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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會客廳]王懷忠覆滅記(上)

央視國際 (2004年02月17日 14:22)

  CCTV.com消息(新聞會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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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松:您好觀眾朋友,歡迎收看《新聞會客廳》。2月12號上午,安徽省原副省長王懷忠被執行死刑,對於他來説生命結束了,但是和王懷忠案有關的各種事情卻剛剛開始,我們一起走近他。


  2004年2月12號,經最高人民法院核準,安徽省原副省長王懷忠因犯受賄罪、鉅額財産來源不明罪在濟南被注射執行死刑。王懷忠是建國以來第三個被執行死刑的省部級官員。

  王懷忠1946年出生在安徽省亳州市,他從最早的生産隊的記工員幹起,先後做過公社書記、副縣長、縣長、阜陽地委副書記、書記、阜陽市委書記,直到1999年10月任安徽省副省長。

  王懷忠在案發後,一直否認自己有罪,但是經法院查明,從1994年9月收取第一筆賄賂,到2001年3月被雙規,王懷忠非法收受索取他人財務,共計折合人民幣517.1萬元,同時他還對480多萬元的鉅額財産,不能説明合法來源。

  1994年是王懷忠擔任任阜陽地委副書記的第二年,在為一名犯罪嫌疑人辦理了取保候審手續後,收取了6萬元人民幣的好處費,這也是法院認定的王懷忠所收受的第一筆賄賂。

  在擔任阜陽市委書記期間,王懷忠打著改善投資環境、促進經濟發展的幌子,在房地産開發、土地批租中違反國家有關法律和政策規定,為他人謀取不正當利益,導致國家財産損失高達4162萬多元,自己也從中收受了鉅額賄賂。

  王懷忠嚴重違反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的有關規定,1998年12月,王懷忠一次就提出了75名幹部的職務安排意見,對有不同意見或考察中明顯不合格的幹部,仍然強行安排。

  儘管如此,王懷忠在接受審查時一直稱自己是合格的“三無産品”和“三無干部”。

  白岩松:好,今天我們會客廳請來了兩位客人,第一位是王環海,是王懷忠案件第一公訴人,是山東省人民檢察院的公訴處的處長,歡迎您。


  王環海:您好。

  白岩松:第二位是孫屹峰,是王懷忠案件第二公訴人,是青島市人民檢察院公訴處的副處長,歡迎您。

  孫屹峰:您好。

  白岩松:剛才這個短片結尾的時候説王懷忠自己説,他是三無人員,您能不能先跟我們介紹一下是哪三無?

  王環海:這三無干部是沒有貪污受賄,也就是我們説沒有經濟犯罪。第二,沒有買官賣官或者説沒有政治上的問題,第三個就是沒有腐敗墮落。

  孫屹峰:沒有生活問題。

  白岩松:所以他説自己是三無人員,那顯得你們在辦的是一個冤案,他總在説這是共和國比較大的一個冤案是嗎?

  王環海:他既然是三無産品,他也就表示,要把三無産品賣到底,在接手這個案子之前,安徽的阜陽原市長肖作新案件被查處的時候,當地的老百姓就流傳了一句民謠,定能抓住王懷忠。只要反腐不放鬆,定能抓住懷中,可見王懷忠是不是一個三無産品的幹部,是不是個三無干部,還是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白岩松:老孫多次外出,來進行取證,比如老百姓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王三億來叫他,但是最後在我們卷宗上認定的並不是這些數字,他究竟貪了多少錢?

  孫屹峰:他對我講的是,“孫處長,這個案子將來可以證明,這個案子是一個世紀冤案,如果我貪污了一分錢,你可以殺我的頭”。我説從你家裏邊搜出來1120萬,這個不是一分錢的問題。

  孫屹峰:其實老百姓説的王三億,主要的意思是説他貪得很多的意思,也並沒有哪一個老百姓給他計算過,就是三億,或者1.2億,或者2.8億,不是這個概念。

  白岩松:老孫剛才説了,加起來,比如説認定的裏頭有已經500多萬了,來歷不明的還400多萬,480多萬。我們司法機關在查證起來是經歷了一個相當艱苦的過程。這樣,真正認定他受賄的時候,這個數額是大大地少於他的實際收受錢財的數額。

  白岩松:您最後在2月12號的時候,您作為他死刑執行監督人,去目睹了他等於説生命結束的過程,最後還他認為自己是冤案嗎?

  王環海:我到了現場,我到那兒以後,最高法院的同志,法官對他宣讀了最高人民法院的刑事裁定書。他對這一塊沒有做過多的解釋,他只是自己這樣講的,讓告訴一下他孩子、親屬,他的事情和他沒有關係,讓他們不要因為他這個事情有什麼過多的想法。

  孫屹峰:其實王懷忠對執行他死刑這件事情,我們從接手這個案子的時候,就感覺到他的心理上是十分矛盾的,他曾經談到這樣一個事,他就説你們現在要求我實事求是地交代問題,因為我曾經分管過政法,我處理過很多人,對於這個不老實交代的,一定要嚴肅處理,這是他自己跟我們講的。我説像你面對這麼多的事實你還不承認,這是怎麼回事,這怎麼理解?他講,你們現在把我認為是態度惡劣,我很可能,他自個兒説,我很可能要成為中國歷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

  王環海:像他這種在拒不承認的情況下,靠紮實的證據認定了以後,而依法受到嚴懲的,這應該是説在我們國家反腐敗的歷史上的一個里程碑式的人物,因為首先他的身份是一個省部級高級領導幹部,也可能他自己就是自我不幸言中了。

  白岩松:剛才談到他的數額,他一般用什麼樣的方法來斂財呢?他的道是什麼?

  王環海:從我們查證的情況看,就是在土地批租,就是土地市場上,利用職權干預正常土地市場,違反國家的法律和有關政策,為他人謀取利益。像對於安徽阜陽的土地市場混亂的問題,曾經國土資源部和安徽省人民政府成立聯合調查組,形成了大量的調查報告,僅涉及王懷忠違法批租土地就達近百宗,造成國家損失是一個多億,我們現在僅僅認定了他幾千多萬,四千多萬還不是全部。

  白岩松:給國家造成的損失。

  孫屹峰:實際上他是經過兩個過程,一開始他還是比較謹慎的,給人辦一個取保候審,然後人家94年的時候收了六萬塊錢。後來隨著職務的提高,然後膽越來越大,慢慢就十萬、二十萬地收。直到後來你送的少了我就不給你辦,他自己交代過,曾經在一個場合他就説過,我這個事情確實很嚴重,我最後形成了人家多給錢我多辦事,少給錢少辦事,不給錢不辦事。但是有一種情況,你給的我嫌少了以後,我把錢給你退回去。

  孫屹峰:有一家房地産公司在阜陽,開始只是送了五萬塊錢,真的給退回來了,後來就送過去一個十萬塊錢,送過去一個十萬塊錢沒有動靜,第二年就再送一個十萬塊錢,還沒動靜。再送一個十萬塊錢,仍無動靜,後來又送一個十萬塊錢,他已經當副省長了,當然也沒什麼動靜。後來他們就説,這個錢看來送十萬這個數額是少了,如果一次送40萬的話,就可以開現場會了。因為王懷忠有個習慣,他開現場會。

  白岩松:這是什麼意思?開現場會?

  孫屹峰:你只要把錢送的多了以後,他當場召集市裏邊各個部門領導一起過來開會,當地就有這麼一個事情了,牽扯到一些政法幹部拆遷的問題,政法幹部覺得補償還有其他的問題,不想拆遷,這個個體戶就給王懷忠送錢了,一次送了很大,然後王懷忠當場召開協調會,現場辦公,王懷忠就講,馬上拆遷,一個星期之內如果不遷出去,那麼就該罷官的罷官,這叫什麼呢?這叫不換腦子就換位,不換思想就換人。包括我們提審的時候他也説,對,我説的,不換思想就換人。

  白岩松:您説的這個故事講述是不是他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一種方法?

  孫屹峰:對。

  王環海:他這個現場會,這個場合比較特殊,是在什麼地方?是在酒桌上的現場會,這是本案的王懷忠的一個最大的特點。錢遞上去了,希望王懷忠抓緊時間給辦,怎麼樣來辦呢?告訴王懷忠,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到了酒桌上的時候就給他講,某某某某,那件事兒,拜託您的那件事兒希望您給催一催,抓緊,他當場就掏出電話來,就把有關方面的這些負責人,逐一打電話叫到這個酒桌上來。

  孫屹峰:召集到現場。

  王環海:這個現場是酒桌的現場,然後告訴,這個事情我的意見是什麼什麼,你們就回去落實。

  白岩松:從這樣的故事當中就能感覺,他所謂的第一個三無的無,不行賄受賄,我不受賄,我不貪財,這肯定不是真的。

  王環海:他這個人也確實懂得斂財的一些手段方式,在阜陽市,凡是黃金地段的土地的批租權、決定權是由王懷忠一個人説了算的啊!

  白岩松:一支筆。

  王環海:別人不能染指,別的也可以去幹,阜陽後來就搞亂了,其他一些當時的領導仿傚王懷忠,也去插手土地。

  孫屹峰:而且他這個斂財一直到後期,到了一種,如果你不給他送或者沒及時不斷地給他送,如果他認為你是這樣的話,他會主動跟你提出來,他給一個當事人,給一個個體老闆碰到了以後,他家裏邊要裝修房子,他跟他説,你不要當肉頭地主。

  白岩松:肉頭地主什麼意思?

  孫屹峰:這個肉頭地主開始我們也不理解,後來我們到阜陽打聽,大約就是當地的守財奴的意思,大體就是這樣,掙了錢不要自個兒花。人家就送上30萬。

  白岩松:這已經就是索賄了。

  孫屹峰:當然他這些方式方法是很多的。

  王環海:你説直接索要,我們現在來講直接要,你給我準備多少多少錢,我現在暗示,你不要當肉頭地主,這事兒,我並沒有説。

  白岩松:人家比我聰明,暗示就起作用了。他替人安排官嗎?

  孫屹峰:他替人安排官也是以金錢或者是利益作為交換籌碼的,王懷忠是長期在阜陽進行經營,原來亳州也歸阜陽,成長起來以後,他確實也需要一些人和他一起進行某种經營,大約是98年的下半年,有一次調整幹部,正常程序應該是組織部門提出意見,進行考察,然後向常委會或者書記辦公會進行彙報,最後研究決定,他就不這樣,他把組織部長叫來,叫來以後然後就是列名單。這就不是你考察,我事先定好了,這樣的話就會出現一個問題,就是如果通不過,你在常委會上通不過怎麼辦,王懷忠也很有辦法,他往往把這種大事、重大事情,防止別人提意見的重大事情放到最後,放到這次開會研究。

  白岩松:常委會的議程裏。

  王環海:放到這個議程裏頭,放到最後就有什麼好處?沒有很多時間來研究,來認真研究這個議題。而且他還有個很高明的安排,把那些爭議少的,大家基本上能夠同意的就放在前面,把那些爭議大的,他估計可能很難通過的就放後面。這樣大家還沒有等待展開討論,時間就到了。

  等到過幾天,組織部門的任命令就出來了,有的人就説,當時還沒有展開討論。你當時參加了嗎?參加了,有常委會記錄,你參加了,你參加了以後提出來以後,不是也展開了討論了嗎?怎麼説沒經過討論呢?這是組織部提的意見,也考察了。


  白岩松:程序上有這個程序,所以你再説很多話的時候反而還不太好説,聰明。

  王環海:實質上沒有發揮作用。

  白岩松:孫處長,在你比如説外帶調查的時候,包括去他們家看的時候,剛才也説整個認定的受賄500來萬,他花的多嗎?

  孫屹峰:他大部分應當説花在女人身上。我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他在西安開會認識一個女服務員,後來這女服務員跑到北京,他在北京開會,這個女服務員跑到北京找到他了,他就請一個服務員,請她吃飯,然後再給她錢,然後讓個體老闆再給個這個女的安排工作等等這些。後來我們問王懷忠為什麼對這麼一個女的服務員,當然王懷忠他説,我這是對誰都很好。

  白岩松:有情有義。

  孫屹峰:實際上他很多錢都花在這方面,而且在這些問題上,他花錢應當説是很大方的。

  白岩松:不肉頭。

  孫屹峰:對,他是不肉頭的。他很多錢是瞞著他的家屬,自己把錢就。直到現在,現在塵埃落定了,有很多錢仍然是個謎,王懷忠究竟弄到哪兒去了,仍然是個謎。

  白岩松:所以這方面由你們兩個介紹的時候,包括整個我們在調查的過程中,相當多的證據跟他的三無可能正好是形成對立的是吧?

  孫屹峰:正好相反。因為他自己曾經也這樣交代過,就是他在阜陽的所作所為是搞壞了經濟,搞亂了吏治,搞壞了社會風氣,

  王環海:這個案子通過查處王懷忠,帶出了11個副廳級、地市級的領導幹部,帶出了20多個縣處級的領導幹部。我記得在別的案子上有一個被告人曾經這樣講過,説這種跑官要官這個腐敗風氣形成到什麼樣,在1999年的春節前,到市委大院送禮的車都把交通都給堵塞了,不得不出動交警來疏通

  在擔任阜陽市主要領導和安徽省副省長的6年多的時間裏,王懷忠的行為引起了當地百姓的強烈不滿。2000年10月份,在收到群眾的大量舉報後,有關部門開始了對王懷忠的初查。

  調查組首先找到了與王懷忠關係很密切的所謂“鐵哥們”—7個民營企業主。看到這些人被調查組一一找去,王懷忠開始意識到調查有可能是針對自己來的,但是王懷忠並不清楚調查的主要內容,於是他開始通過各種途徑打聽,轉移贓款贓物,並和這些涉案人員訂立攻守同盟。

  一個月後,被調查組找去的人越來越多,王懷忠意識到調查組就是針對他來的。眼看自己的前程不保,王懷忠希望通過各種方法讓調查停下來。什麼方法最好呢,王懷忠習慣性地選擇了金錢。但是錢怎麼用呢,正在這個時候,王懷忠似乎找到了一個救星。

  白岩松:最近我在看跟他的案子有關的各種新聞報道的時候也都談到了,就是在他這個時候非常敏感、多疑,然後希望找救星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人,別人給他介紹的,説這個人能通天,能找中紀委的人來幫他解決情況,這個時候他找的這個人是不是真的能幫他的人?

  王環海:從現在來看,完全是一齣鬧劇,但是正像我們説的,王懷忠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用一句成語來説吧,已經屬於慌不擇路了,就是已經喪失了一種正常的判斷,分析、判斷能力了,從2000年10月份到他找關係,一個多月,而且接受調查的人是越來越多,他看這個趨勢對他已經很不利了,所以他就緊鑼密鼓就要到處找。正好就在這個時候,他的一個朋友在北京認識一個我們現在要指控認定的騙子叫陳思雨,號稱陳立夫、陳果夫的孫子,到大陸來要參加大陸和台灣海峽兩岸的關係,顯然這個放到任何一個正常人眼裏判斷都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但是王懷忠這個時候確實也就信了。

  孫屹峰:這個化名陳思雨這個,他的真名叫侯萬清,實際上他是東北地區的一個農民,無業,在北京“闖天下”。他説他認識中紀委,認識中央首長,這麼一個人,王懷忠就有點病急亂投醫,他給化名陳思雨這個騙子送禮,然後送了一幅畫,還是一個假的,陳思雨找人一鑒定,這個畫是假的,立刻就把王懷忠叫來以後臭罵一頓,説你這個王懷忠是個政治流氓,你居然用假畫來行賄,我馬上打電話叫四輛警車來抓你到檢察院去,你説王懷忠跑這個地方來行賄。王懷忠這時候是嚇得跪地求饒,真的跪地,因為這些騙子們在交代材料當中,這個騙子後來被抓了,現在還南京服刑呢,當場描述王懷忠那個醜態,實在是非常令人吃驚的。

  白岩松:但是這兒得有一點,他肯定要有允諾,然後這個允諾是跟王懷忠期望達到的目的是一致的,他向王懷忠允諾了什麼?

  王環海:王懷忠一開始的主觀要求想象的是,首先要阻止下調查,阻止調查,他知道,有關部門對他展開調查是根據群眾的舉報,要阻止調查,首先的一條要把這個舉報信撤下來,有領導批示。

  白岩松:這是第一。

  王環海:這是第一。第二個就是當時傳的,有些人,阜陽他所謂的對立面,他自認為是對立面在北京告他,這就涉及到一個當時肖作新案件,原阜陽市市長肖作新案件,他認為肖作新案件,當時是判得太慢,程序走得太慢,他的想法就是儘快地把他判下來,這樣大家對案件,對所謂的反腐敗就不太關心了。

  白岩松:這是第二,趕緊結案。

  王環海:第三個,他想調動一下職務,就是工作進行一下變動,因為他已經感覺到在安徽當地的民謠四起,老百姓給他起了很多外號。

  白岩松:離開是非地。

  孫屹峰:每辦成一件事給一百萬塊錢。這裡邊就有一個巧合,因為肖作新那個案子正好在他跟騙子交易過程當中,真判下來了,那報紙上登出來了。

  王環海:騙子們知道還是在街上買報紙,一看報紙上登了,馬上去複印了一份。

  白岩松:但是這一百萬掙得比較容易。

  孫屹峰:還有那個舉報信,這幾個騙子合夥,其中一個騙子他的家屬是阜陽人,他對王懷忠的情況,大街小巷群眾都了解,想想就那麼幾條。

  孫屹峰:這個舉報信是其中一個騙子想了這麼幾條之後就打印出來,交給另外一個騙子,這個騙子一看舉報信不像真的,就拿紅顏色的筆在上面畫了幾個圈圈,畫了幾個道道。

  白岩松:意思是什麼呢?

  孫屹峰:意思就是不像中央領導批示。

  王環海:如果把舉報信撤下來了,那舉報信應該有領導的批示。這樣就拿紅筆就批了幾個圈閱,或者要認真查辦,但是也沒有落什麼名,在有一些地方圈了圈就表示為這是重點,是這樣偽造了舉報信。

  孫屹峰:他們這三個騙子其中有一個騙子是在東北地區一個縣裏邊幹過演員,那個騙子事後交代説幸虧我幹過演員,我們配合得惟妙惟肖。

  白岩松:後來騙子們自己怎麼説,落網之後?

  王環海:騙子後來這樣説,沒想到王懷忠這麼身份的人,竟然這麼能夠輕信,我們當初和他接觸的時候,自己也是説句俗語叫心裏揣著個兔子,説句文明點叫忐忑不安。後來一發現,這個人還真好糊弄,而且還真能糊弄出來,越來膽子越大,所以後來才有了後來敢當面訓斥,一個副省級的領導能夠訓斥得跪地求饒,也不是他們敢下很大的決心的,但是確實他們也就辦到了,而且確實他們拿到錢了,所以感覺王懷忠是肯定有事。

  白岩松:最後他給了人多少錢?

  孫屹峰:他實際上找人家要了200萬,給他剛才提到那個中間人,給了120萬。為什麼給他120萬呢?他當時有個活思想,就是説不能讓他們這些人認為我這個錢來得太容易。

  白岩松:他這些錢是從過去自己受賄的錢裏拿出來的還是新要的?

  孫屹峰:是新要的。按照證人的説法,王懷忠為了要這兩百萬,應當説是花了不少的心計,當面他就給人家哭大鼻子,哭了兩次,後邊他又安排了一些圈套,使人家以為這個錢與他沒有關係。


  白岩松:但是這該算是他索賄最大的一次數額?

  孫屹峰:最大的一次。

  王環海:這一筆一次200萬,我們現在認定517.1萬里頭,它基本佔了三分之一還強。

  白岩松:所以這兒就涉及一個,包括老百姓也在議論,你説最後我們認定的是500多萬,包括400多萬來歷不明,可是他能花200多萬卻要把這個事兒抹平,這背後的事兒……

  王環海:這正是我們當時不斷地思考這個問題,就是王懷忠,你為了阻止有關部門調查,竟然不惜拿出200萬,我們認定的數額可能和老百姓,和百姓,尤其和阜陽的百姓所期待、所認識的有相當大的差距,但是這是按照事實,按照證據來説話。

  白岩松:對。

  白岩松:我們再用一個時間來談一下他給阜陽帶來的影響,比如説我先問您,王懷忠給阜陽帶來的這種消極影響。

  孫屹峰:阜陽的經濟發展受到了嚴重的阻礙,我認為他這個危害將會在一段時間,或者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會存在下去。王懷忠他比較喜歡假大空,他搞全國的養牛大縣也好,以及搞國際機場也好,因為阜陽這個地方它不是個政治文化經濟中心,所以在這個地方建國際機場是缺乏論證的。後來我們到機場去看過,遍地雜草叢生,老百姓講,這個地方是一個放牧的好地方,老百姓戲稱它為牧場。

  白岩松:王處,您的看法。

  王環海:對這個,曾經我們搞過座談,我還想引用他們的話,當地人説的話可能是不是更準確,更好一些。就是王懷忠在安徽阜陽的這些年,對阜陽帶來的影響,壞的影響、負面影響是全方位的,不僅在政治上,就是選拔任用幹部,剛才説了搞壞幹部,不光在政治上,在經濟上搞假大空,搞浮誇,搞所謂的政績工程、形象工程,導致財政大量地透支,老百姓負擔加重,搞亂了經濟、土地市場,以及搞壞了社會風氣,阜陽這幾年發展慢,與王懷忠的所作所為有著直接影響,他們講,阜陽喪失了發展的機會。

  白岩松:他已經不再用哪一個具體的數字能直接衡量的,那些可能都好補,機會喪失可能是比較難補的。

  王環海:是的,發展機遇沒有了,當然現在的話,通過清除腐敗以後,清除王懷忠案件,阜陽現在發展慢慢,像我們這次到阜陽去辦案,感覺阜陽已經和以前,他們在座談也説,也談到,和以前大不一樣,當然我們也相信肯定阜陽會一天天好起來的。

責編:常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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