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順友大哥走郵路
■ 露宿李子坪:唱的比説的好聽
俗話説:“上山腿發軟,下山腳打閃”。隨著海拔逐漸升高,我開始出現高原反應,嘴唇腫脹發紫,頭暈胸悶,心跳加快。好容易一步一喘地挨到宿營地--李子坪,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連説話的力氣也沒有了,老王卻忙著喂馬、燒飯、搭帳篷。
夕陽慢慢褪去了余輝,原始森林的虬枝像張牙舞爪的怪物,山間變得格外陰森黑暗,靜得可怕。點燃熊熊篝火,喝上半斤白酒,我和老王變稱兄道弟,無話不説,順友大哥也比白天生動了許多。他抱著酒瓶,望著篝火告訴我,“在馬班郵路上,冷、餓、苦,還有野獸都無所謂,最要命的是常常走一兩天看不到一個人,説不了一句話,有時候覺得要瘋了。”“寂寞的時候,我只能數數天上的星星,想想家裏的老婆兒女,邊喝酒邊流淚。心裏憋得實在難受就和騾馬説説話,要不就唱唱山歌,我覺得,自己唱的比説的好聽。”
順友大哥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唱起了自編的山歌:
翻一坡來又一坡,
山又高來路又險。
不是人民需要我,
哪個喜歡天天走。
太陽出來照山坡,
照亮山坡白石頭。
要學石頭千年在,
不學半路丟草鞋。
今年老王四十歲,
牽著馬兒翻山坡。
為人民服務不算苦,
再苦再累都幸福。
夜裏,躺在帳篷中,遠處傳來狼的嗥叫,騾馬被驚得跺腳嘶叫。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腦子裏總是浮現出一幅畫面:靜謐的夜晚,當我們與家人圍坐一起看電視的時候,當我們在舒適的茶樓裏和朋友們約會聊天的時候,清冷的大山裏,篝火旁,順友大哥獨自一人流著眼淚,喝著粗劣的燒酒禦寒,高亢的山歌在夜空中回蕩,回應他的只有陣陣松濤,騾馬身上的銅鈴聲和野獸的叫聲……這樣的夜晚對順友大哥來説,已經不知有多少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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