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連線]嘉禾拆遷調查之四：糾錯問責 

央視國際 (2004年05月31日 11:01)

　　CCTV.com消息（時空連線）：今年5月份，發生在湖南省郴州市嘉禾縣的一起拆遷事件引起了時空連線記者的關注，並於5月13日、14日和28日連續對該事件進行了報道，在觀眾中引起強烈反響。5月28日晚上，也就是第三集有關嘉禾拆遷事件節目播出的當晚，在嘉禾，又發生了一件讓當地老百姓意想不到的事情。

　　

5月28日晚上，曾在拆遷事件中被刑事拘留，而後又被批捕的三個居民李會明、李愛珍、陸水德被釋放，此時距離三人的被抓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這個消息傳出後，周圍的不少居民都來到李會明夫婦的家中問長問短，對於嘉禾縣的這些拆遷戶來説，這三個人的被釋放預示著，已經沸沸颺颺鬧了近一年的嘉禾拆遷事件很快就將有一個明晰的結果。

　　記者：放你們的時候警察是怎麼説的？

　　嘉禾縣居民 陸水德：什麼也沒有説，就讓我簽字，但是我不認字。

　　嘉禾縣居民 李會明：他們沒有説是放我們的理由，就讓我們走。

　　一個多月前，李會明等三人的被抓，都和嘉禾縣政府協助開發商進行的強制拆遷有關。從當天拍攝的這段錄像中我們可以看到，在4月22日的拆遷工作，李會明等三人都採取了強硬的不合作態度，因此被公安部門帶走。5月8日，嘉禾縣公安局向縣人民法院遞交了批捕申請，5月15日，三人被正式批捕。5月24日，隨著部、省聯合調查組，對嘉禾拆遷事件調查工作的展開，李會明、李愛珍、陸水德三人的命運也發生了變化，5月28日，在調查組的建議下，李會明等三人終於被釋放。

　　主持人：在嘉禾的拆遷事件中，有三個人應當説備受人們的關注，因為拆遷，他們開始被刑事拘留，隨後被批准逮捕，後來又被釋放，那麼執法機關在這個過程中抓人是什麼理由，放人又是什麼原因，接下來我們就來連線嘉禾縣城關派出所副所長羅石平。羅所長您好。

　　羅石平：您好。

　　主持人：羅所長，請問一下，當天在抓李輝明夫婦，包括陸水德的時候，你在現場嗎？

　　羅石平：當時我在現場。

　　主持人：在現場，當時你們以什麼樣的名義抓他們呢？

　　羅石平：陸水德、李輝明跟李愛春在工作中確實存在用石灰粉妨礙執行公務的行為。當時我們是以妨害公務傳喚他們的，是傳喚他們的。

　　主持人：他們這種行為，當時你們怎麼知道的呢？

　　羅石平：當時我們所裏，因為有值班的人接到這個電話，接到商貿城建設協調辦的一個電話，就是當天上午大概8點10分到20左右，發生這個事情，以後才知道的。

　　主持人：後來你們怎麼進行，據我們所知，這三個人在5月15號被批捕了，在這個過程中，你們進行了偵查了嗎？

　　羅石平：我們對案件發生以後，對當時在場的人進行調查，包括當時拆遷的人員，都進行了調查。對這些人調查取證以後，我們認為他觸犯了刑法277條的規定，認為他的行為構成了妨礙公務。

　　主持人：那最後這個人被放出來，又依據什麼呢？

　　羅石平：是這樣的，批捕以後，我們對李輝明、李愛春、陸水德這三個人執行逮捕以後，我剛才也説了，對這個案子還沒有停止，進一步偵查，尤其對拆遷工作的合法性，是我們偵查的重點，調查取證的重點。根據上級調查組的調查情況，他們認為，就是説像商貿城在拆遷工作中存在著嚴重的違規行為，鋻於這種情況，鋻於此，我們公安機關就于5月28日對該案進行了撤案，釋放了這三個人。

　　主持人：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能不能説明你們當時，包括刑事拘留，包括最後批捕這三個人，都是錯誤的？

　　羅石平：從目前來説，從現在的情況來説，確實存在錯誤。

　　主持人：我還想問一下，這三個人在被抓之前，這個房屋拆了嗎？

　　羅石平：陸水德家的房屋沒拆。

　　主持人：抓了之後，他們的房屋拆了嗎？

　　羅石平：李會明家那個房屋現在是拆了。

　　主持人：他們現在出來之後，他們居住生活各方面怎麼辦呢？

　　羅石平：因為我們是辦這個案子的人員，但具體他們出來以後怎麼辦，這個我不太清楚了。

　　主持人：好，羅所長，謝謝您接受我們的採訪，謝謝。

　　2003年，嘉禾縣珠泉商貿城建設項目啟動，當這個商業性項目剛進入拆遷階段的時候，嘉禾縣政府就違規介入，從而引發了歷時近一年的嘉禾拆遷事件。

　　在這個事件當中，最具殺傷力的文件當數2003年8月，嘉禾縣政府下發的第136號文件，在這份文件中，具有株連性質的“四包兩停”政策被提出，從而導致嘉禾縣160多名公職人員因為是被拆遷戶的親屬而受到牽連，其中11人被開除或調離原工作崗位。直到5月11日，時空連線記者第一次到嘉禾展開調查，該文件才被廢止，5月19日11個被調離的公職人員陸續官復員職。

　　嘉禾拆遷事件中，最不得人心的口號，當數縣政府挂出的橫幅：誰影響嘉禾發展一陣子，我影響他一輩子。

　　最讓人不能相信的合同，是嘉禾縣縣長助理兼鎮黨委書記雷知先，與被拆遷戶簽訂的這份“陰合同”，在這樣的合同中，他以政府官員的身份在拆遷補償上向被拆遷戶做出承諾，此後卻沒有兌現。

　　最不可思議的價格，當屬珠泉商貿城建設項目的土地出讓價，在招投標協議書上，這片土地每平米的價格是808元，但是，開發商真正交付的價格是每平米30元，僅為原價格的3.7%。

　　最不能忘卻的表情，是記者二進嘉禾時，被拆遷戶中這位老媽媽的愁容，再加上這幅最讓人心痛的對聯——拆遷之痛，這些都無聲的訴説著嘉禾的這一違規項目給當地百姓帶來的傷害。

　　最不該有的態度是嘉禾縣政法委書記周賢勇在正式接受採訪的時候明確表態要“有錯就改”，但是在另一個內部會議上，卻高喊和嘉禾政府作對的要“嚴懲不貸”。

　　最有希望的進駐，就是5月24日建設部嘉禾拆遷事件調查組抵達嘉禾，隨著部、省兩級調查組調查工作的展開，嘉禾事件將水落石出，嘉禾受影響的百姓也將得到一個公正的答覆。

　　主持人：從片子當中我們看到嘉禾縣委縣政府在拆遷問題上存在很多讓人難以想見的做法，那麼嘉禾現在的情況如何呢，接下來我們連線前方記者王新宇，新宇你好， 嘉禾百姓目前他們的反響怎麼樣？他們的心態如何？

　　王新宇：嘉禾老百姓現在心態比較平靜，就那個事情非常關注，議論紛紛，群眾跟我們聊天的時候也提到一個問題，現在這個嘉禾拆遷拆了一半，這個怎麼辦？這個樓蓋不蓋？

　　主持人：對於現在沒有搬走的其它的搬遷戶，他們怎麼樣了？

　　王新宇：在這次回訪當中，我們發現在商貿城沒有拆遷的居民當中，有一些居民他們在1992年有313畝地出讓給政府建經濟開發區，當時有一部分拆遷費到現在沒有到位，他們對這個有疑慮。他們在上次出讓以後，在這裡做一些小生意維持生計，這次再被拆遷之後，他們擔心這些小生意不能做了，這些小買賣不能做了，他們賴以生存的東西，這也是他們沒有搬走的很重要的原因。

　　主持人：這次拆遷的過程當中，嘉禾縣委縣政府提出了一些説法，另外很多嘉禾的幹部，加入到了拆遷的事件當中，隨著拆遷組的調查，大量的幹部現在的反響如何了？

　　王新宇：這些幹部在調查組來了之後，明顯有一些變化，對過去認識更加清楚，很多人都表示過去很多做法，包括標語口號，有一個幹部跟我説，經歷這一次事件，勝過上黨校十次。這次事件對嘉禾短期內有一些影響，但是從長遠來看，對嘉禾的發展是有利的。

　　主持人：現在從兩級調查組的情況來看，他們現在在具體調查什麼呢？

　　王新宇：我們接觸了調查組，對下面的工作人員有一些採訪，這次對這個事件的調查是非常細的，上到縣領導，下到拆遷戶，都進行了走訪。比如説“四包兩停”的文件，“一陣子一輩子”的標語調查得非常細，要查清是誰提出的，可以説責任到人。

　　主持人：從現在來看，調查組什麼時候出結果？

　　王新宇：據我了解，調查組很快有結果出來，其它的像已經拆遷的這些人需要什麼樣的安置，沒有拆遷的怎麼辦，相信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後，都會有一個交代。

　　主持人：好，感謝新宇帶回來的報道。嘉禾事件已經有了省、部，包括市三級調查組介入，那麼目前調查情況如何呢？接下來我們就來連線嘉禾拆遷事件省部聯合調查組成員，建設部住宅與房地産司侯淅珉。侯司長您好。

　　侯司長：您好，支持人。

　　主持人：侯司長，想問一下，這次是建設部的副部長帶隊，包括像您這樣的副司長一起下去查這個項目。你們基於什麼考慮，對嘉禾拆遷事件進行調查呢？

　　侯司長：嘉禾拆遷中損害群眾利益的問題，經過媒體曝光以後，社會各界響應強烈，黨中央、國務院非常重視，湖南省委、省政府，儘快派出了有關部門組成的調查組，在我們建設部調查組到達之前，已經到達了嘉禾。建設部調查組到達之後，我們組成了省部聯合調查組，積極投入到了調查工作中去。調查工作，從立項、規劃、土地供應到房屋拆遷管理的各個環節全面展開。

　　主持人：侯司長，從現在調查的情況來看，你們主要調查哪些人呢？

　　侯司長：從整個項目的立項，房屋拆遷管理的環節，涉及到政府有關部門，包括縣委縣政府的主要負責人，都要進行調查。

　　主持人：現在有什麼相應的認定嗎？比如説提法在黨紀國法哪些方面，有什麼基本的認定嗎？有什麼是不妥的？

　　侯司長：儘管這個項目是違規的，但是調查本身是要實事求是，一定要有事實，要取證，要依法處理。在整個調查結束，和調查結論出來之前，還不能説。

　　主持人：到目前為止調查的進展情況如何呢？

　　侯司長：嘉禾城鎮房屋拆遷這個事件涉及到許多被拆遷人的切身利益，也涉及到“四包兩停”影響的許多幹部職工的利益，調查組本著邊調查邊整改的原則，對已經能夠認定的事實，立即進行整改，比如建設部調查組到達之前，省調查組已經要求嘉禾商貿城房屋拆遷工作停止，對還沒有達成協定的被拆遷人、家庭停止採取進行強制拆遷。第二，立即停止“四包兩停”政策，對“四包兩停”中受牽連的幹部職工的一些不公正的處理，堅決進行糾正。這裡，我還想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就是因為嘉禾房屋拆遷事件的影響一對姐妹李紅梅、李曉春，已經于昨天重新登記復婚。還有另外一個大家比較關注的事件，因為這次房屋拆遷被拘捕的陸水德、李會明夫婦，調查組經過調查，鋻於這次拆遷中存在嚴重的違法、違規行為，調查組建議司法機關進行調查，並予以釋放，現在這三個人已經釋放。

　　主持人：大家現在關心嘉禾這個事情，現在這個拆遷停止了，很多房屋已經拆遷了，現在出現了一個爛攤子，下一步怎麼處理呢？

　　侯司長：我們會出一個合適的處理意見，包括當事人的處理，包括這個項目下一步的怎麼進一步做好這個項目的有關工作，還會提意見。

　　主持人：這個責任的追究，是縣委縣政府，將來這個責任追究，會落到頭上嗎？

　　侯司長：肯定是要落到人頭的，要有責任人。

　　主持人：謝謝侯司長接受我們的採訪。

　　從目前的情況看，應該説嘉禾的拆遷事件是一件非常典型的違法違紀違規的事件，隨著調查組的深入調查，很多問題還將會繼續顯現，但對嘉禾的老百姓而言，不僅希望看到對問題的認定，更希望看到對相關責任人的追究。

責編：陶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