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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 (6月10日)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16日 11:51


  主 持 人:張 越

  嘉  賓:王 穎

  故事梗概:童年的家庭暴力給一個女人一生帶來的心靈陰影

  解説:童年生活對一個人性格的養成和日後的生活之路有著非同尋常的影響,溫情或冷酷、安全或恐懼、堅強或懦弱。年近50的王穎,人生的斷裂是在她6歲那年發生的。6歲以前在青島和姥姥一起生活的歲月是她一生中最溫暖的回憶,那時她的性格與後來完全不同。

  王穎:那時候吧,我就跟所有小孩兒一樣是吧。尤其像我吧,那時候在家裏頭,因為就我這麼一個女孩兒,所以大家都挺疼我的。我小姨老説我特別會哄人,比如説喜鵲從那兒一過,我記得小時候我不知道誰教給我的,就給姥姥作揖:“姥姥大喜!姥姥大喜!”

  張越:也就是説你小的時候性格可能是一個挺開朗的、挺甜的、挺快活的一個小女孩兒。

  王穎:是。

  張越:那你跟他們住在一起,你爸爸媽媽在哪兒呢?


  王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在哪兒。我三歲的時候,我母親從北京回去探親,有一張照片是大家照的。那麼,在那以前吶,也可能會有人告訴我這是你媽媽什麼的,可是我不記得了,我一點都不記得了。

  張越:至少媽媽還在三歲的時候出現過一次,儘管可能你不大確切的記得這個人了,但是她還在你的生活中出現過。關於爸爸,有過印象嗎?

  王穎:沒有,沒有爸爸這個印象。

  張越:也沒有概念,也沒有人跟你提這個人?

  王穎:對,沒有,從來就沒有過。一直到那天,就是從青島要到北京來的時候,然後我小姨就跟我説,説你回去有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好像也就這個印象了。

  解説:6歲的王穎高高興興地來到了北京。母親又結婚了,繼父帶來了一個哥哥,繼父與母親又有了兩個妹妹。她不懂得進入一個如此複雜的家庭結構意味著什麼。


  王穎:我們家住平房,房門顯得很小。好像很黑,進去就像一個洞,裏面比外面黑得多。我就覺得我是鑽進一個洞裏似的,就有這麼一個感覺。那時候家裏頭好像屋子很小,這樣一個雙人床,這樣一個單人床。我一般的吶,這邊兒有一個寫字檯,我一般睡覺就是靠著這個寫字檯這兒,用幾個椅子凳子搭成這麼一個床,我每天就在那上睡覺。

  張越:你一直沒有自己的床,一直是用椅子搭的?

  王穎:一直是用椅子搭。一直到我插隊,一直到我插隊回來都是這樣。我這個家庭裏頭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和妹妹們就不像一家人。怎麼説呢,妹妹在爸爸媽媽面前撒嬌呀、上學呀、玩呀什麼的,可是我不行,我總是放學以後就要做家務。我最怕洗的是毛巾被,可能那時候我也就八、九歲,七、八歲,毛巾被擱上水以後很沉吶,揉也揉不過來,手也小,尤其擰的時候怎麼也擰不幹。經常,父母會因為我哪點做得不到會挺生氣的。他們會打我、罵我,但是不會打我妹妹們。我總覺得我什麼都做不好,因為不管我是做什麼事情,父母親總是説我沒做好。總是要挨打,總是要挨罵。我記得在我插隊以前,我不記得我母親對我笑過。

  張越:你説你一直覺得在這個家裏你是一個特別的、陌生的一個人,而他們在一起特別親。你一直覺得你父母對你不是很好,會打你、罵你。那這是因為你從小不跟他們一起生活,來到一個陌生的地兒自己心裏有隔膜,小孩兒心裏有隔膜,還是真的有什麼事讓你不舒服了?會有什麼事讓你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呢?

  王穎:我有兩個碗,都是那種粗瓷藍邊兒碗。還有同樣的那種盤子,還有一雙筷子。這些東西是放在床底下。

  張越:這很奇怪呀——飯碗、筷子放在床底下,你們家的飯碗什麼的都放床底下嗎?

  王穎:不,他們都有碗櫃子。

  張越:那為什麼不讓你的碗跟大家一起放碗櫃子裏呢?

  王穎:反正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碗就沒地方放了,我的碗就只能擱在那兒了。我記得那時候取消定量以後,我吃飯還是有定量的。比如説烙餅是一張,餃子是多少個。這個多少個我記不清了,不是説跟大家一樣拿筷子上盤子裏去夾菜吃,不是的。

  張越:你吃得飽嗎?

  王穎:我覺得我吃飽了。因為我小的時候永遠是特別緊張的,我覺得我吃飽了,我覺得我……

  張越:因為緊張,也不太確知自己吃飽了沒有,也不太確知自己還想吃什麼。

  王穎:不太清楚。有一次吧,那可能是秋天吧,我兩個妹妹想吃烤白薯。父親説了,她們要吃白薯你給她們烤,我正在做飯我就給她們烤了。

  張越:每次都是這樣,就是説妹妹想吃白薯你給她們烤,而不是説烤完了你們幾個小孩兒一塊兒吃?


  王穎:不是。而那天我就犯錯誤了,我就給我自己也烤了一塊兒。我挑了一塊兒最小的烤,我覺得這個烤得快。因為我看著我父親出去了,烤得半生不熟的我就拿起來,趕緊地就往嘴裏吃。正在我吃的時候,你説那麼不巧,我父親就進來了。他就站在院子裏罵我,説我偷嘴。反正每回到這個時候他們總説我偷東西。她們吃,是她們餓了,她們吃白薯是因為她們愛吃,怎麼到了我這兒怎麼是偷呀?我想不明白,小的時候我就不明白。所以我一輩子,長到這歲數是一個很乾淨的女人,可能這些對我的刺激很深。我不説謊,可能是吧。有的時候比如説句謊這個事情可能能好過一點兒,我呢,不説話,不説話我就可以不説謊了。擔了一天的心了,到了晚上,回來以後吃完飯,我就覺得他們倆人在悄悄地説話。因為每次只要是白天遇上什麼事了,晚上他會告訴我母親的。這樣吶,有時候我就挨雙份打的。我媽的臉就像陰天似的,沉得挺深的,我就特別害怕。我從抽屜裏頭偷了一瓶藥出來,那是真偷的,悄悄地攥一瓶藥就上廁所了,我蹲在廁所裏就把那一瓶藥都吃了。

  張越:那是什麼藥?

  王穎:那時候我不知道那個藥是幹什麼的,但是我記得藥名字,叫“安神補心丹”。

  張越:你是拿著它想自殺嗎?

  王穎:是呀。蹲在廁所裏我就想,我怎麼還不死啊,我怎麼還不死啊。

  張越:通常家長打孩子是象徵性的,就是起個威懾的作用。是這樣的打,還是真的打呀?

  王穎:是真的打。可能是這件事情在他們是不能容忍的,或者是怎麼樣的,他們就使勁打。有的時候用手打,用掃帚疙瘩打。我記得打得最疼的是用捍麵棍,我屁股上頭一棱一棱的,屁股是不平的。(指指自己的身上)這兒有疤,後面有疤。這是用鞋跟兒砸漏了,這個疤是用一個木頭條上面帶著釘子……

  張越:是誰打?是你的親生母親在打,還是你的繼父在打?

  王穎:他們倆都打。反正是誰有不高興了都是罵我的,誰不高興都是打我的。這個打可能是一天或者兩天、三天,我不太記住。挨罵是老罵、老罵、老罵,他們不會用很難聽的那種罵人話,就是説又拿你當人了,又給你臉了。我覺得我喜歡幹活,因為只有我幹活的時候我不會挨罵。其他的時候經常就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挨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挨罵,我認為可能就是我做得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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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趙文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