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語境?話境
施江城
心境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跋涉在三峽絕壁棧道上的縴夫。峽中山雨欲來,黑雲翻滾,濁浪咆哮,巍峨的重重大山,阻斷前路,荊棘荒草,暗含殺機,那時的心境是蒼涼而悲壯的。
有時,我心境就像是出峽,轉過九道十八彎,忽然間天門洞開,豁然開朗,才情迸發,靈氣溢胸。
心就像隨風飄飛的輕雲,越過高山絕頂,看嶺橫長空,天涯無際。如山澗小溪,流淌在竹林茅舍之間,清凈安詳。我希望我的畫境能將心境留住。
在夜闌人靜之時,心境如煙,無拘無束,浮想聯翩,昔日的一點觸動,一絲感懷,一滴清露都悄然而至。
只有付出真情,才能真正進入心境。不入心境,何來畫意畫境?寫意應是寫心。無心之作,只是空殼而已。
語境
近年來,文章中常出現“語境”這個説法,不同的語境,藝術語言不同,文化價值觀不同,對作品的解讀方式也不同。往往對作品的評價,南轅北轍,甚至爭得面紅耳赤。其實只是在各説各話而已。打籃球討論的是手和球的語境,踢足球是腳和球的語境,應該用手還是用腳,能爭出結果嗎?如果不是炒作,有什麼好爭頭?
當然,有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的心境,就自然會找到共同的語境,語境不通心境通,藝術作品恰是人類不同語境的人們相互理解與溝通的橋梁,是人類共同的“語境”。這是一個人類相互溝通的平臺。藝術語言的單一和貧乏如架獨木橋,只有豐富多彩的藝術語境,才是人類文化的康莊大道。能在這個語境中溝通的人,其思維方式不能是單向思維,而是多元的,三維甚至多維的思維空間。
河邊一根草棍上的螞蟻,在遇到對面爬來的另一隻螞蟻時,或爭鬥而定勝負存亡,或一方改道而分前後進退。如果改變一維的線性思維,在廣闊的空間裏,連螞蟻也可以飛起來。
畫境
畫家最想進入的是畫境,入得畫境,即便橫涂豎抹、信筆揮灑皆有畫意。比如孩子玩起來,嬉笑怒罵,都有天趣,可愛怡人。心境出感情,畫境出作品。識者讀畫,亦可入畫境,進而品味作者的心境,這便是畫境的妙處。
畫家初入三峽,見奇景疊出,便手不停筆,應接不暇,不過得畫的皮毛,無境可言。其後又多次入峽、下激流、登絕頂,觀行雲流水、春花秋月、朝雲暮雨,於是冊頁巨幅無所不能。此時畫雖所能,入境不深。直至放眼五洲四海,涉獵古今中外,遍嘗人生五味後,始可言入畫境了。
“畫境”者,“化境”也。大?子言:“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也。”胸中無山川丘壑不行,心中無自我文化精神不行,物我皆有不能神遇,找不到相通相融的契合點也不行,藝事不精,出手不勤,心手不能相應,不能跡化,還是不行。
只有臻于“化境”才能入得了“畫境”,畫家能澄懷味象,含道映物,自然就能遊刃于虛實真幻之間,出神入化,其筆墨就會等於“靈”。
責編:馬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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