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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視國際 2004年11月03日 17:39


北大醫院婦産科博士 劉朝暉

  在去年,也就是2003年的年底在四川省有一對年輕的夫婦,他們在經過了十個月的期盼之後,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孩子,而且他們的孩子還是雙胞胎。按道理説家裏出現了這種情況的話,父母應該是非常、非常的高興,但是這對小夫婦他們絕對樂不出來,為什麼呢?因為他們的這對雙胞胎並不是分開的,而是像這張圖片一樣,她們是連接在一起的。

  連子、連心是一對胸部、臍部相連的連體女嬰,這對連體姐妹出生後,她們的父母張先友、李自英就四處找醫院想為她們做分離手術,但是醫院告訴他們分離手術的費用最少也要十幾萬,這對一個普通農民家庭來説是一個天文數字,全家人焦慮萬分,誰也不知道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四川省江安縣義安村 李自英: “我生了第二天小孩子晚上就抱回來了嘛,媽媽就把她(們)抱回來兩個,因為在那裏有聽著小孩子那餓的哭啊,我就是想到要是小孩子説連體的也會很傷心,兩個小孩抓來抓去的,那婆婆告訴她也不好抱。洗澡的時候就是我們兩個,我媽媽跟她洗,然後我看著小孩,我覺得我自己也是別人問起我説,他説拿他怎麼辦?我説我們一家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全家人不知所措的時候,當地瀘州醫學院附屬醫院給連子連心做了檢查,檢查結果出來後,醫院決定先護理三個月,然後給這對連體姐妹做分離手術,而這些全都免費。

  四川省江安縣義安村 張先友: “不管是手術成功也好不成功也好,但是至少有一點希望,不會再像以前那麼灰心吧。”

  李自英: “做手術有時候也挺開心的,要開始做手術了也挺擔心的。畢竟兩個小孩子那麼小,不像大人做手術知道疼,知道那裏痛,不會去動,那小孩子會亂動的,也挺擔心的。”

  2004年4月2號也就是手術的前一天,瀘州醫學院附屬醫院提出讓連體姐妹的父母張先友、李自英進行手術前的家屬簽字,而且還請來了公證處的人來公證,這夫妻倆的神經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瀘州醫學院兒外科主任 劉銘: “第一個難點就是撫平這個缺損的重建問題,它必須就是 現在,這個患兒太小,所以現在能夠做手術要撫平缺損確實是非常難解決的問題;另外一個就是肝臟創面,這個肝臟連接面大概有55左右,這個兩個之間從CT上看可以看出她們兩個之間門靜脈上有交通,所以這個手術當中這個出血,這是一個非常致命的東西。”

  醫生: “肝臟的血液非常多,一個娃娃大出血,另外一個娃娃也會影響。因為血液循環是相通的,也會相應的出血的表現。”

  連體姐妹的父母張先友、李自英沒有想到手術會有這麼大的風險,一時拿不定主意,但是最終為了孩子的將來,他們還是決定在手術知情同意書上簽字。

  簽完字李自英剛剛拿過筆的手,又被插上了針頭,她病倒了。

  其實分離手術對於孩子的父母不輕鬆,對於做手術的醫院就更不輕鬆了。所以院方從手術四個月前就開始組織方方面面開會討論分離手術方案。

  醫生: “我們要對兩條生命負責,而且後天就要分離了,這個時間是越來越近了。”

  醫生: “就是在分離前,開始的分離肝之前,我們盡可能的把腹部、還有胸骨這一塊分離開。”

  連子、連心這對連體姐妹是胸部、臍部相連,這種連體形式被稱為胸腹連胎。像這樣的連體形式佔到了所有聯體嬰兒的5%,其他的連體類型為顱部連體雙胞胎、臀部連胎、坐骨連胎、臍部連胎、雙頭連胎,為什麼會出現連體嬰兒這種現象?

  北大醫院婦産科博士 劉朝暉: “連體胎兒它實際上是雙胎的一種,那麼雙胎呢?它主要是因為這個在受精卵形成過程當中發育的一個異常,那麼一般的雙胎的胎兒分成三種。一種就是在很早期形成的,那麼在(桑椹期)的時候形成的,那麼我們叫雙卵雙胎。那麼剩下的是單卵雙胎,這裡面又有兩種。早期一些的發生在囊胚期的,那麼一般的都是一個完全的單卵雙胎,那麼還有呢,就是發生的時間更晚一點,那麼在受精後七到十二天左右,那麼這個時候呢雖然也是一個單卵雙胎,由於他呢這兩個孩子共享一個羊膜囊,那麼有可能會出現一個連體的現象,我們所説的連體胎兒主要是雙胎的這一種。”

  在五萬至十萬次懷孕中有一例出現連體胎兒,大多數連體胎兒在胚胎期就死亡了,能分娩下來的約為二十萬分之一。有數據顯示胎兒生長不良,包括連體嬰兒的發生率的比例正在上升。

  劉朝暉: “連體嬰兒呢在生出來以後呢,要根據他身體相連的部位來進行不同的手術,由於他的連體部位可能是胸腹部相連,或者是臀部相連,或者是肩背部相連,那麼他的手術的範圍和手術的難易程度也有不同。那麼確實有一部分孩子因為他的相連就是共享的器官非常 、非常的重要,比如説心臟比如説頭、比如説肝臟,那麼有可能我們只能保證一個孩子存活下來。”

  連體人無法自由工作、生活,沒有個人的時間和空間,生活狀態十分低劣。從1980年到1996年中國共做了18例連體分離手術,其中27個活了下來,有9個去世了,連體分離手術存在著巨大的風險。

  劉朝暉: “年齡很大的婦女生孩子,那麼她發生畸形的可能性就要大一些。還有就是我們現在有一些地區,或者一些人群盲目的亂用這個促排卵的藥物,我們知道促排卵藥物可以誘發排卵,那麼這個時候可能會使一些不正常的卵子形成,那麼這時候會增加胎兒的畸形率,那麼雖然可能會有一些雙胎,那麼大家覺得挺高興,但實際上這個連體雙胎機率要大一些。”

  大家對這張照片上的這兩位連體的姐妹肯定是非常熟悉,她們就是來自伊朗的拉丹和拉雷,那麼去年的七月八號這對連體姐妹在新加坡進行了分離手術,最後卻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沒有走下手術臺。雖然是這樣,拉丹、拉雷姐妹在上手術臺之前曾經説過,那麼為了能夠像一個普通人那樣自由的活著,她們寧願放棄現有的生命也要冒這個風險去走上手術臺做這個手術。因為她們希望能夠擁有完全獨立的私人空間,能夠從那種十分低劣的生活質量當中解脫出來,這恐怕也就是為什麼很多連體人都要選擇分離手術的原因。

  2004年4月3號,已經面面相對六個月的連體姐妹連子、連心即將進行分離手術,能否分離、分離後能否存活,這些考驗都是連體姐妹她們的家人以及醫務人員們要面對的。

  早上七點二十分,手術準備就緒,連體姐妹被從病房推了出來。

  七點三十分她們進入手術室。手術室外連體姐妹的父母張先友、 李自英此時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連體姐妹連子、連心的分離手術主要是麻醉、消毒、分離胸骨、肋骨、分離心包、胳肌、分離肝臟、縫合等幾大部分,分離的面積只有一個成人巴掌那麼大,但是涉及手術的人員有20多人,手術的難度也是可想而知。

  手術的第一關是麻醉,連子、連心這對連體姐妹的肝臟相連,血液循環相通,麻醉工作的方法與以往不同風險也大。早上十點麻醉工作結束,醫務人員為連體姐妹消毒,二十五分鐘後消毒工作結束。早上十點三十分手術刀落在了連子、連心身上。

  分離手術的第一步是把連體姐妹的胸骨、肋骨、心包、胸膜、胳肌分離開。

  十一點四十五分在被推進手術室四小時十五分鐘後,手術的第一部分工作結束。下面的工作是分離肝臟,連體姐妹連子、連心的肝臟是相連的,分離肝臟時極易引起大出血或肝臟損傷,處理不當可能導致肝組織壞死,甚至更嚴重的後果那就是連子、連心中的一個甚至兩個將會失去生命。張先友吃了一片醫院給的鎮靜藥,但是情緒仍然不能平靜。

  救命是生命倫理的最高原則,連體分離手術的成功與失敗會涉及到一人或兩人的性命。如果手術只有其中一人的存活率較高,究竟該如何取捨呢?

  中國社會科學院應用倫理研究中心副主任 王延光: “我們可以用生命倫理學的幾個原則來去考慮,那麼這幾個原則呢也是常常用到的。一個是有利原則、一個是自主性原則、還有知情同意的原則。在這個過程當中最重要的這樣的情況就是知情同意,就是把這件事情它的好處、壞處、危害一定要根據醫學的情況,根據他們這個如何選擇手術危險,都要告訴他們。所以讓他們自己去真正的達到知情同意。”

  中午十二點,被推進手術室四個半小時後,連子、連心終於被分離開了,醫務人員們顧不上興奮,立即把她們分放在兩個不同的手術臺上進行手術。

  記者: “我給你帶來消息了。”

  李自英: “快結束了吧?應該也差不多。”

  記者: “醫院説那個手術挺成功的。”

  李自英: “就是説一切挺順利的。”

  記者: “再有一個小時就出來了,就是現在外面的那個皮膚縫植,已經縫完了,就等著麻醉,麻醉過去然後一切都正常了,就推出來。”

  李自英: “娃娃快要出來了?聽你這麼一説我手都出汗了。”

  下午十五點三十分,連子、連心順利的結束了手術,李自英還在打吊針,可是她卻呆不住了。李自英:“把它放快一點。”

  4月4號,手術後第二天的一大早,連子、連心的父母張先友、李自英到重症監護室想看看孩子,但是醫務人員不允許他們進入。重症監護室內連子、連心正在重點護理之中,因為手術已經結束了十六個小時,但是連子、連心40度高燒不退,而且小便很少,因為手術帶來的麻醉創傷、組織吸收並發癥等諸多問題都可能導致不良的後果,所以醫務工作者都知道手術結束只是意味著治療完成了三分之二,手術後因為患者自身恢復障礙或護理不當都可能造成不良後果,導致治療前功盡棄。

  鋻於連子、連心的狀況,手術主刀的醫生劉銘要求護理人員不間斷的為孩子進行物理降溫,醫務人員們已經持續工作了十七個小時。

  下午兩點張先友、李自英又一次趁護士不注意闖到重症監護室,這次他們闖到連子、連心的病房門外,下午三點多也就是連子、連心結束手術24小時後,他們的體溫降至了38.8度,醫護人員這才松了一口氣。

  4月23號連子連心痊癒出院了。

  他們是非常幸運的,父母的責任心最終讓兩個孩子能夠像普通的孩子去生活、去上學,同時呢他們的手術也是非常的成功,這張照片是手術不久之後一家四口喜氣洋洋照的,説真的我們也為他們一家人的幸福生活而感到高興。但是如果我們想一想假如説連子、連心的父母一開始就決定放棄;假如説我們又沒有現在這麼高超的醫學科技的話,那麼兩個小姐妹的命運是可想而知的,但是我們相信每一個生命都是有尊嚴的,每一個生命也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

(編輯:吳曉洋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