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外賣騎手成“流量密碼”，這個服務站化身為涉企“謠言粉碎機”

　　“開局一張圖，故事全靠編”，移動互聯網時代，謠言已成為影響企業發展的重大威脅之一。部分自媒體矩陣為了博取流量和關注，肆意炮製不實甚至抹黑企業的謠言，甚至以此換取不正當利益，讓企業不堪其擾。

　　據最高檢經濟犯罪檢查廳發佈的信息，檢察機關辦理的網暴企業案件呈現四大特點：以“輿論監督”為名威脅企業、敲詐斂財；以“維權”之名，行“索財”之實；成立專門公司，實現運營、發佈、刪帖“一條龍”作業；“網絡水軍”推波助瀾，涉企網絡謠言負面影響倍增。

　　“炮製涉企謠言”儼然已經發展成了一條完整的灰色産業鏈，然而面對鋪天蓋地的謠言，企業卻往往面臨處理難、成本高、根除難的問題。

　　對此，今年5月，上海市楊浦區委網信辦獲授全市首批“優化營商網絡環境·涉企侵權信息受理服務站”。服務站聚焦侵犯企業和企業家合法權益的網絡亂象，尤其是涉企謠言，一經發現，就可通過企業核實、上下聯動、權威媒體發佈等一系列流程快速阻斷、辟謠，堪稱“謠言粉碎機”。

　　服務站成立半年以來，已經累計為15家企業提供政策諮詢和網絡侵權舉報服務，清理各平臺不實信息110條、自媒體有害信息6條，最快2小時就可以清理全網謠言信息，切實保護了企業利益和營商環境。

　　近日，澎湃新聞記者從上海市委網信辦獲悉，楊浦區委網信辦“依託‘四個一’（一個專班、一條通道、一道流程、一套規範）優化涉企侵權受理服務”的探索，已入選“清朗浦江·2024”網絡生態治理優秀創新案例名單。

　　“謠言粉碎機”，最快2小時內清理全網謠言

　　9月20日，受14號颱風“普拉桑”影響，上海市普降大雨。

　　當天下午，一則“上海颱風天，外賣小哥當街猝死”的視頻在互聯網上廣泛傳播。視頻裏，外賣騎手躺在電動車上一動不動，配文“又倒下一個”，還標注了“外賣猝死”的標簽，引起了網友的廣泛熱議，還有不少網友借此批判外賣平臺壓榨騎手。

　　接到企業提供的謠言線索後，位於楊浦區的“優化營商網絡環境·涉企侵權信息受理服務站”服務專員啟動辟謠機制。與平臺核實後，確認視頻中的外賣騎手並非颱風天猝死，而是因頭天夜裏打遊戲熬夜了，第二天在電動車上睡覺休息，路人撥打120後被叫醒並安全返回了站點，“當時抖音、今日頭條、小紅書等平臺上已經有50多條針對騎手猝死的造謠消息，評論區內容更是放大網民焦慮情緒，對企業造成了嚴重影響”。

　　了解到相關情況後，服務專員第一時間與上海市辟謠平臺聯絡，經核實後中央、上海市網絡辟謠平臺和澎湃新聞、新聞坊等權威媒體發佈了辟謠消息。與此同時，服務專員也聯絡了抖音、今日頭條、小紅書等平臺，幫助處理已經在網上擴散的謠言消息56條，及時阻斷了謠言的傳播。

　　澎湃新聞了解到，上述服務站是今年5月在上海市委網信辦的支持下，成立的全市首批“優化營商網絡環境·涉企侵權信息受理服務站”。7月，楊浦區委網信辦推出了促優化營商環境六項舉措，將“開展涉企舉報侵權服務，保護企業合法權益”列入舉措之一。

　　據服務專員陸文婷介紹，成立半年以來，涉企侵權信息受理服務站通過建立工作機制，聚焦侵犯企業和企業家合法權益的網絡亂象，加強涉企侵權信息受理，整治抹黑詆毀企業和企業家形象聲譽、干擾企業正常生産秩序等突出問題，將涉企侵權信息受理服務切實落到了實處。

　　在過去半年裏，服務站已經累計為15家企業提供政策諮詢和網絡侵權舉報服務，清理各平臺不實信息110條、自媒體有害信息6條。“處置時間最快紀錄是2小時內清理全網謠言信息。”陸文婷説。

　　炮製企業謠言成完整灰産鏈，企業不堪其擾

　　近年來，受“流量經濟”的刺激，網絡謠言呈現出氾濫之勢。

　　根據今年8月公安部公佈的數據，今年以來公安機關已偵辦網絡謠言類案件2.2萬餘起，依法查處造謠傳謠網民2.5萬餘人，依法指導網絡運營者關停違法違規賬號16萬餘個，清理網絡謠言信息132.2萬餘條。發佈會上，公安部交通管理局局長王強還指出，當前網絡謠言的內容廣度、傳播速度、更新頻率、影響範圍以及社會危害性等都在顯著增強。

　　被炮製的謠言一方面瞄準了流量經濟，一方面瞄準了知名企業。

　　今年4月，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新媒體研究中心發佈了《揭秘AI謠言：傳播路徑與治理策略全解析》，其仲介紹稱，近一年來，經濟與企業類AI謠言量增速高達99.91%，從2023年11月開始，相關信息量超過社會與公共安全類謠言，對企業與民營經濟營商環境的影響不可小覷。其中，餐飲外賣、快遞配送等民生行業成為經濟與企業類AI謠言重災區。自2023年1月份以來，在經濟與企業類AI謠言中，該類謠言佔比達45.39%，顯著危害民生行業運行秩序和相關企業正常經營。

　　對此，外賣平臺不堪其擾。企業相關負責人介紹稱，為了博取關注和流量，當前“外賣小哥”已經成為了各類自媒體擺拍獲利的“流量錨點”，各類以“騎手”為主角的爆款短視頻頻繁出現。

　　“比如騎手擺拍賣慘，等單的時候用鼻飼管喂養患兒、超時半小時抱著患兒求顧客別給差評，這些經過核實都是虛假擺拍，但因為涉及患兒，每次出現這種短視頻都會引發大量公眾關注和媒體報道。”該負責人稱，相關調查顯示，從服裝道具的買賣到劇本設計，再到短視頻拍攝、炒作傳播、流量變現，一條營造“騎手苦情人設”來博取公眾同情的灰色産業鏈已經形成。

　　此外，還有自媒體矩陣炮製專門針對企業經營的謠言。2023年12月19日，有網民在今日頭條平臺發佈“廣州即將成為全國首個限制外賣配送的城市”，迅速引發關注並形成網絡熱搜。經查，四川德陽網民楊某組織招攬廣東江門網民葉某英等多名兼職人員，使用人工智慧工具批量生成不實文章引流牟利。最終，涉案6人被採取刑事強制措施。但這則謠言的傳播，依然引發了投資機構對企業股價的擔憂，對其經營造成嚴重干擾。

　　上述企業相關負責人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從去年開始，已經通過訴訟、向公安機關報案等方式，處置數十起涉企網絡謠言，也包括對冒充騎手進行虛假擺拍、惡意造謠的網紅提起訴訟，要求對方向外賣員群體道歉，並賠償損失。然而“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企業花費巨大精力也往往只能解決部分謠言問題。

　　因此，“優化營商網絡環境·涉企侵權信息受理服務站”的成立在這種大環境下尤為重要。該企業負責人介紹，服務站使屬地互聯網企業有了一個更加便捷舉報和投訴涉企謠言的渠道。“現在面對謠言，企業可以直接向服務站提交相關信息和證據，服務站向企業提供前期溝通諮詢——接收企業提交處置申請和證據材料——初步核查並指導企業完善材料——提交上海市委網信辦研判處置——後期跟進處置情況的閉環服務，能及時高效地阻斷謠言傳播。”

　　上下聯動，以權威辟謠擠壓謠言傳播空間

　　對於互聯網上的“謠言滿天飛”的情況，服務站該如何精準捕捉謠言信息並迅速“粉碎”？服務專員陸文婷介紹，服務站自成立之初就推出了“一個專班、一條通道、一道流程、一套規範”的“四個一”工作舉措。

　　具體到實踐中，服務站會將屬地主要互聯網企業納入常態化輿情監測處理工作閉環，依託多平臺、多系統監測手段，保持全方位全媒體監測，“我們和嗶哩嗶哩、美團、抖音等屬地互聯網企業和網站平臺都建立了全域網絡意識形態風險協同處置機制，暢通快速處置通道，形成政企應急聯動，一旦監控到涉企謠言就能迅速響應處理。”

　　對於企業自主發現的謠言，服務站接到企業的反饋後，也會第一時間做出快速響應，“我們會急企業所急，想企業所想，一邊向企業核實信息並指導企業完成辟謠信息的發佈，一邊服務站會向市網信部門提出辟謠信息的發佈需求，並提供處置謠言信息的樣本。”陸文婷稱，服務站會通過快速反應、上下聯通，盡可能地縮小空窗期，以權威辟謠擠壓謠言的傳播空間，避免惡劣影響泛化。

　　為了幫助企業放下包袱“輕裝上陣”，服務站還會通過創新宣傳、座談交流等方式來加強與企業的溝通聯絡，“我們會利用網絡生態治理行動、網絡舉報宣傳月等時間節點，針對廣大企業面對的一些網絡侵權問題，尤其是一些企業不願、不會、不敢積極面對網絡輿情和網絡謠言，開展上門指導+座談交流+培訓指導的服務模式。”

　　陸文婷表示，走進企業一方面可以宣講政策、解疑釋惑，一方面也能通過優化營商環境座談會，梳理歸納涉企侵權典型問題，形成案例樣本庫等，探索建立優化營商網絡環境涉企侵權信息受理服務站的制度標準和優化模式。

　　線下座談交流，線上也在聯動配合，服務站會通過“上海楊浦”及各部門、街道政務媒體矩陣，發佈網絡侵權舉辦流程及指南，定期發佈典型案例，來增強企業對謠言的分辨和處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