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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連線]目擊災情:盈江災後救援 

央視國際 (2004年07月30日 13:28)

  CCTV.com消息(時空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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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月18日,雲南省盈江縣境內普降暴雨,7月19日,暴雨演變成20年一遇的山洪,7月20日,50年來最大的泥石流突襲盈江縣部分村寨,造成14人死亡,45人失蹤。災難發生後,解放軍和武警官兵將上千名群眾從危險地帶轉移到災民安置點,轉移過程中無一人傷亡。

  記者: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盈江縣蘇典鄉的中學,這裡被設為災民的臨時安置點,因為這裡距離災區比較近,另外四週的地勢相對平坦,發生泥石流等地質災害的可能性很小。災民們就住在我身後的帳篷和教室裏,到目前為止,7.20特大泥石流洪澇災害的災民轉移工作算告一段落了。


  蘇典鄉中學是最大的一個安置點,這裡的500多名災民全部來自受災最嚴重的支那鄉蘆山村,都是傈僳族,記者在的時候剛好趕上第二批災民到達,他們在解放軍和當地公安幹警的護送下,徒步跋涉了近9個小時趕到這裡。附近村寨趕來幫忙的村民已經幫他們做好了飯菜,泥石流發生後在悲傷、恐慌和疲憊中煎熬了兩天的傈僳族老鄉第一次在安全的地方吃上了熱乎飯,儘管只有簡單的白菜、土豆和豬肉,但劫後余生的村民們都吃得很香。

  與此同時,每家每戶也都分到了住處和棉被,盈江縣電力公司的工作人員給每個帳篷裝了電燈。安置點還有縣醫院的醫生24小時值班,準備了各種常備藥物給災民治病。

  記者:看病的老鄉大概都是什麼病?

  醫生:大部分是傷風感冒,還有一些是受驚嚇,身體又虛弱,加上勞累,出現一些症狀。

  來到安置點後,災民們很快就適應了這裡的生活,蘇典鄉中學旁的小溪成了他們洗衣服的地方,小孩子甚至吃上了冰棍,只是大家在回憶起7月20日淩晨的災難時,仍然心有餘悸。

  受災兒童密加學:我們也看不見。

  記者:你聽見什麼嗎?

  密加學:我們都記不得了,我們沖走了才醒來。

  記者:你被水沖走了。

  密加學:嗯。

  記者:然後你睜開眼睛看到什麼呢?

  密加學:一片黑漆漆的,家也沒了。

  記者:以前村裏有沒有這樣的情況,就是發生這種泥石流。

  災民密木大的女兒:我媽他們説沒有記得了,有的(老人)説兩百年以前有過一次。

  到底災民們所描述的泥石流有多可怕呢?7月24日上午,記者跟隨武警德宏支隊的官兵步行到重災區之一——支那鄉支東村的石洞寨實地察看。一路上隨處可以見到山體滑坡後留下的痕跡,山上衝下來的淤泥淹沒了田地,道路十分泥濘。三個小時後到達石洞寨,放眼望去這裡已經是一片廢墟。

  記者:我現在所站的地方原來是一處居民的房屋,腳下這些木頭就是原來屋頂上的房樑,這是房頂的瓦片。可以看到山上衝下來的是一些混合著沙子的粘土,可見山上的土質非常鬆軟。據老鄉説,泥石流發生的時候,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傾瀉下來的山泥就把他們的整個村寨淹沒了。


  村民告訴我們,石洞寨的泥石流發生在7月19日上午,那時由於連日暴雨,村民們正在向寨子裏地勢高的地方轉移,所以除了有5個兒童不幸被洪水沖走之外,泥石流本身沒有造成更大的傷亡。而另外一個重災區蘆山村就沒這麼幸運了,那裏的泥石流發生在深夜人們熟睡的時候,共造成11人死亡,另有41人失蹤。

  蘆山村黨支部書記 余學佳:我們只是怕洪水衝過來,只預防洪水,泥石流這個事我們一直沒有預防到。

  泥石流發生後蘆山村的交通通訊全部中斷,余學佳帶著幾個村民,幾乎是爬到鄉里報告了這一特大災情。

  記者:7月5日你知道盈江縣已經發生過泥石流了,當時(7月20日)在連續下大暴雨的情況下,為什麼沒有想到讓村民搬遷呢?

  余學佳:我們也説過一部分人,搬的還是有,有好幾家搬走了,其他不肯搬的就死了。

  記者:他們為什麼不肯搬呢?

  余學佳:他們説(泥石流)不會下來。

  余學佳有9個親人死於這次的泥石流,他一直很後悔當初沒有強迫大家搬遷。

  由於缺乏經驗,當地幾乎所有的村民和村幹部都沒有意識到可能發生泥石流,沒有預警,沒有及時轉移,災難就這樣從天而降。

  而未來的8、9月份還將是雲南的主汛期,在當地的地質狀況無法改變的情況下,應該如何預防悲劇重演,生活在危險地帶的群眾又將何去何從呢?時空連線記者,雲南德宏報道。

  主持人:根據前方傳回的消息,現在德宏州廬山村那一帶的地質災害還有繼續擴大的可能性,接下來我們就來連線我們的前方記者王芳,了解災民的最新情況,王芳你好。這兩天裏面傳出來的消息就是廬山村這個受災最重的地方,它的災害還在繼續嗎?

  王芳:這個地方在今年7月份才算是剛剛進入了今年的主汛期,在未來的8月和9月降水量可能會比7月還多,所以廬山村這個地方不排除繼續發生泥石流的可能。

  主持人:如果是這樣的話,村民怎麼辦呢,是繼續住在帳篷裏和這些學校裏嗎?

  王芳:當地政府已經組織把那些最危險的寨子,就是有可能附近發生泥石流裏面的村民都轉移出來了,只有兩個寨子,因為它確實他們勘察過後認為是非常安全的,居民還住在裏面,這大概是200多人,剩下的近一千名居民都已經被轉移出來了,因為現在災情還算沒有完全結束,暫時政府的安排就是讓他們先住在帳篷裏,吃著救災物資,下一步如何打算,州裏也在做計劃。

  主持人:現在住在學校裏和住在帳篷裏的老百姓,他們最關心的是什麼問題?

  王芳:他們最關心的是以後如何生活,因為泥石流不但是奪取了部分他們親人的生命,更重要的是使得他們原本就沒有多少的財富被衝的一乾二淨了,對這些老百姓來説,家裏的一頭水牛,兩頭豬都是他們很重要的財産,經過這樣一場災害之後可以説是蕩然無存,有的人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帶出來,所以他們最關心的是接下去如何生活。

  主持人:這些村民該怎麼辦,他們是回到原來的村子裏去,還是説需要換一個地方,再蓋一個新的房子?


  王芳:這次受災的有許多個村子,最嚴重的廬山村,像這樣的村子幾乎已經沒有復建的可能了,一個是它地上覆蓋了大量泥石流衝下來的山泥,另外一個它附近的山體已經被驗證是極不穩定的,村民回去非常危險,所以暫時像廬山村這樣的村民已經沒有回去的可能了。那麼很可能當地政府是要找地質人員,經過勘探以後找一塊地質穩定的地方,為他們重建一個村莊。

  主持人:可能這個災害發生之後,也會有人問,雨從18號就開始下,下了整整兩天,既然知道暴雨可能帶來地質災害的話,當時為什麼沒有人及時的去告訴那些村民有可能危險是要發生的?

  王芳:在7月18號下暴雨之後,7月19號已經洪水氾濫了,當地在7月19號的時候還把這件事當作一個特大洪澇災害在處理,已經通知了下面一些村寨,去通知老鄉,能搬的趕緊搬,當時確實沒有料到會在20號淩晨發生這個泥石流,還有就是這個地方地形很特殊,幾乎所有的村寨都是建在山腳下的,你很難説哪一個村寨是安全的,就是你讓老鄉搬,搬到哪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沒有哪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每一座山都可能成為下一個崩塌的地點,所以有的村民當時就從寨子裏,他們認為比較危險的地方,搬到寨子裏另一塊地勢高一點兒,他們認為安全一點兒的地方,但是很可能高一點兒的地方接下來就發生泥石流把那個寨子蓋住了。

  主持人:現在可能最緊迫的問題還是要防止這種像地質災害去奪去無辜的生命,關於這一點,現在像這些危險地方的對於地質災害的預報預測工作有什麼進展嗎?

  王芳:應該説是有進展的。現在這個地方的各級鄉政府、村政府已經通知到每家每戶,一旦發現周圍的山體有異常,比如説有裂縫,或者聽到有異常的響動都要及時上報,政府會派地質工作人員和政府官員去實地察看,我們昨天確實見到在有一個村,村民發現山上有一條很窄的裂縫他就報告了,這個鄉的人大主任帶著一個地質工作人員去現場勘察,並且告訴村民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他們應該及時撤退。

  主持人:好,非常感謝王芳帶回的報道。


  帶領廬山村的幾百位村民離開危險地帶的是中國人民解放軍駐德宏部隊的幾十位戰士,那轉移的一路可以説充滿了艱辛和危險,那幾十位戰士要面對無數的山洪和泥石流,要面對極度的饑餓和疲勞,要面對走不動路的老人和孩子,還有村民的不理解和擔心,接下來我們一起來看一個片子,這個片子的鏡頭就是在轉移的過程當中由戰士們自己記錄下來的。

  泥石流災難發生後,解放軍駐德宏某部與雲南省武警總隊德宏支隊共同投入到了搶險救災的工作中。其中最早出發的是由60名解放軍戰士與16名當地公安幹警組成的突擊隊,他們連夜趕往受災最嚴重的蘆山村。

  德宏軍分區參謀長 李戈淩:道路泥濘,而且隨時都有發生大規模塌方的可能,強行軍12個鐘頭,于7月21日中午到達蘆山村解救群眾。

  搜尋遇難和失蹤人員的工作告一段落後,部隊又發現,村子周圍的山體隨時有滑坡的危險,500多名生活在危險區域的群眾生命受到威脅,經過請示,第二天戰士們開始分兩批帶領蘆山村的村民轉移。這是一條漫長而艱險的路,戰士們既要就地取材鋪路架橋,又要經常清點人數,防止被轉移的群眾掉隊。遇到有山體滑坡危險的路段,需要快速通過,走不動的老人、孩子就被戰士們背著、抱著。戰士們用自己的行動逐漸贏得了傈僳族老鄉的信任。我們現在看到的是轉移途中,戰士們教村裏的孩子唱軍營中的歌,經過兩天的轉移,500多名群眾全部安全抵達安置點。

  主持人:這個片子反映的只是轉移途中的一部分情況,因為最艱難的時候,最危險的時候,戰士們顧不上拍片子,接下來我們就來連線中國人民解放軍駐德宏某部隊政治處的主任羅建明,他參與了整個轉移的過程,羅主任您好。首先想問一下羅主任,這一路上您經過最危險的情況是什麼?

  羅建明:最危險的就是泥石流,現在想就很可怕,當時我們向廬山村行進的時候,當時我們剛剛穿過一座山,到了一片相當於淤泥地了,基本上淤泥地陷到我們半人深了,這個時候我們剛剛通過不到一分鐘,後面泥石流全部跟著下來了,如果我們晚一分鐘,我感覺我們戰士不知道有幾個人要犧牲在那個地方,所以這件事情給我印象非常深,非常危險。

  主持人:您看當時的情況,對於村民來説他們可能還有親人被埋在泥石流底下,你讓他們立刻扔下他們的家園,扔下他們的親人就走,他們理解嗎?

  羅建明:當時他們是不太理解的,因為年齡大的老鄉有一種思鄉之情,另外一個,當地的人民群眾在那裏住的時間很長了,對廬山村很有感情,他們都是一種僥倖的心理,他們説這個泥石流已經發生了,可能不一定會發生在自己所住的地方,當時老百姓很難做工作,再加上我們解放軍到那個地方語言不通,我們講的話他們不一定完全能聽得明白,所以當時那個時候做人民群眾的工作比較困難。因為當地有村支書,我們説話他們能聽得懂,只能我們講了過後他們再轉告,這樣給群眾做工作。

  主持人:轉移的一路有老有小的幾百位村民,這一路順利嗎?

  羅建明:這個確確實實一路是比較危險的,老人佔了三分之二,青壯年很少,最多只有三分之一,在撤出的過程當中,到處是滑坡的裂痕,到處是淤泥,道路基本上沒有,都是靠走山路,我們離開廬山村繞過一個山道,我走了一個半小時,回頭一看,我們這個直線距離離廬山村只有500米到800米,所以一路非常辛苦,年齡最大的時候有76歲,最多走上兩公里左右,其餘的路程都是我們五個戰士一起把他背出來的,小的走不了的,我們也是靠抱、靠背的方式轉移出來的,同時在每一個山下,洪水非常重,這樣我們戰士有一個搶險組,不畏艱險,就地取材,架設橋梁,這樣之後慢慢通過的。

  主持人:您把第一批村民帶出來之後,很快又回去接第二批,這已經是連續奮戰算起來就已經是第四天了,當時這個體力,覺得自己能承受嗎?

  羅建明:第一批老鄉送到之後,送到之後當天晚上已經是九點多鐘了,在我們出發之前,已經將還剩下一部分老百姓是274人左右交給當地的村支書,轉移到絕對安全的地方,比如説他們自己家裏面親戚在另外一個寨子的,或者沒有發生泥石流的地方,已經進行撤出了,並且跟他們講清楚,明天我們解放軍還要把你們護送出去,這樣老百姓也放心,所以第二天早上五點多鐘我們就出發了,又去迎接第二批群眾。當時這個山路確確實實受不了,當時遇到這種情況下,人民群眾利益受到嚴重損失的時候,我們想到的是人民群眾,沒有想到自己體力怎麼著了,或者身體吃不消了,根本沒想這些。

  主持人:好,非常感謝羅主任接受我們的採訪,謝謝。

  參加這次搶險救災的除了解放軍戰士之外,還有武警戰士和公安戰士。德宏州是一個少數民族的聚居區,比如説受災最嚴重的廬山村的村民絕大多數是傈僳族人,他們不怎麼會講漢話,轉移的途中跟戰士們的交流也非常的困難,他們甚至都沒有問到戰士的名字,但是當他們跟著戰士們來到安全地帶的時候,他們緊緊地抱住戰士失聲痛苦,在他們的眼裏,這些穿著軍裝的人已經是他們最親的親人。

責編:張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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