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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住生命的真相(上)

CCTV.com  2007年12月22日 17:21  來源:CCTV.com  
[內容速覽]  年輕的攝影老師趙欣接受了一項特殊任務,為人體標本拍攝照片。當她看到人體標本時,感到了死亡的恐懼。幾經週折,趙欣開始拍攝標本了,並且找到了一些拍攝標本的方法。但是有一天,一位老師把兩個標本送到了趙欣的家裏,當趙欣和丈夫打開包裝,突然看到兩個人頭標本赫然出現在家裏!於是,一場家庭戰爭爆發了。趙欣決定放棄拍攝工作,當她前去辭職的時候卻發現,幾百年前,達•芬奇曾經留下了大量人體解剖的繪圖手稿。解剖學怎麼會和藝術大師聯絡在一起?這中間還有什麼鮮為人知的故事?

  旁晚六點多鐘,一位主婦正在準備晚飯。她的名字叫趙欣。就在趙欣做飯的工夫,有一個人心急火燎,步履匆匆。今天是休息日,趙欣特地做了好吃的,等丈夫回來,一起安安靜靜吃頓晚飯。那個人手裏的黑色帶子,看起來沉甸甸的。他急急忙忙究竟要去哪?

  趙欣沒有過問袋子裏的東西是什麼,看來她和來人很熟悉,於是,這個黑色的袋子就在趙欣家的角落裏靜靜地呆了二十多分鐘。這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呢?做完了飯,趙欣想起了那個黑袋子,當她一層一層打開包裝的時候,眼前的一切,讓她感到了巨大的恐懼。

  趙欣:當我打開的時候,標本的那兩個眼睛,我的感覺就是看著我一樣。當時就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主持人:在這個帶子裏居然裝的是兩顆人頭,準確地講是兩個顱骨標本,看到這兒所有的人我相信都會被嚇一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簡單説一下,這位女士姓趙,是大連醫科大學教攝影的老師。這個男的叫于勝波,是大連醫科大學教解剖的老師。咱們説教解剖的老師帶上這麼兩個東西一點都不奇怪,問題就在於趙老師她是教攝影的,教攝影的怎麼會和教解剖的打起交道來呢,而且教解剖的怎麼會把顱骨標本送到人家裏去呢,這不嚇人一大跳。這其中又有什麼緣由呢?咱們接著往下看。

  2000年,趙欣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了,離開生活了四年的魯迅美術學院攝影係,她和丈夫小徐一起來到了美麗的濱海城市大連。原本夢想做一名專業攝影師的趙欣,最終成為了大連醫科大學影像藝術學院的一名老師。在與學生們的相處中,她漸漸愛上了這份工作。

  趙欣:當學生進步的時候可能比我自己取得這個成績我還要高興,還要興奮,尤其聽到學生,因為我的指導進步或者獲獎,我非常非常幸福。


  教書育人雖然不是趙欣最初的理想,但是,學生們的每一次進步都讓她滿心歡喜。漸漸地,她覺得和學生們打一輩子交道也是一件快樂的事。然而有一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任務,打破了趙欣平靜的生活。那天下午,院長找到了趙欣,安排她去為人體標本拍照片。

  楊院長:因為趙欣她是受過專業訓練,她在上課的時候也講這方面基礎課,所以她的條件比較好,照片拍得不錯,我覺得她一定能很好地勝任這件事情。

  趙欣:一聽到這樣的事的時候就覺得特別恐怖,有的時候看到那個屍體被白布蓋著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脊柱後面有一種冒涼風的感覺,還是不喜歡,不接受。

  趙欣身高1.6米,體重只有40多千克,平時和同學們在一起,很難區分誰是老師,誰是學生。解剖學教研室的隋教授第一次見到趙欣也很納悶,院長怎麼派來一個小女生。

  隋教授:應該説我是大吃一驚,因為我強調要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有這方面專業知識,專業經驗的人來。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到趙欣,怎麼這樣一個小女孩,她能行嗎?解剖工作我們從來都説三個字,苦、臟和累,總是和苦臟累打交道,她能行嗎?能堅持下來嗎?

  主持人:我現在拿的就是一個人體解剖學標本彩色圖譜,説實話,以前我們家這種書特別多,因為我父母都是搞醫的,但是現在我再翻開這個書,跟以前我看到這部書的時候感覺是一樣,那就是發暈,覺得難受,一是,咱們普通人沒有見過很多人體內部的器官,再有就是,看到它上面很多詞要麼是感覺這字不認識,要麼就是説這到底是什麼,怎麼上下圖看著完全一樣,它寫的詞又不一樣呢,其實這種困惑不僅我們普通人有,就連很多剛剛學醫的學生們同樣也有如此的困惑,困惑在哪呢,就是説人體的具體解剖圖樣如果説僅僅從文字角度講,它不僅晦澀難懂,而且你很難記得住它,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這應該是一本工具書,無論你是學生還是醫護人員,都是需要隨時翻看的。在這種狀況下,隋老師他們希望趙欣提供什麼呢,提供的就是一個不僅讓大家一看就能記住的圖片,更主要的是還得把過去一些比較艱澀的地方變得讓人很容易記住,一看就明白。因此講,這個難度還是非常高的,所以隋老師他們比較擔心,趙欣能不能拍出符合他們要求的圖片。

  其實連趙欣自己心裏也沒底,因為她連做夢都沒想過,學習了幾年攝影專業,有一天會為屍體拍照。帶著複雜的心情,趙欣第一次走進了解剖教學室。


  趙欣:噁心,因為咱們以前看到的可能我見過的屍體,可能幾個小時,皮膚稍微有點變青,但是還沒這麼看過黑的,發黑的,像木乃伊一樣的,有液體滲出來這種感覺都沒有過,我第一個感覺就是特別反胃。進到那裏面的時候,就是聞到福爾馬林的時候,已經意識到這個工作最大的挑戰可能不是攝影技術上的,是自己從心理上能不能接受這個場景,接受這些東西。

  那些人體標本,讓趙欣感到了死亡的恐懼。除了恐懼,她還感到窒息,一種嗆人的氣味讓她喉頭髮緊,眼睛流淚。這是什麼東西散發出來的味道呢?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氣味是福爾馬林溶液散發出來的,不過趙欣可能沒有想到,這個讓她難以忍受的福爾馬林,卻是解剖學發展史上一個重要的里程碑。

  早在100多年前,有一個人同樣聞到了這種刺鼻的味道。1867年,德國化學家霍夫曼在一次化學試驗中,聞到了一股特殊氣體的味道。也許是化學家的敏感,他當即收集樣品進行化驗,於是,甲醛氣體被第一次記錄在案。甲醛氣體溶于水,可以成為一種很好的消毒劑。十九世紀末,含有35%-40%甲醛的水溶液以“福爾馬林”的商品名出現在市場上。這項重大發現,讓解剖學研究有了飛速的發展,從那時起,人們可以將寶貴的屍體保存起來,用於教學和研究。那麼,福爾馬林是怎樣防止屍體腐爛的呢?

  陳克銓:因為它是能殺菌的,把病原微生物細菌都殺死,這樣人死了以後,外頭沒有那些污染的東西了,它就不容易腐爛。第二個它又把人體本身的一些蛋白質凝固起來了,這樣外頭不會進去腐蝕它,本身它又不變就達到了防腐固定的目的。

  這一發現令人們興奮不已,但同時,使用者也發現了它的危害,如果接觸到福爾馬林溶液,或者吸入它的揮發氣體,人體的健康組織也會被破壞。如同趙欣的感受一樣,很多人,特別是醫學工作者,都在忍受著這種危害。

  趙欣打心眼裏不想拍標本的照片,但是眼看著醫學圖譜出版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她只好硬著頭皮開始了拍攝工作。解剖專業人員對趙欣又有什麼期望呢?

  隋教授: 我們曾經出過神經外科的解剖圖譜,那麼這些圖最初都是我們自己去拍的,當時感覺這些圖也不錯,可以用,但是隨著工作進行得越來越深入,逐漸我們就發現自己的專業之外的一些不足了,尤其涉及到一些微細的結構,我們經常需要顯示一些結構位置比較深,而它的視野又比較小,對我們來講就束手無策了。


  趙欣:我以前是喜歡比較藝術的這樣的一些照片,那麼我拍的基本上光比比較大,反差比較大,就是黑的和白的對比比較強烈,剛開始接這個工作的時候我還是按照我的這種習慣去拍,但是跟解剖老師進行交流的時候,我發現其實我自己的這種認識是錯誤的。

  主持人:咱們可能看到這兒都會覺得奇怪,趙欣是專業學攝影的,並且是大學老師教攝影的,怎麼會連這樣的照片都拍不好呢?其實這絕對不能怪趙欣,只不過呢,拍照片的目的各不相同,需求不一樣,才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我們説無論是數碼相機還是使用膠卷的相機,還是我們人的眼睛,其實看到東西時的成像原理基本都是一致的,那就是,當外界物體的反射光線進入到我們的眼睛,進入到鏡頭當中之後,在我們的眼睛裏面,或者是在感光材料上最終成像,産生一定的變化,讓我們能夠看到。這個原理是相通的。但是我們的人眼有很強的自我調節功能,怎麼理解呢,您比如説,我們就拿這樣一塊黑旗,在這兒我要拍這本黑顏色的書,如果我只是簡單地把它往上這麼一擱的話,很有可能照相機,攝像機不經過調整,它很難分辨出這個東西的邊緣,因此説這個東西,這本黑書,就淹沒在了黑旗之中,但是我們的眼睛具有細微的調節功能,我們能夠很清晰地看到它,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必須在用光上,在照相機的調節上做一些文章了。趙欣一開始採用的就是我要用大的明暗對比的方式,把這個標本拍得很美,反差比較大,亮的地方很亮,暗的地方可以説是相對模糊的,但是沒有想到,拿到教授手裏,教授不滿意,説你這樣一來,可能給我的學生帶來誤導,暗的地方雖然看起來很美,但是我説不清楚它到底是凸起的還是凹陷的,以及與周圍組織的關係,這絕對不是我想要的東西。那趙欣提出,我要換背景,可是教授還是不同意,你必須要使用黑背景,對於趙欣來説,這確實也很讓她頭痛,那好,既然你不讓我有層次,既然你不讓我拍出藝術效果,既然你要一個特別清楚的東西的話,那麼也簡單,我把被攝物體往這一立,然後我在它的周圍給它布上光,前面打上主側光,周圍也給它打上光,這樣把所有的地方都給它打亮,照得明明白白的,趙欣覺得,這下恐怕就應該可以了吧。

  拍標本的日子,趙欣是掐著手指頭過的,她希望任務早點完成,之後就不幹了。不過有一天,趙欣看到一些特殊的標本,讓她一下有了靈感。標本的製作方法非常精細,如果沒有專業人士的介紹,根本看不出它們是人體的一部分,而更像是藝術品。拍完這組照片後,趙欣很興奮,職業好奇心讓她開始研究怎麼將各類標本拍攝得更好。

  不知不覺中一年過去了,趙欣已經沒有開始時的抵觸情緒,她拍攝的標本照片,越來越符合醫學專業的需要了。

  然而,就在2004年夏天,趙欣的家裏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讓她開始動搖了。一天下午,解剖教研室的于老師來到趙欣的家,送來兩樣東西,請趙欣拍照。當時趙欣正在做飯,匆忙之中也沒有問清要拍攝的標本究竟是什麼。

  于老師:當時標本剛剛出來,而且特別著急拍照片,當時正好我趕上出差,出差的時候我就把標本放到她家裏的時候,也沒多説,我轉身就走了。

  等趙欣做完了飯,打開塑料袋的時候,眼前的景象令她毛骨悚然。──竟然是兩個人頭標本!

  主持人:你于老師您是搞解剖的,不覺得這兩個人頭有什麼可怕的,可是趙欣,雖然説她自己接觸到這些,但是她的家人對這些還是感覺很可怕的東西,你怎麼能直接送到人家,而且又不説明呢?等趙欣打開塑料帶一看到是兩個人頭,正在這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她的愛人小徐回來了,小徐原本是趙欣的同學、校友,本身就不太支持她搞標本攝影,但是後來還是出於對自己妻子的愛,勉強同意了,但是沒有想到,好嘛,您在學校拍就拍吧,這回還把人頭拿回家了,這下,小徐可有點壓不住自己的火了。

  徐國強:因為我倆很少吵架,那是第一次吵架,而且也是記憶最深的一次。


  趙 欣:他説你怎麼能把這個東西往家裏帶呢,他就覺得這種標本或者屍體這些東西,搬到家裏,他覺得是一種特別忌諱的。

  被驚嚇,又被數落,趙欣覺得一肚子的委屈。她在心裏埋怨于老師,為什麼送標本的時候不告訴自己是什麼東西?別的也就罷了,送人頭也不打個招呼。她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這件事發生之後,趙欣和小徐之間開始了冷戰。小徐想不通,當攝影老師挺好的,為什麼非要拍人體標本。

  徐國強:每天晚上回來都腿疼或者肩疼,其實她很年輕,現在這個身體就這樣,以後怎麼辦。

  趙欣想起那兩個顱骨標本也覺得不舒服,不想再拍下去了。而且自己和愛人都很想有個孩子,31歲的趙欣,正打算做媽媽,這種環境和氣味,會不會影響孩子的健康呢?

  人頭事件發生一週後,趙欣找到了解剖教研室主任隋鴻錦,準備向他辭職,再也不拍人體標本了。隋教授知道趙欣的來意之後,沒有批評她,而是拿出了一些書給她看。在書中趙欣發現,有很多藝術大師的手稿都是記錄解剖過程的,難道説像達•芬奇這樣的藝術大師也會為解剖學繪製圖譜嗎?趙欣沒有想錯,解剖學誕生五百年來,學生們一直都在用手繪圖譜上課。而這些圖譜,最早的繪製者很多都是藝術大師。

  在解剖學奠基人維薩裏的巨著《人體的構造》一書中,有300多幅插圖,當時並沒有先進的照相技術,這不免讓人有些疑惑,複雜的結構是如何被精確地記錄下來的?

  這是一張老者的臉,佈滿了溝壑,長滿了須髯,炯炯的雙眸注視了我們幾百年。他就是蒙娜麗莎的創造者──達•芬奇。蒙娜麗莎的臉生動細緻,栩栩如生,現代人猜測,只憑一支畫筆恐怕無法達到如此高的水準,那麼達•芬奇繪畫以外的技巧又來自哪呢?

  藝術學院教授:在文藝復興時期,繪畫與其説是藝術,不如説是一種科學,像達•芬奇這些人,在極力把繪畫上升到科學的這麼一個地位,提高畫家的地位。按照一些記載就是説達•芬奇他親自動手解剖過30多具屍體,有的也説米開朗基羅做過12年屍體解剖,他親自去研究,去揣摩人體的結構,它的肌肉,它的關係,為他進行塑造更好的人體藝術打下基礎,但另一方面達•芬奇這種人他本身做解剖,他有兩方面意義,其中很重要一方面意義也就是為科學,他在探索人體的秘密。

  然而,幾百年後的今天,當我們重新審視這些科學與藝術結合的作品時,發現了其中的遺憾。

  隋教授:由於它是手繪的,就是繪圖者它的解剖學知識就限制了他的繪圖的一些準確性,打比方説達•芬奇畫的一個人體,就是肩胛骨和肋骨之間關係的圖片,那麼他把肩胛骨的下角畫在第十肋或者第十一肋這個位置,而正常情況下,人體的肩胛骨下角應該是在第七肋這個位置。所以這樣的話,這個錯誤來講就是由於他的解剖知識的不足,導致了這個錯誤的産生。

  對比字幕如果在那個年代就有照相技術,也許這些遺憾和錯誤就可以避免。圖譜的發展有兩個流派,一個是手繪圖譜,已經有五百多年的歷史;而攝影圖譜的發展,是近幾十年的事。趙欣參與出版的圖譜,是為介入治療編寫的,目的就是要將與之相關的解剖學知識集中到一本書中,這正是臨床醫生急需的解剖書籍。

  主持人:趙欣沒有想到,自己本來是辭職的,但是在了解了人類對於自我了解的這個過程之後,她又實在太佩服以前像達•芬奇這樣的人了,達•芬奇是一個藝術家,但是他都對解剖,對於人體有如此充分的了解,自己呢如果能踏踏實實從事這份工作的話,同樣會為醫學進程做出很大的貢獻,但問題就在於,畢竟現實當中一些生活瑣事,夫妻之間的矛盾困擾著他。讓她真是處在一個猶豫不定的狀態,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家庭生活又發生了幾個重大的變故,正是這些變故又讓她重新理解到了生命以及人體本身的意義,那這一系列變故會是什麼呢,歡迎大家明天接著收看《走近科學》。

責編:走近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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