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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軍老戰士:懷念抗日名將 心繫遠征豐碑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5年08月10日 20:50 來源:
    專題: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60週年

83歲的楊老先生依然精神矍鑠

眼望紀念碑前憑吊的人群楊伯方該心慰了

  CCTV.com消息:在緬甸首都仰光以北260公里處的東吁市,佇立著一座8米高的中國遠征軍紀念碑。如今,一位參加過當年入緬作戰的遠征軍老戰士仍然生活在這裡,他守護著這座紀念紀念碑已經度過了8個春秋。

  這位老戰士名叫楊伯方,雖然今年已經83歲了,但身體硬朗、耳聰目明,講起話來擲地有聲,他離開河南原籍60多年,至今鄉音未改。

  “在茫茫的森林裏,在漫漫的公路下,我們中國遠征軍官兵不下10萬餘,屍骨散埋在下面!”

  2005年8月6日,在東吁舉行的緬華各界慶祝抗日戰爭勝利60週年紀念大會上,這位老兵用敘事詩一樣的語言向人們講述了當年入緬抗戰的悲壯歷程。

  1942年3月,入緬作戰的中國遠征軍在東吁的錫當河兩岸與日本侵略者進行了殊死搏鬥,2000多名將士壯烈犧牲。1942年和1943年中國遠征軍兩次入緬作戰,他們以巨大的代價換來了抗日同盟軍在南亞、東南亞戰場上的全面凱旋。抗戰勝利60週年前夕,中國駐緬使館和各界華人華僑從緬甸各地來到中國遠征軍英勇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戰爭故地東吁,紀念那些為亞洲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付出鮮血和生命的中國軍人。

  當日,楊老先生分別在紀念大會現場和自己家人經營的冷飲店中,兩次接受中央電視臺常駐東南亞記者的採訪。

  十萬英烈如今只有一座紀念碑

  一座8米高的抗日英雄紀念碑,在中國國內絕對稱不上高大。先不必説瀋陽、北京、南京、上海、武漢這樣的抗戰名城,就連東北、華東、華南任何一個打擊過日軍侵略者的縣域,都會有不止一座這樣規模的紀念碑。

  然而,在總面積超過中國東北黑吉遼三省面積總和的一半、華人華僑人群有500萬以上的緬甸境內,目前卻只有這樣一座可以憑吊中國遠征軍犧牲者的標誌性建築,十萬英靈擁擠一處,當地的許多有識之士為之心酸落淚。然而近年來情況的變化,恐怕令酒泉之下的遠征軍將士也難以安眠:在臘戎,在曼德勒,在密支那,乃至在東吁等地的許多舊日戰場上,一座座日本人的紀念碑拔地而起……

  中國遠征軍的這座紀念碑是楊伯方心中永遠的情結。它曾讓他殫精竭慮,它曾讓他耿耿於懷,如今它仍然讓他魂牽夢繞。

  “1951年,我們東吁當地的華僑,他們有5個人,發起捐錢把紀念碑建起來。那個時候建在學校裏面,就是我教書的中華學校。”楊老先生介紹説,上世紀60年代,當時的緬甸政府推行了排華政策。這所華文學校被收歸國有,華人華僑舉行悼念活動受到限制。後來政策有了調整,但對參觀瞻仰的人們來講進出仍然很不方便。

  “所以我&&申請,通過中國駐緬甸大使館向緬甸政府要求把紀念碑搬出來。”自1992年開始,楊老先生多方奔走,一方面募集徵地、搬遷、擴建的資金,一方面也踏上了漫長的報批之路。經過中國大使館三任大使的支持和當地廣大華人華僑的捐助。1997年4月,紀念碑得以成功遷入新址並擴建。2000年又在紀念碑旁邊建立了一所紀念館。紀念館又稱文化宮,它同時兼作華文學校。近年來,紀念碑、文化宮所在的那座小院成為緬甸各地華人華僑敬仰的聖地。

  “今天這個日子對我們來講特別難忘,我們要紀念抗日戰爭勝利60 週年,同時也來看望您,我們遠征軍的老戰士。”紀念大會上,中國駐緬甸聯邦大使李進軍向楊伯方先生表達了敬意。這樣的畫面和聲音被記者的攝像機鏡頭捕捉到了。

  東吁據仰光260 公里,因為路面狀況問題,李進軍和使館工作人員、僑團和中資企業代表100多人,驅車將近6個小時才到達這裡。他們帶來的不僅有對先烈們的敬仰,還有對紀念館發展的支持,紀念大會上各界人士紛紛捐款。據記者現場觀察,目前這所中國遠征軍紀念館所陳列的展品還非常少。除了錦旗、牌匾、標語之外,幾乎見不到什麼實物,圖片也很少。各界人士表示要資助它儘快地完善起來,讓下一代有更多的機會目睹歷史的真實。

  紀念碑遷入新址已經8年了,楊伯方老人一直是它的忠實講解員,2000年後又成為文化宮華文學校的一位教師。在他看來,為華人華僑的下一代創造機會學習中文、了解中國歷史,特別是了解與亞洲各國人民共同開展抗日戰爭的歷史,是他有生之年義不容辭的責任。

  “我們要用慘痛的歷史告訴人們和平生活的來之不易,我們向全緬甸的500多萬華人華僑發出呼籲,堅決反對別有用心的人美化戰爭,決不能讓日本帝國主義死灰復燃!”談到近年來有人把上世紀40年代日本對東南亞的侵略宣揚為對東南亞的解放,楊伯方顯得非常氣憤。


與妻子一起接受採訪

與中央電視臺常駐東南亞記者合影

  敬仰戴安瀾 感激孫立人

  “當時日本的軍力,它的所有配備都比我們好。我們沒有制空權,它有飛機。我們就是有普普通通的武器。”楊伯方介紹説,雖然1942年第1次入緬作戰,中國遠征軍最終失利了,但還是取得了令亞洲反法西斯同盟軍揚眉吐氣的戰績,打了兩個勝仗。“在東吁保衛戰,雖然説戴安瀾將軍犧牲了,但是給我們國家也爭取了榮譽……”據楊老先生的夫人介紹,每次説起戴安瀾的犧牲,他都會哽咽,甚至落淚。雖然,楊老先生當年沒有在戴安瀾的第200師服役,也沒有參加東吁保衛戰,但講起這些時,總會情不自禁為之動容。因為戴安瀾是抗戰後期中國所有軍人的楷模。

  戴安瀾麾下的第200師是當時中國惟一的機械化師。戴安瀾指揮的最後一場戰役1942年3月在東吁的錫當河兩岸打響。中國遠征軍與日軍激戰12天,殲敵5000人,有2000多名遠征軍將士英勇捐軀。後來,戴安瀾將軍也在撤退途中負傷,最終犧牲在緬甸境內。

  戴安瀾犧牲後,由國共兩黨為主組成的中國抗日同盟中的各界人士均表示悼念和惋惜。詩人軍事家毛澤東特別寫了一首詩來稱頌他對抗戰的貢獻──浴血東瓜守,驅倭東枝歸。沙場竟殞命,壯志也無違。

  “38師孫立人將軍在仁安羌,救了英國盟軍7000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就是説這是在緬甸最漂亮的一個戰役。”提起孫立人、提起仁安羌大捷,楊伯方總是滔滔不絕如數家珍,他當時是孫立人所率第38師汽車運輸連的一名少尉。1942年4月剛滿20歲的楊伯方參加了讓孫立人將軍名揚天下,讓日本武士道精神威風掃地的仁安羌戰役。當時正是他所在汽車連讓精銳的113團于夜色之中陳倉暗度,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日軍面前。

  仁安羌盛産石油,是盟軍的燃油基地。1942年4月,日軍採取隱蔽穿插戰術,穿過了英緬軍佈下的3重防線,搶先佔領了仁安羌油田,並將眾多的英緬軍包圍。孫立人接到求救電報後,果斷採取了以精銳部隊突襲敵軍的戰術,命令113團連夜火速趕往仁安羌救援英緬軍。楊伯方所在汽車連承擔了運送113團的任務。淩晨五點他們趕到了現場,並隱蔽在樹林當中。拂曉時分,遠征軍發起進攻。1000名中國將士長夜奔襲殲滅1000名日軍,並救出了7000多名同盟國軍人,以及傳教士、記者等500人。孫立人將軍不僅成了民族英雄,也成為同盟國部隊的驕傲。

  “仁安羌戰役結束了,我們在緬甸臘戎的路線被敵軍切斷了。所以部隊要撤退。那個時候英國人先走了,退到印度去了。那我們怎麼走哇?”對楊伯方而言,孫立人既是他最佩服的人,也是他最感激的人。在隨後的戰局大逆轉中,正是孫立人英明大膽的決策,讓38師避免了巨大的犧牲。4月28日,日軍偷襲臘戎,切斷了遠征軍的來路和供給線。於是,大部分中國遠征軍向北撤退,寄希望於翻越茫茫的野人山返回雲南。孫立人也接到了這樣的命令,但他堅持要把部隊向西轉移到印度。

  “孫立人説這麼大規模的部隊進到山林裏面,給養沒有、醫藥沒有,路線也沒有。我們怎麼走?轉到印度去,我們還可以有生路。”後來的事實證明,孫立人當初的決策是正確的。翻越野人山的友鄰部隊在荒無人煙的熱帶山林裏抗爭了兩個多月,損失異常慘重。“他們大多數都是死在野人山上面。他們並沒有倒在敵人的炮火下,而是餓死、病死在山上……” 楊伯方用幾乎哭泣的聲音向記者訴説。

  楊伯方所在的38師是幸運的,因為師長孫立人選擇了向西行軍進入印度的方案,雖然這條路線也有山林,但規模並不大,所以基本保全了部隊。但他們的榮譽和尊嚴卻遇到了很大的挑戰。

  “我們行軍到了邊聯普那個地方,前面沒有路了,是大山。我們把汽車完全燒掉之後輕裝爬山,路都沒有。”楊伯方跟隨部隊沿著拉瑪河谷又走了一天,終於見到了公路。“從那邊上路就靠近印度了,到了彥發爾殿麻普就碰到英國的守軍。”但英國守軍卻要求38師放下武器,摘下軍帽,要以難民的身份才准許入境。

  “孫立人一聽就火了!説我們不是難民,是友軍。我們要趕到在印度的盟軍指揮部,如果有人阻攔,我們只能打進去。”孫立人説到做到,他把老弱病殘放在部隊後面,把具備戰鬥力的人員集中起來,準備為榮譽而戰。

  英國駐印度的總督聽到這個消息,馬上給阿薩姆的前方指揮官下達了命令。“他説你不要胡鬧,這支部隊是戰鬥力很強的軍隊,並且在緬甸也幫助我們救了7000人,你怎麼可以叫他們放下武器。日本人都沒有辦法。他能夠把部隊地帶到這邊來很完整,你不要亂來。他一聽不對頭,就把我們迎接到阿薩姆那邊去了。”後來楊伯方所在部隊又到了拉姆甘,在那裏整頓、訓練了一年多。1943年中國遠征軍從印度基地出發第2次進入緬甸,對日軍發起反攻,成功地打通了中印公路,並與滇緬公路相連接,作為亞洲各國抗日戰爭主戰場的中國戰區的物資補給大動脈因此更有力地跳動了起來。

  楊伯方的妻子是印度華僑的女兒,他們1942年在印度相識並結婚。中國軍隊到達印度後曾接到一個命令,要求有軍銜的人員一律回國。楊伯方是少尉,也應該回國復命。但卻因感染瘧疾,住醫院三個月,因此錯過了機會。病癒後他找到師長孫立人,要求在印度辦華文教育,得到孫立人的准許。

  “我和她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我在華文學校講課,她那時候是學員。我們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見鍾情吧。”當記者問及他和妻子相識的經過時,他這樣回答。他們還拿出了幾十年前的一張黑白照片,那是他們回到緬甸教書後拍的兩代七口人的全家福。他和妻子共育有五個兒女。如今,只有大兒子一家在身邊。其他的有一個女兒在昆明,有一子一女在香港,還有一個女兒在台灣。

  談到自己家的飲食店,楊老先生説妻子是總管,自己嘛總是往文化宮跑。而生意方面的收入有很多成為當初紀念碑、紀念館徵地、搬遷、修建,以及開辦華文學校的啟動資金。“我們這些年也沒有白費,我們辦教育,紀念碑也有了影響。”

  東吁是緬甸的故都,也曾是兵家必爭之地,如今高高佇立在那裏的中國遠征軍的紀念碑不僅吸引緬華各界人士前來瞻仰憑吊,現在每個月也有一些訪問者從香港、新加坡等地慕名而來。

  8月6日當晚,在從東吁返回仰光的汽車上,記者于顛簸之中望著窗外寧靜的夜色,不禁又想起楊老先生的詩句──我是紀念碑,從來默無語。閱世五十載,淚流入心間……(中央電視臺常駐東南亞記者 王玉國)

責編: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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