況，它會關注這些指標，在這些大的指標的過程當中，銀行從來沒有把中小企業這塊當回事，它認為可以忽略不計。
張天蔚：除了這些正面的指標之外，可能還有一些負面的指標，比如死戶率，如果死戶率過高，可能這個營業所，或者這個支行就要受上級處罰，比如它吸收一些小公司，你不能排除一些小公司，它註冊了之後，它開了戶以後，實際上它沒有業務，這個小公司確實，自生自滅的小公司很多，我在你這兒開一個戶之後，然後我沒有業務往來，這個戶可能就沉澱下來變成死戶了，如果這個死戶比例過高，也許這個營業所，或者這個支行就會受到它的上級行的處分，可能為了這個，它也會規避它的商業風險，也規避它考核上的責任風險可能它就會拒絕這些，這都是有可能的。
葉林：應該説小企業還有一些別的問題，比如説剛才除了你所説的死戶的因素之外，還有一些比如支票開具的時候開了空頭，銀行允許你，賣給你支票本，你拿著支票到處去亂填，填了以後你銀行會覺得麻煩，因為人家去兌付的時候，找你的相關銀行去兌付的時候，你會發現這張是空頭支票，那它就會覺得自己信譽受影響。所以應該説這種狀況跟小企業的自身狀況有關係，但是我覺得跟我們銀行業的從業觀念是特別密切地聯絡在一起，包括我們銀行業自身的一些制度規則、考核指標、正面、反面的都在裏面，可能跟這個直接相關。
主持人：老百姓常説一句話，叫“肉餡也是肉”，那麼很多大公司到那兒註冊，當然這是一個大筆生意，對於小公司來説，它們為什麼這麼不重視這些小公司？因為我們知道，剛才這個短片裏面也提到了，100萬、50萬這都是一個相當高的門檻，對於小企業來説，我要有這麼多錢，我還做什麼生意？那我就吃利息就完了嗎？為什麼它們這麼不重視這些小企業？
葉林：你剛才説的肉，我覺得有兩種肉，一種是肥肉，一種是瘦肉，這裡面要挑的。而且還有句老話講嫌貧愛富。
主持人：挑肥揀瘦。
葉林：挑肥揀瘦、嫌貧愛富。實際上我們説銀行，在它的商業運營過程當中難免有這種商業上的一種願望，而這種願望實際上就表現在對於小客戶，實際上不僅是小企業，包括一些小的存款戶，就是普通百姓的小的存款戶，實際上已經在銀行的經營過程當中受到了某些影響，所以我覺得小企業所面臨的遭遇跟好多小儲戶所面臨的遭遇差不多。總體上反映出銀行就是，我説了一句可能不好聽的話，嫌貧愛富。
主持人：那銀行憑什麼這麼做？它們依照的是什麼？
張天蔚：我覺得從嫌貧愛富來説，我們不一定都辦公司，但是我們跟銀行經常打交道，你看到的一個最明顯的是什麼？就是比如説房貸，所有的銀行趨之若鶩，你三令五申地説，不許它盲目放貸，它也盲目往外放，為什麼？它覺得那個利息高，而且放貸時間長，它只要放出一筆可能就是30年的收益，20年的收益，利息相對比較高，它就非常願意。可是國家助學貸款，你反復地讓這個行放，讓那個行貸，讓那個行貸，誰都不願意貸，為什麼？每一筆可能助學貸款額度都不多，利息也很低，它就不願意做。
葉林：人工成本還挺高。
張天蔚：人工成本挺高，其實這個就是所謂嫌貧愛富，或者説是挑肥揀瘦，這是作為一個商業機構，這個也無可厚非，但是我覺得也有一個問題，就是我們現在的銀行，我們的金融供給還是有點不足，有緊缺，所以銀行現在是有權利挑肥揀瘦的，再加上我覺得確實有一個經營理念問題，你規避風險是規避風險，但是用什麼方式規避，是説一類業務完全不做，用這個方式來規避風險，還是説我建立一套制度，我建立一套防範風險的制度，這樣一類業務當中，我有效地規避風險，但是這一類業務裏面的收益，我還是要拿到的，現在你把所有的小企業都拒之門外，確實你也把風險規避掉了，但是它裏面可能存在的商機，你也就放棄掉了。
主持人：那銀行想了，大公司的話，一筆利潤夠我幹多少個小企業的？我幹嘛要費這個工夫？因為這個小企業到我這兒來開戶的話，無非就是轉個賬、發個工資，我費那些勁幹什麼？我又得不到什麼利？
葉林：我又想起了另外一個詞，叫急功近利，前一段時間，我跟農行的一個好朋友在一起聊天的時候，説起農行的歷史發展過程，講到這個時候他説，我們有很多特別忠實的客戶，他所説的特別忠實的客戶，指的是説特別小的時候農行就放貸給它，然後現在慢慢長大了，長大了以後它不離開農行，它始終挂在農行上，別的銀行可能提供的服務更多，費用可能更合理，它説我不，我就在農行。
主持人：這是親手養大的。
葉林：對，是親手養大的，所以在這一點上來講，我覺得銀行業在發展過程當中，我們看到的今天的小企業，未必明天還是小企業，所以你今天嫌貧愛富，明天人家也是嫌貧愛富，這是會有一個反向的作用。所以我覺得在這一點上來講，銀行應該不要短視眼，不要急功近利，而應該站在培育自己未來客戶的角度，去對待這些中小企業。
主持人：會嗎？銀行會這麼做嗎？
葉林：首先它們得感到壓力，換句話講，這個事情，這個市場本身，當你走出一步，走出成效，這個成效可能時間很長，比如説可能需要五年六年乃至十年才能表現出來，中國的體制是，這些行長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所以你這些種的籽，到了什麼時候結的果就不知道了。
張天蔚：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葉林：對，所以他可能不願意做。
張天蔚：還有剛才我講咱們的金融服務供給可能還是相對緊缺，所以它可以有這個權利來挑客戶。我在網上讀到一個資料，關於這件事情也有一個銀行業的人士説，他説像如果居於鬧市區的大行的營業所，可能它就傾向於拒絕這些小客戶，因為在它周邊有很多大的客戶。
主持人：它挑選餘地大。
張天蔚：挑選餘地大。他説那些遠郊區的，甚至可能農村的，或者小鄉鎮的，它的客戶資源本身就很少，它可能相對來説，對這些小客戶也就不拒絕，其實這裡也有一個供需關係的問題。
主持人：還有一個問題，如果嚴格按照銀行所設立的註冊資金的門檻的話，應該説沒有幾個小公司是能夠開戶的，但問題我們記者調查的過程中就發現，在中關村這樣的小企業也是有很多的，為什麼有的能夠開戶，有的就不能開戶？看來裏面也是有…
張天蔚：其實最後基本都開了戶了，就是説你要找關係，可能你要找熟人，托銀行內部的人士什麼等等，我覺得這個就是銀行定了制度，如果你有各種各樣的例外情況，通過各種各樣的關係破例，然後都可以註冊的話，其實我覺得銀行也真是，它等於是給它內部職工，人為地設立了一個尋租的機會，平白地給那些小企業增加了成本。
葉林：你要説尋租的話我覺得更可怕，我們在測度企業，包括銀行風險的時候，我們到底測度的是什麼？比如説發放貸款和回收貸款的比例，這固然是一個風險的概率，實際上我們把尋租現象如果變得很嚴重的話，它可能對銀行造成的潛在風險非常大，這一點算不算？比如説這個銀行的業務人員已經被金錢所收買了，已經徹底喪失了作為一個機構、一個從業人員所應當具有的操守，這種小的錯誤會不斷地演繹，變成大的錯誤，這個時候你説它的風險到底是放大了還是縮小了？所以我説我們的銀行始終有一個問題就是短視，它看到今天風險小了，明天可能風險是非常大的一個東西，這個怎麼看？
主持人：其實剛才葉教授一開始説了，他這個朋友，他陪著他的朋友去辦，最後等於是蒙了銀行一道，才開下了這個註冊資金。
葉林：但是這個蒙本身就有一個特別不好的，不值得肯定的做法，無論如何你以一種方式去騙人，總的來説是不好的。
主持人：所以説到一個問題，銀行這種思維方式真的要變一變。接下來我們再看一個短片，看一看當事人對於銀行的這種做法的感受以及他們的期待。
徐東陽：我們僅僅是想生存，他們只要為我們開戶，我們就能夠生存，如果不能開戶，我們只有倒在起跑線上了。
主持人：就要倒在起跑線上，你不給我開戶，那我只能倒在起跑線上了，所以剛才就回到這個數據，48％的人創業資金是在十萬塊錢以下，如果你不給他們開的話，等於一半的人都進不了創業這個行當裏面來。而且有這樣一個數字，等量資金如果用於小企業的話，它所創造的就業的機會是大企業的四倍。
張天蔚：同樣的資金，大企業通常是越大的企業、越先進的企業越是資本密集型的，它的資金的投入産出率是很高，資本投入産出率很高，但是它用人量就很小。小企業一般來説都是勞動密集型的，它的資金回報率可能並不是很高，但是它創造就業的機會很多，所以你看為什麼世界各國對小企業都是要減稅、免稅鼓勵它們，其實在很大程度上，對它們減免稅收，就是不指望你對政府財政有直接多麼大的貢獻，但是你對社會的貢獻是很大的，一個是你活躍了經濟，再一個你創造了很多就業機會，這種間接的對社會的貢獻是很大的。另外，你要想鼓勵小企業的發展，除了政府出臺的，比如稅收方面的政策之外，還有一個好的商業環境，現在我們首先看到的就是第一個商業環境就不好。這個徐先生跑了七家他可以跑到的銀行，都不給他開戶，那實際上就意味著他就已經沒有辦法生存了。
葉林：因為當時起草《中小企業法》的時候我也參加過，包括提供了一些建議，應該説中國從這十幾年來頒布了這麼多法律，其中我覺得《中小企業促進法》實際上執行的情況並不好，涉及到好多部門，比如銀行、稅務、保險各個行業可能都會涉及到。那麼這裡面就遇到一個問題，我們一方面有了一個促進中小企業發展的一個政策，包括我們所説的法律，但是到具體實踐當中，它的落實度我們要不要觀察，觀察當中我們實際上就發現兩個問題，就這個案件發現兩個問題，第一個，如果我們從一個善意的規勸的角度，商業銀行本身能不能開設一個，把它作為另類考核的指標，比如説你不要逼著你下面的分行、支行、分理處不去接受這個客戶，讓它們去接受，但是我在考核指標上做一個另外的安排，不至於因為你吸收小客戶，而在你的業績上受影響，我覺得這是一個銀行家對於政府的政策執行的一個忠誠度，也是對百姓的一個負責，這是一個方面。另外一個方面，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説中小企業，大銀行都不管，中、農、工、建四大專業銀行不管，老銀行不管，新生這一代的銀行也不管，那麼於是沒有銀行給這些企業提供服務。因此我們再問一個問題，比如説是不是容忍我們更高程度地開放金融業務？可能有些人會覺得是非常好的市場，因為我就願意養著這些，培育這些小企業，讓它們有朝一日能夠報答我，那麼金融業的管制上能不能稍微放鬆一點，比如説不要變得過度壟斷化，而讓開設銀行，或者信用機構的這樣的一個可能性變得更高一點，或許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在體制上幫助我們解決一些問題。
主持人：我有一個這樣的問題，因為剛才也提到了國家2003年開始實施的《中小企業促進法》，另外在2000年的時候還有一個國務院轉發了當時國家經貿委叫做《鼓勵和促進中小企業發展若干政策的意見》，應該説不管從法律也好，還是國家的政策也好，都在為中小企業的發展創造各種各樣的有利於它們發展的環境。但商業銀行就説，商業化了，也股份制了，我要規避風險。
張天蔚：現在確實有一個問題，它強調自己現在的商業處境好像似乎也沒有錯，因為它已經甚至都股份化了，已經上市了，它要回歸自己的商業本性似乎也可以。所以現在很多銀行強調自己這一點，它會有一些其它的説法，比如説像大學生助學貸款、包括這樣的小公司，可能很多銀行都會提出，國家能不能設立這種所謂政策性的銀行，進行政策扶持。但是我覺得首先從近期來看，恐怕不大現實。那麼多小公司等著開戶，那麼多大學生等著貸款，然後不能讓這些人都等著國家先去成立一個政策性銀行，再來做，這肯定不可能的。另外，我覺得現在咱們的銀行還叫國有銀行。溫家寶總理在記者招待會上還説，我們還要保持對國有銀行的絕對控股，就是説在我們的國家銀行裏一定要國家説了算的。現在並不要求它提供什麼公益性的服務，就是一些普遍服務總還是應該有一些吧。
葉林：就是説這些銀行在目前情況下，以這種方式不提供服務，這個到底算做一個什麼行為？比如説到底是一個道德上值得譴責的不當的行為，哪怕你追求商業利益，還是一個在法律上可追究的一個事情？
主持人：算什麼呢？
葉林：因為我在想，每一個商業銀行在你開業的時候，你可沒跟老百姓説過，我有一個限額服務。我在想這個問題，你是一個面向公眾提供服務的一個商業性組織，既然你沒有跟別人説我這門檻事先告訴你了，你就不可以提前設定，你要告訴別人説，比如有些地方甚至明確寫了存取款多少不限，類似于這樣的一個説法，實際上説多小的客戶哪怕你存一塊錢，我這戶照開給你開，實際上是表達這麼一個意思，結果你提供服務的時候不是這樣，説，對不起，您得到50萬，得到100萬我才給你開戶，這個我覺得就背離了它們曾經向公眾做出的承諾。
張天蔚：除了小公司這一方面，另外一個我們現在每個人身上可能都有很多卡，各種各樣的信用卡、借記卡什麼的，那些卡好多都不是我去開的，都是別人推銷給我的，用各種渠道，單位一個渠道，然後銀行一個渠道，都來給你推銷，當時推銷的時候他們都有任務，每一個銀行的職員可能都要推銷出，假如説一個月推銷一百張卡，他會窮盡各種辦法把這一百張卡推銷出去，然後結果沒想到，過了一年多之後，它説我們要清理小戶，清理死戶，我們的成本太高，我們要核算，於是對那些長期不用的那些睡眠卡我們就要收費，你突然發現你手裏拿了一堆睡眠卡，它們都來找你收費，可是都不是你申請的，我覺得它這種商業行為的前後矛盾，怎麼説呢，其實沒有一個穩定的商業的倫理。
葉林：我非常同意他這個觀點，所以我剛才又給它做了一個注腳，叫此一時彼一時。中國的商業組織有這麼一個特點，它的經營目標不穩定，經常會審時度勢做調整，而這個調整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去著想。這個時候你就會發現，你的客戶會很懷疑你，我一直在站在銀行的對面幫著銀行去想辦法的時候，那麼你這個銀行可以顛三倒四，作為我們普通百姓會怎麼樣？我覺得它會失去信任度的。
主持人：銀行最看中的應該是信任度了。
葉林：對啊，所以在這一點上來講，實際上包括在外資進入到中國的金融業以後，包括允許國外在國內成立外資的分行的時候，我們實際上感到的壓力最大的地方在於品牌，在於持續性的服務，而不在於別的，不在於比如説外資的規模比我們大，這個沒關係的，在中國境內，我相信中國的銀行的規模一定可以做得非常大。但是你能不能做到品牌持續，讓老百姓一直相信你？
主持人：因為我們知道信用體系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並不完善，所以在面對各種各樣中小企業的時候，它們完全可以從信用這一方面去置疑。
葉林：我覺得這裡面大家可以説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舉出一個例子。那我們也可以舉出大的企業在商業上極不守信用的例子，我們當然也可以找到小企業極不守信用的例子，那好，給我們一個統計數據，來説明小企業比大企業更不可信。這個時候你的理由可以成立，否則的話不可以這樣説，否則的話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這樣的一種説法本身實際上在詆毀中小企業，甚至真正在背離我們《中小企業促進法》所説的，要鼓勵中小企業發展。
張天蔚：所以我覺得這件事其實最大的意義還是在於通過所有的銀行都共同拒絕為小企業開戶這件事情來説，要反思所謂一個環境，一個商業環境，一個經濟環境，一個社會環境，究竟是由哪些部分組成的，然後哪一部分各應該盡到什麼職責？政府應該做什麼？減免稅收，然後減少那些亂收費，給它們創造好的（環境），減低門檻等等，銀行應該做什麼？銀行應該給這些中小企業提供充分的、到位的服務來完善這個環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其他還有一些人，比如説像學者、輿論應該為中小企業做什麼，這個環境是大家共同促成的，現在不能説政府再降低門檻，政府再怎麼樣，然後銀行再設置非常高的門檻。
葉林：實際上我覺得對老百姓來説，剛才你説到這兒我想起一個例子來，比如説我是開飯館的，我在門口貼一個條，我説消費不足50塊錢的不許入內，這是歧視，典型的一種歧視方法，所以我覺得在這一點上來講，我們只是説，可能飯館這個事情大家看得更清楚，但銀行業大家看得並不那麼清楚。
主持人：其實我覺得你剛才舉那個例子是不是也提供一種思路，就是也許將來銀行的功能劃分就特別明確，比如説就是拿飯館來做比喻，低於50塊錢消費你不能來，乾脆它就做50塊錢以上的生意，然後把這個空間讓給別人。
張天蔚：從現在咱們的整個銀行系統來説，似乎已經按照這個設置了，比如中、農、工、建這四大行，它肯定是大行了，現在實際上比如招商，包括城市銀行這些，原來設計它們就應該是信用社的概念，就是為小企業服務的，現在它們都拒絕。你原來設計這個銀行的功能是滿足這個，結果它認為這個油水也太少，我也不幹這個，這就有問題了。
主持人：今天我們分析的是一個個案，但是我想通過這個個案反映的是整個我們國家小企業在發展的過程中所遇到的一個共同的課題。其實我們今天説了這麼半天無非就是希望銀行能夠從國家整個經濟發展的全局去著眼一下，另外它們也可以動動腦筋，借鑒一下國外是怎麼做的，開動腦筋，想出一個辦法，既可以有效地規避風險，又可以積極地為中小企業做一些實事，也給這些中小企業創造一個更加良好的創業和發展的環境。感謝兩位加入我們的討論，也感謝觀眾朋友們的收看，再見。
責編：辛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