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導：陸鏑 攝像：陸鏑 蘇本瓏
這就是以色彩豐富,質地堅硬而著稱的南陽獨山玉,如今人們用它來裝點居室,但兩千年前它卻是國家間爭奪的重寶.
卞和手中的何氏壁已經遺失在歷史的滄海之中, 但人們卻想通過再現歷史來尋找它的淵源. 那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楚國西邊是強鄰秦國,北邊是交戰頻繁的的晉國,東南諸國也都虎視眈眈,一介貧民卞和不可能遠涉他國,而而楚國境內的南陽正是盛産美玉的地方.
也許這個位於南陽市鎮平縣的卞莊就是卞和的家鄉,至今這裡還多為卞性,而旁邊的何營可能就是卞和撿到寶玉的地方,於是把這寶貝名為何氏壁.這一帶人加工玉石歷史悠久,連它們的房基圍墻都是用玉石邊角廢料堆成.難怪卞和識玉的本領那麼高.
據説何氏壁後來還是被秦始皇得到了,他被加工成了玉璽代替丟失的夏鼎成為秦王朝的鎮國之寶,那可能是南陽獨山玉最輝煌的一段歷史了.
中國最早的玉器應為距今六千年的紅山文化時期的玉豬龍,這個豬和龍的結合體可能就是我們祖先的圖騰,他們把精神和物質兩方面的需要融為一體刻在玉石上奉獻給神明.從此玉就成了人與神打交道的固定的媒介,只有部落或者國家遇到大事方能拿出來使用,為什麼玉石在中國能超脫于其他石頭獨享如此高的禮遇呢.
這是一個在南陽發現的新時期時期的獨山玉鏟,可以看得出它與其他石器有多大的差別,在那個時期人們經常使用的是質地粗糙脆易碎的石頭,有一天他們突然發現了一種特殊的材料,他質地堅硬,細膩,可以磨制出精美的石鏟,而且還有漂亮的色澤,於是人們把他稱之為美石,石頭之王.但是它實在它稀少了,人們捨不得用,只能把他擺在廟堂之上欣賞,久而久之玉成了能驅兇辟邪懲惡楊善的神器,一些先秦諸侯為它不惜冒險遠征.
在南陽經常發生這樣的事.一個大墓被打開了,墓的主人幾乎已經看不出來了,但她身邊堆積玉佩卻仍閃著神秘的光澤,他是先秦的諸侯嗎?不,因為直到漢代人們才敢把神聖的玉器大量的佩帶在身上.最常見的就是成組的玉佩,從頭到腳大大小小上百塊,更有甚者用玉片製成玉衣全身披掛,杯盤碗盞全部用玉製成,這才是一個漢代帝王的威儀.為什麼漢代玉器突然走近了凡人.
人們認為那是一個崇尚音律注重禮儀的時代,大型的編鐘編磬正是那個時代的象徵,而玉佩則是另一種樂器,它隨著一個人的步伐款款有聲,一個君子在外行走要和與一種叫"採齊"的穩重節拍,在家散步要和于另一種叫"肆夏"的輕快節拍,向前走要微微按住玉器,向後退要微微揚起玉器,這樣全身玉器便會發出優美的聲音,別人因此判斷你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君子.
到底玉石之聲有多麼優美,南陽玉器廠的師傅們試圖再現那天籟之聲,他們用獨山玉製作了全套的古典樂器,這樣的規格哪怕是最迷戀玉石的漢代帝王也未曾享用.
漢代南陽就成為中國最重要的玉器産地,在諸葛亮隱居的臥龍崗下,一條玉器街終日擠滿了南來北往的顧客,那時的玉器價格昂貴,一塊往往等值數十畝土地,南陽也就因此成為富冠海內的經濟重鎮,但這麼多玉石從哪來的呢,這就是南陽城郊神秘的獨山.
獨山因為它一峰獨立而得名,它出産的獨山玉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可即便在這裡,上乘的玉石也是極為罕見,從此運出的上萬車礦石中也許只有一車是上等的玉石,而採玉人夢想的玉石牛卻始終也沒有發現.
獨山採玉已經有六千年的歷史,上古時期的人們主要是撿拾,由於在地表玉石非常稀少而且難以識別,撿到雞蛋大的一塊就可以養活幾代人,即便如此到了秦漢卻再也撿不到了,人們開始挖掘,據説採玉的高手甚至能根據土的顏色,草木的分佈辨別玉石埋藏在什麼地方,在獨山上至今還能看到一些古代礦坑的遺跡,它們大小只能容下一人蹲座,卻深不見底.人們冒著生命危險想有朝一日見到傳説中的玉石牛. 採訪南陽獨山玉礦吳文志 副礦長 古代有一個神話傳説説有一個玉石牛,它的位置就在廟的西北方向二百米 那個地方有一個大洼 洼裏有水 説玉石牛漢代就發現了 但當時水比較大無法取得.此後一千多年裏人們挖掘了橫七豎八的坑洞從側翼向它接近,但不是倒塌就是遇到巨大的頑石無法穿越.於是人們盛傳玉石牛會跑，誰要追它它酒會頂塌山體來阻攔。很多人因此而放棄了。
有一年礦上非常蕭條,工人們挖了幾百米的探礦坑一無所獲,許多人都不相干這一行了,但老礦工卻説著沒準就是天藍牛在考驗我們呢,因為天藍牛有一個怪癖就是不喜歡和其他雜色的玉礦呆在一起.地質學上講與它獨特的成分有關.
獨山玉來源於滲透在獨山石縫間的古代岩溶,細小而難以尋找,但如果能找到一點線索往往能順藤摸瓜,因此找玉人必須分析每一塊礦石. 果然不出一個月,人們發現了一條非常好的玉苗. 這是一些不成形的玉石,但是從他們的顏色辨認的確很接近傳説中的天藍牛.
跟蹤玉苗是一個非常艱苦的工作,要在挖出的洞壁上一寸寸的搜尋,可好不容易探挖了一千多米,玉苗突然不見了,難道天藍牛又跑了.他們分析結果可能是斷裂帶造成的挪位,那個精靈潛到了地下,人們當即在千米深的洞中挖了一個二十米深的豎井.
一個龐然大物出現了,這塊玉石的長寬都超過了一頭牛的體量,而它的顏色更堪稱獨玉上品,在洞裏特殊的光線下它呈現美麗的天藍色,難怪人們把它稱作天藍玉而非在洞外看到的綠色.它就是天藍牛嗎?南陽人説那是天藍牛的兄弟,天藍牛也許顏色更加精彩,他還在大山深處等著我們呢?
這是一塊成色一般的獨山玉,它黑白相夾雜在一般人看來難成大器,可玉雕大師卻想到了溪流間弄水的鵝鴨,零碎的異色變成了石縫間生機勃勃水草.這灰綠本是多餘出來的顏色,但它變成了一隻翠鳥,就使這玉蘭樹似乎飄出了清香,吸引著這些小生靈.月亮本來沒有那麼大,但躲在樹叢中窺視它似乎真的又圓有滿.這就是獨山玉特有的巧色玉雕，利用想象和誇張，在一塊玉石上表現南陽人卓爾不凡的想象力.
雖然年輕雷師傅已是一個出色的玉雕設計師,他工作的頭件事是先在庫房中尋找玉料,每一塊玉料在他看來都暗藏這一幅全新的美麗圖景,白色的樹榦,綠色的枝蔓，順應石材的本色，是獨山玉雕的精髓。
八十年代人們在河南安陽殷墟考古中,發現了一個奇特的商代玉龜,它用一塊玉石上黑白兩種顏色表現龜背和腿腳的不同，細膩傳神令人讚嘆,這就是獨山巧色玉雕鼻祖了，獨山玉豐富的色彩不知給了古人多少想象力。
一個玉雕藝人的生涯往往從初中畢業就開始了,在南陽有許多玉雕學校,一些是公辦另一些則是老藝人自己辦的,他們在這裡將觀摩大量的作品,並且在石頭上進行反復的練習,至少經過五年的積累才能在玉石上動手.因為巧色玉雕是充滿風險的.
雷師傅的松鶴圖經過初步設計將進行大致的磨削,其間可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顏色，處理不好會前功盡棄,但若應變能力強也可能出精彩之做。
仵海州是一位頗有膽識的玉雕師,一次他在玉礦發現了一塊古怪的玉石,有人打賭它無法成器,因為這塊黑白玉料橫豎摻雜,幾乎無法構圖,經過閉門三日的思考他想到了算命攤子下垂的桌布,可加工毛筆時,卻出現了討厭的黑點,他果斷地改變了筆尖的位置，黑點變成了筆尖的一點殘墨,妙算活了起來,當年即獲得全國大獎.人們讚嘆他創作時的應變能力.
經過七天,雷師傅的松鶴圖大致有了一個輪廓,其後將進入細緻的加工,雖然用的是電動工具,但刀法和比例的掌握確是南陽千年玉雕的傳承,傳承得以延續靠的是南陽有一大批酷愛玉雕文化的人.
江富建是南陽眾多玉石收藏愛好者之一,但是他還有個與眾不同的理想就是建中國玉雕博物館,這與玉雕之鄉南陽鎮平縣不謀而合,可展品從哪來呢?南陽數以千計的玉雕創作者給他們啟發,那些作品不正需要一個評比展示的舞臺嗎?他們的想法剛一齣來就引來大批報名參賽者,玉雕博物館誕生了,這是許多地方想辦而沒辦成的.
松鶴圖歷經二十一天的捉摸終於完成了,這還只是一個小型的作品,人們説美玉天成,而獨山玉雕一半的精彩則來自人工,但其中最高的境界則是人的創造與天賦之美的和諧統一,這就是獨山玉雕體現出的中華文化.
責編：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