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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觸摸千百年前的靈魂

央視國際 2004年06月02日 11:18


  千百年前這裡曾繁華喧囂,而歲月流轉,一切的繁花似錦都被浩渺大漠神秘掩埋。羅布泊荒漠之下隱藏了許多不知名的古城和墓葬,無數考古探險者一次次地闖入這片神秘之境,妄圖一沾歷史的塵埃,觸摸千百年前的靈魂。我也不能免俗,實在經受不住這種神秘飄渺的召喚,在2003年即將結束之時,和幾個影友又一次走進了羅布泊,這一次的目的地是樓蘭古城。

  “豪華奢靡”之旅


  我曾經多次進入羅布泊無人區,每次出來的時候都忍不住要對自己説,再也不去這個鬼地方了,苦死人!不過這句話的有效期絕不超過三天。不知道為什麼,羅布泊對我來説,有一種複雜的感情在心頭,雖然艱險,卻能帶來更大的無法表述的愉悅和快意。

  樓蘭國作為西域三十六國之一,出現于公元前二世紀的漢代,當時有人口14,000人,士兵3,000人,是絲綢之路的要塞。在繁榮了六七個世紀後,樓蘭謎一般地消失,直到1900年探險家斯文赫定無意中發現了它,這也掀開了西域探險史的序幕。我們的駕車路線,是從庫爾勒出發,經尉犁、36團,到達樓蘭,然後穿越羅布泊,最終到達敦煌。

  和前幾次進入羅布泊相比,我們這一次的樓蘭探險可以説是“豪華奢靡”之旅:八個人,三輛帕傑羅越野車,一輛東風卡車,還有GPS、衛星電話、發電機、大帳篷、整只羊、大筐的新鮮蔬菜,當然卡車上還載有大桶的水和汽油。雖説裝備一級,但為了大家安全,出發前我們還是和庫爾勒的朋友約定,每天用衛星電話聯絡一次,通報所在的方位和車輛狀況,如果出現情況,他們會立刻開車前往救援。


  癡迷于粗獷的天地

  平靜的早晨,攜著不平靜的心情,我們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出發了。車窗外的風景就如電影膠片一般匆匆而過,只是我無意去看連貫的畫面。打開音響,挑了一張民歌的CD,歌聲幽幽地響起:“美麗的夜色多麼沉靜,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聲,想給遠方的姑娘寫封信耶,可惜沒有郵遞員來傳情……”悠長的旋律很適合此時路上恬淡的心情。

  到若羌縣是為了辦理進入羅布泊樓蘭的手續。出了若羌縣,走了九十公里的土路才到達36團,此時天已經黑了。第一天的興奮與激動一直延續到夜晚,我們已經深深地癡迷于這片粗獷的天地。明天就會進入羅布泊了,等待我們的將是怎樣一幅景象呢?

  早上七點,摸黑從36團出發,途中經過了米蘭古城。米蘭遺址在團場東北五公里左右,西漢時,米蘭是樓蘭王子屯田的地方,黎明前的黑暗中,四週一片沉寂,黑色中蘊含著神秘的色彩。我們沒有停留,繼續前行,經過幾小時艱苦的顛簸後,終於進入了羅布泊。

  曲曲折折的行程


  通常這一路,循著以前留下車印走就是了,不會有什麼問題。偏偏這次運氣不佳,通往湖心的路上,白雪覆蓋了整個大地。我們在雪地上“迷茫”地走了將近二十公里,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用GPS查了方位才發現車隊走偏了。於是我們又折回頭,走一段就驗證一次方向。太陽忽然從雲層中躍出,光芒四射,無比輝煌,燦爛的陽光也驅走了我們心中的陰影。

  小心翼翼地按圖索驥後,我們終於到達了羅布泊湖心,在這裡能看到一些探險隊立的紀念碑。我卻不希望在羅布泊留下任何痕跡,經歷即財富,無需向誰證明,也沒有多少人會在意你“到此一遊”的聲明。我們一路辯論著這個問題,時間很快地溜走,太陽要落下時,車隊停下來,就地搭起大帳篷。零下16度的低溫,點起煤氣爐,帳篷裏似乎溫暖起來。我們奢侈地煮起了羊肉,在熱烈的氣氛中慶賀在羅布泊裏的第一個夜晚。

  次日,我們早早地出發了。通向樓蘭的路似乎漫長得沒有盡頭,給養車走得很慢,我不得不減低了行駛速度。接近樓蘭的最後18公里是最讓人頭痛的一段路,這條路是從前石油測線時留下的,由於極其乾燥,路面上有厚厚的一層虛土。車輪走在上面,立刻壓進虛土中,整個輪胎幾乎被淹沒滅。如果在其中步行,估計會看不到自己的腳。我們計劃用四個小時穿過去,不想沒走多遠,給養車就陷進土裏。眾人七手八腳地折騰了兩個小時,才算把車拉出來,繼續走了兩個小時後,給養車又一次陷住了。這次仔細地檢查了車況,發現後輪沒有動力,糟糕!車壞了!就地搭營後,我們用衛星電話求救。這是一個心情沉重的夜晚,我們等待救援車送零件來。

  追憶樓蘭的千年孤獨


  清晨的陽光預示著今天是一個好天氣,我們決定三輛越野車進入樓蘭,給養車在營地等待救援,往越野車上扔了些馕和鹹菜我們就出發了。行程似乎也和晴朗的天氣遙相呼應,三小時後,我們順利到達了樓蘭。

  殘損的佛塔,歪斜的民居,依稀可辨的城墻和隨處可見的殘垣斷壁,統統沉默著。所有關於時間和空間的記憶不復存在,天地之間宇宙洪荒的感覺油然而生。不必多説,每個人都迅速地架起設備,把鏡頭對準了這一片神地。感謝上帝,賜予我們最佳的光照和色溫,我舉起相機,一切都自己各就各位:天空、殘墻、雲彩,還有曝光時間——真是美妙的一天!

  我們舉目四望,城中的房屋殘跡歷歷在目,屋樑、檁條、椽子滿地狼藉。所見的凈是橫擺直豎的胡楊木,光禿禿的,像是給無數風沙磨過似的。而古城的中央,有三棟已經傾倒只剩下土坯壘砌的墻壁的樓房,坐北朝南,與南城門遙遙相對。在房子的周圍,還發現過大量的木簡文書,據推測,這裡就是當時官署的所在地,從遺跡的規模來看,這裡的昔日曾有過輝煌燦爛的日子。

  我走到了一處民居的門口,乾枯劈叉的木樁在這裡已經佇立了數千年,享受著千年的孤獨和風塵。我坐在了門檻前,思憶千古,尋覓著這家主人的身影:當年他或許從這個門檻進進出出,坐在門前遙望遠處胡楊林中的羊群,也許他坐在自家的門口納涼……一陣呼嘯而過的狂風刮遠了我的思緒。

  離去,為了再次的歸來

  回到營地已是晚上十一點,很遠就聽到發電機的高歌了。看到大東風站在高坡上,真是讓人慶倖,給養車終於修好了!

  回程的路我們又一次穿越湖心,沿著這次的方向,有四十公里的鹽殼路。鹽鹼在地面上板結鼓起,形成一片堅硬的灰白色海洋,一波一浪地起伏不停。汽車像小船一般小心翼翼地在鹽殼的波浪中搖擺,車上的朋友不堪忍受這種折磨,乾脆下車步行,不料他們的速度居然比汽車還快。

  回到家,洗完熱水澡一頭撲進床裏——幸福渾身盪漾!然後狠狠地對自己説:“那破地方,再也不去了,太苦!”抵觸的情緒則在隨後幾天平淡的生活中慢慢被磨平,畢竟日常的快樂豈能和在荒野中游蕩的樂趣相比呢?

  (來源:《戶外探索》2004年第二期)

(編輯:戴昕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