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題名(探索 發現2004-236)
央視國際 2004年12月16日 13:27
|
|
|
南京 江南貢院考場 |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金榜,是中國封建社會科舉考試製度中最高一級的考試,是殿試。金榜就是殿試成績的排名榜。因為它是書寫在黃紙上的,所以也稱黃榜;又因為它是由皇帝親自批准並蓋有“皇帝之寶”大印的,所以,它還有第三個稱號:皇榜。
這幅金榜是光緒二十年五月二十一日公佈的,共350人,金榜全長21.6米,高0.89米。已入選《中國檔案文獻遺産名錄》。
中國封建社會奉行的是學而優則仕,書讀好了就可以做官。而衡量一個人學識深淺的依據就是科舉考試。
然而,那麼多的讀書人擠在科舉這條路上,能有幾個幸運兒?金榜的後面是無數莘莘學子艱難苦澀、悲悲喜喜的故事。
科舉考試好像一架伸向雲端的階梯。從鄉下考到省裏,從省裏考進北京,又從京城考進皇宮,過五關斬六將,一級一級往上爬。
|
|
|
清 童試卷 文童卷 |
有了秀才身份,才可以參加每三年一次的鄉試。鄉試又叫秋闈,都在秋天舉行。試題由皇帝親自確定,監考官也是皇帝從中央任命。鄉試競爭十分激烈,一般是10到20個秀才中選取一名,考上了就稱為舉人。
做了舉人,便有資格參加每三年一次的會試,也就是進京趕考。會試也叫春闈,都在春天舉行。
會試考場設在北京順天府貢院,共試三場,每場三天,連考九天,淘汰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通過了考試的人取得“貢士”稱號,也就是人們常説的“進士”。
中了“進士”,一般都是有官可做了。但是做的官大官小,是留在京城還是發往外地,最後取決於殿試的成績。
殿試的地點最初在太和殿,乾隆以後都在保和殿。清朝初年,皇帝不僅親自擬定試題,還親自評判所有的殿試考卷,康熙以後,才改由閱卷大臣批閱,只有前十名的試捲進呈皇帝,禦覽。
一般情況,殿試的一甲取三名,也就是大家常説的狀元、榜眼、探花,二甲、三甲加起來取一百多到近三百人不等。頭甲和二甲前七名的次序都由皇帝欽定,然後讀卷大臣集中在內閣,將其餘二甲、三甲試卷成績排定次序,開始填寫金榜。金榜有大小兩種,小金榜專門奏呈給皇帝禦覽。大金榜填寫好後,要張貼于長安門外,以供人觀賞確認。
|
|
|
北京順天考場 |
科舉考試的內容以四書五經為主,以八股文的固定格式來寫作,評判文章的優劣依據的又是一整套刻板僵死的標準。
在清朝,朝廷裏碌碌無為的昏官非常多,可社會上那些卓有建樹、可以説是青史留名的人,有的人連舉人都不是,有的人甚至一輩子都沒進過考場。
以《聊齋志異》一書蜚聲中外文壇的蒲松齡,19歲開始童試,一直考到70歲,最終也沒得到舉人稱號。
道光年間的名臣曾國藩,道光18年參加會試,雖然中了進士,殿試的成績卻名列三甲,屬於末等,靠走後門才被選為翰林。以他後來的表現,至少算得上封建朝廷中最有才幹和功績的官員之一,遠在許多狀元、榜眼之上。這豈不是科舉考試的自我諷刺。
科舉制度不僅埋沒人才,而且讓千千萬萬的知識分子活活困死在考場內外,所謂死讀書,讀死書,讀書死,終生一事無成。
在清代,白髮童生、壽星舉人比比皆是,成了一道十分滑稽的風景。如康熙年間,江蘇有個叫王式丹的,二十來歲就考中秀才,當他考中狀元時已是59歲。
十年寒窗,青燈一盞,且不説長夜漫漫浸泡了多少悽清寂寞,那一場又一場噩夢般的考試也是夠人消受的。
鄉試、會試都是連續共考三場,每場一考就是三天,吃喝拉撒全在考棚中。棚中的案子白天用來寫考卷,晚上翻過來就是床,連大小便都只能排在棚中的便桶裏;考場四週崗哨如林,戒備森嚴,好似大敵當前。有錢人家儘量多帶些增強體力與腦力的食品,如人參之類,貧寒人家就只能靠乾糧來填飽肚子。康熙三十六年的狀元李幡出身寒微,參加殿試時,考籃裏僅放著36個饅頭。高度緊張加疲憊,使許多人在中途就倒下被抬出了考場。
雖然如此,還是擋不住讀書人義無反顧地奮勇向前。
由於科舉考試競爭激烈,一些考生做弊。清朝,對作弊考生處罰十分嚴厲,但是作弊現象屢禁不止,而且其風氣愈演愈烈,其手段五花八門。
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件當年作弊的衣服,遠看就像麻色花紋,細看裏裏外外用蠅頭小字寫滿了答案。近年來還有不斷發現,2003年2月,在蘇州又發現的一本清代考生作弊的書,厚0.4厘米,只有半個巴掌大,但有9萬字的考試內容,竟然一粒米能蓋住六個字。
此外,出錢請人冒自己的名入場考試的現象也十分普遍。當時甚至出現了一個專門代人考試的行當,這種人當時就叫“槍手”。
場內作弊不斷,場外運動繁忙。考生們常常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走後門、打關節,找同鄉、拜老師,甚至行賄考官。
|
|
|
小金榜 |
清代的科場腐敗,主要來自官員。如嘉慶六年刑部尚書張若廷幫助其親戚夾帶,嘉慶十六年湖南學政徐松,不但倒賣政府辦的官學的名額,還將自己新編的教材高價強賣給學生。
咸豐八年,順天鄉試爆出醜聞,主考官大學士柏葰等收受考生的賄賂,結果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下,柏葰等主犯被處以死刑,其餘90多名有關官員也受到相應的處罰。
如果説鄉試考場上的做弊還有可能被查禁,那麼殿試排名方面官方的暗箱操縱就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殿試的閱卷大臣都是內閣部院的高級領導,由皇帝親自任命的,名義上是“公同閱定”,實際不過是一句空話。
張謇是我國近代史上著名的實業家、教育家,但他當年得中狀元,卻是仗了上層人物一系列的幕後活動。
光緒二十年,張謇順利通過了會試,但他的殿試成績卻不理想。當時的收卷官黃思永是他的朋友,他發現張的試卷上有一處空白,於是悄悄幫他補上了,還另外改了一處錯誤。
|
|
|
存卷評語 |
試卷呈送閱卷大臣評定時,張謇的同鄉翁同龢極力想提攜張謇為狀元。翁同龢依仗自己是光緒皇帝的老師,又疏通聯合了另外幾位閱卷大臣,一番週旋運作,終於將張謇拔為狀元。
金榜前十名的最終拍板還是最高的統治者——皇帝。除了大臣的推薦,有時候皇帝也要搞平衡。
清朝進士,以江浙人為最多。二百多年間産生的114個狀元中,江浙兩省就佔69名,佔總數的60.53%。尤其是在乾隆六十年以前,江浙兩省的狀元63名,佔總數的80.95%。所以乾隆二十六年,新科狀元原本是江蘇的趙翼,乾隆説江浙出的狀元太多了,不足為奇。便授意將趙翼的第一名改成第三名,而讓陜西的王傑當了狀元。
更為荒唐的是,有時統治者因為迷信,重新決定金榜排名,有時即使金榜名次已定好了,還可能會因為一些細節差錯而更改。
在清朝268年的時間裏,一共舉行過112次會試。名字榮登金榜的只有兩三萬人。
|
|
|
趕考的舉人 |
時代進入到20世紀初,在中國延續了一千多年的科舉考試製度,就像是大清的國運一樣,氣數已盡。人們逐漸認清了它的本質,開始激烈的抨擊它。其中最有名的,是龔自珍的那首詩:“九州風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連光緒皇帝在一次閱完殿試的考卷後,也不禁長嘆:“這樣選拔人才,難怪所學非所用呀!”
光緒三十年(公元1904年),在朝野的一片呼聲中,科舉考試壽終正寢,光緒三十一年(公元1905年),光緒皇帝頒下了“諭旨”:停止科舉考試。“金榜題名”已經永遠成為了歷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