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強後盾
郭雷的夫人朱少華以她山東女性的勤勞、純樸和堅韌,應對著郭雷出國後和調來北京時生活的各種困難,陪伴著郭雷體驗登攀的艱辛和成功的喜悅。
郭雷的女兒上了10多年學,他沒去開過一場家長會,遇上夫人出差,孩子也不想讓爸爸去開家長會,一是怕他忙,也怕不太了解情況的院士爸爸到時“露怯”,只好央求媽媽出差晚走或早回。有一次實在“運籌”不開,朱少華找了個親戚代家長出席。
真正的科學家沒有上下班的界限, 24小時裏有空就思考問題。這就決定了科學家的夫人似乎要比別人付出得多。朱少華用實踐證明了這條“科學家夫人的生活定理”。多年來大宗地買米、買水果等力氣活,她也不奢望郭雷幫忙,都是自己往樓上扛,她知道郭雷是在為重要的科學問題刻苦攻關,她甘願為此默默奉獻。
她把郭雷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出差、出國都是她準備行裝。各項“裝備”都要到位。有一次,有三天他們各自早出晚歸,沒有碰面,後來她發現郭雷自己胡亂找件瘦小衣服“箍”在身上,既有氣又好笑。其實她平時把衣物歸類碼放得規規矩矩,郭雷卻常常急不擇衣了。時常沉浸在科學海洋裏的郭雷,真是達到廢寢忘食的程度。有時食而不計其數:吃飯時,夫人盛一碗他吃下去,再盛一碗還吃下去了,夫人看他沒反應,看樣子還能再吃,開玩笑地又盛一碗,他還真要吃下去,忍俊不禁的夫人趕緊停手,笑著説:“不能再害你了。”
農民出身的郭雷院士非常勤勉,只要回到家,會立即幫忙做家務。擔任系統所所長之後,行政工作更忙了,中午沒有時間回家和午休,夜裏又常常熬夜做學問,晚飯後,看著材料,不管在哪,疲憊襲來,郭雷就倒哪兒睡哪兒了,家人真不忍心把他叫醒,細心的夫人只好悄悄給他蓋上衣被。一天早上朱少華把牛奶、麵包、香腸和小菜都已備好,郭雷接到所裏有急事的電話,“我馬上到食堂喝碗粥就過去”。“你這不是詆毀我的形象嗎?好像我沒給您做早飯。”夫人疼愛地嗔怪餓著肚子出門的丈夫。朱少華説:“對所裏的工作他是盡心盡力的,在家裏待得更少了,週六和週日不是開會就是在所裏工作,能一家三口團聚或結伴出門是孩子很奢望的事。”
有時夫人做好晚飯,打電話一請二請他也回不來。晚飯常成了夜餐,9、10點吃飯是常事,有時郭雷謊稱吃了,夜半時分回到家再吃晚飯。他晚上經常遭遇鐵將軍把門,不是辦公樓就是住宅小區鎖門。朱少華説:“郭雷真的是透支健康。體檢有的指標也高上來了,光説要注意、注意,但是總也做不到。”
知足常樂的朱少華不是沒有設想過,假如郭雷留在國外,生活肯定是比現在好。但是,身為中國共産黨黨員的這位先進女性説:“郭雷的自主、自尊、自立的觀念很強,回來是為自己祖國做事,只要他事業有發展,他樂意在哪幹,我都滿意。他為國家做貢獻,所以我全力支持他的事業,家裏小事就不指望他了。生活只要能過得去就行,我也能接受他的觀點和選擇,我也是對物質生活要求不高的人。當然你為他默默做事的時候,他不理解你,還説你,這點不好接受。也有點冤屈。”
前幾天北京下雪路滑,夫人讓他早點送上高中的孩子上學。郭雷卻説:“不急,不是8點半才上課嗎?”真令夫人哭笑不得:“哪個學校8點半才上課呀?”
轉眼之間,有些經歷已過去十多年了。郭雷院士説“回顧自己年輕時走過的路,我常以自己在農村成長的‘土出身’而感幸運,以自己是國內培養的‘土博士’而感自豪。特別使我感到欣慰的是,回國十多年來,國內的科研條件照樣能支撐著自己在國際學術前沿不斷攀登新高峰,並且自己的幾項最有代表性的研究工作都是在國內完成的。”回國奉獻雖然也有過困難,但他無怨無悔。
寧靜致遠
在當今急功近利和浮躁行為較為普遍的環境裏,郭雷始終保持淡泊的操守和寧靜的心態。
有人把搞科學研究的人分為三類,一類為個人生存;一類為個人興趣。第一類人難免急功近利,或片面追求論文數量,第二類人往往會因為小有成果而陶醉。這兩種人都容易被外界影響所左右。
惟有第三類科學家最可貴,為追求科學真理,他們不受名利的羈絆,不為物質所動,不受外部環境干擾,矢志不渝地做學問,堅持理性的追求,甚至不惜為科學而獻身。
致力於系統科學的郭雷院士,就是第三類科學家。他有縝密的思維、辯證的獨特視角、自甘寂寞的恬淡追求和志存高遠的價值取向。
他認為,大凡真正做學問並想有大成就者,必須有獨到的創新思維和耐得住寂寞的精神。行為躁動成分多了,冷靜思考就必然少了。因此,他堅決推掉了許多應酬和國內外著名學術刊物和機構的兼職邀請。他幾年前就立了一條規矩:凡是宣傳他個人的採訪一律謝絕。有人還曾因郭雷不配合上邊安排的採訪向領導“告狀”。記者從業近20年,期間不乏採訪過社會賢達、政府要員和科壇巨擘等,本文的采寫堪稱最難的一次,是多年的感情積累,才使採訪柳暗花明,峰迴路轉,與其説記者執著,不如説郭雷“固執”。
郭雷院士與自己的博士生導師陳翰馥院士已有20多年的交往,陳院士告訴記者郭雷搞學術非常執著,從不一心二用,他搞起學問來勁大得了不得出手的東西嚴謹,精益求精從不滿足現狀。這樣的年齡段又是這樣高水平的人,國內外都不多見,他是搞業務的好手,非常難得,可謂千里挑一,萬里挑一。陳院士在實驗室不無驕傲地説我們的重點實驗室缺誰都可以,就是郭雷不能缺
看看他那一長排書架和整櫃子的中外科學和哲學著作,你會讀懂郭雷院士的情操,由衷地為他的才學感嘆,因他的品德折服,使採訪的“不快”釋懷。他告訴記者:“作為一名科學工作者,我追求的是做出大學問而絕不是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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