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元一杯的奶茶，是不是“智商稅”

最近，奶茶市場相當熱鬧。一邊是蜜雪冰城更新招股書，最新數據顯示，2024年前三季度共賣出3.85億杯“珍珠奶茶”，平均每天賣出逾140萬杯。另一邊是霸王茶姬被測評自媒體曝出使用的原料“冰勃朗”與植脂末成分類似，植脂末又讓人聯想到反式脂肪酸，從而引發對奶茶安全性的關注。

霸王茶姬的“原葉鮮乳茶”系列定價超過15元，而蜜雪冰城的珍珠奶茶售價是7元，並在成分表中明示使用“奶茶粉”。那麼，使用奶茶粉的奶茶還能喝嗎？

被誤解的“植脂末”

“如果看到植脂末就認為含有反式脂肪酸，這是對植脂末的誤解，也抹殺了食品工業的進步。”相關行業標準的起草者之一佳禾食品工業股份有限公司負責人梅華説。

早在上世紀60年代，植脂末就以“咖啡伴侶”的形式出現。這是一種以食用油脂為主要原料，並加入其他食品原輔料，添加或不添加食品添加劑，經加工製成的粉狀産品。很多人發現，加入植脂末的飲品比加入牛奶的飲品口感更順滑，這是因為植脂末中的乳製品成分提供了奶香，植物脂肪則能帶來更加順滑的口感。

但以往的植脂末生産過程中採用的氫化植物油，也是植脂末中反式脂肪酸的主要來源。“一言以蔽之，植脂末的生産工藝並不會産生反式脂肪酸，反式脂肪酸主要來自植脂末的原料。”這意味著通過調整植脂末原料，植脂末可以不含反式脂肪酸，“事實也確實如此。當下市場上很多植脂末已不含反式脂肪酸，或含量極低。”

最近引發爭議的“冰勃朗”也是食品工業的産品，它和植脂末的製造原理相似，都是屬於通過油脂和蛋白質的結合形成乳濁狀態，但成品不是粉末狀，而是液體，這樣有利於現制茶飲的標準化出品。至於其安全性，測評自媒體發佈的聲明也顯示，實測的反式脂肪酸含量小于0.3%，按國家規定可以宣稱“0反式脂肪酸”。

其實，早在2023年，中國科學技術協會就辟謠了“奶精（植脂末）等於反式脂肪酸”的説法，指出植脂末是在食品生産中用來替代牛奶的合法物質，奶茶含有的反式脂肪酸一般都遠低於安全線。

但也有人問，為什麼標準會規定“反式脂肪酸含量小于0.3%，就能宣稱‘0反式脂肪酸’”呢？

這是因為天然食物也含有反式脂肪酸，尤其是牛、羊等反芻動物的乳及相關製品。甚至在人類母乳中，都有反式脂肪酸。研究發現，母乳中反式脂肪含量佔母乳脂肪含量的1%至10%之間。目前，世界衛生組織（WHO）、我國、美國等國家的膳食指南均建議，反式脂肪的供能比應低於1%。對一個每天攝入2200千卡的成年人來説，大約相當於每天吃2.2克反式脂肪。偶爾喝點奶茶，反式脂肪酸不會超標。

價格差異從何而來？

不過，有消費者疑惑：7元一杯的奶茶用的是奶茶粉，消費者是不是付了“智商稅”？

這就得算算奶茶的成本賬了。“原料、供應鏈、茶飲種類、運營成本、品牌定位、營銷溢價等，都是造成奶茶價差的原因。”某茶飲業從業者成印（化名）告訴記者，一杯奶茶的原料通常包括奶、茶、糖漿、小料等；廣義範圍“奶茶”還包括各種果蔬茶。

其中，植脂末、冰勃朗等只是奶茶製作中改善口感的成分，奶茶中的“奶”主要還是靠乳製品，“品牌用的是奶粉還是鮮奶，以及哪種檔次的奶粉或鮮奶，都有價格差異。”他見過使用光明優倍鮮奶製作奶茶的品牌，“一杯奶茶使用500毫升鮮奶，原料的市場零售價超過10元，加上小料、人工、場地成本，賣20元，與使用奶粉做的奶茶能一樣嗎？”

奶茶裏的“茶”同樣如此，是茶粉，還是現泡茶，以及茶葉的種類，都有價差。

看起來不起眼的糖，更有講究。在奶茶店常用的甜味劑中，果葡糖漿的成本就要比蔗糖低不少，各種代糖的成本又比蔗糖高，所以一般品牌都要求消費者額外為代糖付費。

供應鏈對奶茶的定價也有很大的影響。成印解釋，供應鏈是部分奶茶産品相對低價的一大保障，“有些品牌建立了從種植、加工到終端配送的完整供應鏈，其加盟商使用的食材、包材、設備都向品牌方採購，而且免配送物流費。這意味著加盟商可以從品牌方處買到比其他渠道更便宜的原料，品牌方又通過數萬家加盟商的規模效應，進一步壓低運營成本。在行業裏，我們不認為蜜雪冰城是一家向消費者賣奶茶的企業，而是一家向加盟商提供原料和服務的供應鏈企業。”

運營成本、品牌定位、營銷溢價帶來的價格差異比較容易理解，而普通消費者可能會忽視的是，茶飲的種類也會影響價格。比如，現制果蔬茶的工藝要比只有“茶+奶”的輕乳茶來得複雜，出杯率較低，這就會抬高定價。“所以，不同價格的奶茶有區別。從安全性看，正規品牌、正規原料、規範操作出品的奶茶，哪怕價格低一點，仍舊可以喝；但從口感和營養成分出發，使用不同原料的奶茶有區別，也會帶來價差。具體怎麼選，因人而異。”成印説。

怎樣選擇“合適的奶茶”？

雖然正規品牌的奶茶在安全性上有保證，但業內人士都提醒，這不意味能敞開喝奶茶，因為奶茶中的不少原料會增加患上高血脂、糖尿病、肥胖症的風險。過度攝入糖是原因之一。2017年、2023年，上海市消保委都調查了奶茶中的“糖”，發現喝一杯“正常糖”的奶茶相當於吃掉7塊4.5克左右的方糖，已經超過了成人每天游離糖的建議攝入量（25克）；“半糖”“七分糖”的含糖量也不低，而“無糖”只是指在現制過程中不額外添加糖，不排除原料中含糖。

所以，面對“怎樣選一杯合適的奶茶”這個話題，專業人士表示，“看配料表”和“看營養選擇標識”都很重要。

“看配料表”比較容易理解：消費者通過配料表，能全面了解奶茶或果蔬茶到底使用了什麼原料；“營養選擇標識”能回答“一杯奶茶或果蔬茶到底健不健康”。

去年，上海成為全國首個為現制飲料增加營養選擇標識的城市。在上海市疾控中心指導下，多家茶飲經營者根據飲料中非乳源性糖、飽和脂肪、反式脂肪、非糖甜味劑的含量對飲料進行綜合分級，從A到D級，推薦程度遞減。比如，A級的非乳源性糖≤0.5g/100ml，飽和脂肪≤0.75g/100ml，反式脂肪≤0.3g/100ml，同時不使用非糖甜味劑；D級的非乳源性糖≥11.5g/100ml，飽和脂肪≥2.5g/100ml，反式脂肪>0.3g/100ml。

復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厲曙光指出，頻繁或過量飲用C級、D級飲料，容易過量攝入糖、脂肪等。所以，C級、D級飲料適合偶爾飲用。特別喜歡喝飲料的消費者，建議控制選購C級、D級飲料的頻率和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