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rce: CCTV.com

01-16-2008 16:19

      都説越墮落越快樂,這是物質文明的一個悖論。

      殘缺放在合適的地方就是美的,所以有殘缺美的藝術大作,如法國盧浮宮的鎮宮之寶斷臂維納斯和無頭的勝利女神雕像。

      為文與做人一樣,很難在有篇無句和有句無篇之間做到完美的協調。就像詩的工整與詞的長短讓我們記住唐宋兩朝的文人文學的特色和輝煌,與《詩》三百篇一樣,歌咏志。文以載道。一個沒有品位的人和一個沒有審美歷史和傳統的民族一樣註定是落後和愚昧的。

      十年浩劫讓政治玷污了藝術和人性的聖潔,所以百廢待興的中國重新贏得世界的尊重是從恢復藝術的良知開始。如八十年代初的傷痕文學以及第五代導演的文化批判意識。

      追求美學意義上的永恒和生命意義上的寧靜是統一的。文字的樂趣也在於此。細雨夢回,思接千載。

      個體與全局,樹木與森林的辯證關係無時不體現在現實生活中的許多細節裏。新陳代謝,前赴後繼,文明的血脈和生命才得以延續。2007年底的國內外大事再次讓人們沉思:貝布托遇害,巴基斯坦的人民黨PPP只能任命布托十九歲的兒子繼任該黨主席,別無選擇,即便這意味著又一個體的可能消亡,即便這意味著家庭中的又一個悲劇。政黨政治與家庭從政的DNA古今中外,一也。此為有國無家。孫道臨年前謝世,但是他留下了孫道臨電影藝術紀念館。沒有紅色時期的老革命藝術家們的樸素在黑白片中的善惡分明,就不會進化到今天我們面對《投名狀》和《集結號》中人性的灰色區域的欲説還休。百度不會因為其CFO王湛生的英年早逝而裹足不前,在中國的巨大市場,它雄居GOOGLE 之上。百度的品牌也是民族工業的驕傲。

      筆者不揣冒昧,自認為這裡的文字從來是一種精神。字裏行間的逍遙,進取,喜怒,吶喊和徬徨都是一種潑墨,一種寫意,是一種物我兩忘的超越。雖然一切思想都被思想過,但是觀點的魅力在於個性和意境。 橫看成嶺側成峰。這裡的文章詞近旨遠(the message above and beyond),有典型的憂患意識。“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戊戌六君之一的楊銳早在一個多世紀前就因為呼籲變法而被推上斷頭臺,今天他借屍還魂,“昔我往矣,楊柳依依”。詩意的存在不僅依靠人文與社會理想的意志,主要是審美情趣使然。八十年代的大學生有揮之不去的歷史情結,因為改革開放之初伴隨大量西方名著的涌入是琳瑯滿目的美學著作。大夢初醒的民族之所以能以大量傷痕文學和《芙蓉鎮》,《天雲山傳奇》,《牧馬人》,《人到中年》和《血總是熱的》等一大批優秀的影視作品啟迪一代人的心智,令全民族深刻反思,首先是接受了人類共同定義的真善美的標準。以《十月》和《收穫》為代表的文學刊物是里程碑式的批判精神的代表。而今邁步,沉睡的民族剛剛準備站立。曉風殘月,繼往開來。春秋戰國與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百家爭鳴在八十年代初期得到有限的復興。我們如夢初醒。

      不幸的是,冷戰後的國內就像當年“五四”的啟蒙被抗日的救亡所干擾一樣,民族精神夾生,文明融合斷裂。以俄羅斯為例,它的民主改革向來夭折,並歸於權威的崇拜,或新權威主義的歷史詮釋;現代化與世俗化的尷尬在中俄“民族國家”的政治傳統裏有著驚人的一致。俄羅斯“休克療法”的失敗,外交上的西挫與東歸是中國漸進式改革的反面教材和我國地緣政治的福音,還有無奈。中國的近三十年“文藝復興”的起伏多少受制于西伯利亞寒流的南下。幸好世紀末的乍暖還寒並沒有終結歷史。互聯網時代人類精神的普適性與人性世俗品質的氾濫,在虛擬中顛覆了所有王朝的桎俈和枷鎖。市場經濟與“入世”的融合從庸俗經濟學和世俗化意義上完成了對人的重新定位和百廢待興的重構。這就是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吧。

      人的尊嚴從“文藝復興”開始就伴隨著對私有制的實踐。私有在西方是文明的基礎,是體制的寵兒,是權利的根本,是對人的尊重。在東方,談論他的合法性都成為對存在的顛覆。這是歷史的和革命性的尷尬。精英政治和威權主義的結合在後發展國家的巨大優勢就是國家利益高於一切。2007年《物權法》被強行通過。我稱之為國情色彩極強的第四次思想解放。它靜悄悄地推動了生産力的解放,鞏固了改革開放三十年經濟市場化的圈地運動和原始積累的成果。傷痕纍纍,二分魔鬼一分天使的中國民營經濟得到了民工進城似的身份和戶籍。在計劃經濟的“一夫多妻制”下,她低胸性感,高佻迷人。好在風塵女子已經歡天喜地地從良,完成明媒正娶的改造。西方經濟學中的天使成為東方宮殿裏政策的婢女。歷史畢竟在進步。中國告別了文革時期的集體主義,更不屑于彼得大帝似的以擴張和獨斷專行為特色的武斷。

      政治服務於經濟。政治是經濟的最高體現。審視當今國情,混合經濟實際上是利益集團在政治上的妥協和軟著陸。而腐敗成了維繫政治權威的紅利。國富民窮的光環下其實是大而不強和富而不貴。

      發展與毀滅竟然同日而語,致富與安貧居然和而不同。

      相信人性惡比相信人性善更有助於理解歷史的進步。只有具有企業家精神的政治領袖們深諳此理。三十年了,中國的每一寸物質文明的進步都伴隨著精神文明的傷害。雖然漸進式的改革避免了“休克療法”的振蕩,但是新時期資本積累與社會力量的重新洗牌卻導致公平和正義暫時屈居偏房;學界和輿論的甛噪在黎明前息聲于深宮,止步于蕭墻之後。大軍進城,開倉分糧,理想主義在這裡成為主人有名無實的糟糠之妻。所謂蕭墻雖有《論語。季氏》禍起蕭墻的痕跡,主要還是外可以避鬼,內可以遮醜。重門深掩,于無聲處回憶200年前美國南北戰爭,國家的統一與穩定壓倒了對黑奴制度的辯論。善哉,吾國吾民。中産階級的崛起依舊停留在對私有財産最原始的患得患失階段,至於權利意識和公民概念,則徘徊在刀耕火種的年代。

      資本的西方代言人慶倖五百年間中國的沉睡和夜郎自大。今天,G-8八國俱樂部無法清晰詮釋崇尚“厚黑”,“息事寧人”和“馬馬虎虎”的民族對人類道義的衝擊意味著什麼。當燈紅酒綠的神州大地把世俗的快樂發揮得淋漓盡致時,《新教倫理和資本主義精神》受到東方農耕文明都市化的再定義時,撒哈拉以南的部落開始歡呼,地中海以北的陽光居然來自東亞鄭和的故鄉,裊裊炊煙,雄雞一唱。老牌殖民者剛剛走出非洲換下獵裝,新一代華商紛至沓來。成吉思汗當年“鐵蹄踏處無青草”的西進演變成華商廉價勞力與産品的“欺行霸市”,而且所向披靡。當然,中石油,中石化也來了。維和部隊一同進駐。醫療隊訪貧問苦,孔子學院掛牌成立。滿載礦石和油氣的巨輪源源不斷地駛離一個貧窮的大陸,開赴一個巨大而饑餓的市場,那裏據説開闢了一個新的模式,人類迎來新的紀元。全球5%的增長首先來自這裡的巨大加工和需求。馬鞭所向,外交,經貿和文化三軍掩殺,陶醉於後殖民時代的繁榮和雅爾塔格局的西方列強草木皆兵,聞風而動。“大清炮隊”如何一夜之間變成“神州六號”和“嫦娥奔月”。於是乎,戰略對話,高峰論壇,政要互訪,文化年,旅遊節不一而足。關鍵詞是透明度,責任和利益攸關方。

      每當夜幕降臨,我提筆吟哦,力透紙背的主題永遠關乎遠慮和近憂,政治與經濟,和平與發展,生存與尊嚴,效率和公正,物質和精神以及人類與自然。字裏行間,曲盡其意,最終歸結於人的權利和幸福,歸結于國家形象。這是價值觀的取向,是制度的建設。這裡沒有膚色的限制,黨派的分野,民族和宗教的對立。

      今年,中國最重要的事情首推夏季奧運會在北京舉行,當然還有改革開放三十週年。説奧運,五環精神令人嚮往。魅力大概在於它的超越;談開放,中國是世界的,世界沒有中國不會精彩,也不會豐富,因為中國的社會轉型在重演人類歷史上墮落與進步的關係,讓是與非和正與反的雙重變奏再度納入發展的否定之否定。

     放下架子,摘下面具,2008年,讓我們一起思考。

 

Editor:Xiong 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