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遺不是終點。”2024年6月29日,揚州博物館報告廳,觀眾們冒雨前來,聆聽一場關於大運河的講座,主講人是顧風。
“祝賀,中國!”2014年6月22日,卡塔爾多哈,第三十八屆世界遺産大會上,中國大運河被列入《世界遺産名錄》,顧風現場打電話回國報喜。
顧風,原揚州市文物局局長、大運河聯合申遺辦公室主任,現任江蘇省文史研究館館員,揚州“雙博館”名譽館長,2005年起投身大運河申遺和遺産保護工作。如今,雖已年逾古稀,談起大運河,他言語中仍滿是熱情。
顧風在辦公室翻閱資料。人民網記者 黃鈺攝
“揚州是大運河的長子”
2007年,大運河聯合申遺辦公室掛牌成立,由揚州&&,以城市聯盟的形式申報世界文化遺産。
為什麼是揚州?
揚州瘦西湖附近,有一條邗溝。公元前486年,吳王夫差開鑿邗溝,第一次用人工的方式溝通了江淮兩大自然水系。《左傳》將此記載為“吳城邗,溝通江淮”,大運河2500年的歷史由此計起。
此後,邗溝經歷代改造變遷,融為京杭大運河的一部分。顧風説,這也是揚州被稱為“大運河原點城市”的由來。
“揚州是大運河沿線一個‘通史’式的城市。”顧風説,自邗溝起,大運河的每個重要發展階段都有揚州的身影,“成為一條有序列的歷史運河談何容易?我們現在還能指認,一段河道,它的前身是什麼、哪個朝代的,這是很獨特的”。
“揚州和大運河共生共長,興衰與共。”顧風説,無論是隋唐時期,還是明清時期,大運河揚州段在漕運、農業灌溉等方面都發揮著關鍵作用。
揚州大運河文化旅遊度假區一角。人民網記者 黃鈺攝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顧風表示,獨特的地理位置,讓揚州很早就成為南北文化交流的走廊,“以戲曲為例,在京劇和崑曲的發展過程中,揚州是不可缺少的舞臺”。
“到今天,京杭運河揚州段還有3到4億噸左右的年船舶通過量。”顧風説,揚州充分展現了大運河“活態”的特徵,“回過頭來看揚州跟大運河的關係,可以説是大運河的長子”。
“保持活態就很了不起”
世界上著名的運河和水利工程不止一處,大運河有何特別之處?
世界遺産委員會認為,大運河是世界上最長的、最古老的人工水道,也是工業革命前規模最大、範圍最廣的土木工程項目,它促進了中國南北物資的交流和領土的統一管轄,反映出中國人民高超的智慧、決心和勇氣,以及東方文明在水利技術和管理能力方面的傑出成就。
在顧風看來,大運河及其遺産的價值主要體現在歷史價值、科學價值等方面。
我國自然河流多為東西向,一定程度上對南北向的往來形成了屏障。“南北向的大運河溝通了幾大水系,同時也把區域文明的邊界打破了,客觀上為實現大一統、鞏固封建統治創造了條件。”顧風説,“這是大運河最直接、最基礎的作用。沒有大運河、沒有大一統,何以中國?”
大運河的科學價值主要體現在水工系統及其産生的綜合價值方面。顧風介紹,大運河整體的水工系統由一系列工程組成,有補水的、泄洪的、調節水位行船的等等。
“英文單詞裏的The Grand Canal,特指中國大運河,這是獨一無二的詞。”顧風説,從地理跨度、時間跨度、功能作用和保持至今的“活態”特徵上看,大運河都是獨特的,“拋開其他,僅僅是活著這一點,就很了不起啦!”
“申遺不是終點”
“祝賀,中國!”
十年前,卡塔爾多哈,一錘定音。現場的顧風“有點懵”,他努力讓大腦動起來,思考接下來應該做什麼——要報喜,馬上把消息傳回國內。
“會場外面是一個比較大的前廳,空蕩蕩的,唯東北角有一把靠椅。我就坐在這個地方。手機撥通以後,我一句話也説不出來……”回憶起這一刻,顧風眼泛淚光。
時間回到2005年,揚州市積極參與大運河申遺,時任揚州市文物局局長的顧風投身其中。從對揚州的運河遺産進行摸底,到與多個城市競爭、爭取到&&機會,再到協助其他城市進行遺産普查、生態整治和申遺規劃,顧風幾乎把大運河沿線走了個遍。
前往多哈參會前,顧風寫下幾幅書法作品,打算送給同行代表留念,其中一幅是“夢想成真”。“合影環節,我們準備的橫幅找不到了,就拿著這幾幅字拍了照。”
顧風(左三)在會場合照留念。受訪者供圖
“申遺不是終點。”顧風認為,未來,一方面要加強歷史研究,繼續做好對現有遺産段落的保護工作;另一方面,要以喜聞樂見的方式,吸引更多人走近大運河。
“我希望它變,也希望它不變。”談起對未來大運河的設想,顧風説,“後代的智慧肯定超乎想象,但我希望它的核心價值以及和城市的緊密聯絡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