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筆奔騰思入神
--施江城先生《長江萬里圖卷》觀後
劉春雷
讀施江城先生的《長江萬里圖卷》(人民日報出版社出版2006年版),首先讓人想起蘇軾評價吳道子的畫風:“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借古喻今,這又何嘗不是施江城先生畫風的寫照?《長江萬里圖卷》的創新並非無規可循,無矩可蹈,長江文明的瑰寶以及中國畫的傳統精粹都是他藝術創作的源泉;作為長江文明的具象,《長江萬里圖卷》承載著的畫家吞吐江海的詩意情懷,這種原創的藝術感染力攝人魂魄,一掃當今畫壇流俗之風。
在《長江萬里圖卷》中,施江城先生不僅向我們展示了或飄逸、或雄渾、或婉約、或沉和的沿江自然景色,還以其虛實結合、時空轉換等的藝術手法,與時俱進地將三峽水利樞紐、東方明珠文明等當代文明成果寫入畫卷。令人嘆為觀止的是,畫家將人工景觀與自然景觀處理得渾成天然、交相成趣,突破了中國畫技法表述現代建築的局限。在施江城先生看來,畫家除了立足真實生活、真實感情,尊重和研究民族傳統,還須立足當代,以長江文化精神之脈、以中華民族文化之脈,師古而不泥古,包容而不失自我。
當今畫壇似有兩大不足:繼承不足,創新不足。在傳承千年水墨文脈、求本溯源方面,技法與學養同樣重要。遺憾的是,太多的所謂“大師”沒有能像施江城先生那樣重視後者,迷失在民族性與世界性的邊緣地帶。而施江城先生的畫筆深深植根于中華文明,同時,在文明融合與傳承的大視野中,演繹長江文化的原生態。《長江萬里圖卷》傳世的根基恰在於此;在張揚個性、開畫壇新風方面,《長江萬里圖卷》功不可沒。當今畫壇名作不少,佳作不多。一些名家的作品往往偏離了美學規律,或故紙難出、遁吳門老路,或乖張惡俗、直把怪誕作創新。與此不同,《長江萬里圖卷》古風新法,大處寫意、精微落墨、收放自如、形神兼備。可謂無處不法度,無處不逾矩。堪稱創新的一面旗幟。用雅俗共賞形容《長江萬里圖卷》顯然不足以肯定這部精品,倘若古人來到現代,想必能夠古今共賞此畫。
中國畫對墨線的要求十分精妙。水墨的豐肥與清瘦、恬淡與濃郁、張揚與制抑、暢達與艱澀都是一次性的藝術。成竹在胸並不排斥即興創作。展卷觀賞,施江城的作品從長江源頭至入海口,通篇結構嚴整,又不失率性、自然,筆法流轉洗練,意境綿長悠遠。焦墨之處不遲滯,淡彩之間有雨收天色之意。
作為繪製中國畫的工具,毛筆富有彈性、筆鋒多變。《長江萬里圖卷》水與墨的交相輝映,宣紙之上潤澤出長江特有的靈性與質感。繪畫技法固然重要,沒有一流的功力,怎能收萬里江山于一卷?但技法之外的文化底蘊更是作品的生命力所在。沒有對中華文明乃至人類文明的超然領悟,斷不可能繪出長江橫亙華夏、萬古奔涌的神韻。
《長江萬里圖卷》卷終,江海交融,畫家筆下不再激流的天上之水,內斂險絕、奇偉于平易、散淡之中,同時,深沉思索著長江文明與海洋文明。“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如此神來之筆,若再請畫家本人複製原作,也未必達到眼前這副長卷的境界。誠如黃山谷在《寒食貼》題跋所雲,“試使東坡復為之,未必及此。”
責編:馬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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