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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生命 愛生活

 

CCTV.com  2007年10月12日 16:58  來源:CCTV.com  

 

                                                                 張穎哲

就在103號的夜裏,我夢見了娟子,她坐在沙發上,依然美麗,樂觀,我們聊了很久,就像她生前我採訪她時那樣。

記得在200697那天的博客上娟子説:當我的病床前開滿鮮花,上帝告訴我他少一個花藝師,我問上帝:“您喝葡萄酒嗎?”上帝説:“你的文字吸引了我,讓我想想再答覆你。”所以至今我都寧願相信娟子是去當“花藝師”了,這樣心裏會好受些。

在我從業十年來,做過無數片子,接觸過各種人,心情卻從來沒有這樣複雜過──娟子僅僅比我大兩歲,34歲被查出胃癌三期,35歲辭世。我們萍水相逢,如果不是工作的關係或許我們永遠不會認識,而現在她卻成了我心靈深處的朋友,時常想起,一生都不會忘記。這一切因為我們是同齡人,因為我們有太多共鳴,因為我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一個鮮活生命的凋謝。

第一次見到娟子是在200611月一個溫暖的午後,當時她在北京腫瘤醫院做化療,她在病號服外套了一件很有品位的紅色毛衣,涂著指甲油,胖乎乎,樂呵呵地,完全沒有大病的憔悴,哀怨和惆悵。那時候我懷孕6個月,娟子的孩子8歲,於是我們有了共同的話題,娟子盤著腿坐在床上,和我聊當年她懷孕時的體驗,我帶了些水果給她,她笑著收下了,後來我們聊起病情,她告訴我胃切除了,説能在傷口上紋一串葡萄,我很好奇那會是怎麼樣的傷口呢?就問能不能看看,她平靜地給我看了,那一瞬間給了我極大的震撼:長長的傷口,深深的縫針痕跡,娟子居然能想到紋一串葡萄!對待自己的創傷能這樣達觀,有幾個人能做到?不一會,娟子的一位好友來看她,給娟子帶來了青海的牛肉乾兒,娟子高興得像個孩子,如獲至寶地吃了一小塊兒,滿足地閉著眼回味了很久,當時看著她,我突然覺得自己回到了大學宿舍,就好像她是我的一個室友,當年我們也經常是一袋牛肉乾能樂半天。初次見面,我和娟子似乎已經認識很久了。當天晚上我又一次認真讀了她的博客,文字讀著很美,很暖,可是很讓人心疼。

第二次見到娟子,是在我和攝影姜可千老師拍攝的時候,那時候她化療結束回家了,看娟子的狀態那麼好,節目組原本打算以娟子樂觀抗癌為主題做一個二十分鐘的片子。雖然大病未愈,其實很虛弱,但是她依然跑到虹橋市場去買米,回家認真地煮粥,詳細地講述她生病的前前後後,點點滴滴,我的同事老師説,娟子一點也不像是得了癌症的人,因為就算是説到失去胃,她也沒有自哀自憐,甚至還説能聽見腸子在唱歌,她太樂觀了。可是在我編輯節目的時候,一次次看到她的輕鬆,她的笑,就一次次感到殘酷。娟子是個極敬業的人,整整一天對於我們的拍攝要求,她都很配合,我擔心她的體力,可她總是説自己很好,一點也不累,其實那天我們的拍攝長達8個多小時,就是身體好的人也會覺得疲勞,更何況娟子呢。現在回想起來心裏感到不安。娟子説她之所以要把自己的事情講出來,就是因為太多人像她一樣工作生活,太多人在為自己埋下健康的隱患,她希望給人以警醒。我和姜老師對她都有一種由衷的敬意:能夠用自己的教訓來提醒別人,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娟子不僅是一個有才華的女人,更是一個大氣的女人。

後來我們又有兩次拍攝,一次是娟子在餐吧裏採訪,還有一次是娟子在腫瘤醫院裏化療,每次我們都相處得很愉快。娟子是個很真實可愛的人,一聞到美味就會很興奮,然後小心翼翼地嘗上一口,手術後娟子的新胃比原來小了好多,她不能吃太多東西,看著別人大口地吃,娟子的眼神裏流露著羨慕。其實娟子手術後兩個月就參加過一次品酒會,現在看來或許她應該自己更充分的時間恢復。

在編片子的過程中,由於我個人的身體原因,不能繼續編娟子的節目了。春節前我去家中看娟子,告訴她,因為要歇産假,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看到節目播出,實在抱歉。她有些失望,可是她很理解我。這次的娟子很消瘦,原先合身的衣服,顯得寬大多了,她的頭髮也少了很多,她説在等復查,有點緊張,還告訴我她吐了幾次膽汁,我當時心裏咯噔一下,有一絲不祥的感覺,但是覺得娟子一定能看到我的片子。可是沒想到這成了我們的永別。──就在我的孩子滿月後的兩天,娟子走了!我在迎接一個新的生命,可另一個我欣賞的生命卻離開了這個世界,我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再看娟子的“鼠尾草博客”,看到她熟悉的笑臉,看到她先生續寫的博客,了解了娟子生命最後的時刻,那一晚在電腦前我淚如泉涌???

相當長一段時間,直到現在,我抱起自己的孩子,看到這個弱小可愛,需要呵護的生命,總會想起娟子,一想到她,心就會隱隱作痛,喉嚨裏有東西往上涌,她對生命,對自己的孩子有多麼不捨,一個母親多麼渴望陪孩子長大!娟子説過,堅強是她唯一的選擇,她笑臉的背後其實有太多沉重的東西???

上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娟子的片子編完,這樣慘烈的一個生命結局,也觸動了我們欄目組,領導決定把娟子的故事擴展成五十分鐘的特別節目,好好講給人們聽。在補充採訪娟子的先生時,我又一次踏入娟子的家門,那曾經採訪娟子的大廳,那曾經拍攝娟子看書的陽臺,都還是老樣子,卻都已經空落落的。這一次我面對的是娟子遺像,她還是那樣時尚,知性,柔美,卻不能説話了。頓時百感交集,淚如雨下,平復了半天情緒才進行採訪。

後期在主編蘭孝兵和我對片子的反復打磨中,我們不斷地對忙碌生活方式帶來的身體傷害有更深的感悟。在醫學顧問李峰教授的指點下,我對娟子胃癌的成因有了更深的認識,認識越深就越感到觸目驚心。在編輯機房裏,再看到影像上的娟子時,我有一種別樣的親切和傷感。在編輯的過程中,經常有其他欄目組的同行默默駐足聆聽娟子的話,她那軟軟的聲音觸動了很多人的心。

節目播出是中秋節的轉天,我給娟子發了一條短信,説出了放在心裏很久的話──

“娟子:今天終於播你的節目了,等太久了,採訪你令我心裏五味雜陳,現在想起你也是複雜的很。永遠不會忘記你,昨天是中秋,我在高速公路上度過,願你在天堂安好,也許上帝太欣賞你的才華,才把你這個凡間天使帶了回去。 ”

發出去之後心裏才覺得輕鬆一些。兩天后,我接到了娟子的先生的電話。他説沒想到節目播出會有這麼大反響,娟子博客的點擊率一下子增長了兩萬,轉天留言五百點條。我上網一看,留言多達十二頁,我看著這十二頁留言,就像聽到五百多個人在對我説,在對娟子説。其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我們的節目,很多人都哭了,甚至有人徹夜難眠,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摘錄了一些下來:

 網友留言:

我也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很久沒掉過眼淚了。這部紀錄片著實觸動了我.

看完這個節目使我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我是從事專業足球運動的運動員,我每天的飲食基本都是精細糧食,大魚大肉,身體在不斷的消耗與過量的補充中渡過。基本上我一個月都很難喝上幾回粥,吃上些清淡的食物。身體健康的透支更為嚴重。我不知道我所失去的這些健康、親情、友情是否與我所得到相符。從14歲離開家到現在11年已經過去了。似乎看了這個節目後我才開始真正的去思考這些問題。

的確.做為一個男人看了.也感覺到了溫情,從來沒有在電視前坐過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從頭到尾看完..................

 

昨天晚上看完節目我把電視關了,靜下心來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對自己好一點,對他人好一點,我想這正是娟子希望看到的,謝謝娟子

 

在深圳, 在這個花花世界。追逐著繁華一夢, 昨晚在CCTV4臺偶然看到你的經歷。如同當頭棒喝,今早一上班就尋找到你的博客。

 

昨天晚上看見<中華醫藥>的節目,深受觸動.我還很年輕,確實很多時候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晚睡、減肥我想大多時候現代人給了太多身體不能承受之重。

     昨晚無意中通過中華醫藥了解了娟子的故事,之後心情久久難以平靜,這是我第一次失眠,除了惋惜.痛心之外,還對人生有了新的定位,正象節目所説的健康的價值對每個人來説遠超任何物質追求,

 

我是一個視事業為生命的人,又是不愛惜生命的人,因事業錯過了太多感情的幸福和身心的健康.看到關於你的節目,我徹夜思考,我到底追求什麼?感謝絹子,你讓我看到了生活的真諦.

 

昨天看完央4的關於曉娟的節目後,淚流滿面。我也是一個體力透支的人,生活和工作都已經超負荷了,人累,心累……是啊,健康對我們太重要了,真的要放鬆心情,多關愛一下自己的健康問題啦。

 

昨晚很久都不能平靜,那麼晚突然發短信給親人和朋友,希望他們象娟子姐姐警醒我們的那樣,熱愛生活,熱愛生命,善待自己的胃。

 

昨天晚上,我們全家都掉淚了...今天早上起來,很是意外的發現早餐換成了玉米粥..感謝娟子,是你讓我們開始珍視生命...

昨天有幸在電視上看到了真實的娟子,我是一直流著淚看完的,直到躺下,卻輾轉難眠,淚水長流。

 

我是一個醫務工作者,昨日值班,偶然的機會看到了央視四套的《中華醫藥》,深有感觸。我也是一個夜貓子,也從未考慮過自己的身體,也仗著自己年輕,總是在“揮霍”著健康,透支著生命,當看到原姐姐的故事後,我猛地警醒了

現在娟子的鼠尾草博客訪問量從440萬,就要過500萬了。很多人因為娟子開始審視自己的人生定位,調整自己的生活節奏,用這麼長時間來完成一個片子對於我來講是第一次,感觸很多,有兩句話深深印在心裏:“貧窮和富有只是一場病的距離”,“愛生命,愛生活”娟子的故事很傷感,但是並不消極,在速度越來越快的今天,在物質越來越誘惑的今天,娟子令我們不再迷失,停一停,調整生活的步伐,辨別人生的方向或許就是娟子希望看到的。感謝你娟子!

 

責編:黃衛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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