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風浪中，怎麼辦？

　　10月22日至24日，金磚國家合作機制迎來歷史性擴員後的首次峰會，格外受到矚目。

　　在今天的國際體系中，面對很多問題，協調一致的聲音和行動越來越難，在一些國際組織和多邊機構中，我們看到越來越多的議程都陷入僵局。

　　在這樣的趨勢裏，金磚國家成員，何以越變越多？隨著成員國數量的增加，金磚合作為何能夠創造更多的改變和增量？

　　要尋找增量，就要關注今年的金磚有了哪些變化。

　　10月23日，在各國領導人發言的環節，習近平主席提到：

　　中方願同金磚各國一道，開創“大金磚合作”高質量發展新局面，攜手更多“全球南方”國家共同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擴員之後，金磚成為“大金磚”。之所以用“新局面”來形容“大金磚合作”，首先，體現在金磚合作議題的拓展。

　　“大金磚合作”這個表述最初是在去年11月提出的。金磚擴員後的首場領導人會晤上，習近平主席提到：

　　今天，我們就巴以問題協調立場、採取行動，為擴員後的“大金磚合作”開了個好頭。

　　這場會，為巴以問題而開，並且有針對性地提出了幫助持久解決巴以問題的主張。

　　正是在這場會議之後，“大金磚合作”的增量價值，開始被國際媒體廣泛關注：過去，金磚國家合作機制對政治和安全問題討論較少。這一次，金磚國家領導人會晤專門針對巴以問題發聲，這是自信的體現。

　　就在金磚國家領導人就巴以問題召開特別視頻峰會後，金磚國家中東事務副外長/特使磋商又在今年4月舉行，並且達成了聯合聲明。

　　統計今年以來金磚國家合作機制下的會議，會發現相較于往年，今年金磚國家就安全問題召開的會議尤其多，包括反恐、網絡安全、全球南方安全事務等多個細分的維度。

　　在習近平主席今年的講話中，“建設‘和平金磚’，做共同安全的維護者”，也被放在了金磚合作的首位。

　　金磚國家合作機製成立之初，以開展經濟合作為主，過去的金磚五國，被人熟知的角色，也是“區域內經濟規模最大的發展中國家”。

　　那麼，金磚國家合作機制開始越來越多地參與全球安全治理，意味著什麼？是金磚合作的性質要發生變化了嗎？

　　其實不然。

　　習近平主席在講話中，提到了一個選擇問題：

　　是任由世界動蕩不安，還是推動其重回和平發展的正道？

　　換言之，安全治理，是發展的保障。有了安全的基礎，“大金磚合作”，也在創造更多的經濟發展增量。

　　世界銀行今年初做了一個測算，2023年全球貨物和服務貿易增幅估計為0.2%。這是五十年來，除了1975年、1982年、1991年和2009年等世界銀行認定的“全球經濟衰退”週期外最慢的增速。

　　但與此同時，金磚國家內部貿易額卻呈現著截然不同的“溫度”。

　　數據顯示，2017年至2022年間，金磚國家內部貿易額增長56%。

　　金磚合作，為什麼能夠在低迷的全球大環境中，成為增量？

　　2023年，與全球貿易增速跌入低谷相對的，是全球各國共實施了近3000項貿易限制措施——數量再次達到了過去幾年來的高峰。

　　根據世貿組織對全球貿易保護主義措施數量的追蹤，從2013年到現在，全球貿易保護主義措施的數量經歷了3次這樣的峰值，除了2023年外，其餘兩個峰值分別出現在2015年、2019年。

　　然而，梳理2013年到2023年間金磚國家領導人會晤的宣言，就會發現這樣一個趨勢：全球貿易保護主義上升的時期，卻恰恰成為了金磚國家合作機制在貿易領域上再發力的節點。

　　剛剛過去的2023年，是金磚國家領導人會晤宣言中提及“貿易”頻次最多的一年——相比2013年的宣言，去年宣言中貿易相關內容的字數增長了超200%。此前，在2015年和2019年，宣言提及“貿易”的頻率相比其他年份也會更高。

　　在這些全球貿易秩序遭到挑戰的節點，金磚國家做出了怎樣的選擇？

　　譚主進一步梳理2013年以來金磚國家領導人會晤宣言發現，和“貿易”共現程度第二高的詞，是“電子商務”。就在2015年，宣言開始多次提及電子商務。

　　那一年，全球對數字化和互聯網的關注度也開始提高。相比于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更不易受到保護主義的影響，而電子商務這類數字貿易，就成為了貿易增量的來源。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金磚國家研究中心主任藍慶新教授告訴譚主：

　　數字經濟合作，尤其在數字貿易中的跨境電子商務，不僅是金磚國家貿易增長的重要支撐，更是全球數字貿易的動力。

　　2015年，全球數字化交付式服務貿易出口的增長開始明顯加速。過去近十年來，全球數字化交付式服務貿易出口已經翻了一番。

　　在這些增長中，金磚國家作出了大部分貢獻。根據相關機構測算，金磚五國2022年網絡購物用戶數上升到13.5億人，佔全球的比例達61%；跨境網絡零售總額增加到5536億美元，佔全球的比例達41%。

　　金磚國家間的電子商務合作，不止於此。

　　2022年，在北京舉行的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四次會晤提出，要把電子商務工作組升級為數字經濟工作組。

　　要知道，數字經濟，不單是某個交易過程的數字化，也不單是一些單獨的數字化技術的整合，而是通過建立數據中心、通信網絡，打造出能夠實現數字化認證、數據安全的數字化基礎設施，從而簡化貿易流程、提高貿易效率、降低交易成本。

　　也就是説通過發展數字經濟，金磚國家可以通過數字化貨物流通、數字化商業憑證、數字化金融等手段，實現跨國貿易數據的互通和共享，從而打破傳統經貿合作模式的限制，進入更深層次的一體化。

　　金磚國家推進數字經濟合作的模式，是金磚國家創造增量的一個縮影。

　　在習近平主席今年的講話中，談金磚合作的第二點，説的是“建設‘創新金磚’”，其中還具體提到了金磚國家數字産業生態合作網絡。

　　緊跟時代步伐，在新一輪産業變革中做先行者，是金磚合作得以不斷為世界經濟注入增量的方式。

　　在“創新金磚”之後，習近平主席還談到了“綠色金磚”。

　　中國社科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研究員徐秀軍告訴譚主：

　　綠色與創新相似，都是在順應世界新一輪産業變革的趨勢和要求。全球的發展和增長需要新的技術研發和使用作為根本驅動力，同時也需要從綠色發展的角度尋找可持續發展的長期動力。

　　金磚國家拓展綠色産業合作，同樣也是在今年得到了快速發展。

　　對此，可以從金磚國家發起成立的金融機構，新開發銀行投融資的項目中去觀察。

　　統計新開發銀行在清潔能源和能源效率領域的投融資，會發現，今年的項目數量是五年來最多的，並且，今年的項目還涵蓋到了很多新的國家，其中包括最新加入金磚的埃及，以及正在申請加入金磚國家合作機制的孟加拉國。

　　擴員之後的金磚，創造增量的能力也在變得越來越強。

　　沙特阿拉伯、埃及、阿聯酋、伊朗和埃塞俄比亞正式成為金磚國家成員後，金磚國家貿易總量則已經佔到了全球五分之一，經濟總量按購買力平價計算已經超過七國集團。

　　在這種貿易體量的基礎上，金磚國家已經開展本幣貿易結算。目前俄羅斯與中國之間超過70%的貿易結算已轉為人民幣和盧布結算；中國和巴西也簽署了本幣結算協議；俄羅斯和印度也開始重新探討擴大本幣結算的機制。

　　要知道，在金磚國家的貿易往來中，大宗能源佔據著重要的比重。擴員後，“大金磚”成員國石油、天然氣産量佔全球比重分別達到43.3%和34.5%，一次能源消費量佔比達到45.6%。

　　“大金磚合作”的經濟基礎，讓金磚國家有著越來越強的實力，這也使得金磚國家在國際貿易、金融、能源等全球事務中的話語權越來越大。

　　習近平主席在講話中提到：

　　國際力量對比正在深刻演變，但全球治理體系改革長期滯後。

　　通過提升話語權，金磚國家正在推動全球治理體系的改革和完善，這是金磚為世界提供增量的第三個切面。

　　相應地，是習近平主席在講話中提到的，要建設“公正金磚”。

　　譚主對2013年來的金磚國家領導人會晤宣言進行一個分析，發現每一年宣言都會提到一些新的多邊合作領域，找到金磚參與全球治理的新切口。

　　這些合作要如何展開？

　　看金磚國家如何與其他的國際組織互動，是一個觀察的視角。

　　今年9月，在今年的聯合國大會期間，金磚國家曾舉行過一次外長會。

　　在這次外長會上，金磚國家明確提到，金磚要發揮自身優勢，推動將發展問題置於聯合國工作中心位置。

　　具體談到的這些發展議題更具體了，不僅和聯合國大會議程緊密相關，也代表了金磚國家的核心關切，其中，就包括上面提到的能源、産業變革、科技革命等層面。

　　不只是聯合國大會，今年以來，金磚國家舉辦過多次外長會，還提到了G20、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等多邊機構。

　　也就是説，在規模更大的多邊機構中，金磚國家的共識正在成為與其他國家進一步展開討論與協商的基礎，這正是話語權提升的表現。

　　當然，譚主注意到，國際社會也存在疑問，為什麼總是強調金磚共識，金磚國家之間不會也存在分歧嗎？

　　徐秀軍告訴譚主：

　　可以關注習近平主席談到的建設“人文金磚”。現在世界面臨的很多問題，歸根結底是信任問題，解決信任問題就得需要加強人文交流，做到民心相通，增進國家之間的政治和戰略的互信。只有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再來討論發展問題，討論治理問題，討論合作問題，才有牢固的基礎。

　　有了互信的基礎，更重要的是，金磚國家有著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成為發展中國家群體性崛起的一支力量。

　　在共同的期許驅動下，“大金磚合作”正在成為推動全球治理變革的先鋒力量。

　　今年的峰會，金磚又決定邀請多個國家成為金磚夥伴國。

　　這種變化的力量，正在越來越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