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101 熱度故事：爭牛大戰
2006年6月的一天，廣東省茂名市大雨滂沱。一輛拉著兩頭牛的卡車停在茂名市中級人民法院的門口。隨後，這輛卡車又來到茂名市政府和茂名電視臺的門前，圍觀的群眾已經將這輛卡車圍得水泄不通。
這位就是卡車的主人周伯，茂名市新垌鎮鋼鐵村的村民，今年已經快80歲了。周伯告訴我們，他每個月都要趕著這兩頭牛來到茂名市區，而且風雨無阻。
周伯：“拉到市區去給市民、給大家看，看這兩頭牛像不像兩姐妹。”
周伯説，他已經連續三年趕著這兩頭牛進城了，他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向大家證明其中的一頭牛與自己家的牛是一對姐妹，原本就屬於自己，並不是偷來的。而認為他偷牛的就是他的鄰居——阿開伯。
阿開伯：“牛一天沒有拿回來，我的心一天都很悶，很不舒服。”
阿開伯比周伯小兩歲，兩個人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原本和睦融洽的兩家人因為這頭牛變得反目。不僅兩位老人成了仇家，就連他們的後輩都勢如水火。
阿開伯的外甥：“偷小雞小狗沒關係，在我們農村最主要就是一個牛。大家一起放牛，你明擺就是搶我的牛。在鄰居裏，個個都説是我的牛。”
周伯的兒子：“最主要就是要還我父親一個公道嘛。它已經是説我們一個人究竟是清不清白的問題了。”
為了一頭牛幾十年的老鄰居弄的水火不相容，還要對簿公堂，尤其是周伯家又是做光盤，又是到處拉著這兩頭牛來大造聲勢，應該説成本和花費著實的不小。但是打官司就要講證據，兩家究竟有什麼樣的證據能證明這個牛是自己家的，這場牛的爭奪戰最後又會打出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呢？
鋼鐵村位於茂名市新垌鎮的三官山腳下。這裡的村民有一個沿襲了數百年的習慣：每當農閒時節，各家各戶都把自家的耕牛趕到三官山上去放養；農忙時，他們又把牛牽回家飼養和耕作。多年來，村民和牛都相安無事，從未發生過“牽錯牛”的爭端。
2003年8月的一天，79歲的周伯上山牽回一頭母牛。五天后，這頭母牛竟然喜得貴子，産下了一頭小母牛。
周伯：“感情很深的。天冷都把它圈在家，不讓它幹活。”
可是就在小牛長到快兩個月的時候，隔壁的鄰居阿開伯卻找來説這牽回的母牛和産下的小牛是他家的。
阿開伯：“他（周伯）趕出來使用的時候，牛不聽話，見到他就走。”
阿開伯説，兩個月前，他本想到山上把自家的牛牽下來教它練習耕作，可是找了好多天，也沒有看到牛的影子。後來聽人説看到周伯家趕的牛跟他家的很像，於是他便來周伯家要牛。
周伯：“就是沒理由的，就是來搶啊。”
阿開伯：“當時把手給搞斷了。他同他老婆一起，拿那個木棒打我。”
周伯説，這頭從山裏牽回來的牛明明是自家的老母牛生的，雖然現在老母牛已經死了，但家裏還有一頭和爭議牛是一母所生的牛妹。現在阿開伯卻硬要來搶，一點道理也不講；而阿開伯則認為這牛正是自己家所丟的那頭。兩家互不退讓，於是便找到村委會評理。
“我們當時就叫他們一方一方擺，擺完之後我們調解的人就根據當時的情況和自己的看法讓我記錄下來。”
由於牛一直都是在山上放養，所以兩家人也説不出自家的牛到底有什麼樣的特徵。於是，牛的年齡便成為兩家爭論的焦點。阿開伯的家人稱，母牛是2001年9月出生的，應該有兩歲多，而周伯則認為這頭牛的年齡遠遠超過兩歲。
周伯：“三年就換一次大牙，以後每年換一對牙。你算算這有多長時間了？”
周伯説，牛到三歲的時候就會換一對牙，此後每年換一對。自己家的母牛是1998年3月生的，應該有5歲多了。最終，村官們看過牛牙、牛角，判斷母牛的年齡與周伯的敘述更為相符，於是將老少兩頭牛判給了周伯。而此時阿開伯又對之前的説法提出了否定。
阿開伯：“我的兒子不知道，這個牛是我買的。我的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牛。”
阿開伯説，這頭牛是他從同村的親戚家買來的，村委會調節的時候，是他兒子在現場，誤將該牛的購買日期推測為出生日期，所以弄錯了牛的年齡。可是周伯一家根本不聽阿開伯的解釋。於是，阿開伯便向高州市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周伯返還本該屬於他家的牛。兩家人都大張旗鼓地聘請了律師，正式為這頭牛打起了官司。
阿開伯在第二年的庭審中，將母牛的出生日期由2001年9月改為1999年6月。同時，他又找來當年將牛賣給他的親戚為他做證。在高州市畜牧水産總站、茂名市獸醫防疫檢疫站對該“爭議牛”作牛齡鑒定後，推定牛是1998年10月至1999年8月之間出生，這就與原告阿開伯所述的出生日期較為吻合。最終，法院一審將母子兩頭牛判給了阿開伯。而這次又輪到周伯一家提出異議。
周伯：“他們的證據不充分，又是改來改去的，按照原來的證據是不符合這個牛的條件的。”
周伯認為阿開伯對牛的年齡根本沒有一個準確的判斷，而法院不應該這樣草率就做出了判決。於是，周伯又向茂名市中院提起了上訴，茂名中院認為阿開伯證據不足將案件發回重審。半年後，高州法院維持原判，而周伯再一次上訴。
就在這兩頭“爭議牛”的身世還未大白的時候，母牛又于2005年10月生下了第二頭小公牛。一頭牛變三頭牛，案子越發糾纏不清。
自從爭牛案開打之後，兩家人原本平靜的生活都陷入了混亂之中。由於牛的歸屬問題還沒有得出結論，阿開伯在這三年的時間裏都沒有牛來耕地，日子變得非常難過。
阿開伯：“很痛苦，天天心都很不安，沒有牛了，就要自己去挖地，用鋤頭去挖地。”
而與此同時，周伯也在高州法院將牛判給阿開伯之後，背負起了“偷牛”的罪名。
周伯：“我們的祖宗父子都是循規蹈矩，很老實的，又不會偷人東西，打家劫舍，也不會做違法亂紀的。”
周伯説，自己一輩子都沒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到老卻要受這種冤枉，這讓他難受極了。為了還自己一個清白，他將這頭爭議牛和自己家的牛一起拴在村頭的必經之路，讓大家來為自己評理。
不僅如此，周伯還讓自己的兒子找人來專門為這場官司拍攝了VCD，並在VCD中記錄自己調查取證的過程，來用做日後出庭的證據。
對於周伯一家的種種舉措，阿開伯一家也毫不示弱。他們先後找來茂名日報和茂名晚報的記者，將案件的經過刊登在報紙上。然後又拖朋友將此事發佈到網絡上，希望得到網友的聲援。
村民甲：“我看呢，為了一兩頭牛，一千多兩錢塊錢，你何必搞個三四年的時間呢？”
村民乙：“不是他的牛，硬説是他的牛；我沒偷你東西，你説我偷你東西，這口氣很難下去嘛。”
| |
在兩家人打官司的這段期間，村委會的領導多次試圖私下調解，都沒有成功。而茂名市中級人民法院更是在開庭的時候找來人大代表從中協調，可是仍然無濟於事。
周伯：“他這樣不講道理就沒辦法調節，沒辦法和好的了。”
阿開伯：“不給回牛，都不會跟他和好。”
事實上，為了爭一頭牛，兩家人在經濟方面都付出了不止十頭牛的代價。
阿開伯的外甥：“我只知道我那個表哥在東莞打工，一千多塊錢一個月，打3年工，積攢下來的工資，一分錢都沒有剩下。”
周伯的兒子：“這裡就是我們原來加工，做糧果加工的工廠，現在因為這個官司，也沒有心思做了。已經荒廢了。”
儘管兩家人為了爭一頭牛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是他們都表示決不會放棄對牛的爭奪，一定要將官司進行到底。
阿開伯：“牛一天沒有拿回來，我的心一天都很悶。一定要拿得回來才算，不然我不服氣。”
周伯：“這個事情太冤了，我寧願死都不給他牛。”
361 全民互動：平息兩家矛盾一定要明確牛的歸屬？
主持人張紹剛：我相信很多觀眾在看完這個故事之後都會覺得不值得。因為一頭牛，何必呢？但是很多生活在城市裏的朋友根本無法理解，牛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説是非常重要的生産工具，也是非常大的一筆財産。而且農民和牛有一種很親近的感覺，更何況現在已經不是一頭牛了，現在是一頭母牛帶著一公一母兩頭小牛。一頭牛的歸屬變成了三頭牛的歸屬。如果要平息兩家的矛盾一定要明確牛的歸屬。這就是我們今天的核心話題。
主持人張紹剛：現在我們先請導播幫我們來接通一下周伯的兒子黃漢壽的電話。喂，老黃，您好。能聽到我聲音嗎？
黃漢壽：能聽到。
主持人張紹剛：老黃，聽説您和阿開伯家的這個外甥小鄧以前關係還不錯是吧？
黃漢壽：對。
主持人張紹剛：我們能不能現在也把小鄧的電話接進來，大家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好不好？
黃漢壽：可以。
主持人張紹剛：沒問題吧？
黃漢壽：沒問題。
主持人張紹剛：那現在我們也請幫導播來接通一下阿開伯的外甥小鄧的電話。喂，小鄧，你好。我想先問一下你們二位，爭牛的這個官司會不會影響你們兩個之間的關係？
小鄧：沒關係，現在關係不好。
主持人張紹剛：現在關係不好了？
小鄧：對，肯定不好了。因為這個官司就不好了。
主持人張紹剛：周伯一直現在都要上訴，對吧？
黃漢壽：對。
主持人張紹剛：那上訴有沒有新的證據呢？
黃漢壽：因為他們對方那個材料，從他們對方所講出的證據，所做過的事，全部都是假的，所以你只要是證明了他是假的就算是新證據了。對不對？
主持人張紹剛：對。那這樣，咱不説真假，真假的問題我們最後由法院來判。咱們説未來。未來咱們打官司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解決糾紛嘛，對不對？二位。
黃漢壽：對。
主持人張紹剛：對吧，小鄧？
小鄧：對。
主持人張紹剛：咱們就為了解決糾紛，我現在也聽説了一些村裏邊人調解的方法。比如説有人就説，把這三頭牛分了，平均分；比如説母牛帶個小公牛給周伯家，然後小母牛給阿開伯這兒。二位同意嗎？
小鄧：我不同意。
主持人張紹剛：你不同意，為什麼？為什麼不同意？
小鄧：因為對方現在這個官司已經打的很僵了。
| |
主持人張紹剛：小鄧，如果現在有觀眾建議，我們平臺上有觀眾建議，説讓大家都去做一個測謊試驗，你們一方願意不願意？
小鄧：願意。
主持人張紹剛：老黃，如果讓你們去做測謊試驗你們願意嗎？
黃漢壽：我雙手贊成，願意。不用其他人去做，牛自己就會説話的。
主持人張紹剛：什麼？牛會講話？
黃漢壽：我告訴你，第一頭小牛是2003年8月初八齣生的，到了2008年8月初八就五周歲了。五周歲牛就長新牙齒了，就知道年齡了。我的母牛明明是6歲多，他們非説是5歲嘛。
主持人張紹剛：你説到了牛5歲的時候就又有新的證據出現了，對不對？所以你就説牛就會講話了。2008年8月初8 農曆那個時候就過了訴訟時效了，老黃。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聽説周伯家自己還有一頭牛，這頭牛和有爭議的牛據説是姐妹牛，對不對？
黃漢壽：對對。
主持人張紹剛：如果現在有人給你們建議説，帶著這個牛，有爭議的這個牛和你們家那頭姐妹牛一塊兒去做一個DNA的測試，你們願意嗎？
黃漢壽：我們不是不願意，我們願意。但是這種姐妹牛會不會不準確啊？
主持人張紹剛：這樣，我們現在請導播幫我們接一位專家，中科院動物研究所的聶龍老師。我們聽一聽聶老師有什麼建議，好吧？
黃漢壽：好。
主持人張紹剛：聶老師，您好。就是現在的這個牛，不是母女關係的牛，假設是姐妹關係的牛，能不能做DNA？
聶龍：能做。
主持人張紹剛：準確性上怎麼樣？
聶龍：這個顯性DNA的話，只是從它母親傳給它女兒。如果都是同一個母親生的，那麼它這個DNA的話應該是一樣的。這個準確率非常高的。做出來不是百分之百，肯定就不是了。
主持人張紹剛：聶老師，還有一個費用的問題。做這麼一個牛的DNA檢測大概需要多少錢？
聶龍：我看一下，這個情況可能有點不一樣。一般3000元到6000元。
主持人張紹剛：為什麼不一樣呢？
聶龍：就説你做出來的話，如果不是的話那肯定就不是。但是還有個情況，因為就是説這個家養動物不像人一樣。像農村的話，環境比較封閉，局限在一個地區的話，那麼這個親緣關係可能是，比如這個村子裏面，這個牛的親緣關係都非常近。就説好幾代以前都是來自同一個母親的。
主持人張紹剛：可能我們就要對顯性DNA作更多的測序，就要做更細的排除。
聶龍：對，要做更多更多的排除。這個成本就累加上去，成本就會越來越多。
主持人張紹剛：謝謝聶老師跟我們電話連線，謝謝你，再見。
聶龍：再見。
主持人張紹剛：老黃，你聽到了吧，然後3000元做一次，這個費用你能接受嗎？
黃漢壽：能接受。主要是看它的準確率。
主持人張紹剛：老黃，你看，在整個過程中，觀眾朋友們給你們想了各種各樣的辦法。其實就也是希望能夠化解你們兩家的矛盾，因為都是鄉里鄉親的，長時間糾纏在一起，一方面是傷和氣，另外一方面也是勞民傷財的事情。所以希望你們兩家都努力努力。
責編：西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