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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人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7年01月15日 16:20 來源:

  解説:2006年8月,身為上海越劇院院長的趙志剛正在為越劇百年的盛事奔走于全國各地演出,在和上海電視臺一檔欄目的製片人尹曉葳的一次通話中,趙志剛聽聞了上海郊區崇明有一個名叫顧逸飛的14歲女孩因腦溢血 半身癱瘓的事。

  趙志剛:讓我一下子就聯想起我的老師殷桂芳。

  解説:尹桂芳是中國一代越劇名家,趙志剛就是在她的諄諄教導下成為了中國當今越劇界的頂梁柱。而恩師尹桂芳的晚年患病半身不遂是趙志剛心頭一直難以釋懷的遺憾。因此,當他聽聞小女孩顧逸飛的遭遇時,就尤為同情。而之後他又進一步了解到,這個半身癱瘓的小女孩由於家境貧困、無錢醫治,她的生命至今還面臨著考驗。

  趙志剛:我覺得我有這個責任去幫助那麼苦的一個孩子。

  解説:不久後,趙志剛趁著演出的間隙來到了崇明,找到了顧家父女,並説明了自己的來意。此時,他才目睹了這個農民家庭的艱難處境。

  趙志剛:收入那麼微薄的一個家庭,全年收入才知道兩千元。

  解説:而更令趙志剛不忍心看到的是小飛飛的窘況。由於今年三月份突發腦溢血動了開顱手術之後,至今還未作顱骨修復,飛飛的左側腦顱經開顱形成的塌陷區只靠一層頭皮保護著,半年裏她沒有洗過一次頭,淩亂的頭髮散發著難聞的氣味。而那次手術雖然挽回了她的生命,但她還是落下了偏癱的後遺症,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就連大小便,也得爸爸來料理。

  趙志剛:我覺得太可憐了,真的太可憐了。

  解説:在和父女倆的交談中,趙志剛敏感地發現,飛飛的母親始終沒有出現。一問才知,這是一個單親家庭。這個一貧如洗的家庭曾經經歷了怎樣的坎坷?在和飛飛的父親顧惠明單獨的談話中,趙志剛更驚訝地了解到,原來飛飛和顧惠明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顧惠明説,事情還要從很久以前説起。1985年,25歲的顧惠明和同村女子施友泉結為了夫妻,但妻子由於先天性心臟病婚後未能生育,夫婦倆為此感到非常遺憾。直到8年後的一天,隔壁鄰居突然把一個襁褓中的女嬰報到了他們家。原來那天,這鄰居是在進城的路上發現了路邊這個無人照看的嬰兒,並且在襁褓中她發現裹著一張字條:哪一位好心人,請你收下我的女兒吧。它的出生日期是1993年10月28日13點05分。身重3.2公斤。得知孩子是一個棄嬰,又想到顧家夫婦婚後無子,好心的鄰居就把小孩報到了顧惠明家,當小孩出現在夫婦倆面前的時候,妻子施友泉欣喜萬分,而顧惠明卻犯了難。

  顧惠明:當時我經濟條件很差,因為她一直進醫院,我跟她結婚八年了,(她)進了二十三次醫院。但是當顧惠明看到妻子抱著孩子時那欣喜的眼神,他還是咬了咬牙下決心收養她,並且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顧逸飛,他們希望孩子將來有出息,飛的高,飛得遠。從此,這個生活貧困的小家因為飛飛的出現平添了許多歡樂和溫馨。可是,在飛飛17個月大的時候,家裏卻發生了變故。

  解説:1995年2月11日,妻子施友泉突發急症撒手人寰,生前因看病而欠下的上萬元債務全壓到了顧惠明一個人的身上。孩子小需要時刻看護,這意味著家裏的四畝田難以耕種,意味著無法外出打工掙錢,然而上萬元的債務又怎麼去還呢?

  顧惠明:有人後來説出我兩萬塊錢,説這個小孩可以給你拿(買)走。

  解説:兩萬元對於顧惠明來説又何嘗不是一種誘惑呢?但是顧惠明沒有忘記妻子臨終留下的話。

  顧惠明:我老婆臨終之前也講過,衛明這個小孩很聰明的,你不要把她抱掉,你以後如果沒有能力養她,你討飯也要討給她吃。

  解説:妻子的遺願促使顧惠明謝絕了所有周圍人的建議,他決心把飛飛撫養成人。在以後的幾年裏,顧惠明可以説是又當爹又當娘,白天,他只能趁孩子睡著的時候出去幹農活,一天也只不過掙20來塊錢。好幾天,當匆匆趕回家時,孩子已經哭鬧得快窒息了。

  解説:漫長的歲月中,他們父女倆就是這樣捱過了一天又一天。相處中,趙志剛發現,雖然飛飛傷病未愈,但她的臉上始終盪漾著微笑,在這陽光笑容的背後,趙志剛能體會到十四年來,作為父親的顧惠明的良苦用心。

  趙志剛:因為他一個不是親生的一個父親,在沒有妻子的情況下,從十七個月把她拉扯到14歲。這是一個相當漫長,相當艱巨的一個過程。

  解説:而更加觸動趙志剛的是,為了不傷害女兒的心,顧惠明至今都沒有像飛飛提過她的身世,他甚至想把這個秘密永遠地保守下去。他説雖然這十四年走得很不容易,但女兒的懂事早已讓他感到了莫大的滿足和寬慰。

  解説:飛飛四歲時上了幼兒園,顧惠明經人介紹找到一份搬水泥的工作。每天都要搬五百包百斤重的水泥,弄得滿臉全身都是泥灰。回到家時,飛飛都認不出爸爸了。

  顧衛明:飛飛看到説爸爸你不要去幹了,這個活太累了。

  解説:為了不讓女兒傷心,從那以後,顧惠明每次回家之前都會在工地先把臉洗乾淨了。不久後的一天,當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只見女兒的一雙小手捧著個熱氣騰騰的大碗正往桌上端。原來,飛飛見爸爸每天都那麼累回來還要做飯,那天就學著爸爸的樣子,做了一個燉蛋,想等爸爸回來吃。

  顧衛明:把水調好以後放水忘了放油了,鹽沒有放,醬油也沒有放,蒸起來吃的時候,很淡很淡的沒有味道。她嚇壞了,爸爸我做錯了,我説不要緊的,你下次不要忘記。

  解説:趙志剛察覺到,只要一談起女兒,顧惠明臉上就情不自禁洋溢起笑容。他能體會到,這個家雖然貧苦,但父女倆享受著相依為命的幸福。這幸福不僅來自於父女間相互體貼的關愛,也來自於女兒聰穎勤奮所取得的優異成績。趙志剛看到了墻上飛飛的一張張獎狀,飛飛每一次從學校帶回獎狀之後,細心的父親都把他們一一地貼了起來。

  主持人:本以為,這樣相依為命的幸福不會再遭遇命運的波折,本以為女兒身世的秘密可以永遠地保守下去,但不料今年3月份女兒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病,又讓顧惠明遭受了沉重的一擊。

  解説:2006年3月12日淩晨5點多,飛飛起身時,突然感到劇烈的頭痛暈眩,然後就開始嘔吐,將近十分鐘後,她暈倒在地。看到一向健康活潑的女兒突然間不省人事,驚慌的顧惠明趕緊叫救護車把女兒送到了醫院。

  顧惠明:醫生跟我講,這小孩可能不行。

  解説:醫生表示飛飛是先天性血管畸形引發的腦溢血,需要做開顱手術。但孩子年紀小血管細,手術成功機率不大,即使度過了危險期,也極可能成為植物人。所以,希望顧惠明考慮清楚。

  解説:高昂的手術費顧惠明根本擔負不起,但他沒有多加考慮。

  顧惠明:有希望有一線的希望我要把她救回來。

  解説:手術立即進行,顧惠明也趕緊東奔西走去向親友借錢。3月22日,手術後第9天,飛飛終於甦醒了,她睜開眼後説的第一句話就是——爸爸。

  顧惠明:看到女兒在整整九天的時間,她從開口説話叫我第一聲爸爸的時候,我真的哭了。

  解説:飛飛的一聲“爸爸”,讓顧惠明突然深切地意識到,女兒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是自己了。

  趙志剛:我就感受到除了血緣以外,實際上他們真的是已經不可分割的一對父女

  飛飛甦醒了,顧惠明卻沒有就此放心。因為甦醒之後,飛飛的右半身就全然不能動彈了。

  顧惠明:半個身體都不能動了,還有大小便都不知道。

  解説:醫生解釋,手術雖然清除了腦溢血形成的血腫,但血腫壓迫到的神經恰好是控制肢體運動的位置,因此使飛飛落下了偏癱的後遺症。

  解説:而飛飛左側腦顱經手術形成的軟區,在六個月後傷口完全痊癒時,才能進行人造顱骨修復手術。

  解説:3月27日,飛飛甦醒之後的第五天,是出院的日子了。然而,再植人造顱骨至少要花一萬五千元,這讓顧惠明一籌莫展。懷著滿心擔憂,他把飛飛帶回了家。從那以後,顧惠明又要照顧生活無法自理的飛飛,又要打工掙錢為飛飛籌集手術費用,還不到一個月,他竟一下子瘦了十幾斤。

  解説:但半年過去了,顧惠明靠省吃儉用積攢的所有積蓄和手術費用相比還是杯水車薪。而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時候有個好心的鄰居把電話打到了電視臺,希望能為他們父女倆尋求到幫助。於是,這也促成了好心人趙志剛的前來探望。

  解説:離開崇明時,趙志剛滿心縈繞著飛飛和顧惠明之間的特殊的父女情。

  趙志剛:14年的親情,是在最最困難,最最需要得到幫助的人的之間的那種一種情感。

  解説:回到上海,趙志剛馬上開始為飛飛募集治療的資金。

  趙志剛:我就跟我太太説,我要準備幫助這個孩子。

  解説:趙志剛一家攢足了修復手術需要的一萬五千元,但是當越劇院同事得知了後,大家又紛紛獻出了自己的愛心。

  解説:幾天后,帶著募集到的2萬多元,趙志剛把顧家父女帶到了上海華山醫院,找到了神經科專家周良輔教授為飛飛作檢查。然而檢查結果卻令所有人吃了一驚,原來3月份開顱手術後,飛飛的顱腔內形成了囊腫,再一次壓迫到大腦,急需實施手術清除囊腫,而顱骨修復必須再等待三個月,手術費用由此一下子激增到了十萬元,目前募集到的捐款顯然不夠支付。聽聞此事,趙志剛立刻回到了越劇院,拿出了巡演所得的所有報酬又一次送到了醫院。

  解説:當滾燙的十萬元送達醫院時,趙志剛又得知了一個新的問題。飛飛如今才14歲,頭顱尚處於生長階段,待到她成年顱骨定形時,還需要更換新的人造顱骨。最終,全部手術費用總計需要15萬。

  解説:如何能將飛飛醫治所需的費用一次性募集到位,讓這對父女不再有後顧之憂呢?考慮之後,趙志剛決定通過義演的方式,在最短的時間內籌集到所有的費用。於是,他立刻聯絡電視臺,一場大規模的義演開始籌備了。

  解説:正當籌備行動緊鑼密鼓地進行之時,上海廣播電臺收到了一個讓人欣喜的消息。當時有頭蓋骨的公司願意來捐助頭蓋骨。

  解説:9月21日,為飛飛而舉行的趙志剛愛心義演現場座無虛席,趙志剛也將自己藝術生涯中最有紀念意義的成名作《何文秀》的首演戲服捐出來拍賣。

  趙志剛: 1982年,我首演是穿的那件戲服。所以那件戲服是特別有意義的。

  解説:最終,這場義演總共為飛飛募集到了將近18萬。

  趙志剛:他(顧惠明)一直在哭,一直在抹眼淚,

  解説:在整個愛心義演的過程中,飛飛知道了自己的身世。9月23日,周醫生為飛飛主刀手術。在被推進手術室之前,飛飛問了爸爸一個問題。

  顧惠明: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解説:但是,幼小的飛飛可能還不明白,其實爸爸已經用過去十四年的愛,給了她最好的回答。

責編:王姍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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