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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7日 《朱可夫》(上) 馬 駿 

央視國際 (2005年05月23日 10:02)


  主講人簡介:

  馬 駿,法學博士。1953年生,曾就讀于東北師範大學、國防大學和北京大學,先後獲得歷史學學士、軍事學碩士和法學博士學位。長期從事外國軍事思想和軍事歷史研究工作,現執教于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為中國第二次世界大戰研究會理事。著有《世界經典戰役》、《第二次世界大戰風雲人物》等著作。

  內容簡介:

  為了試探蘇聯紅軍的實力,為日後進攻西伯利亞做準備,1939年5月中旬,日軍在中國內蒙古的東北和蒙古國交界的諾門坎地區,對蘇聯進行武力偵察,這個事件就是“諾門坎事件”。因這一地區有一條河流叫哈拉欣河,所以,蘇聯人把它叫做“哈拉欣河事件”。

  1939年5月12日,日本關東第23師向駐守在諾門坎地區的蘇聯紅軍第57特別軍發起了進攻。而後不久,日軍的第6集團軍也加入了戰鬥。當時蘇聯最高統帥斯大林接到報告後,敏銳地察覺到了日軍對蘇聯遠東地區的戰略企圖。所以蘇聯紅軍必須要徹底粉碎日軍這次軍事行動,否則後患無窮。經過精心挑選,斯大林派出了一名能徵善戰的指揮員到前線去。這個人就是當時擔任白俄羅斯軍區副司令員的朱可夫。諾門坎戰役,朱可夫運用絕妙的指揮藝術一舉粉碎了日軍的“北進”戰略,也就是向北進攻蘇聯西伯利亞的戰略圖謀,朱可夫因此成為改寫歷史的人。而且也正因為如此,當朱可夫回到莫斯科時,蘇聯最高統帥斯大林親自接見了他,對他表示祝賀與感謝,並授予他“蘇聯英雄”稱號。

  那麼,只讀過幾年小學的朱可夫,他是怎樣成長起來的?他又是如何進入斯大林的視野的呢?能夠擔任團長,這對於朱可夫來説,非常重要,因為團長這一崗位是一位職業軍人取得成就必經的一個臺階。在蘇聯軍隊中,指揮一個團始終被看作是掌握軍事藝術的最重要環節。團是基本戰鬥部隊,團一級戰鬥需要各兵種協同動作。一個團長,如果能夠熟練地掌握對團的指揮方法,並能夠使這個團經常保持戰鬥準備,那麼,無論在平時或戰爭時期,他在以後的各級指揮崗位上都能成為一名優秀的指揮員。

  朱可夫的成長經歷是這一觀點的最好注解。從那以後,一直到1941年6月22日蘇德戰爭爆發,朱可夫僅用十餘年的時間,就從騎兵團的團長,一直升到蘇聯副國防人民委員兼總參謀長,也就是蘇聯國防部副部長兼總參謀長。那麼,我們僅從朱可夫的三件小事就可以看出,他的人生為什麼能夠取得如此巨大成功了。

  (全文)

  在日本帝國主義擴張戰略中,原來有兩個戰略選擇,一個是“北進”,就是依託中國為根據地,進攻蘇聯,佔領西伯利亞;一個是“南進”,依託中國為根據地,佔領南洋諸島。陸軍主張“北進”,海軍主張“南進”,雙方各執一詞,爭得很厲害。那麼在1936年8月7號,日本軍部就調整了它的戰略,就是“南北並進”,這是一個折中的方案。但是“北進”的勢頭仍然很大。可是,1939年發生了一件事情,使得日軍放棄了“北進”,轉而“南進”。那麼這是一件什麼事情呢?

  為了試探蘇軍的實力,為日後進攻西伯利亞做準備,日軍于1939年5月中旬,在中國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的時候,從中國戰場抽調一些兵力,來對在中國內蒙古的東北和蒙古交界的諾門坎,對蘇聯駐軍進行武力偵察,這個事件就是“諾門坎事件”。由於這一地區有一條河叫哈拉欣河,所以蘇聯人把它叫做“哈拉欣河事件”。

  1939年5月12號,日本關東軍第23師師長,叫小松原道太郎,他是個中將,那麼率領他的師向駐守在這一地帶的蘇軍第57特別軍發起了攻擊,而後不久日軍的第6集團軍也加入了戰鬥。戰役初期,蘇軍十分被動,也損失很大。

  斯大林接到報告,他敏銳地察覺到,日軍在諾門坎發起這次進攻,是進行武力偵察,來試探蘇聯軍隊的實力,為日後佔領西伯利亞做準備。所以斯大林講,他比須粉碎日軍這次軍事行動,否則是後患無窮。所以,他決定派一名能徵善戰的指揮官到前線去,這個人就是朱可夫。

  朱可夫在1939年6月5號到達戰場,他到達軍部以後就問軍長費克連科:“你為什麼把你的指揮部設置在距離戰場120公里以外的地方?”你怕死,我不怕!所以朱可夫馬不停蹄就到了前線視察。他根據掌握的最新情報,他認為,必須向這一地帶增援,所以他向斯大林請求增兵。並且他想,在諾門坎地方必須使用航空兵配合下的裝甲作戰。斯大林滿足了朱可夫的要求,派出了增援部隊。其中,連續派了57000人,坦克498輛,裝甲車385輛,515架飛機,還有542門火炮,從蘇聯內地增援朱可夫。

  斯大林給朱可夫就是一句話:“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擊潰日本人,不要越過蒙古邊境。”那麼7月2號,日軍趁蘇軍增援部隊還沒有達到戰場的時候,向蘇軍和蒙古軍隊發起了進攻,當時雙方的兵力比是這樣的,日軍一共是38000人,蘇軍是12541人。兵力比是蘇軍弱,日軍強。然而朱可夫沉著應戰,蘇軍雖然人員少,但是裝甲車和坦克比日軍多。朱可夫就指揮裝甲坦克部隊,指揮機械化部隊連續實施反擊、反突擊,不斷地疲憊、殺傷、消耗對方,這樣使得日軍傷亡慘重。

  日軍23師師長小松原道太郎這個人他原來是駐蘇武官,是個“蘇聯通”,他曾經認為,蘇軍已經取消了機械化部隊──蘇軍確實取消過機械化部隊,他沒想到,蘇軍的作戰力這麼強!特別是沒有想到的是什麼呢?他不了解朱可夫有如此高超的指揮藝術。他不認識這個人,所以打他個措手不及。

  那麼,日軍就開始大規模地向諾門坎地區增兵。並且我剛才説了,它的第6集團軍,集團軍司令官叫荻州立兵,增援諾門坎。並且準備在8月24日發起總攻,企圖殲滅當面的朱可夫這支部隊。朱可夫這個時候就悄悄地做好了反攻的準備,他的增援部隊已經上來了。他的戰法就是發揮機械化部隊的優勢,諸軍種聯合作戰。為了迷惑敵人,朱可夫在反攻前採取了兩個措施,一個是把坦克的消聲器給摘掉了,然後就在敵人的陣地當面就來回地開動。坦克本來聲音就大,你要把消聲器給它摘掉,這個聲音就大得不得了了。所以日軍在對面的陣地上就聽到隆隆的坦克聲。一開始很緊張,但是幾天之後,不過如此。所以日軍就覺得這只不過是蘇軍正常兵力調動!假象出來了,迷惑敵人!

  他沒有想到,恰恰就是朱可夫在強大的噪音的掩護下,悄悄地完成了作戰準備。這是一個。那麼採取的第二個措施呢?就是隱藏自己反攻的準備。造成一種我在實施防禦的假象。於是,他就將在國內弄了十幾架打樁機,在陣地前樹立起來,成天就咣,咣,咣,製造我正在構築堅固防禦陣地的假象。所以通過這兩種假象,日軍就誤以為蘇軍不是在想反攻,而是想防禦。

  那麼朱可夫這兩個戰役欺騙成功了。日軍沒有料到蘇軍真的發起了反攻,日軍的噩夢也就來了。

  1939年8月20號5點45分,天剛剛亮,朱可夫就指揮他手中的軍隊,向當面日軍發起了強大的突擊,150架轟炸機,幾百門火炮,向日軍陣地實施炮火準備,實施航空兵火力準備,將整個日軍陣地淹沒在彈雨之中。睡夢中的日軍是非死即傷,僥倖活命者也被眼前的一切所驚呆了。

  當時日軍有一個下士叫小谷的人,他後來在一個日記上這麼寫到,他説:“炮彈遮天蓋地般地落在我們前前後後,真可怕!觀察哨想盡一切辦法找尋敵人的炮兵陣地,但都失敗了,因為敵人的轟炸機在轟炸,殲擊機在掃射,敵人全線獲勝!”當航空兵和炮兵火力準備目的達到之後,朱可夫下令,全線出擊。所以日軍是狼狽而逃。

  那麼這個時候朱可夫展露了他嚴厲、果斷的指揮風格,他曾經在半天內,在一個師撤了兩個師長。

  當蘇軍向縱深進攻時,朱可夫命令他的第39師要攻打日軍的一個陣地。這個陣地是個堅固支撐點,對整個戰役行動影響很大,日軍十分頑強,蘇軍傷亡增大。那麼這個師長髮現再次進攻有困難,於是打電話給朱可夫,請求暫緩進攻,我的傷亡比較大,能不能暫緩進攻。但是朱可夫説“不行”,必須繼續進攻。過了一會兒,朱可夫打電話問這個師長:“你行動了沒有?”這個師長還是強調部隊傷亡大,一時無法組織新的進攻。朱可夫聽了之後就對這個師長説:“現在我只問你一句話:‘你還能不能發起攻擊?’”這個師長説:“有困難。”那麼朱可夫當時説:“好,我現在就解除你的職務,讓參謀長聽電話。”於是這個師的參謀長就聽電話了,那麼朱可夫就問他:“你能否繼續進攻?有沒有困難?”這個參謀長説:“沒有問題,司令員同志。”“那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這個師的師長。”這個參謀長當師長。可是這個新的師長還是沒有組織起新的進攻。過了一個多小時,朱可夫又一次打電話:“你做好了準備沒有?”這個參謀長説:“我有困難。”重新組織還是有困難,朱可夫當即打斷他的話:“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師長了,你們等候新的師長的到來。”

  那麼這時候朱可夫就在他自己的司令部,找了一個上校參謀,讓他到那個步兵師當師長,並且把預備隊的炮兵加強給這個師。那麼第三任的師長果斷地、堅決地按照朱可夫的意圖發起攻擊,儘管傷亡很大,但是最後終於攻下了要點。

  所以美國有一個研究朱可夫的學者叫錢尼的,他曾經談了這件事,説了下列這句話:“這個事情奠定了朱可夫在斯大林心目中的位置。在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朱可夫成為斯大林的困難排除人,被派遣去解決一個又一個危急的問題!”這是美國學者對朱可夫這件事情的一個評價。

  那麼在朱可夫的指揮下,日軍遭到了殲滅性打擊,傷亡和被俘61000人,損失了600多架飛機,最後被迫向蘇聯求和。那麼9月16號,蘇聯跟日本達成《停戰協定》,結束了“諾門坎戰役”。

  所以説,朱可夫通過諾門坎戰役,成為改寫歷史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當朱可夫回到了莫斯科,斯大林親自接見了他,並且表示祝賀、感謝,並且授予他“蘇聯英雄”的稱號。朱可夫一生四次獲得蘇聯英雄的稱號,這是第一次。這就是我講的第一個問題。

  下面講第二個問題,正當朱可夫初涉愛河時,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他被迫應徵入伍,參加了沙皇俄國的軍隊;是列寧領導下的蘇維埃政權,使朱可夫從軍作戰有了明確的目的,逐漸成為一名優秀的軍官。

  一個人的一生要同許許多多的人打交道,但總有那麼一兩個人對這個人的一生影響是巨大的;一個人的一生會遇到許許多多的事情,但總是只有幾件事情對於一個人的一生是轉折性的。包括我們平時的老百姓,也是這樣的。那麼朱可夫的軍事生涯也透露了這個特點。

  格奧爾基?康斯坦丁?朱可夫生於1896年的11月19日(俄歷),他家非常窮,太窮了。窮成什麼樣呢?朱可夫在他自己的回憶錄,他有過這樣一段話,他説:“我出生的房子坐落在村子中心,房屋破舊,房間的一角已經深深地陷在地裏,墻壁長滿了青苔,房頂長著野草,全家就一間房,兩扇窗。”他自己的回憶錄回憶他童年住的房子,很窮。

  這個房子真正主人是個寡婦,無兒無女,後來領養了一個8歲的小男孩作為他的養子。這個養子──8歲的小男孩就是朱可夫的父親。朱可夫的父親在8歲的時候,就剛來不久,他的養母就去世了。所以為了生活, 8歲的小男孩能幹什麼呢?但是為了生活,沒有辦法,他沒有爸爸,所以就到鞋匠,到鞋匠舖當學徒,混口飯吃吧。

  朱可夫出生的時候,他家庭更加困難。他的母親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每一年的農閒之時要到城裏給人打工,給人背東西,一天只賺一個盧布。朱可夫後來説:“我母親一天賺的一個盧布,少得很可憐──少得甚至有的討飯都能討過我母親打零工賺的錢。”或許家庭太窮,使得朱可夫的父母認為,就是沒書讀,沒文化所致。所以説,再窮也不要窮在孩子的教育上,那個時候他們就有這麼個理念了,這100年前的事情啊!就想方設法,節衣縮食地送孩子去讀書。

  朱可夫學習很用功,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也應了這句話了。白天幫著爸爸、媽媽幹活,晚上去做功課,成績非常突出。可是儘管讀書好,但是要想改變家庭的現狀是不可能的,仍然窮。不過,富日子要過,窮日子也要過。這樣,貧困的朱可夫為了生計,就來到了莫斯科打工賺錢糊口。到莫斯科之後,他要租房子,他一生中的初戀就是從這租房子開始,他愛上了這個房東的女兒瑪麗亞,倆人相愛了,感情非常好,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

  正在這個時候,沙皇發佈法令,凡1896年出生的青年男子必須從軍作戰。這一年是1915年8月。為什麼呢?第一次大戰已經爆發了,沙皇俄國是參戰國之一,為了滿足戰場上的兵員需求,它開始大規模徵兵。那麼1915年它卡在了1896年出生的男子,朱可夫恰恰是這一年出生。所以説,剛剛嘗到戀愛的滋味,不得不從軍作戰,當一名騎兵。可是後來朱可夫復員以後,已經“物是人非,事事休”了──他這個未婚妻已經擇人再嫁了。

  “十月革命”爆發之後,俄國退出了第一次世界大戰,那麼朱可夫回到了家鄉。1918年8月,他響應新政權的號召,參加了蘇聯紅軍,在莫斯科騎兵第1師第4團當一名士兵。這個師的師長就是大名鼎鼎的布瓊尼!但是朱可夫真正地走上軍事輝煌的,還是得益於伏龍芝的軍事改革。伏龍芝是蘇聯著名的軍事家和軍事理論家,他最高職務擔任過蘇聯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陸、海軍人民委員,用我們現在的話講,就是他是蘇聯軍委主席兼陸、海軍總司令。這個人去世得很早,1925年10月31號就因病去世,只活了40歲。

  但是伏龍芝臨去世前,領導的蘇聯第一次軍事改革,卻造就了朱可夫,使得朱可夫有長期在軍隊工作的機會,奠定了朱可夫成為一代名將的基礎。這個是怎麼回事呢?

  我們下面講一講。朱可夫是在1919年6月第一次見到伏龍芝的,當時他正在伏龍芝的指揮下,在烏拉爾斯克抗擊哥薩克騎兵。那麼有一天,伏龍芝要去看望增援自己部隊的第25師,第25師的師長就是大名鼎鼎的夏伯陽!伏龍芝要看看夏伯陽,增援自己,援助自己。那麼這時候就路過了朱可夫的連隊,走到了戰士的中間和大家聊天。朱可夫立刻被伏龍芝人格的魅力所折服,當時伏龍芝已經是位名將了,但是那麼平易近人!朱可夫後來講:“這次會面我是終身難忘。”然而,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生,竟和伏龍芝的名字分不開。

  法國大思想家伏爾泰他曾經説過這麼一句話,他説:“統率的權利不再是一種像天賦那樣,為天然遺傳下來的特權;而是勞動的果實,是用勇敢換來的。”

  朱可夫這個人打仗勇敢,他不怕死啊,這人平時説話不多,一會兒我再談談他個人的性格,他不怕死。1921年春天,他在坦波夫省與安東諾夫白匪軍作戰。這個時候他已經是第2騎兵連的連長,一連100多人,在坦波夫省這次戰鬥,他遇到2000余名哥薩克騎兵──100余人對2000余名作戰,這是不成比例的作戰!可是朱可夫毫不畏懼,連續堅守了7個小時,打退了對方6次進攻,守住了陣地。這個事情在當時成為全軍的新聞,朱可夫因此獲得了紅旗獎章。

  獎章有了,朱可夫也同時受到了蘇聯蘇軍高層的注意。其中,就有當時在北高加索作戰的斯大林,開始注意朱可夫這個人,至少他記住這個人的名字了。還有一個人記住──通過坦波夫省的戰鬥記住了朱可夫,就是蘇聯元帥圖哈切夫斯基。那麼這樣,朱可夫很快就從連長提升為團長──在作戰年代是按軍功行賞的,能打仗那就是你晉陞的機會就多。

  1924年,蘇聯國內戰爭結束,伏龍芝這時候就想,利用和平時期進行蘇軍第一次改革。當時蘇軍軍事改革最重要的舉措,就是把戰爭時期優秀的軍官選拔,提拔起來,來取代那些保守的軍官。1924年底,蘇軍從550萬人裁減為56萬人,10個裏面裁掉9個。因為和平時期已經到來了,國內革命戰爭時期已經結束了,550人剩下56萬──朱可夫是剩下的人之一。留下的這些青年軍官幹什麼呢?上學。

  當時蘇聯軍官入學深造,必須高級將領提名,像美國西點軍校,你到美國西點軍校讀書,不是你想考就考進去,必須議員提名,推薦你,你才能去考。據説,朱可夫上學深造就是伏龍芝提名的。那麼這樣,1924年底,朱可夫第一次來到了列寧格勒,走進了高級騎兵學校。這批入校的學生在蘇聯紅軍的歷史上個個是精英,在朱可夫這個班,你幾乎可以找出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蘇軍所有高級將領的名字。換句話説,他這個班後來在蘇聯偉大的衛國戰爭中,都是高級將帥。比如,蘇聯元帥巴格拉米揚,蘇聯元帥羅科索夫斯基,蘇聯元帥葉廖緬科,都是朱可夫的同學。那麼這樣,伏龍芝軍事改革把朱可夫送到了走上軍事生涯輝煌的起點。

  從那以後,一直到蘇德戰爭爆發,朱可夫僅用10餘年的時間就從騎兵團的團長一直升到副國防人民委員兼總參謀長,就是國防部副部長兼總參謀長。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德國有一個著名的將領叫塞科特,他提出了一個小型軍隊的建設思想。這個思想的核心是建立一支精而不是多的軍隊。塞科特的思想很快地引起一個人的注意,這個人就是當時蘇聯元帥圖哈切夫斯基。圖哈切夫斯基是蘇聯革命軍事委員會的主席,副國防人民委員兼軍訓部的部長,是蘇軍著名的軍事家和軍事理論家。不幸的是,1937年他被錯殺。圖哈切夫斯基他十分重視根據未來戰爭的特點,建設國家的軍隊,所以他敏銳地從塞科特小型軍隊這種思想中,他看到的它精髓的部分──質量建軍。所以他決定在蘇軍也建立機械化部隊。當時斯大林非常支持圖哈切夫斯基的這個想法。在斯大林的支持下,圖哈切夫斯基就選定,在布瓊尼指揮下的騎兵部隊,進行機械化改革,先拿兩個團進行試點,就先成立兩個坦克團。當時朱可夫正在這個部隊第39團當團長。由於這次改革具有試驗性的,所以蘇軍很重視,要求坦克團的團長必須是最優秀的軍官。朱可夫就在首選名單之列。最後圖哈切夫斯基就把這個名單放到了斯大林的辦公桌上,斯大林打開名單,他一眼就看到朱可夫的名字──他看到朱可夫的名字,就想到幾年前坦波夫省,一個連與2000名哥薩克白匪軍戰鬥這件事。他對朱可夫的名字記得很深,所以説毫不猶豫在朱可夫的名字下打了個鉤。這樣,斯大林下了一道命令,朱可夫就成為蘇軍裝甲部隊的奠基人之一。

  坦克部隊初創時間,全軍就盯著它──那寶貝蛋啊!朱可夫肩上的壓力大,然而朱可夫有辦法將壓力變成績效。如果用幾個字來概括,就是“勤跑路,講養成,常示範”。

  我具體闡釋一下。“勤跑路”,就是朱可夫很少在司令部機關呆著,他不是簡單依靠參謀,下面的軍官,聽彙報來了解情況,他自己跑,發現問題及時解決。坦克是一個複雜的裝備,它和馬不一樣,又是剛剛組建,這對善於起馬作戰的官兵,難度很大──後勤保障,作戰協同,油料補給等等。這些問題對騎兵軍官都是新問題。這樣,很多官兵就有畏難情緒,説,還不如回去騎馬打仗呢!

  有一次,朱可夫在一個連隊視察,他發現幾個士兵在一輛坦克旁邊聊天,他就過去,這個是訓練時間,不是休息時間,你們在這兒幹嘛呢?士兵們説,坦克發動不起來了,我們沒有辦法。朱可夫沒有説話,就叫機械師過來,讓那幾個士兵看著機械師修,油路,修。這時坦克已經修好了,他把士兵叫來,我跟你們講一句話:“如果你們不會,我們教你;如果你們不想學,我們強迫你學。總之,你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坦克手。”那麼朱可夫這句話,很快成為全團官兵的訓練理念。

  朱可夫講:“軍官只有走到士兵的中間,才能發現在司令部發現不到的問題,並且及時地解決這些問題。”這就是“長跑路”──搞調查研究。

  “講養成”是説,朱可夫認為,武器裝備越複雜,就要越講“養成教育”,否則一個小小的疏忽,就可能給複雜的武器裝備帶來極大的問題,最後影響整個作戰效能。朱可夫這個人為人比較隨和,説話聲音也不高,很少有人看他發過脾氣或者像巴頓那樣暴跳如雷,滿口髒話,在朱可夫身上找不到;他治軍靠的是制度,而不是靠脾氣。為了搞好養成,他在自己的職權範圍之內制定了一系列的嚴格的制度。比如,他規定,進入炮場,進入車場,作訓的時候,必須穿作訓服。但是你離開炮場,離開車場,離開作訓,不在作訓的時間之內,你必須脫下作訓服,你不能回到宿舍你還在穿著作訓服,不允許。

  還有,坦克訓練回來,必須清洗乾淨,否則不得進入車場。全團官兵必須把皮靴擦得錚明瓦亮,等等,包括牙刷的擺放,鞋的擺放──他就講“養成教育”。如果有人違反規定的話,並且不聽勸告、警戒,他會毫不猶豫把你送到軍事法庭。

  有一次,一個坦克連的連長,帶領自己的本連訓練回來,回到車庫,這時候已經是淩晨了,戰士們累啊!他能不累嗎?都是小夥子。這個連長就把坦克草草地清洗了一下,然後就開到車場,車場有值日軍官,站著一看,跟軍官説,我們太累了,簡單地擦了擦,明天早上我們起早,我們把它擦乾凈,行不行?這個讓值日軍官為難,因為按照朱可夫規定,不允許進車場,他不能讓它進車場;可是又想到士兵那麼疲憊,同情,都是當過兵走過來的,於是最後就同意了。連長就把坦克開到車場,連長就帶著戰士就回去睡覺了。他睡覺了,有一個人沒睡覺──這個人就是朱可夫。下半夜了,1點鐘,朱可夫起來了,查崗。他知道他這個連沒回來,他去了,一看車場,一看就知道發現問題了,沒擦車就進來了。朱可夫當時就把值日軍官叫來:“怎麼回事?”值日軍官把這個事一説,然後朱可夫説了下面一段話,他説:“樂意幫助同志是件非常好的品質,但是你瞧,你不是在幫助他們;恰恰相反,你不執行規定,反而促使他們違反了軍紀、軍令。大家疲勞,我也知道,但是他們應徵入伍就要使他們受到訓練,能夠適應未來戰爭的艱辛和嚴峻的考驗。現在的演習的疲勞,與戰時我們將要遇到的困難相比,只不過是娃娃們的遊戲罷了。你將因此受到黨的審查。”

  得!把值日軍官嚴厲地斥責了一番。然後朱可夫把那個連的連長,又把那個連所在的營的營長叫來了,命令他們必須擦車。這連長、營長一看,團長急了,趕緊把戰士們叫起來。剛剛躺下,又叫起來。兩個小時以後,擦乾凈了,坦克重新入庫。朱可夫説,士兵回去睡覺,連長、營長留下來。朱可夫嚴厲地批評,他説:“這次你給我的印像是,你當連長還不夠成熟;下次你再這樣幹,就不會這麼便宜了,我警告你!”

  下面就是“常示範”。朱可夫治軍強調軍官自身的榜樣力量。

  有一次,朱可夫檢查全團的軍容風紀,他發現全團官兵皮鞋擦得錚明瓦亮,只有一名士兵皮鞋不乾淨。所以他當時就問值日軍官:“怎麼回事?你有什麼感想?”值日軍官當時並沒有回答朱可夫的問話,反而問那個士兵:“你怎麼搞的?”朱可夫當即就打斷他的話:“我問的是你,而不是他!我不需要聽他的回答,我聽你的回答!”所以那個軍官臉一下紅了,非常尷尬。這時候的朱可夫説:“在這種情況下,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靴子沒有擦乾凈,而是你對這件事不重視,他可能是忘記擦靴子了,可是你應當在士兵出勤前就要求他們擦好靴子。事情糟糕就糟糕在除了團長以外,全團顯然沒有人幫助他擦靴子。”所以朱可夫説,你給我找個擦鞋工具,找把凳子來。拿來了以後,他讓士兵把右腳放在凳子上,然後朱可夫坐下來給他擦這個鞋,很認真,擦完了,擦乾乾淨凈,把刷子遞給這個士兵:“左腳你自己擦,擦完之後跟值日軍官到我辦公室來。”朱可夫走了。這就是朱可夫給士兵擦皮靴的事情。

  這個事情很快在全團引起不小的轟動,從此沒有人敢違反軍紀了,全團官兵十分重視“養成教育”,自覺地用條令規範自己的行動。這樣,在全團就逐步建立井井有條的秩序,全團官兵對朱可夫並不懼怕,但是都感覺朱可夫力量的存在,他們依賴他,又往往意識不到自己在依賴他,變成自覺的行為了。所以工夫不負有心人,朱可夫很快把這個坦克試驗團訓練成為全軍軍政素質最高的部隊。當時全軍沒有不知道朱可夫這個坦克團的。

  (來源:cctv-10《百家講壇》欄目)

責編:蘭華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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