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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畫人物志徐芒耀》

 

——“寫實”

CCTV.com  2007年09月26日 15:18  來源:《藝術品投資》  

  

徐芒耀作品賞析

 

1957年8月,在上海舉辦的“蘇聯美術作品展”上,一幅以列寧為主題創作的油畫,吸引了一位中國少年的目光。這幅寫實油畫所表現出的色彩、質感以及真實性,讓他傾倒、嘆服,久久不願離去。

 

整整30年後,這位當年12歲的少年,以一幅寫實技術高超的作品,一舉奪得中國首屆油畫展大獎。直到今天,他仍然在為寫實油畫所癡迷、激動著。

 

 

“我熱愛寫實油畫,它是我的心之所繫,我永遠不會放棄它!”

——徐芒耀

 

2007年7月12日下午1點,徐芒耀開始製作一幅肖像油畫的細節。在我們看來,這幅精微、細密的肖像畫,已經是一幅完成的作品。然而在徐芒耀的眼中,它還僅僅是半成品,至少人物的手部,還需要進一步深入、刻畫。

 

按照徐芒耀的習慣,一旦動筆,中間就不能停頓,直到完成一個細節為止。因此,他把時間安排到了午飯後的下午,以便有充足的時間,來完成畫面局部的深入刻畫。

 

5個小時後,肖像人物的手部細節出現了明顯變化。畫面質感增強,手指與戒指的關係更為清晰,似乎一股清新的空氣注入畫面,整個肖像鮮活起來。

 

如果説,超強的繪畫技術、觀察能力和耐心,是一個寫實畫家必備的素質。那麼,50年前,徐芒耀就開始接受這種素質的訓練。

 

1957年的“全蘇聯美術作品展”,激發了徐芒耀對繪畫的興趣,在他的心目裏,畫家是最值得敬佩的人。細心的母親及時發現了他對繪畫的興趣,於是指點他向從事美術工作的姨夫求教。然而這位12歲少年的第一次拜師,卻並不順利。

 

徐芒耀  上海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院長:他提出,你想(學畫畫),考慮一下吧,三天以後回答我。如果回答我的話,那就定了,就不能更改了。

 

此後的兩天裏,姨夫不再提起此事,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

 

徐芒耀  上海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院長:第三天的時候他就問我,你想好了沒有?我説我想好了。怎麼樣?我定了,跟你學。然後他就拿出100張紙,這100張紙是畫素描的紙。再拿出100張紙,實際上就是比較光的,質量比較高的、好的紙,讓我去臨摹連環畫。200張紙就開始了。

 

此後的幾年裏,徐芒耀在姨夫的指導下,開始美術基礎訓練。每週必須完成一個素描靜物寫生和一個連環畫的臨摹。徐芒耀後來回憶,對一個貪玩的少年來説,完成功課後的空余時間進行繪畫訓練,到底是無奈的堅持還是瞬間的胸懷大志。現在已經難以説清了。

 

徐芒耀 肖像作品1

 

1961年,就在徐芒耀面臨初中畢業的時候,培養出許多許多國家健將的上海體操業餘學校選中了他。是繼續學畫還是改學體操?少年徐芒耀面臨人生的第一次選擇。

 

徐芒耀  上海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院長:體操它需要運動量,那麼那個時候是困難時期,每人吃飯是定量,我把家裏一鍋飯.半鍋都給吃了。那我想這樣不行。這是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我覺得我還是喜歡畫畫。

 

即使到了今天,我們也無法估量,這次選擇究竟意味著什麼。也許中國體操從此失去了一位運動健將,但中國寫實油畫,卻出現了一位重量級的領軍人物。

 

告別體操訓練幾個月後,徐芒耀憑藉自己紮實的美術基礎,考上了浙江美術學院附中,開始在專業學校正規學習繪畫。

 

2007年3月,一場名為“東方巴黎”的展覽在上海開幕。人們稱這次展覽是為徐芒耀的藝術舉辦的一次盛宴。當人們在70多幅作品前欣賞、讚嘆的時候,可能沒人想到,創作這些作品的畫家,在40年前,卻為了能夠畫油畫,説了平生唯一的一次謊話。

 

1967年,從浙江美術學院附中畢業的徐芒耀,被分配到武漢衛生防疫站,從事衛生宣傳畫的創作。宣傳畫的創作,並不需要用油畫的形式來表現。這可急壞了一心想畫油畫的徐芒耀。儘管5年美院附中的學習,基本上是美術基礎的系統學習,並沒有真正進行油畫的專業訓練。但對徐芒耀來説,他學習美術就是為了能畫油畫,為了能畫油畫,即使一次謊話他也在所不惜。

 

徐芒耀  上海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院長:我那個時候想畫油畫,那我就説,我們在美術學院附中時是學油畫的。其實美術學院附中是學基礎的,油畫幾乎沒碰。就是學素描、色彩,水彩或者水粉。我撒了這個謊以後,領導覺得,那你就用油畫材料來畫宣傳畫吧。

 

一個謊造的理由,讓徐芒耀獲得了畫油畫的良好條件。在單位領導的首肯下,徐芒耀開始用油畫來畫宣傳畫,油畫工具和材料源源不斷供他使用,從此開始了他武漢期間的油畫自學。幾十年後,徐芒耀把這一短時間,稱為“快樂的自學”,並且笑稱,在當時的中國,用油畫材料來畫宣傳畫,可能獨此一家,而快樂自學的結果在11年後得以顯現。1978年,就在高考恢復不久,徐芒耀順利考入浙江美術學院研究生班。

 

位於杭州西湖邊上的浙江美術學院,現已改名“中國美術學院”,是我國美術院校中的佼佼者。1978年,徐芒耀進入這座學府後,在全山石、王德威等教授的指導下,開始進行油畫專業、系統的訓練。而此時,已經33歲的徐芒耀,並不知道,他人生的又一次機遇,已經悄悄的向他靠近。

 

徐芒耀  上海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院長:我研究生畢業的時候,其實我是想去南京部隊,就是美術創作員。因為我知道到那兒,就是副營級,研究生畢業。那我就能把我遠在烏魯木齊的愛人,馬上就調到身邊。

 

吳洪鳴,既是徐芒耀生活中的伴侶,也經常充當他作品中的模特。1980年2月,當時兩地分居的愛人從新疆烏魯木齊來杭州看望徐芒耀,剛下火車,學院的王德威副院長就親自來看望她。

 

吳洪鳴   徐芒耀夫人:他來看我,他就問一句杭州好不好?我因為到杭州來了嘛,我就隨口説了一句好啊。

 

徐芒耀   上海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院長:他就回過頭來跟我講,杭州好,那你看那就留下吧。我跟你講如果院裏有任何領導再來找你,跟你講願意不願意留校,你不能説不。不講了,我走了。他回頭就出了門。

 

在學院領導的堅持下,徐芒耀決定留校任教。正如他的畢業創作《開拓幸福路》所寓意的一樣,這個決定也為徐芒耀個人開拓了一條幸福之路。1984年,徐芒耀在學校推薦下,被國家文化部選派到法國留學,進入他藝術生涯的轉捩點。

 

1985年前後,在法國盧浮宮的展廳中,不時能看到一位中國臨摹者的身影。這位經常在古代大師作品前流連、揣摩的中國青年,就是正在法國留學的徐芒耀。

 

20世紀80年代的法國,以各種面目出現的當代藝術風行一時,畫筆被扔進馬桶,造型能力已不是繪畫的基本要求,寫實繪畫的技巧普遍喪失。是繼續從事寫實繪畫的探索;還是轉向當代藝術的研究。初到法國的徐芒耀,再一次面臨抉擇。

 

徐芒耀  上海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院長: 我在巴黎美術學院看了一圈,就是整個差不多都是在畫抽象畫。那我當然心裏面也是想,我是不是這樣畫?

 

這是徐芒耀在剛到法國時創作的兩幅作品。可以看出,具象與抽象的天平,在當時已出現搖擺。不過慶倖的是這種搖擺的時間並不長。從小就偏愛寫實油畫的徐芒耀,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選擇了寫實油畫。於是,進入收藏繪畫名作的盧浮宮,與古代大師面對面的交流,成為徐芒耀在法國學習期間的必修課。

 

留學三年,使徐芒耀通曉了法語,具備一定的讀寫能力。這使他能夠系統研讀法國的繪畫史。通過研讀、探討,徐芒耀對當時為藝術界所詬病,近百年來幾乎已不為人所知的法國19世紀學院派繪畫,有了全新的認識。

 

推崇美術學院系統的繪畫訓練,推崇古典主義風格,重視技法構圖和造型,強調準確的空間透視和細膩的素描筆法,是19世紀法國學院派繪畫的宗旨。然而進入20世紀以來,由於種種原因,學院派藝術一度被前衛藝術和收藏家所蔑視和拋棄,被忽視和遺忘了整整一個世紀。

 

徐芒耀  上海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院長:馬蒂斯他想進學院派他的老師格巴奈爾的工作室去學習,格巴奈爾看了馬蒂斯的畫以後,他説你的畫太差了,我不能接受你,拒絕馬蒂斯進他工作室。馬蒂斯到後來把學院派作為靶子就打了。把盧浮宮墻上(學院派)的畫都拆下來。

 

了解和認識學院派繪畫後,長期從事蘇派繪畫的徐芒耀,立刻為法國學院派繪畫的細膩風格所心動,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徐芒耀立刻選定了法國學院派繪畫。投身繪畫藝術近30年後,徐芒耀終於為自己的藝術之路選定了方向,他就要“破壁而出”了。

 

中國美術學院的校園內,曾經有一條小路,連接著徐芒耀的畫室和宿舍,因此這條路被人們戲稱為“芒耀大道”。

 

章曉明   徐芒耀學生:徐芒耀老師教學很認真,每天上課都是要上到12點多。他太太就給他打電話説,芒耀快回來了  你吃飯。然後芒耀説:來了。然後就一路下來。一路走下來,路上碰到一個同學就跟他聊天,他因為熱情很高,解答問題什麼的。然後走走 走 走,又碰到一個同學,又在這兒聊 聊 聊 聊。其實這條路很短,最多不超過50米,結果這條路他大概走了1個多小時。經常這樣,大家都把這條路,叫做“芒耀大道”了。

 

徐芒耀是一個極愛乾淨的人,即使是經常使用的畫箱、調色板,也總是收拾得乾乾淨淨。也許就是這份細心,使他最終選擇了法國學院派繪畫,並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1987年,在 “首屆中國油畫展上”, 徐芒耀赴法歸來後的第一幅大型創作《我的夢》,一舉奪得金獎。這幅以寫實為手段,同時充滿荒誕語意的作品,見證了他在寫實繪畫道路上奮鬥30年的成果。

 

    徐芒耀  上海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院長:我畫這張畫的時候,其實當時沒想很多。開始是什麼題目,我也沒想出來。我就想表現一個荒誕的情節。沒有像人家講到的,有更多的內容。我只想表現這一瞬間的一個荒誕就行了。

 

徐芒耀 首屆油畫展獲獎作品《我的夢》

 

真實與荒誕的對立,用具象寫實的繪畫語言,來構架起超現實的夢境。繼《我的夢》一炮打響後,在此後的三年時間裏,徐芒耀一直在超現實主義荒誕、離奇、反邏輯的夢境中行走,先後創作了《夢系列》、《縫合系列》、《雕塑工作室》等系列作品。將一個個逼真卻又荒誕的故事,展示人們面前。

 

徐芒耀《縫合》系列作品

 

然而正當徐芒耀在夢境的詮釋中越走越順,讚譽鵲起的時候,他卻突然從夢境中返回,轉而研究人類的視覺方式,以及由視焦距變位所産生的視覺現象。

 

徐芒耀《夢》系列作品

 

    徐芒耀  上海師範大學美術學院院長:你伸出手指放在臉前面一尺多距離的時候,你看對面這個人的時候,你發現你是兩個手指。但是你眼睛盯著朝手指看的時候,你發現手指對面這個人,是兩個腦袋。那麼我發現這是兩個眼睛,它在聚到某一個點的時候,這個點是一個形,但在這個點的前跟後,都是兩個形。

 

徐芒耀《雕塑工作室》系列作品

 

隨著研究的深入,又一個與以前迥然不同的繪畫系列展現在人們面前。《視焦距系列》作品,使徐芒耀從自己設置的夢境中再次破壁而出,實現了創作由超現實主義向更深刻視覺探索的道路。

 

徐芒耀説,他自己之所以最終選擇了寫實繪畫的道路,完全是出於心性的選擇。在傳統寫實技能之外,他更力求作品來傳達現代人的觀念。時刻警惕追逐時尚的盲從。只有恒久的理念才能行之久遠,而時尚總是要過去的。

 

 

 

責編:張曦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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