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導 馬翔宇 攝影 楊榮
2006年4月20日，王徵明這位參加過57年前渡江戰役的老兵,又一次來到了江陰黃山腳下的長江邊上,57年前的4月18日，為了保證中國人民解放軍安全渡過江陰要塞，27歲的王徵明帶著策反江陰要塞國民黨官兵的任務,從江北岸爬上了當時由國民黨軍隊重兵防守的長江南岸。
這是一段在今天想起來仍然讓人感到心潮澎湃的歷史事件，1949年4月20日，當中國人民解放軍以百萬大軍發起渡江戰役的時候，西線兵團，在蕪湖、安慶、南京，與國民黨守軍展開了激烈的決戰。然而，在東線由葉飛司令員率領的渡江部隊，卻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平安地渡過了長江，江陰要塞成功策反國民黨守軍的故事，直到今天仍然為後人所讚頌。
長江邊上的江陰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由於地理位置特殊,歷史上江陰素有“江海門戶”、“鎖航要塞”之稱。早在春秋時期,吳國就在席帽山上修築過烽火臺，春秋之後的數千年裏，歷朝歷代都在江陰要塞上駐屯過水師和戰艦，公元422年北魏太武帝率步騎兵數十萬人來到江陰要塞，想率軍渡過長江，結果就在這江陰要塞上無功而返，從歷史到今天，江陰要塞一直為兵家所看重。
歷史上江陰還是軍事重鎮和著名商港，由於江南有著豐富的物産，而江陰又是江南的門戶，因此，在幾千年的時間裏，在江陰要塞上發生過的戰爭數不勝數。江陰從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圍繞著江陰要塞，不知上演過多少次典型的軍事戰例，歷史上江南的每一次戰爭，幾乎都和這江陰要塞有關，在上千年的日子裏，每一個朝代都格外看重這江邊的炮臺，守住江陰也就守住了江南。
有江海門戶之稱的江陰地理位置非常奇特，東北部的黃山隔江與靖江的孤山相對，江陰城裏的這座西式建築已經有百年的歷史了，老人們説這座宅子是一塊風水寶地。當年，這座宅子是江陰一個富商的私宅，1937年日寇侵入江陰，把這座房子徵用為守護江陰要塞的司令部。1945年日寇投降後，國民黨軍隊也把這裡當作守護江陰的要塞司令部。就在這座房子裏，打入國民黨要塞司令部的中共地下黨員唐秉林和守備司令戴榮光交上了朋友。
當中國人民解放軍的百萬雄師沿著一千多裏的長江防線集結的時候，找到突破長江天塹的戰略戰術，也擺到了前線指揮部首長的計劃之中。從哪突破，用什麼方式突破，能夠最大程度的減少我軍的傷亡，江陰要塞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渡江南下的重要突破口，策反江陰要塞的工作在另一條看不見的戰線上緊張地展開了。
“長江天塹，自古限隔”這是《南史?孔范傳》裏的字句。歷史上長江天塹曾讓曹操在赤壁之戰損兵83萬，片甲不歸，當歷史走進1949年的時候，走向衰亡的蔣介石一樣想到了長江天塹，抗戰勝利之初，國民黨軍隊就加緊擴修江陰炮臺，建成炮兵總臺，配備各種型號口徑的大炮。控制著從張家港到黃田港25公里長的江面。這齣戲在準備了兩年之後，在江陰要塞上演了。1949年4月20日19點30分人民解放軍第3野戰軍十兵團開始從江北的靖江橫渡長江，僅用了一支煙的功夫就越過了長江。蔣介石苦心經營的江陰要塞江防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黃山腳下的這個村落叫安全村，從清代開始安全村的名字一直被延用到今天，然而在將百年的日子裏，安全村這名字並沒有給村裏百姓帶來安全。渡江前夕，國民黨在這裡駐紮了重兵，這位老人叫申阿才，解放軍渡江前夜，他曾冒著風險把王徵明從江北送到江南。4月18號，王徵明從淌過這條河，走進了國民黨重兵防守的黃山，去聯絡打入國民黨黃山炮臺的地下黨，當時，為了阻止解放軍打過長江，在江陰要塞的江防上國民黨軍隊以第1“綏靖”區所屬第4、第21、第51、第123軍精銳部隊防守江陰要塞。
歷史閃回到1947年,經過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役，國民黨軍隊大部分主力被人民解放軍殲滅，到了1949年人民解放軍已解放了東北、華北、西北和長江中下游以北廣大地區，人民解放軍的總兵力發展到了400萬人。
江陰要塞是整個長江防線上最易守難攻的地方，防守這個地段的湯恩伯，以主力18個軍54個師沿南岸佈防，企圖在人民解放軍渡江時，憑藉長江天險和眼前這些堅固的工事，在海空軍支援下，把解放軍消滅在渡江路上，葉飛司令員在後來的回憶錄裏寫到，拿下江陰要塞最策略、最經濟、傷亡最小的方式，就是靠我們智慧去瓦解敵人。
儘管國民黨軍隊在江陰重兵佈防，然而，歷史的進程並沒有按照蔣介石和湯恩伯的設想繼續走下去,在江陰城裏，敵我雙方在另一條看不見的戰線上，同樣進行著一場生死決戰。在將近五年的日子裏，中共華中工委對江陰要塞國民黨守軍進行了大量的策反工作，唐秉琳、唐秉煜、吳廣文等一批中共黨員深受國民黨江陰要塞司令戴榮光的信任。唐秉琳擔任了炮臺總臺長，葉飛將軍説，江陰雖險難攻，但一旦掌握在我們手中，一切都會化險為夷，決戰前夕，當王徵明爬上江陰南岸的時候，勝券已經掌握在野戰軍的手中。在渡江前的4月18日，當時這個只有27歲的王徵明，被葉飛司令員派到了江南，領導江陰要塞地下黨策反國民黨官兵的工作。
王徵明説上岸後他和接應他的申阿才摸著黑走進了安全村，當時，村裏住滿了國民黨兵，申阿才領著他來到了自己家裏。在申阿才家住了一夜，王徵明走進江陰城，找到了中共地下黨聯絡員王德榮，詳細地了解到了渡江戰役前，國民黨守軍的江防資料，並迅速地彙報給了江北岸的葉飛司令員。在申阿才住的一夜，還引來了一段有趣的故事。
在王徵明和他的戰友們進行著決戰前的緊張策反工作的時候，江北岸靖江解放區也在緊張地忙碌著，參加渡江作戰的人民解放軍部隊，先後進抵長江北岸，準備渡過長江，與此同時，江南岸的國民黨江陰要塞卻是一片平靜。戴榮光，此時根本沒有意識到，他毀滅的日子就要到來，因為他堅信，憑著長江天險和這堅固的炮臺，人民解放軍是沒有可能突破江陰要塞的。
57年過去了，王徵明説只要想起渡江戰役那段緊張的日子，他激動的心情就難以平復，一夜之間，國民黨守軍土崩瓦解。當時興奮的兩天沒有睡著覺。
1949年4 月1日，國共雙方代表團在北平開始談判，4月15日，周恩來把《國內和平協定(最後修正案)》交給了國民黨談判代表張治中，並説，你們簽字我們就和平過江，拒絕簽字我們就打過長江去。4月20日，張治中接到了南京國民黨政府拒絕簽字的指示，人民解放軍隨即在於20日晚上開始了渡江作戰，在江陰，隨著葉飛司令員的一聲令下。在強大炮火掩護下第三野戰軍23,28,29軍，首先登船起渡，開始渡江。
東路解放軍登陸之後，作為國民黨軍江防工事核心的江陰炮臺卻一炮不發。湯恩伯在電話裏大喊大叫：“江陰要塞，江陰要塞，馬上向登陸共軍開炮…給我……開炮…“轟 轟”江陰要塞的大炮終於響了，戴戎光松了一口氣，他那知道，炮彈雨點般都落到了國民黨軍的陣地上。
57年後，已經85歲高齡的王徵明又一次來到了黃山炮臺，看著這些美式裝備，他説，渡江當晚他打電話給唐秉琳，命令他向敵人開炮後，看著大部隊渡過長江，那激動人心的夜晚一生都不會忘記，就在這間房子裏唐秉琳和他的戰友活捉了要塞司令戴戎光。起義官兵衝進司令部後。戴戎光已經有所察覺，他説：“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想造反嗎？唐秉林説，算你説對了，我們已經宣佈起義了！”戴戎光乖乖的舉起了雙手。中國人民解放軍突破江陰要塞，登上江陰之後，迅速南下追擊逃竄的國民黨殘余部隊。
國民黨守軍苦心經營的江陰要塞被中國人民解放軍突破之後，為後續部隊渡過長江提供了有利的安全保障。4月24日晨解放軍先遣部隊直奔“總統府”，把勝利的紅旗插上了蔣介石“總統府”的門樓上。消息傳到上海，守備上海的國民黨軍隊開始逃往台灣，25日這一天，上海的國民黨守軍投誠，中國人民解放軍昂首擴步開進了上海。
今天，在黃山腳下，依然保留著一座國民黨守備營的指揮所，當年，粟裕將軍在這座小樓前接見了策劃江陰起義的有功人員，他説，你們的功績將被後人所牢記。57年後的今天，當王徵明又一次走進江陰的時候，他説，想到犧牲在這塊土地上的戰友，他對今天江陰的繁榮景象感慨萬千。昔日的江防古城變成了繁華的現代都市。57年前，英雄們創造了共和國的宏圖偉業,這偉業被江陰人，一代代傳承到了今天。
責編：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