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和我們日常的正常氣壓狀態有什麼不同呢?
陳薇:負壓狀態就是怕裏面的東西污染外界的,外界的壓力比它大,像一個東西把它包在裏頭了,只能我們的東西往裏面進,不能它的東西往外泄,負壓狀態確保對這個環境保護作用。
記者:那麼在這樣一個狀態工作,是不是對我們操作人員有更高的要求?
陳薇:是,在這裡面工作有一個奉獻的精神,因為在這裡面相對的環境是比較艱苦的。一般來説不能喝水,不能上洗手間,裏面特別是動物房,保證動物保持在一個比較恒定的溫度,25度吧。我們穿著那麼厚厚的防護服,進去馬上就一身汗,一般在裏面工作十幾小時,甚至幾十個小時,不讓喝水也不讓去洗手間。
記者:這個過程會多長時間?
陳薇:半個小時,呆長8個小時也有。在裏面有時候忘記了,我們一般如果知道自己,今天要進P3,或者計劃進P3的時候,我們在比較長的前面一段時間就開始停止喝水了。
記者:你現在每天要工作多長時間?
陳薇:我覺得沒有特別的規律,雖然以前跟孩子呆的時間確實很少。我孩子4歲半,我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半年就了不得了,如果這兩個月加起來,我想能呆上兩天,也就這個時間了,因為我沒有白天黑夜的概念,顛倒了。我現在回憶這兩個月,很漫長的一段時期,該睡的時候沒法睡,想睡的時候睡不著。
記者:為什麼睡不著呢?
陳薇:總覺得很多很多事情要去做,確實是這樣的。
記者:你身邊的人都是這樣嗎?
陳薇:差不多,你如果到我們實驗室去看看,都很疲倦,而且一個個看不是在走,是在跑了。
記者:如果現在讓您用一個形容詞形容這兩個月的生活狀態,你會拿哪個詞來形容?
陳薇:我覺得兩個字“興奮”。並不是人高興“興奮”,而是把人揭發起來,讓你處於亢奮的狀態,來超常規去運行一些事情,是這種狀態。
記者:您這次研究抗SARS病毒過程中,您覺得是處於自己的態度,還是因為對社會的負責態度?
陳薇:説句心裏話,之所以剛開始做這個藥,我們有一個很迫切的需要,就是對我們人員的防護。那麼只是到後來,這件事情慢慢深入了解,和對這件事情,整個發展的過程,才把我們這個想法和一些做法更加往社會上,往整個國家分憂解難,盡我們責任角度來去考慮的。
記者:和你説話感覺你語速非常快,你平常生活中是不是也是風風火火的?
陳薇:可能也是吧,我總覺得時間不夠用。
記者:總覺得時間不夠用?可是你這個試驗工作它又是謹小慎微的?
陳薇:對。
記者:您這種性格和工作之間這個矛盾怎麼處理?
陳薇:你如果看見我工作你會覺得是另外一個人,這是兩種態度。
記者:你剛剛談到孩子,已經四歲多了,可能真正陪孩子的時間只有半年的時間,那工作和生活的這個矛盾你怎麼處理呢?
陳薇:他們老問我這個問題,我覺得沒有問題。
記者:為什麼?
陳薇:我一回家覺得很溫馨,而且他們很理解很支持,不過也好,我覺得母親不帶著孩子,特別對男孩子成長更有好處,他會更加獨立,更加堅強一些。我對我孩子沒有特別的要求,特別的期望,我在他周歲的時候我就説過兩句話,我希望他這輩子做好兩件事情就行了,第一個娶一個自己愛的女人,第二個幹自己喜歡幹的事。
記者:像您一樣?
陳薇:這就夠了。
實際上,研究所離陳薇的家只不過幾步之遙,但是兩個月以來,母子這樣的親密時光確是太少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在進行,陳薇和她的研究小組還將經歷很多個不眠之夜。所以這片刻的歡娛對她來説更是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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