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之子]生命在燃燒—全國人大代表姜德明

央視國際 (2004年03月09日 14:42)

　　2004年2月28日，人大代表姜德明在江蘇射陽的家中做最後的議案整理，兩個月來，他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超過五個小時。2月29日，江蘇射陽縣的鄉親為前往北京的姜德明送行。3月5日，十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開幕的這天晚上，我們採訪了這位左腿高位截癱的人大代表。

　　

李小萌：您今年一共帶了48件議案，我看到這麼厚厚的一沓，怎麼會有這麼多件呢？

　　姜德明：因為我是搞農技推廣工作的，平時跟農民打交道比較多，因而農民朋友很願意同我講心裏話，他們平時有什麼好的建議主動向我提供。家裏我有一百多個檔案袋，每個檔案袋實際上是一個好的建議和議案。

　　李小萌：您覺得作為代表應該多交議案？

　　姜德明：對，做代表就應該時刻關注基層百姓的心聲呼聲，力求把他們的心聲呼聲都能帶上來，並且都反映上去，這就是我做代表的惟一心願。

　　李小萌：準備這48件議案花了您多少長時間？

　　姜德明：48件議案是一年忙到頭，實際上每時每刻都在關心、關注著，單文字材料就整理了三個多月。會前十多天，每天晚上忙到兩點多，在這十多天以前，每天晚上都在12點以後才能睡覺，所以我這次瘦得多了，比去年要瘦了大概十多斤吧。

　　李小萌：比您胸前這個照片要瘦多了。

　　姜德明：他們都講，這次到北京參加兩會的時候，代表們一見到我：“唉呀，你瘦得多了，我不敢認你了。”實際上我主要是睡眠不足。

　　李小萌：就是因為準備議案瘦下來的？

　　姜德明：對。時間不夠用，想做的事情太多，就是來不及做。

　　李小萌：可不可以給自己減輕一點負擔，把最關心的事情形成議案，其他的就暫時先不管了呢？

　　姜德明：這個當然也可以呀，這個因為做代表沒有硬任務，沒有硬指標。比方説不寫議案，也沒有人批評我，但是我想，因為我是患了兩次癌症、高位截肢的，自己感到屬於我的那部分有限時光已為數不多，隨時都有可能倒下。既然他們基層百姓，人民群眾將他們的心裏話説給我聽，我就想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它整理出來，盡可能帶上來，並且都反映上去。

　　左腿高位截癱，兩次身患癌症，肺被切除。這就是姜德明近十年來棉隊的殘酷現實。現在，死亡的陰影依然籠罩在他的生命中，姜德明選擇的方式是：把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當人大代表5年來，他提交的議案內容設計農民增收、農業執法、農技推廣等各方面。其中最有影響的是關於建議制定《農産品質量安全法》的議案。

　　李小萌：關於制定農産品質量安全立法的議案，您是從2001年每一年都提交，去年已經進入了立法的計劃。為什麼您今年再一次提出來呢？

　　姜德明：因為這個立法有個過程，它有個漫長的過程。所以我再一次提交農産品質量安全法議案，就是想促使它引起有關部門高度重視，同時促使它儘快出臺。

　　李小萌：就是希望能夠加快立法的速度是嗎？

　　姜德明：對。加快這個立法進程，因為民以食為天，食以安全為先，每一個人都是一天三餐。

　　李小萌：您所指的食品質量安全，是説這個安全的風險必須要降到零，才是符合標準的嗎？

　　姜德明：它是盡可能，降到零是很難很難做到。但是至少我這個農産品質量安全法這個議提出來以後，國家領導人以及有關部門非常重視。我2001年向大會提交了農産品質量安全法議案以後，十天不到，農業部的領導就在南京召開了座談會；4月19號，全國無公害食品行動計劃就開始實施了；去年食品藥品總局又繼農業部實施的全國無公害食品行動計劃之後，又全面開始實施一個食品放心工程。

　　李小萌：剛才咱們説到的食品安全問題，其實很多提到的是違法摻假、摻毒問題，這裡邊包不包括，比方説使用農藥或者是化肥帶來的安全上的問題呢？

　　姜德明：包括，凡是農産品生産過程的都包括。

　　李小萌：那您的建議是連農藥和化肥都不使用嗎？

　　姜德明：這個現在目前還是使用，但是儘量地要減少使用量。我所講的，比方説綠色有機蔬菜整個生長過程就不能使用任何農藥化肥、激素和污染的水。那麼按無公害的標準，還是可以限時限量，限品種使用農藥化肥，但你要儘量減少使用量。

　　李小萌：如果是完全的無公害的這種蔬菜、糧食，它會不會造成減産呢？比現在的産量來説？

　　姜德明：這個減産是不一定的，關鍵是成本加大。

　　李小萌：您覺得以現在這個階段來講，中國的農民能接受這樣的情況嗎？

　　姜德明：所以我在這個議案中也提出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各級政府應該加大這方面的投入，特別是要，我建議儘快制定有利於發展綠色有機蔬菜的扶持政策，要加大這方面的投入力度，因為這是公益性的，它涉及到方方面面，社會各個階層所有的消費者。

　　在江蘇，很多人都知道射陽縣有一位“農技鐵人”。作為一名農業科技工作者，人們生産上有疑難找姜德明解決，生活上有問題也會找他反映，有時候，人們甚至忘了他是一名掙紮在生死邊緣的殘疾人。

　　李小萌：我發現在您提交的議案當中，涉及到保護殘疾人權益的議案好像很少？

　　姜德明：因為我們身體不健全，我們的頭腦還是靈活的，我們還能做我們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平時沒有認為我是一個身體不健全的人。因為我是作為一個農技人員，我不只是農民的代表，要代表全體人民。所以我關注的更多的是三農問題。

　　李小萌：一般來説一個人患了癌症，可能會更珍惜生命，也會更充分地去享受生活。但是看到您的這些經歷，好像您生病之後的十多年似乎是更辛苦，更勞累了？

　　姜德明：對。我為什麼呢？因為我自己患了兩次癌症，我自己來北京，來一次就少一次。特別是我來參加兩會之前的十多天的時候，我那個時候心情是最難過，最沉重的。為什麼呢？因為我天天在做著噩夢，為什麼，主要是我最近身體相當差，心裏時常地疼，還有我特別個手指頭這個關節疼。因為我原來患的骨癌，骨癌就是一開始慢慢地酸，逐步以後疼痛加重，我最近一個手指頭也是這種感覺。一開始幾天我非常難過，我心裏想，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人民群眾、社會各界，方方面面向我提供好的建議，我盡可能把它整理出來。我就怕，我生怕下次來不了北京。

　　李小萌：當您來到北京，把這麼厚的一沓議案交上去的時候，心情好些了嗎？

　　姜德明：那個時候我心情是最欣慰的，是異常地坦然。自從前天晚上我把議案遞交上去的時候，我那個時候，那天晚上我才甜甜地睡上了一覺。

責編：陳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