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師範高等專科學校：廉潔意識常新 浩然正氣永存

廉潔意識常新 浩然正氣永存——我們站在張謇面前

轉彎，前面有一段幽徑。

我調整呼吸，抬起頭，平穩地向前奔跑。忽然間我意識到，前面就是我校的名人紀念館了。我似乎感到心臟有輕微地悸動，它好像在提醒我，有這樣一位老者在守候——他是一位南通人，也是光緒年間的狀元郎，更是中國近代第一實業家……

感謝最好的敵人

正是孟夏傍晚，剛下過雨，氤氳朦朧間，我看見遠處有一位老者，走近一看，只見他鬚髮飄飄，身著大布，正緳係履。我忙問道：“莫非，您就是我們的張謇先生？”那人點點頭，來到我身旁。
那人道：“我校有今日之盛，離不開世代同仁的辛苦付出，今日有幸遇見你，你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我想起平日老師在課上介紹的生平，小心翼翼地問道：“晚輩見過先生，聽聞先生是有名的狀元郎，能否説説年少時折桂的感受？” 

“非也，世人皆知我是狀元，可這狀元，是二十六年、二十多次考的，何來年少風光？”

“恕我直言，您是大才，為何花費了這麼久的光陰？”

“我十六歲就考中了秀才，入淮軍將領吳長慶幕下。二十三歲，任提督文書。可世事難料啊，你可曾聽説過湯顯祖科舉的故事？我和他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了吧。”

“哦？先生請講！”我頓時來了興趣。

“隆慶四年，湯顯祖鄉試中舉，壯志在胸，京城會試，但此行他連考兩次都沒有考中，兩屆、六年倏然而過。又過了三年，萬曆五年，第三次參加會試前，他想不到自己當時的名氣，居然引起了內閣首輔張居正的注意。張居正想讓自己的兒子名列前茅，就需要海內名士襯托自己兒子們的聲望，湯顯祖和朋友沈懋學被認為是最佳人選。做法也很簡單，大家彼此交個朋友，以後和我一起做事，你就可以穩穩地拿一個名次。不知道你怎麼看，總之湯顯祖覺得這是對自己名譽的侮辱，於是斷然拒絕。而他的朋友沈懋學前往張府拜謁，成為了當屆狀元，張居正次子張嗣修中了榜眼。”
“那這和先生有什麼共同之處嗎？”

“當然。”先生打量了我一下，接著説道，“當年，張之洞、李鴻章想聘請我，到他們手下做助手，試圖想通過類似的方法，並重金聘請，但我覺得這是舞弊，是腐敗，被我嚴詞拒絕了。這才有了前面多次名落孫山的後話。”

“先生真是一身浩然正氣啊，晚生佩服！”

“不過，此後我跟隨吳長慶走南闖北，增長了見識，也結識了許多人物。光緒二十年才如願以償，考取了第一名進士，就是人們羨慕的狀元。我也得到了翰林院修撰的官職。而這年，我已經四十二歲了。”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

“不過我應該要感謝他們，感謝最好的敵人，也許廉潔本就是我的天性吧？”只見他抬了抬頭，不知在問誰。

我想，也許他是問年少時的自己吧。

錯過熟悉的同僚

“我猜，你是不是想説，我的大好時光從此開始了？”先生接著問道。

“不然呢？”

“哈哈”，先生苦笑了一下，“我卻不這麼想。皇帝親賜的翰林院修撰，我任職三個月便無法履職。也就有了那句，‘謇天與野性，本無宦情’”。

“這句話未免有些太不負責了吧。”

“如果你設身處地，我想你會比我更加憤怒。”

“此話怎講？”

“同僚中貪污之事時時發生，我早已見怪不驚，可整個王朝卻早有頹敗之勢。想當年，有位官員曾説，我私欲重，愛貪污，眼界有限。我聽後，進一步認清了仕途的險惡，只得揮揮衣袖和他告別。下決心退出政治鬥爭的圈子。”

“真可謂兩袖清風，那您去做什麼了？”

“太多了！”我見先生此刻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建校！創辦了我們學校！”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搶答道。

“一部分，準確的説是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建成了包括農、工、商、運輸、銀行，兼及教育的體系。創立了大生紗廠，組建了墾牧公司，興辦了師範學校和中小學堂，歸總一句話，就是要實業救國、教育救國。當年我一直參加科舉也是為了拯救國家，幫扶百姓。可內憂外患的局面讓我作罷。”

“這個我熟，您那句，‘不敢驚天動地，但求經天緯地’，時至今日，仍響徹校園。”

“是的，我不敢指望它立竿見影，療救古國千年沉疴，但求播種九幽之下，策效百歲之遙！説到這又讓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前輩別賣關子，晚輩洗耳恭聽！”

“從一個狀元轉向辦廠，踟躇累日。我的父祖都曾經商，通州的商業氣氛較濃，早就給了我不小的影響。而內部的激烈爭鬥，又使我飽受挫折。當時官商勾結，中飽私囊。我又因為不肯孝敬而屢屢碰壁。印象最深的，是主管一方貿易的王官員。當地張富商為謀私利，常以重金賄賂王。王利用職權為張大開方便之門，使其在商業競爭中屢屢勝出，壟斷諸多行業。張則將獲取的鉅額財富與王共享。他們暗中操縱物價，盤剝百姓，導致民不聊生。而他們卻過著奢華的生活，修建豪華府邸。百姓雖怨聲載道，卻敢怒不敢言，而我的大生紗廠也因為惡性競爭而倒閉。可是我並不因此後悔，經商的底線就是合法，不能因為官府裏有熟人，就為所欲為，也不能曾經當過官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你説，我辭官入賈，做錯了沒？”
先生又開始發問了，答案不言而喻，但這次我依舊沒有回答，因為我想，他也許又是在問中年的自己吧。

不貪財貨，立身清白

“這就有了通師等一眾學校，一來我想培養後生，開啟民智，教育救國，讓他們不走故步自封的老路。二來是想讓他們艱苦自立，忠實不欺，心懷赤子之心，不要走貪污腐敗的錯路。如今見了你，也算了卻我想看看後生的心願了。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離去了”

“先生且慢！您還有什麼要囑託晚輩們的嗎？”我忙招手想繼續詢問，可先生卻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不貪財貨，立身清白。”先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立身清白？什麼意思？”我暗自思忖，抬頭卻發現那人早已不見蹤影。耳畔響起幾處清脆的鳥鳴聲。“你説他是怎麼穿越來的呢？還能聽懂現代漢語。”我倒吸一口涼氣，“也許是我最近太累了，出現幻覺了吧。”，我自我安慰著。

前方隱約有一處黑影，我趕忙上前，卻發現只是一座銅塑，他一手拄著文明棍，一手插在大氅的口袋，氣定神閒。雕塑下有這樣幾行小字：“張謇（1853-1926），中國實業家、教育家。字季直，號嗇庵，早年入淮軍將領吳長慶幕。1895年（光緒二十一年）在南通創辦大生紗廠。後又舉辦通海墾牧公司、大達輪船公司、復新麵粉公司、資生鐵冶公司、淮海實業銀行等，並投資蘇省鐵路公司、大生輪船公司、鎮 江大照電燈廠等。又創辦通州師範學校、南通博物苑、女紅傳習所等。把實業、教育稱為富強之大本 。不貪財貨，立身清白，可以言簡意賅的概括先生一生。”

“不貪財貨，立身清白”，我在心中默念。“難道剛剛是他在和我對話？依我看，不如説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位張謇先生，嗯，對！是在每位通師學子心中！”

金色的路燈下，跑道漸漸明亮起來，此時正有一個青年人，他在加速跑向新的遠方。腦海中只有一句話：不貪財貨，立身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