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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我們的新生活（87）
 
説“借錢”

發佈時間：2002年12月01日 23:38 作者：劉華珍


    我和我家先生一直都在西南的一家國營企業裏工作，如今已有二十多年，因此，我們經歷了許多國營企業職工都經歷過的最困難的幾個時期。

    八十年代，窮夠了也開始腰包漸鼓的國人，面對眼前琳瑯滿目的商品，恨不得都往自己家裏搬，於是出現了搶購風。

    更耐人尋味的是，那時的人們已經有了用“明天的錢辦今天的事”的觀念。然而我家一直不敢借錢用，因為單位效益太差。記得大約在80年代中葉，出差與來自各地的同行論及高檔家用電器時，無論是上海的、北京的、江西的、江蘇的、貴州的還是四川的，幾乎都稱家裏還沒有彩電、冰箱之類的高檔家用電器，可見我的同行們都是那麼清貧。可是沒過兩年，聽我的那些同行們説起，家裏逐漸都有了變化。然而我自己卻仍然沒法變，一是單位這個大環境沒啥變化，二是我家也太不會精打細算過日子。

    就在我周圍的親朋好友都陸續購置了高檔家用電器時，他們都責怪我們家為什麼還沒有變化，我們總是坦誠相告：我家尚無存款，如何添置那些值錢的東西？一次親戚們聚會時，都指責我們腦筋太僵化，他們的理論非常“前衛”：不借錢買，你們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只有先借來買，錢才會逼出來！我們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但仍然沒有立即實施“借錢計劃”，因為收入實在太薄。好在搶購風過後，家用電器價格開始回落時，我們家總算有了一筆存款，又正好遇到了一次廠家直銷活動，於是趕快借了五百元湊上，扛回了一台18英寸的彩電。就這五百元債務，我們家居然用了一年才還上。

    前幾年，工廠開始實施安居工程，本單位職工只需花上三、四萬元，就可購得一套兩居室住房，雖然我們的經濟狀況比前些年有了明顯好轉，但幾萬元對我們來説仍然不是小數目。經不住“改善居住條件”的誘惑，曾經一段時間，我幾乎天天都在想買房的事，把舊房能賣的錢、所有銀行存單（包括獨生子女專項存款、兒子自己存的壓歲錢等等）、建房過程中能攢的錢……全部算上，仍然有缺口，於是想到“花明天的錢”，然而那時銀行還未開辦住房貸款。於是就四處奔走向親朋好友借錢，説來令人難以置信：居然向親朋好友借不來錢！我們納悶了許久：真要走這條路，怎麼就走不通呢？後來還是兩家並不太富裕的親戚伸出了援助之手，才使我們圓了住房夢。經分析，借不到錢的原因大概是我們所在單位“名聲”不好，誰願意把錢借給償還能力差的人呢？

    其實，當時我們決定借錢，並不是心血來潮，因為我和先生所處的單位（已劃小為分廠）經體制改革後，企業已不再是原來的經營模式，而且我們都是單位的骨幹，收入已漸漸上漲，此時我們以為“有資格”借錢改善生活狀態了，“有資格”用明天的錢來辦今天的事了，結果生活再次給我們開了一個玩笑，其個中滋味，真值得細細品嘗。

    如今，我們隨著單位效益一年好于一年，已不再為錢發愁了。比如兒子即將上大學，我們就幾乎不為兒子上大學的費用擔心。我和夫君常常感嘆，我們這些“老職工”，只有單位興，我們的小家才會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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