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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隻小小鳥 (6月9日)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13日 17:47
主持人：張越
嘉 賓：李春燕
故事梗概：打工妹徘徊在城市與鄉村之間
解説：李春燕，江西貧困山區的農家姑娘。為了要個男孩兒，母親一連生了六個孩子，李春燕排行老二。年輕的母親在這樣的生活中耗盡了心力，早早衰老了。李春燕永遠記得終於生下了一個弟弟後母親的眼淚，不是高興也不是發愁，而是解脫，終於可以不再生下去了。從那一刻起，李春燕決心不要那樣的人生，不做這樣的女人。上初中的時候，因為交不起97元學雜費，李春燕輟學了。對這樣的人家來説，打工賺錢遠比受教育更能解決眼前的問題。1997年，身無分文的小姑娘揣著夢想向廣州出發。她被帶到廣州郊區深山的小工廠，她以為那就是城市，那就是廣州。
張越：你第一個打工的地方就來了這個筷子廠?
李春燕：對，一直到現在。
張越：老闆要你嗎？
李春燕：不要。當時在家裏營養也不是很好，看上去特別小。每個人都叫我小妹妹，就像小學生一樣的了。反正老闆是堅決不要，他説他不能收童工。
張越：那怎麼辦呀？
李春燕：我姑姑求情嘛。我姑説這孩子在家挺能幹的，她説年紀小並不是問題，反正她保證一定會幫你幹好就是了。
張越：最後在你們的請求之下老闆收了你。
李春燕：對，做流水線工人。
張越：你那時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李春燕：300塊。
張越：以前沒拿過那麼多錢吧？
李春燕：沒有。我第一次領工資特別興奮，第一次我説我領完工資我可以把錢寄回家裏給弟弟妹妹上學了。我很努力地幹，幾個月後我的速度就是全廠第一。
張越：是嗎？你是最小的，但你是幹得最好的。
李春燕：對，最快的。幹最快的第一名有獎金嘛，我就是為了那個獎金嘛，所以我一定要拿第一名。
張越：多少錢獎金？
李春燕：當時有30到50塊，所以第一名對我很重要。
張越：那以後呢？就老是第一名了？
李春燕：在車間做了兩年，我每個月都是第一。
張越：這兩年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呀，每天的過程？
李春燕：每天就是7點上班，然後上班上5個小時下班。下班、吃飯、又上班、下班、睡覺。每天都這樣，日復一日。這裡沒有娛樂，這裡惟一的娛樂就是看電視。
張越：就是呀，我看這個地兒很偏僻。雖然離廣州也就100公里，但是它很偏僻，走過來很不容易這個山路。
李春燕：山連山了，晚上根本就不能出去。
張越：就在這個院子裏。
李春燕：對。
張越：能有那樣的消費嗎？比方説三三兩兩的女孩兒，跟這兒的女伴兒一起逛逛商場，有的時候買一件也許不是特別貴的時裝，然後買點女孩子喜歡的小飾物；然後吃一個不算太貴的飯、聚個餐；有時候一起去看個電影，或者有時候一起去唱個卡拉OK。這樣的娛樂有嗎？
李春燕：沒有。我在外面這麼多年，我沒有進過卡拉OK，我沒有説自己掏錢去吃飯館，沒去看電影。
張越：這麼小的孩子在外邊兒，一個人跑到這麼偏僻的一個地方幹活，想家嗎？
李春燕：沒有想過。
張越：怎麼會不想呢？
李春燕：不知道，那時候可能不懂想。我要掙錢，這是我惟一的想法。三年以後，可能因為我表現挺好的吧，我就下辦公室了。
張越：你到辦公室做什麼？
李春燕：接接電話啦，可以這樣説是秘書。
張越：秘書工作聽起來不難，但實際上它是對文化程度有要求的。
李春燕：對。
張越：你中學都沒上，你做的了嗎？
李春燕：很吃力。剛剛做的時候根本什麼都不懂，連接傳真都不會，接電話跟人交談也很緊張。
張越：不會跟人説話。
李春燕：對。有一次就是有個澳門客戶他説要傳真，但他講的是英語，我沒聽懂我就沒給他接，後來那份傳真就沒收到。
張越：那怎麼辦呀？
李春燕：我慢慢練，每天都在練。
張越：自己學？
李春燕：對。老闆他沒有怪我，而且教我。大概一年的時間我適應了那個環境，如魚得水。我現在已經在辦公室管一些內銷業務，因為老闆也不在，辦公室基本上都是交給我。
張越：實際上你們的台灣老闆不在這兒盯著，你就是這兒的管理人員之一。
李春燕：嗯。
張越：那你老闆很信任你？
李春燕：對，他很信任我。因為我畢竟跟他這麼多年了，他是看著我長大的。他很感慨地説，他説春燕呀，他説你剛來的時候你知道你多小嗎？你現在長成大姑娘了！
張越：應該説這是一個你在職業上的一個成熟過程。從一個農村小孩什麼都沒見過，進到一個工廠，到最後變成聯絡業務，還能做管理。
李春燕：這個都感謝我老闆，因為他放心讓我做，他信任我的能力。這是我最大的鼓勵。
張越：你當年剛進廠的時候一個月是300塊錢，你現在掙多少錢？
李春燕：1200塊。
張越：那如果要作為一個小學文化程度，從山裏出來打工，在工廠裏打工的女孩兒來説……
李春燕：對，我滿足了。
張越：真的算是不低的收入了。你的弟弟妹妹們相繼也都出去了吧？都打工了吧？
李春燕：對呀，但是每次回家過年好像少的都是我。
張越：哦，就是你在外面最忙。你是他們中發展的最好的一個嗎？
李春燕：對，爸爸媽媽也很以我為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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