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面]任長霞:記憶如潮
央視國際 (2004年06月07日 13:04)
CCTV.com消息(面對面 6月6日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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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紹】
任長霞:1964年出生
1983年畢業于河南省人民警察學校
2001年就任河南省登封市公安局局長
2004年辦案途中因公殉職
她先後榮獲“全國優秀人民警察” “中國十大女傑” 等榮譽稱號
被追授“五一勞動獎章”
這裡是鄭少高速公路,2004年4月14日登封市公安局長任長霞在這條路上遭遇車禍,不幸身亡。傍晚,任長霞從鄭州開完會急於趕到登封去部署一件案件的偵破,但是這起意外的車禍使她沒能活著回去,這起意外也終止了她的工作。那天據她上任登封公安局長三年零三天。
多人的只言片語:很意外!
徐少卿:愣了有四十多分鐘,當時那個心情就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我們愣了以後才意識到穿上衣裳,我們感覺就像找人似的,在登封轉了一大圈,也沒有見到人,
吳宏敏:當時就是過了好長時間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就是不相信這個事實,不能接受,總覺得都不是真的。
岳建國:我接到這個消息以後,我當時我不相信,我覺得也很震驚,
趙建勳: 當時感到真是天塌下來了。真是不應該發生這樣的事情。
劉文治:當時我感覺到天塌了。
陳秀英:我當時就哭了,我説任局長真的出車禍了,不中了,我説明天咱進城吧。
楊慶文:我當時聽説我説不會吧,我説咱們去看看吧,到底是不是,看了以後大吃一驚,不相信啊,
任長霞因車禍殉職的消息在登封傳開後,短短的3天之內,只有63萬行政人口的登封市,先後有30萬群眾徘徊在任長霞的靈柩前,只為最後再看她一眼。短短的三年任期,任長霞到底為登封人民做過什麼?登封的百姓為什麼對她如此難以割捨?
人物:韓素珍——登封當地農民,11年前女兒被強姦殺害,由於案件遲遲未能得到解決,她上訪了11年。任長霞就任局長後,僅用4個月就抓獲了犯罪嫌疑人。追悼會上,韓素珍看著任長霞的遺體久久不願離去。
記者:您自己願意來嗎?
答:我怎麼不願意來呀,我得了那麼大的好處。
記者:您得到她什麼好處呢?
答:我為女兒的死,申冤十一年都沒有人敢管,沒人敢管,任長霞調過來以後,這才開始審,趕緊介入專審、調查,最後抓到人。抓到人又待我好,又給我送米麵,第二年秋天又派人去給我鋤紅薯,待我像親人似的。
記者:案子破了幹嗎還要送你東西?
答:看我上訪十幾年,我是窮,我過不成,我還有病,就是任長霞出於同情。
記者:你是不是每一個局長都去找啊?
答:我每一個人局長都去找啊,我並不是光找她,那麼11年都沒有人敢管, 證據都毀了,也找不到了,沒有證據了沒有人管,我再告也沒有人管,我跑前跑後腿都跑斷了,眼也哭瞎了,就跟踢皮球一樣,踢到這踢到那。
記者:那你去找她她跟你怎麼説呀?
答:她對我説話就説別生氣,慢慢説,請坐請坐,人家説那個話好聽呀,咱們聽著就是挺婉轉的,咱們也就不害怕她,她不是見到我就大驚小怪的站起來,因此我不怕她。
記者:那當時任局長多長時間給你消息呢?
答:任常霞2001年才來到,4月間來到8月間就抓住人了,這不是她接待我,任常霞一天都有三場接待,人家一年上200天班,她要上300天。
人物:陳秀英——登封當地群眾,在一起傷害案件中頭部受重傷。因為犯罪嫌疑人一直未能抓獲而多次上訪,任長霞得知後,率領民警最終抓獲了罪犯。
記者:那麼這個案子怎麼會到了任局長那呢
陳秀英:我到了控申科以後就看見任局長在車上下來,開會回來了,車上下來我就喊任局長,任局長,我拄著柺棍就往梯子上上,她就上前接我。我説局長你看看我的頭,她就伸手過去摸去,她是個局長我是個窮老百姓,她不閒我臟,她咋不關心老百姓呢?她是個局長我是個老百姓,她咋不閒我伸手就摸我的頭,她摸著頭耶了一聲,她説人呢?我説她一家都跑完了,她説跑哪兒去了,我説不知道,她説你也打聽著,只要知道他在哪兒非抓住他不可,他跑到外國也不中,除非他這一輩死到我前面。她就説你回吧,隨手就給我掏出錢我也沒有看,我也沒有接,她給我錢叫我上街買點飯吃。我説謝謝局長,我不要錢了,她説你坐車走吧,我説中啊,她説這一定要抓,非抓不中,她跑到外邊也非抓住她。我自從見她這一回她就派局裏人三天兩頭上俺家去,上俺家就把在我們大院那一邊,公安局人就把著看他們家人回來沒有。
記者:什麼時候把問題解決了呢?
答:今年正月15日,任局長今年15日抓住了(罪犯)以後,抓住了我就説給任局長送個匾,這是我的心意,
記者:為什麼一定要送這個匾呢?
答:我感謝她,因為她對我太好,我就想感謝她,因為換別的幹部是不會摸我的頭,我找過多少人接見我,我叫人家看看我的頭人家沒有人看,因為這個局長她就親手摸我的頭,我就這點我就要感謝她。
記者:那為什麼那麼多人會去給她送葬呢?
答:因為她這個官太清,都知道她是個包青天,都知道她對老百姓好,她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局長,第一我見她這幾回這個局長沒有擦過臉沒有抹過粉,普普通通的跟老百姓一樣,她這個局長就是對老百姓好,
人物:楊慶文——當地農民。在工地幹活時,他的工友被砸傷,由於一直無人負責,生活陷入困頓,任長霞得知後資助他們走進了法院。
任局長第一次接待有很大的好感。
記者:什麼好感?為什麼給你好感?
男:進門以後,倒茶讓座,我就大吃一驚,我説哪有這種領導啊,過去我也到過幾任局長,就跟我説:出去妨礙公務,不跟你説這些,所以説這個局長她這種接待的方式使我非常大吃一驚,吃驚的就是任局長的態度太好,
記者:效果怎麼樣?
男:第一次就答覆了,而且她還掉淚了,而且任局長替我們排憂解難,為我們打官司費了不少心,而且替我們打官司還替我們交打官司費。
記者:老百姓對她有什麼説法?
男:這麼多年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局長,辦事公道,
解説:在等封老百姓的眼中,任長霞是善良的,公正的,他們用自己的眼光衡量、評判著這位女局長。同是,作為一名需要保一方平安的公安局長,在同事的眼中,她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人物:李民慶——鄭州市公安局局長,任長霞的直接領導,被人稱作發現任長霞這匹千里馬的“伯樂”,三年前,正是他將任長霞調任到登封市公安局長的崗位上。
記者:當時對她的期望是什麼?
男:第一穩住登封市公安局,這個地方是旅遊勝地,接收外來的客人比較多,顯示公安的形象,第三個把社會的治安,我不能説搞到最好,起碼也得平穩。當時也沒有對她身上寄託更大的希望,所以説我們就選了長霞,長霞同志當時派來的時候有爭議,內部也有爭議。
記者:那當時有什麼爭議呢?
男:因為一是女的,女公安局長在我們鄭州市是第一屆,在河南省當一把手也是第一個,行不行,這是最大的疑慮,
人物:岳建國——登封市公安局副局長。2001年4月11日,任長霞初到登封公安局上任之時,岳建國已經在副局長的崗位上工作了7年。
記者:三年前任局長來登封工作的時候,給你的第一印像是什麼?
岳建國:我一看任長霞當時個子也不高,説話細聲細氣的,長得也不白,小黑妮吧,當時我覺得鄭州市公安局真沒有人才了,就派來個小黑妮來當我們的公安局長,特別是縣級公安機關都在一線,公安工作單獨作戰的機會非常多,又是個流血犧牲,處處都充滿著血與火的考驗。一線的工作這麼複雜,就派來個女同志,當時我都很擔心。
記者:她到的時候登封的治安狀況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岳建國:登封的社會治安相對來説比較混亂,特別是一些有影響的刑事案件有相當一部分沒有破獲。像盜竊、搶劫這一類多發案件比較多,社會治安形勢相對比較嚴峻。
記者:到底是靠什麼她樹立了自己的威信呢?怎麼樣打開局面?
岳建國:當時她來的時候,實行早晨晨練,每天早晨都要6點半起床,當時包括我,我們不少民警都覺得你一個婦女家,你只要能堅持,我們也能堅持下來,不信咱就看誰拗過誰。結果每天早晨她還提前到訓練場,並且&&進行訓練,她的實際行動讓我們制服了。
很短的時間內,任長霞就用自己的實幹贏得了同事的尊重,但是她最希望得到是登封百姓對於公安民警的尊重,在隨後的日子裏從這個大院開始,掀起了一場從嚴治警的行風整頓運動,全市所有的警務人員都感受到了那場風暴來得真實而猛烈。
人物:趙建勳——現任登封市公安局紀委書記。任長霞在登封掀起警風整頓運動之際,他時任大金店派出所所長。
記者:任局長到任之初,登封的警風到底是怎麼樣一個狀況?
趙建勳:由於種種原因,隊伍比較渙散,當時壓的積案也比較多,所以老百姓對公安機關看法,認為公安機關能力太弱。
記者:她來了以後從哪個地方著手呢?
趙建勳:來了第一天上任以後,他經過一個星期明察暗訪,全市17個派出所走了一個遍,發現問題比較多,對15名民警進行了處理,有開除的,有辭退的。有警告的,
記者:可能一般的領導來了首先是安撫,創造業績,這樣以來一下子15個民警被處理,這個壓力是比較大的?
趙建勳:當時在局裏振動也比較大,説處理得太重,當時西鄉有一個派出所所長,工作能力也比較棒, //因為其他原因違紀了,任局長是忍痛割愛,把他拿下了。當時在全體民警,在中層領導中振動很大,
人物:許少卿——現任登封市唐莊派出所指導員。他就是趙建勳提到的那個違紀的派出所所長。2001年,他時任石道派出所所長時,因為違反財務紀律被任長霞免職, 2004年4月,憑藉著過硬的工作能力,再次競聘上崗。
記者:三年前的整風運動,你是第一批被整下來的。
徐少卿:對。
記者:你恨她嗎?
徐少卿:我不恨,因為我確實存在這樣一個問題。
記者:被撤了之後你怎麼開展工作呢?怎麼面對這個現實?
徐少卿:我在局裏工作也兩年,在這中間我參加過幾起大案,任局長就叫我説少卿這個案件你有啥想法沒有,我就給她談談我的想法,她沒有把我當做一個當普通兵的看待。實際上在這中間她有時候諮詢,包括現在我感到都很自豪的一件事,我這個…能夠發揮作用。
記者:你能感覺到她信任你?
徐少卿:對,她信任我,有一天任局長她很憔悴到派出所,到那裏以後默默無聞地,當時我桌子上放了一盒煙,(擦眼淚)。
(擦眼淚,哭)
徐少卿:她默默進去了以後,掏出了一支煙,然後遞給我點著了以後。
記者:她幫你點著的?
徐少卿:對,她給我點著了以後,説少卿你這段吃苦了,有啥要求,我當時説任局長我什麼要求都沒有,我只要多看你兩眼就可以了。作為一局之長能夠認可我的工作,另外對同志們無微不至的關懷,當時我確實很感動
記者:以前見過她給別人點煙嗎?
徐少卿:沒有,我沒見過。
記者:很意外?
徐少卿:不意外,我感覺到其實對我來説,那是最高獎賞。
人物:郭遂營——現任登封市公安局副局長,主管刑偵工作。任長霞到任後,將工作重點放在偵破重大案件、解決多年積案上。隨後,在登封市偵破的多起重大案件中,郭遂營都是主要的參與者。
記者:第一件引起大家佩服,或者是引起大家注意的事情是哪個案子?
郭遂營:廣大老百姓最關注的事情,就是打擊王松黑社會這樣的犯罪集團。
人物:王松——登封當地的黑社會犯罪集團頭目。長期以來在白沙湖一帶糾集打手,違法犯罪,民怨極大。任長霞到登封18天后,就設下計策,在辦公室將他抓獲,犯罪集團的60多名成員無一人漏網。
記者:你恨她嗎?
王松:不恨。
記者:為什麼你不恨她?按常理來説你應該恨她。
王松:按常理我沒有道理去恨她,我恨她啥,她只是代表國家的權力機構把我抓起來,這不是她的個人行為。
記者:她給你何印象?
王松:沒任何印象……
人物:郭遂營
記者:比較客觀的是當時辦這個案子有難度嗎?還是水到渠成的?
郭遂營:難度確實有,因為長霞局長到登封來之前,登封公安局曾經多次對這個他這個犯罪集團個案進行偵查,也曾經抓過多人,但是當時因為基層公安局對涉黑案件辦理不多,經驗不足,所以一般都是單案處理,振動不大。
記者:當時打掉王松集團之後,到底給社會治安帶來哪些變化?
郭遂營:群體民警也都揚眉吐氣、拍手稱快,另外又相繼破獲了一大批有影響的,大的案件, 整個的工作也受到登封市全市老百姓的讚揚。
控申接待處是公安部門接待上訪群眾的窗口,為了方便群眾申訴,任長霞特地把這個辦公室從公安局的大院裏搬到了街邊,同時這裡也成為任長霞了解接近群眾,收集破案線索的重要場所。
人物:劉文治——登封市公安局控申科民警。多年來,他一直跟隨任長霞接待群眾來訪,工作在一線。
記者:他有沒有給你們解釋過,他為什麼要樂此不疲,一定要做好接待群眾上訪的工作?
劉文治:任局長給我們控審科經常説,群眾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接待群眾的時候要把他們當做我們的兄弟姐妹來對待,老百姓就説任局長是個太善良的人,第一次接訪就來了190多個人,他當天接訪了是124起,一直接到了(晚上)11點多。
記者:這個是一個什麼樣的節奏呢?一天接待124起。
劉文治:就不停了,中午吃飯的時間僅僅是幾分鐘吃吃飯,
記者:你這樣接待上訪的人越多,不説明工作問題越多嗎?他怎麼解釋這個矛盾呢?
劉文治:但是這都是以前的, 2003年案件就大幅度下降,今年任局長最早一百多起,一天來二三百人,後來就是七八十人、五六十人,四十多人,最後一二十人,一直到十幾個人,十幾個人就很正常了.
這裡就是任長霞在登封市公安局的辦公室,因為家在鄭州,所以三年以來她絕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度過,這裡的陳設和主人生前在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這是他的辦公桌,這裡還有等待她批閱的文件,日期停在4月14日,在辦公桌的這一方,還有她沒有用完的飯票,這是她生前愛聽的收音機,看得出來是一位非常愛美的女局長,這是她生前使用的梳子,關於她的生活和起居查辦科的民警吳宏敏非常了解。
人物:吳宏敏
記者:我們不知道一個公安局長的日常生活是什麼樣的,而且尤其家不在登封。
答:她晚上休息很晚,早上一般都是八點鐘起床了,但是8點鐘能夠吃上早飯的時候不多,有的時候陪晨練跑操,跑操她帶隊喊著口號,有的時候就查崗,交通崗還有各個科室的衛生她檢查,她不定時地也不通知人,就自己查崗,查崗回來以後有的時候飯就涼了。
記者:她就吃食堂嗎?
答:吃食堂的飯,你看這不是她沒有用完的票嗎,和大夥兒一塊吃。
記者:那穿著方面是不是很講究?
答:不太講究,就是説她穿的衣服不追時髦,不要流行的衣服,比較得體大方就行了,大部分都是職業裝。下鄉了就回來給她整理衣服的時候發現她褲腿上經常見泥巴,鞋上也是泥巴,鞋跟經常磨損,她每一雙鞋都換過跟,其中有一雙就是換兩次跟。
記者:我們看她的照片都很漂亮。
答:那都是經過打扮以後才照的。
記者:那家也不在登封,那她怎麼打發業餘時間,有什麼愛好?、
答:她沒有什麼愛好,就是説平常愛唱歌,還會唱兩句越劇。
記者:唱得好嗎?
答:不好,也不太好,就是説還跑調,豐富民警的文化生活,她自己帶個頭,民警都高興了都跟著唱,
人物:李民慶
記者:那你們作為局領導怎麼評價任長霞在登封市的三年的工作。
男:我感覺到三年的時間不長,她做的最大的就是兩件事,一個就是解決了信訪案件和群眾打成一片,在發動過程中來公平的執法公正的執法這是一件事,第二個最主要的登封市的幾個黑社會勢力團夥打得比較好,但是並不見得所有的殺人案件全破了,前年去年都遺留一些,包括今年現在發生了還有兩起沒有破。
記者:那她身邊的工作人員告訴我們,你在她的心目中是她的偶像,那麼在你的眼中,任長霞到底是什麼?
男:我説長霞應該是在女同志當中比較出類拔萃的,但是在公安局長當中應該是中上遊,不是最好的,
記者:那麼如果從業績上來説她可能在所有的公安局裏面不一定排第一,那麼為什麼我們現在花那麼大的力氣宣傳她,最主要的最核心的到底是什麼,她身上有和其他人身上不一樣的地方?
男:這個問題我們也在想,長霞同志確確實實在三年的公安局長當中,如果説驚天動地的大事沒有,我想最重要的應該説解決了信訪案件最終管理隊伍以人為本的方式,讓每一個民警每一個幹警都深入下去,都很民主都和群眾打成一片,在群眾中挖掘和發現犯罪線索,之所以宣傳她,並不是長霞同志有沒有缺點,因為什麼,因為16個公安局中,全面衡量一個人的業務素質和綜合水平,我認為在刑偵方面打80分,在我鄭州市公安局局長當中水平不算最好的,但是她帶出來了最好的結果,最好的結果就是群眾擁護我們,
串場:這裡是鄭州市公安局中原分局,1983年19歲的任長霞從警校畢業以後就分配到這裡的預審科工作,她的警察生涯就是從這開始的,如今這裡的環境早已不是當年的樣子,但是曾經朝夕相處的同事對任長霞的記憶還是那樣鮮明和生動。
人物:余慧明——中原分局華山路派出所偵察員。任長霞剛剛分配到預審科時,余慧明就和她在同一間辦公室工作,可以説他是任長霞警察生涯中最早的同事和朋友。
記者: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你還記得嗎?
男:有一次我回來當時屋裏沒有其他同志, 我一進門一看,怎麼在我桌子上,我心裏想,怎麼坐著一個小女孩,當時是上白下藍的那種警服,在那兒坐著,我就進屋了,她就説,同志你找誰。
記者:你沒穿警服?
男:對,我沒有穿警服,因為到底下搞刑偵的很少穿警服,
記者:他問你找誰?
男:他就説:同志你找誰,我説我誰也不找,你不找人你有什麼事,我説我沒事,那你跑到這辦公室來幹什麼,一般人不讓進你跑到這幹什麼來,(我説)你坐了我的辦公桌了,人家都愣了,你説我們兩個沒有見過面,意思意思那你坐吧,我説沒事沒事你坐吧,我説我沒有見過你,他説我也不認識你,這就是第一次見面。
記者: 她第一次上崗做什麼?還記得嗎?第一次工作?
男:剛開始剛分到這的時候,一般詢問人的時候重要是聽、看,回來就是當個記錄員,兩個人兩個搭檔,我問或者他記錄,
記者:他的表現給你的印像是什麼?
男:一個字寫的比較好,還有一個腦袋瓜子反應比較快,什麼事一看就會了。還有一個吃苦耐勞、奉獻,沒有這個精神就是立不了功。
記者:她怎麼立了功?
男:她就是受理了一個案件在突審罪犯的過程中,把所有的案件突出來而不是一起案件而是近百起案件,後來我和任長霞共同協助,抓了十個人,這裡面大概有四個人都被判處死刑,這個事任長霞立了三等功。
記者:在這個崗位上立功很少嗎?
男:很少,從上次案件立了功以後,緊接著就是預審系統競技大比武,當時我們預審科,得的是鄭州市公安局的預審系統團體第一名,任長霞榮獲個人第一名,任長霞緊接著就立了第二個三等功,這充分顯示她的才華和能力了。
串場:預審工作使任長霞在警界嶄露頭角,1998年通過競聘,任長霞走進了這裡,鄭州市公安局技術偵查支隊,擔任支隊長工作。正是在這個技術性極強的崗位上,任長霞的技術能力和管理經驗有了質的飛躍,為她三年以後調往登封工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人物:任有良——鄭州市技偵支隊一大隊大隊長。任長霞在技偵支隊時,他們是外出合作辦案最多的搭檔。
記者:作為隊長來説她能不去嗎?
男:她的性格和她的工作作風好像必須是這樣做。
記者:她什麼性格?什麼作風?
男:性格就是這個人比較公正對工作認真負責,在我印象中一直是這樣。
記者:聽説她的性子有點急?
男:性格是有點急,但是經過前幾次失敗後,後來幹什麼事就比較穩。
記者:什麼時候啊?
男:那時候是在高速公路上擦車時發現一個嫌疑人,他們(犯罪嫌疑人)約定在一個桑拿洗澡,我們在桑拿浴池的附近都布控了,當犯罪嫌疑人出現在我們的視線內時,她就有點急了,對象剛跨入門,她就説,來了,通報給裏頭,裏頭的警察和盜車賊兩眼一對視,誰都能看見對方,一個上樓一個下樓,兩個人一對就都往外跑,這時候我們都往裏撲,所以就被跑掉了,有了教訓。
記者:後來她怎麼解釋這件事?
男:認為錯了,是操之過急了,如果在慢一步可能沒有什麼問題了,肯定是抓個正著了,所以這就是失敗。
記者:那豈不是很沒面子?
男:人不怕有錯,錯要敢於承擔責任就是,這就是領導的風範。
記者:調走的時候你們意外嗎?
男:調動不意外,當是政績比較突出,領導在兩年多的時間,我們集體立過一等功,另外她自己本人也立過,另外支隊數十名幹警三等功二等功嘉獎比較多,那幾年工作成績也是非常突出的。
2002年鄭州市公安局新分配給任長霞的一套住房就在這個小區裏面,由於工作很忙她沒有來得及搬進來,2004年4月11日任長霞的丈夫衛春曉打電話給妻子詢問住房的鑰匙,任長霞在電話裏匆匆説了一句“我在開會”就挂斷了電話,“我在開會”這是妻子留給丈夫的最後遺言。
人物:衛春曉——任長霞的丈夫。鄭州國基律師事務所律師。1987年與任長霞結婚,共同生活了17年,擁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記者:家裏面的事都是誰拿主意呢?
衛春曉:應該説大部分都是我以前,可是後來就變了。
記者:為什麼呢?因為她職位變了?
衛春曉:她在我心中當時一開始的話她的性格是一個漸變過程,善良、溫柔、賢惠,那麼從去了技偵支隊以後包括去了登封以後就是少了一些溫柔,多了一些剛毅,這是我對她的感覺。
記者:她會跟你談這些變化嗎?
衛春曉:我可以感覺出來,因為以前她對我非常好,感情方面,那時候在家裏面她什麼都幹,家務、照顧孩子,感情方面非常細膩。她去登封了以後我們接觸很少,幾乎就是説我們之間的交流就是通過電話,少到什麼程度,少到每個月大概能夠20多天回來一次就很不錯了,後來是越來越忙,即便是打電話也只是説孩子怎麼樣
記者:那她經常回鄭州啊?
衛春曉:是,但是她回鄭州的話也是開會、工作,接下來家裏邊是不回的,偶爾回去一次也就是看看孩子,説兩句話,大概10來分鐘20幾分鐘就走了。
記者:她確實就是把家差不多就搬過去了,臥室、衣服什麼的。
衛春曉:對,當時我就跟她説,我以前就跟她説過你把登封當成你的家了,習慣了。有一次1點多打電話吃快面呢,我説你怎麼才吃飯啊,她説剛忙完,連軸轉。忙完就是休息,休息完起來還是忙,原來電視臺問我説任局長的業餘時間她會幹什麼,我猛地想半天答不出來,我説她沒有業餘時間。
記者:她有業餘愛好嗎?
衛春曉:有,喜歡唱歌,唱那個通俗歌曲,我們兩個經常也一起有時候唱唱歌,//剛當民警的時候普通民警的時候喜歡照相,時不時地約我,因為我學過攝影,雖然不是太好吧,但是她要擺個姿勢、化化粧,就是照了很多很多的照片,以前有些照片留下來的也都是我給照的不少,包括穿衣服,很活潑的一個人。
記者:可能最後的結局你們可能從來沒有想到?
衛春曉: 她走的前20多天去過我辦公室一次,她去辦公室就是當時有一個老太太經常上訪,她就帶著那個老太太還有派出所的兩個同志,去了以後她就説這個老太太總是上訪,你看是不是有冤情,你是學法律的,有沒有這個可能。這是她走之前我們最後一次接觸,走的時候我把她送到電梯口,我要知道那是最後一面的話我肯定把她送到很遠的。
記者:那可能從工作上來説肯定是個好隊長,一個好局長,但是我們老想知道您對她的看法,在家裏邊她會是一個好妻子、是一個好媽媽嗎?
衛春曉:上一次我記得記者採訪的時候問過我,他説如果説讓你給妻子打分你會打多少分?我説如果從對於家庭,時間上對於孩子、對於丈夫、對於父母可能她不會及格,但是真正家裏人對她的感情來説可能不是用分數來衡量的,她在我們心目中是滿分的。
記者:為什麼呢?
衛春曉:這就是我們對她的感情,因為我們理解她、支持她,她的影子老是在我腦海裏晃,經常有的時候我開著車聽著音樂,比如姜育恒的別讓我一個人醉,別讓我一個人走,還有最怕你寂寞,最怕你孤單。聽到這樣的歌我當時就掉淚了,掉淚最多的時候就是一個人的時候,這個時候最能想起來的。
人物:蔣秀蘭——任長霞的母親。因為任長霞的父親身體不好,一直臥病在床。所以在得知女兒出事的消息後,母親強忍悲痛,隱瞞實情,至今都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的父親。
記者:出事的事情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其母:她出事的時候我11點才知道,11點他們才給我叫去。
記者;你當時的預感是?
其母:我的預感是叫人給捅了。
記者:怎麼會這麼想呢?
其母:原來我都一直想著早晚得叫人家給捅了,成天端這個黑窩端那個黑窩,你也不看看人家的根有多長,你也不查查有誰支持,你到那端一個這端一個,你幹得太猛了,你也不留一點後路,你早晚得叫人家暗地裏給捅了。
記者:她當警察的時候上警校跟你們商量嗎,還是她自己選的?
其母:也是她自己選的,我們也同意,因為小時候她的性子來説不像很溫柔的小妮似的,她好像是愛打抱不平、愛弄槍舞棒的,好像就是不穩重那種,小時候就是那樣,性格比較倔強。
記者:那去(登封)的時候跟你們説過嗎?
其母:去登封跟我商量了,跟我説了媽可能最近有調動,我説在這緝偵隊幹得好好的又調啥動啊,她説可能要到登封,我説不能去登封啊。
記者:為什麼呀?
其母:登封那個時候傳得可厲害,登封告狀的成幾百幾百的告,有的人都告幾百次,中央、河南在哪兒都告,有的都成告狀大王了,都知道。另外就是登封這個公安局局長很多人命案、殺人案都積累了,沒有破,當時人傳的又説民警有四個月都不開支了,我説你想想就這個爛攤子你去能收拾成嗎,她不叫個男的叫你個女去幹啥,你想想你就這麼高一點,1.57那麼高,就這麼高,
記者:那你説得在理呀?她怎麼説。
其母:她説工作需要,我想著我能拿下來這個活,我有把握,要幹我就幹好。
記者:你閨女是不是從小就要強啊?
其母:你是個公安癡迷,就是把自己生命都不要了,啥都不要了,一切都不要了,就光幹工作了,就癡迷那樣了。我説你都不像個正常人了,不像個女孩子了。
人物:張秀梅——任長霞的中學同學。多年來,她一直是任長霞生活中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記者:你們平常嘮磕都説什麼,逛街嗎?
張秀梅:其實她很想逛街,你比如説她很愛美啊,她非常熱愛生活,有的時候就是説想讓我跟她購購物,買她一些喜歡的衣服。
記者:那都嘮些什麼呢?
張秀梅:她時常談起(家庭),她説徐梅我感覺到可對不起我愛人、對不起孩子,她説孩子上學的時候要輔導,她説我也幫不上,我愛人工作也很忙,回來也做不上可口的飯,老是心裏很內疚,常跟我談起。
記者:她沒有跟你説為什麼喜歡這個工作?
女:她説我既然幹上這一行了,我要能為百姓、為民、為社會多做一點我力所能及的工作,能夠多破一些案件,這就是我最大的樂趣,不管有多辛苦、多疲勞、------
畫面:群眾送別的大場面
任長霞走了,她留給登封人民一份懷念、一份感動、甚至是一份敬仰,我們相信許多年以後這裡的人們還會提起她,用口耳相傳的故事來永遠記住她。在這次採訪中我們向不同的人問過同樣的問題,任長霞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答案不盡相同,我們希望這些不盡相同的答案能為大家勾勒出一個真實的任長霞。
只言片語:任長霞是個什麼樣的人?
好人、公正的局長、善良的人、出類拔萃的女性——
任長霞 河南省登封市公安局長 生於1964年 2004年因公殉職
歷任預審科民警 技偵支隊支隊長 公安局長
在登封三年期間 共抓獲各類違法犯罪分子2784人 摧毀犯罪團夥185個
先後榮獲“全國優秀人民警察” “中國十大女傑” “五一勞動獎章”
責編:辛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