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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端訪問]專訪委內瑞拉總統查韋斯

央視國際 (2005年01月16日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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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TV.com消息(高端訪問):儘管2004年在歷史的長河中僅僅是短短的一瞬間,但是世界在用各種方法記錄著2004年給世界帶來長久影響的事件和人物。

  今天《高端訪問》的主角是2004環球十大焦點人物名列第七的烏戈查韋斯,他是委內瑞拉現任總統,被認為是拉美政壇的新秀。他上榜的理由是:再一次挺過總統生涯的“生死劫難”。

  水均益:首先非常感謝您在三年之後再次能夠接受我的採訪,我至今對三年前的採訪還是記憶猶新。

  2001年5月,水均益第一次採訪委內瑞拉總統查韋斯。

  水均益:總統先生,您個人的經歷非常豐富,據我所知,您當過學生,當過軍人,也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社會活動家,現在呢您又是委內瑞拉的總統。您這些經歷您會怎樣地向您的五個孩子介紹呢?

  查韋斯:你這個問題確實是一個很個人的問題,請允許我用我的心來回答你。最近我在飛機上寫了一些東西,實際上呢是一首詩,我來給你念一下:

  在很多時候

  在夢裏

  我夢見自己

  身著戎裝 身上濺滿了泥土

  在夢裏

  我夢見自己

  騎著馬 躲避追捕

  在夢中

  我看到陽光

  於是 我打開窗戶

  去享受生活

  去歌唱生活

  我的孩子們

  儘管人生中我們時常會遭遇惡夢

  但是我們要勇敢地去面對生活

  歌唱生活

  更重要的是

  無論如何

  我們要堅持不懈 始終如一

  水均益:您對未來感到過擔心嗎,包括您個人的?

  查韋斯:沒有,實際上沒有,在生活當中我有時候已經不再是為自己而活著,而是為了自己的道路而活著,一個哥倫比亞的領導人曾經説過這樣的話,我也是感同身受。

  我已經不是我個人了

  我是人民的

  就是跟著自己的事業前進

  所以我認為個人的前途,自己個人的未來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的人民,我們這個集體的前途。

  2002年4月,在接受水均益第一次採訪的九個月後,對自己未來表示不擔心的查韋斯遭遇了軍事政變,被武裝劫持長達48小時之久。

  現年51歲的查韋斯出生於貧苦的教師之家,讀史書是他最大的愛好。雖然他是軍人出身,但是在委內瑞拉,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查韋斯是一個多才多藝的總統,他熱衷於詩歌和戲劇的創作。

  除此之外,這位委內瑞拉總統也是每週一期 “您好,總統”電視節目的惟一主持人,從未間斷過。一期節目長達5小時。在過去5年裏已經做了200期。目前,該節目已經成為委內瑞拉收視率最高的電視節目之一.

  水均益:我知道您日程很忙,我想先開這麼一個頭,因為上次沒有問,除了您是總統以外,您還是委內瑞拉很著名的一檔電視節目的主持人,叫做《你好,總統》,那麼也就是説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和您是同行,所以説如果讓您出個主意,我怎麼才能夠採訪您的話,您能不能告訴我,您覺得最先第一個問題問您,(您覺得)什麼合適?

  查韋斯:首先我非常高興三年之後,將近四年了吧,再次見到你。假如我是你,第一個問題會這樣問:委內瑞拉在過去的三年零七個月發生了什麼呢?那麼我會立刻回答,那次的採訪是2001年5月我第二次來中國。我很高興認識你,也很高興今天再次問候你和你節目的觀眾,以及貴臺這樣一個全中國乃至全世界都很重要的電視臺。在這三年零七個月當中,委內瑞拉發生了政治地震。也就是在2001年,在我們認識之後不久的幾個月,帝國主義和法西斯主義就對我們發動了侵略,這是一種反對委內瑞拉政府,委內瑞拉人民的恐怖主義行徑。2002年又發動了軍事政變,石油政變,經濟危機,傳媒危機,恐怖主義等等。有七種災難降臨到委內瑞拉頭上。所有的這些源頭都在華盛頓,所有的一切都是華盛頓方面策劃的。他們企圖把我們從地圖上抹去。但是我要説的是感謝上帝,感謝我們的人民,因為是他們堅定的思想就是我們士兵堅定的思想,我們贏得了這場戰爭。所以我現在感覺我們比以前更加強有力,我們可以更好地鞏固我們的玻利瓦爾和平民主革命。以上就是我回答你第一個問題的答案。

  199年查韋斯當選總統以後,就推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極力倡導保護窮人利益。這樣的改革肯定會觸動一些人的既得利益。委內瑞拉反對派自2001年底開始接連發動大規模示威和罷工活動,使委內瑞拉政局處於持續動蕩之中。在國際社會調解下,查韋斯政府與反對派于2004年5月簽署協議,承諾支持符合憲法程序的一切全民公決,啟動了以政治方式和平解決國內危機的進程。

  這個舉動令許多媒體感到意外,因為這是一步結果難料的政治險棋,然而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恰恰體現了查韋斯的政治風格和自信。

  2004年8月15日,委內瑞拉舉行全民公決。

  全民公決最終以查韋斯興奮地對支持者放聲高歌而結束,超過59%的支持率確認了查韋斯總統可以繼續執政到2007年1月任期結束的合法性。

  沒有人否認查韋斯走出一步險棋時的膽略,但是這種膽略從何而來?

  水均益:今年,好象似乎您一直很不順,這幾年,您又遇到了一個考驗,那就是很多反對派要彈劾您,要求您下臺,那麼最後您跟他們達成了協議,然後接受全民公決,是這個(全民)公決之前,您很有把握,您絕對會在全民公決當中獲勝呢,還是説您已經做好了準備,就是一旦全民公決決定無論什麼結果,甚至包括全民公決不支持您的話,您會非常和平平靜地選擇離開?

  查韋斯:當然了。我們是怎麼發展到舉行全民公決的程度呢?我覺得有必要讓大家了解一下,委內瑞拉憲法規定有一種全民公決可以決定領導人的去留, 09:30委內瑞拉所有選舉産生的職務都可以在任期過半時進行再次公決決定其去留。

  反對派,軍事政變分子,法西斯勢力,以及華盛頓方面,在2002年嘗試了一次政變企圖推翻我。但是這次政變被我們打敗了。你知道魔鬼可是從不喘息的,之後他們又想搞一個政府內部的政變,他們得到了華盛頓方面提供的數百萬美金的支持,企圖建立另一套平行的政府組織,企圖借美洲國家組織的民主名義向我施壓。但是他們又被打敗了。在妄圖將委內瑞拉變成其保護國的種種手段用盡之後,只剩下美國還不甘心。在所有的戰鬥當中,帝國主義和殖民主義都被打倒了,他們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嘗試這最後一招了,通過憲法組織中期全民公決,其實全民公決是我一直向反對派倡議的,在他們想讓我下臺,搞政變,搞謀殺的時候,我總是説,等等啊,不要那麼著急,你們可以等到我任期過半,組織全民公決啊。如果你們徵集來了足夠的簽名,又符合憲法的規定,我就可以按你們要求的下臺。最後他們接受了,我們就舉行了全民公決。我是當兵出身的,是為戰鬥而生的,在戰爭打響之前我從來不會説我們已經勝利了,而是要打好每場硬仗。我們堅信勝利是屬於我們的,但是我們迎戰的態度是非常認真的。我們最後贏得了60%的選票,600萬張選票。我在會見胡錦濤主席等中國領導人的時候,以及在北京大學和大學生們見面的時候,我都引用過偉大的俄羅斯軍事理論家列夫托洛茨基説過的名言,任何革命力量都需要反革命力量的鞭策。

  擁護查韋斯總統的主要是委內瑞拉的貧困民眾,這部分人口占全國2400萬人口中的80%,這也是查韋斯能夠取得全民公決勝利最重要的原因。

  在全民公決前的幾個月,查韋斯在全國廣播電講話中指責白宮在2002年委內瑞拉未遂政變中向反對派提供援助,而現在又準備通過全民公決逼他下臺。

  雖然美國方面再三聲明沒有任何要查韋斯下臺的意圖,但是查韋斯在首都加拉加斯警告説,如果白宮繼續支持委內瑞拉國內反對派,顛覆以他為首的政府的話,他將立即停止對美國的石油供應。查韋斯詼諧的説:“本屆美國政府想要做什麼呢?難道要破壞他們安全的石油供應嗎?” 事實上,委內瑞拉是世界上第五大石油輸出國,是美國第三大石油供給國。

  因為有伊拉克戰爭和幾次美國出兵拉美國家的前車之鑒,查韋斯強調,如果美國軍事入侵委內瑞拉,那美國面對的將是一場“百年戰爭”。

  水均益:您剛才提到了幾件事,實際上您提到華盛頓、華盛頓,實際上我們作為媒體也一直都注意到,您好象很不受美國的喜歡,而且您和美國的這樣一種關係的不好,似乎已經是一個公開的事實,我想聽您本人親口説一下,您和美國到底是什麼關係?您把他們看作是一個敵人嗎?或者説您理解他是把您看作是一個敵人嗎?

  查韋斯:我覺得他們既把我當成朋友也當成敵人,我就是我。我想情況是這樣的,美國的利益和拉丁美洲的利益是相衝突的。我們之間的戰鬥其實是由來已久的了,你知道嗎?我們已經爭戰了兩百年。西蒙玻利瓦爾,我們的革命領袖,領導南美洲人民,開展了二十多年的反對帝國主義,反對歐洲殖民主義的革命戰爭。玻利瓦爾想把南美洲和中美洲的各個共和國建成一體,來和北美抗衡,和東西方保持平衡。他將這種模式定義為整個世界的平衡。玻利瓦爾是拉丁美洲的第一位反帝國主義鬥士。他的主張和美國的利益是完全衝突的,而且這種衝突一直延續至今。他的話是非常有預見性的,我給你引用一下玻利瓦爾的原話,這是他在1828年説的。我再重復一下這個年份,由此我們能看出這位偉人高瞻遠矚的能力,1828年,他在一封信中這樣説到,美國註定將一直打著自由的旗號讓拉丁美洲被貧窮所奴役。那時,華盛頓駐拉美各國的使館官員都把他稱為南方的瘋子。他們搞了很多針對他的陰謀、暗殺。玻利瓦爾死的時候被趕出了自己的國家,他 很孤獨,很失落。但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曾經説過,耶穌基督、堂吉訶德和我是歷史上的三個最執著的人。今天玻利瓦爾重新回到我們中間了,各國的人民都甦醒了,今天戰鬥的呼聲迴響在整個拉丁美洲的土地上,北起墨西哥南到阿根廷,今天戰鬥的呼聲也迴響在加勒比海的颶風中。它對人們説,警醒,警醒,再警醒吧,玻利瓦爾的利劍又復活了。

  玻利瓦爾在告別這個世界之前説:“耶穌基督、堂吉訶德和我是歷史上的三個最執著的人”

  查韋斯有一句類似的名言:“上帝是最高統帥,接著是玻利瓦爾,然後是我。”

  被稱為拉丁美洲獨立之父的玻利瓦爾是查韋斯心中真正的英雄,對玻利瓦爾他稱得上引言效行,亦步亦趨。查韋斯十分憧憬玻利瓦爾在拉丁美洲建立一個統一大陸的未竟之夢,這個夢想是在拉丁美洲建立一個類似歐盟的國家聯邦,這與美國在拉美的利益存在分歧。

  事實上,在拉美任何與美國國家利益分庭抗禮的行動和人物,都有可能被美國視為心頭大患。

  早在2000年布什正式就任總統之前,美國評論家們議論紛紛:有三個人可能會令美國新政府最頭痛,這三個人是古巴、伊拉克和委內瑞拉領導人卡斯特羅、薩達姆與查韋斯。

  水均益:但是我想您也知道,在美國您被很多人批評,甚至於有些人用一些很激烈的言詞在形容你,比如説美國有些人説您是個瘋子,而且我想您也知道美國特別在拉丁美洲的一些國家,對待這些國家的政策的時候,往往會採取一些比較強硬的甚至是針對某些領導人的行動,您就不擔心美國人找您算帳,或者説找您報復嗎?

  查韋斯:説實話不害怕,而且是很謙虛地説。我和你一樣,我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個普通人。我和在這裡的所有人,攝影師,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我覺得,要領導一個國家,帶領一個國家的人民,不能害怕。假如我害怕的話,我就不會在這兒,在北京了。假如我害怕,我早就屈服於那麼大的壓力了但有時候我會痛苦,會非常憂慮。這種痛苦和憂慮也可以變成積極的動力,促進我和我的同伴們實施必要的政策,使委內瑞拉擺脫貧困,使人取得發展,獲得教育和健康。我們會在這條道路上繼續下去的。

  如果説2004年的全民公決讓查韋斯經歷了民眾信任的考驗,那麼2002年的那次政變讓他體驗到的卻是“生與死”的臨界狀態。

  2002年4月,委內瑞拉政局動蕩。先是在全國總罷工的打擊下,整個國家的經濟活動幾乎陷於癱瘓。4月11日午夜時分,軍隊突然宣佈不再支持查韋斯,神情嚴肅,身穿空降兵制服,頭戴紅色貝雷帽的查韋斯在軍人的包圍下登上了直升機,被挾持飛離總統府。政變軍隊首領隨後宣佈總統已經辭職。

  軍方帶著查韋斯輾轉了5處地點,最終落腳在加勒比海上的小島奧奇拉島。接下來不斷有關於查韋斯的消息傳出,但沒有一個是完全準確的。

  在神秘失蹤48小時後查韋斯突然出現,在擁護者的簇擁下回到總統府,並且受到了非同尋常的歡迎。

  被武裝挾持的48小時內,發生了什麼?查韋斯重返總統府後的感嘆,“有如一場自己都沒弄懂的夢”。

  水均益:在過去這幾年,您應該説是經歷了很多的劫難也好或者説這種巨大的考驗也好,這其中有兩次,您的總統的位置受到了威脅或者説是挑戰,第一次您甚至差一點被有些人推翻中國觀眾也知道這樣的一個事,您中間經歷了非常驚心動魄的48個小時,就是那48個小時,您擔心過自己的生命嗎?

  查韋斯:是的,那幾天叛軍的命令是處死我。而且幾乎就發生了,我差一點就沒命了。59:18當時我覺得自己已經要去見耶穌了,我一直想象著死後就可以見到耶穌和上帝。我覺得那幾天可能就是我生命的終點了。我想著,這回輪到我了,我是因為保持對人民的忠誠而死去的,而不是像一百多年以來委內瑞拉的大部分總統那樣,向帝國主義、特權統治、金錢、舒適的生活投降屈服而死的。那些總統在物質上都是非常富有,但是他們卻背叛了人民,玻利瓦爾的人民,委內瑞拉的人民。在那個黎明我就是這樣想的,我快要死了,在我48歲的時候。但之後發生的事情像是一個奇跡,我被帶到一個地方的時候。那是(2002年4月)12日的半夜,我被帶到海邊,將要被殺死。但是有一組士兵違抗了命令,他們是委內瑞拉人民的士兵,穿著軍服,拿著武器。他們起來反抗了。他們排好了隊,按命令就要處死我了,但是有好位雇傭民兵在場,他們阻止了槍殺。

  出身軍人的查韋斯在軍界享有很高的聲望,在負責拘禁查韋斯的人中,有很多人都很尊重查韋斯。有一個名叫羅德里格斯的普通士兵,他悄悄地問查韋斯:“您怎麼了,我的長官?外面都傳説您主動辭職了,您真的辭職了嗎?”查韋斯對他説:“不,我的孩子,我從來沒有辭職,也永遠不會辭職。” 羅德里格斯聽完以後立刻向總統立正敬禮。他説:“我有我的長官,我的長官也還有他的長官,我們都得服從命令,但是您是我們所有人的長官。您最好把您沒有辭職的消息寫下來,放在紙簍裏藏好,我想辦法把它帶出去。”這樣做對一個小士兵來説無疑是要冒極大的風險,但是很快,查韋斯親筆簽名的“總統沒有辭職”的聲明就由傳真傳遍了全國。大大地鼓舞了總統支持者的士氣。

  在回到總統府後的電視講話中,查韋斯沒有忘記那個勇敢的士兵,在他説到“我祝賀你,羅德里格斯,你成功了”的時候,這位剛剛經歷了暴風驟雨的總統幾乎哽咽。

  水均益:您被救了出來,實際上還是一個意外。因為我知道您當時是受到一些士兵的幫助,其中包括一個士兵把一個很重要的口信傳達了出來。您是不是認為那完全是上帝的一個旨意,一個意外?

  查韋斯:是的。我們國家民間流傳著這樣一種説法:民眾之聲即上帝之聲,當時被拘禁期間有幾個士兵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給了我很大的幫助,特別是精神上的支持。我記得有一位護士,給我做體檢,然後跟我聊了會兒天,使我心中正在熄滅的火焰又重新燃燒起來了。我記得她説,我有個一歲半的兒子,他已經能清楚地叫出您的名字了。我問她你的兒子什麼樣子啊。她説,我的兒子皮膚黑黑的,和我一樣,是典型的委內瑞拉海邊的顏色,他已經會説話了。他在電視裏看到您的時候就會説,查維斯!查韋斯,説著説著她就哭了,眼淚流下來了。然後她就離開了我的牢房。她走了,哭著走了。但她把她的兒子留在了我的心裏。她的兒子變成了成百上千的小孩子形象,一直在浮現我的腦海裏。當時我的感覺就像是,心中正在熄滅的火焰被重新點燃了。看到她哭了,我也哭了,仿佛看到很多小孩子也在哭泣。所以我就想,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投降。我要繼續戰鬥,為了這些孩子戰鬥。

  水均益:是不是在這48個小時裏邊,聽您現在回憶,我似乎感覺整個過程您都非常鎮定,當然我看到有些報道説您曾經在其中的一夜裏面,您徹夜未眠,您想到了很多,能不能告訴我在整個48個小時當中,您是不是一直保持自己的精神狀態鎮定,如果是的話,這個根本上來自於一種什麼樣的動力?

  查韋斯:我睡了兩個小時左右,在淩晨吧。

  水均益:您還可以睡得著?

  查韋斯:是的,可能因為太累了吧。天亮的時候我睡著了,但只有兩個小時,很快就醒了。我覺得這一覺對我來説非常有幫助,因為讓我恢復了精神,恢復了體力。早晨醒來的時候我的狀態、精神面貌就煥然一新了,和剛才講到的那個護士聊天,談到她的孩子時我的那種心態完全不同了。睡了兩個小時,我記得醒來的時候,我把頭探到窗外,看到太陽正在升起。我敲了敲門,對外面看守我的一組海軍士官説,我想出去散散步,給我找件針織衫,找雙運動鞋吧,幾分鐘後我就和他們一起在外面的院子裏散步了,然後我們四五個人,一起商量著怎麼一起逃出去,逃到附近的城市馬拉凱去。那裏軍人和人民已經在革命反抗新的政變政府了。我曾經戰鬥過的空降營軍隊駐紮就在那裏。從政變一開始,空降營部隊就在指揮官勞爾巴杜埃爾將軍的統領下,他現在是委內瑞拉全軍最高指揮官了,他當時拒絕承認政變政府。

  查韋斯在海島上思考的時候,數十萬民眾高舉查韋斯的畫像走上街頭,要求政變軍隊釋放總統。擁護查維斯的軍隊也對拘禁總統的部隊發出最後通牒,要求他們立刻釋放總統,否則將採取軍事行動。

  與此同時,查韋斯曾經指揮過空降營派出十二人的小分隊,兵不血刃地將查韋斯救出。

  2002年4月14日淩晨3時許,查韋斯乘直升機奇跡般地降落在總統府。

  重新入主總統府觀花宮的查韋斯在電視講話的第一句是:“是愷撒的終歸愷撒,是人民的終歸人民。”

  查韋斯: 24小時之後我就被救出來了,因為數百萬人民,特別是窮人對政變政府施加了很大的壓力。我希望窮人能夠幸福。數百萬人走上街頭聲援我。當時我確實已經被推翻了,我的政府被推翻了,當然只是在那48小時內被推翻了。但是之後一場人民支持的軍事革命將那個篡權政府推翻了,我想它可能是歷史上最短命的政府吧。當然那幾十個個小時是非常痛苦的,我幾乎走到了生命盡頭。但是感謝上帝,我戰勝了這一切,就像剛才我説過的那樣,我現在更加堅強了,不管是政治,精神還是經濟方面都是如此。我們願意開啟與中國合作的新篇章,也願意與其它很多國家開展合作。

  在2002年政變發生後不久,查韋斯在接受英國廣播電視公司BBC採訪時説,他手中掌握了美國方面同政變軍官進行聯絡的書面證據。而白宮的態度僅僅是告誡查韋斯好自為之。

  世界各個媒體稱2002年的政變使得查韋斯和華盛頓的矛盾公開化,《紐約時報》分析説,查韋斯“下臺”讓白宮如此興奮的原因在於美國政府視查韋斯為自己拉美“後院”內最不聽話的一名領導人。

  在過去的一年中,查韋斯就三次訪問古巴。他和美國在拉美的宿敵卡斯特羅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這也是許多人想搞明白的事情。

  水均益:我們注意到您跟古巴領導人卡斯特羅關係非常好,就在這個月,2004年12月,您還專門去又一次拜見了他,當時他坐在輪椅上,而且還專門站起來迎接您。

  查韋斯:他這一跤摔得太厲害了。我跟他説你可以開個摔跤培訓班了,教人怎麼摔得這麼嚴重。他摔得膝蓋骨折了,我記得是這個膝蓋,不,是左膝蓋,摔成了七塊。右臂也嚴重摔傷,對他這78歲這個年齡來説真不是鬧著玩兒的。但是令人驚訝的是他恢復得這麼快,他摔傷後我去看過他兩次。第一次聊得幾乎停不下來了。我們聊了八九個小時,他坐在輪椅上,我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跟他説了好幾次,你該休息了,他卻總是説,沒關係,沒關係,我很好。有了高超的治療,加上他鐵一般的意志,我兩周前再去看他的時候就非常驚訝地看到他在飛機扶梯旁邊,站著等我。之後又陪我去獻花,在獻花儀式上也站了一會兒。前一段時間我和他在哈瓦那道別的時候,他對我説,查維斯啊,(2004年)12月23號我就要走路了。我要走這麼多米,爬這麼多級樓梯,他的康復有著嚴格的計劃,而且他都一步步地完成了。我都看到了。

  水均益:能不能給我們簡單地説一下,您和卡斯特羅先生的關係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查韋斯:説實話,我和菲德爾的關係是一種兄弟的關係,他對我們的人民,我所代表的人民的支持是非常明確的。

  我們的關係有十年了。應該説時間更長吧,前一陣我們在哈瓦那還慶祝了一下我們認識十週年,而且回顧了一下這十年中發生的事情,確認了一下未來十年的發展。卡斯特羅已經成為一座尊嚴的堡壘。這一點誰能否認呢,就連他的最頑固的敵人也不得不承認,在上世紀的後半葉,卡斯特羅不僅是古巴人民,也是拉美各國人民和所有第三世界的人民的尊嚴的象徵。

  水均益:您怎麼看待他,他對您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是一個兄長還是一個父輩?還是一個同事?還是一個好戰友?

  查韋斯:所有這些都是,菲德爾是一個同伴,一位兄長,同時也是父親。有一次我收到他的一封長信,他親筆寫的,有四十五頁,我認真地,逐字逐句地看完他的信,然後我立刻回信,我回信説,我都不知道是該稱呼你兄長還是父親了。所以你説的這些都有。他是一個楷模。如果你認識他的話,你和他打過交道的話,你就會發現他偉大的人格,他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查韋斯認為:要改變千瘡百孔,百廢待興的委內瑞拉,就必須走市場經濟和國家調控相結合的道路。從這一點來説,查韋斯十分推崇中國革命和進行經濟改革的成功經驗。他曾細緻的研究過毛澤東的一系列著作,並多次在公開講話中引述毛澤東關於軍民魚水情的論述。

  事實上,查韋斯對中國的著迷程度遠遠超過了許多人的想象,許多中國人或許都説不出來改革開放以來國家經濟發展的進程,但查韋斯卻對此如數家珍。在查韋斯的積極倡導下,目前委內瑞拉全國也建立了若干經濟特區,希望能夠借鑒中國的經驗吸引更多的外國投資者。

  水均益:總統先生,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我知道您的時間非常緊張。就是您這次來中國,這次訪問下來,您有沒有什麼驚人的或者説對我們新聞界來講,很有誘惑力的新聞告訴我們,在這兒。

  查韋斯:對媒體嗎?你看,這次訪問非常積極,所有都是非常有成果的。59:29我們簽了八九項協議,而且都是非常具體的。絕對不是説説而已,不是空中樓閣,而是非常具體的。首先我們提供了一項能源方案,以支持中國的發展。這個方案規模都很大,能滿足中國由於增長而産生的對石油的需求,符合中國的能源戰略,中國也很慷慨地宣佈委內瑞拉為旅遊目的國,在古巴和墨西哥之後,我們是加勒比地區第三個被中國宣佈為旅遊目的地的國家。總之,這次訪問非常成功。

  水均益:好的,總統先生,非常感謝您!我還有一個禮物給您,我告訴您這個禮物,我相信您應該是比較喜歡的,這是一個中國的《孫子兵法》,我們欄目做的一個紀念品,這裡面是有《孫子兵法》。

  查韋斯:你可真慷慨啊!兵法,是誰寫的呢?孫子?這個我可能看不懂吧。有中國和英文,英文我能看懂一半吧。知道嗎,我是當兵出身的,我很多年前就學過孫子兵法,我也很崇尚毛澤東思想。孫子兵法充滿了智慧。毛澤東著作我小時候就讀了,我很欣賞“軍民水魚情”這句話。這將是我終生喜愛的禮物。它將不只是紀念。你知道另一位偉大的俄羅斯軍事理論家曾經説過,戰爭是政治的另一種形式的延續,而我要説,如果A等於B,那麼B也等於A,這個等式是可以對調的,所以政治是也是戰爭的另一種形式的延續。兵法對政治來説是非常非常有用的,它們是完全一樣的。

  水均益:非常感謝您接受我們的採訪。

  查韋斯:謝謝。

  播出日期:2005年1月16日星期日

  策劃:馬麗君

  編導:馬麗君

  助編:包玉婕

  攝像:牟小松 劉藝

  配音:郭雷 牟小松

  翻譯:史青

  合成:程崢 陳睿

責編:趙國臣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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