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六月,大批受孕的藏羚羊會順著楚瑪爾河由東向西穿越可可西裏,前往卓乃湖産崽。不知從何時起,這條遷徙的路線如同被固化了的基因深深地植入了每一隻母羊的體內,像是赴一個古老而神秘的約會,藏羚羊們如期而至了。
當時在2002年6月份可能就6月上旬我們也是剛開工一個多月不到兩個月時間大量機械,人員都在山上搶工期.大約早晨八點鐘的時候大家都到工地上去和往常一樣該拉土方的拉土方該碾壓的碾壓該指揮的指揮突然有一個職工也是咱們的環保咱們工地有環保監督員他就拿望遠鏡看他説哎呀這是什麼景象怎麼那麼多藏羚羊. 這個藏羚羊大家像這麼集中的平時看的話可能是幾隻幾隻很零散的像這麼集中的一群一群看到第一次看到工人高興得不行一看藏羚羊高原精靈是吧確實很好長得也很漂亮 又多大家都非常高興有的都停工或者機關的人都拿著照相機攝像機跑到那邊上照相藏羚羊看著挺好,但是過了兩三天了藏羚羊老是在路的東側在河邊徘徊,前後幾公里範圍內以楚瑪爾河為中心這一塊.不過我們這個工地.
上藏線前簡單的環保教育只能幫助工人們辨認出這是藏羚羊。至於藏羚羊為什麼要在這個時間聚集在這裡,她們要幹什麼,對此,工人們一無所知。中國鐵路建設總公司十二局和十四局施工的地段剛好位於可可西裏楚瑪爾河附近,是藏羚羊遷徙産崽的必經之路。中國鐵建十四局修建的吾北大橋以及由中國鐵建十二局承建的楚瑪爾河大橋,都是為了方便藏羚羊遷徙而專門設置的高架橋動物通道。但藏羚羊顯然並不習慣人類對她的安排。鐵路對於藏羚羊來説是陌生而恐怖的,因為雪山映襯下的鐵軌同寒夜裏獵槍槍管的反光是如此的相似。雖然遠方不斷傳來卓乃湖古老的呼喚,雖然隱約嗅到了湖畔青草的芳香,但警惕的天性和多年來血腥的捕殺使得那一彎湖水變得遙不可及。每年的六月是索南達傑保護站的隊員們最忙碌的一個月,一直密切關注藏羚羊的他們,很早就注意到了藏羚羊遷徙被阻的情況,雖然這種情況他們也是第一次碰到,但憑著多年來對藏羚羊習性的了解,很快,他們找到了原因。
索南達傑保護站工作人員説:“因為當時修鐵路人多機器多機器的雜音特別大,它以前沒見過這些東西突然起來這些龐然大物,它也不適應。”就是説一個完整的生態系統人工侵入了一個生態系統阻礙了這個兩側生態系統的物種的交流。在機器轟鳴的大橋下穿行對家畜來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藏羚羊不行。任何讓她感到陌生的東西都會驚嚇到她。她是這樣的脆弱,一如她生長的環境——這片脆弱的高原。 青藏高原的面積很大,它東南部受印度洋季風的影響,有森林的發育,這個地方水熱條件比較好,但是到了高原的腹地,它是處在一種非常高寒的環境下。我可以舉一個例子我們在青藏考察的時候夏天八月份,是很熱的時候但是當時的最低氣溫是零下18度,夜裏白天又可以高到地表溫度可以高到20、30度,可以想象這麼惡劣的環境下植物可以適應,但是它生長是非常緩慢的,所以任何人破壞一片裸地,它如果沒有人工的去培育它,沒有人工的干預它會恢復很慢的。
有人曾對高原脆弱的生態做過一個形象的比喻,如果在青藏高原上一鍬下去鏟下一塊草皮,50年後再來看,你仍然能夠找到當初鐵鍬鏟出的土坑,沒有變化。所以在鐵路建設中我們把環境保護作為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提在各級領導的面前組織大家共同努力來攻克這個難關既要建設又要保護環境如何使它統一起來這就是我們要探索的問題。中國有很多著名的河流都發源於青藏高原,因此,青藏高原的環境保護首先是對水源地的保護。
這是位於西藏安多境內的錯納湖,她是西藏著名的聖湖之一。同時她又是怒江的發源地,因此,鐵道部青藏鐵路總指揮部準備將位於錯納湖邊的鐵路工程立為環保的標桿工程,而負責在聖湖湖畔施工的是中國鐵建十九局。
中鐵十九局集團青藏鐵路工程指揮部書記李順模告訴我們:“曾經青藏總指指示我們中鐵十九局,成也錯那湖,敗也錯那湖。” 2006年6月當我們來到錯納湖採訪時發現在離湖邊不遠的地方,有一道整齊的壓痕。這是2003年進駐錯那湖這個地方當時我們用了25萬9千條這個編織袋,就是擺在這個沿線過來以後防止在施工過程當中的泥土和沙石滾落進入到錯那湖裏面。中國鐵建十九局從此一戰成名,這道由編織袋組成的墻也被同行稱為保衛聖湖的綠色長城。
錯納湖依然清澈,寧靜。往日的喧囂和忙碌已漸漸淡出人們的記憶,但保持了聖湖的純凈只不過是個成功的個案,還不足以打消人們的疑慮 。 關於公佈了我們國家要修青藏鐵路之後,很多科學家國內外科學家都有很大的擔心,其中比較突出的一個議論就説今後青藏鐵路從南到北像一個刀一樣,把這個原始的青藏高原劃了一道形成了一個不可磨滅的這麼一個傷疤。就在一年前整個青藏線每一個工地上都飄揚著這種彩旗,不僅是為了壯聲, 鼓士氣,它更是環保警戒線。任何車輛,個人不得越線碾壓,踐踏草皮,違者必罰。
余紹水説:“好有一次我在後邊前邊有一個我正好在車上睡著了,每天跑就很累就這樣睡著了跟幾臺車有一個項目經理在前邊帶路,我們車在後邊。走走著走著正好要到那個工點區前邊有一點堵車,但也沒堵死有一點堵車要繞過去肯定時間很長。他那個項目經理就讓那個車從公路上開下道直接開到工點去了,他開下道走的時候一顛把我顛醒了顛醒一看車怎麼沒跑到路上,他説這麼堵車了,這邊直接過去馬上這個車就停了把前邊人給喊下來,現場就把項目經理臭罵了一頓。然後還發了一個文件強調一下大家以後要注意把這個事情通報了一下,然後就給他罰款把那個項目經理罰了兩千塊錢我自己也罰了兩千塊錢。”
司機開除,就這麼嚴格到不説理的程度。嚴格到內地的人聽了以後簡直不可思議。比咱們在公園裏邊施工還嚴格。
但是效果很明顯,到最後所有我們在高原上保護植被,汽車不亂跑就形成了一個非常自覺的行動。我記得好像是03年的時候,結果有一台大車正好過來拉東西,離我們的便道就幾十米遠前面就堵路了,堵路以後呢如果這個車子直接開下公路以後走個幾十米就到我的便道了。直接就順著我的主便道就是工地上我一個便道,順著便道它這個車就不用堵,貨也能送過去,他人也能回到駐地了。但是當時他堵了一晚上堵了九個小時一直在堵著,飯都沒吃最後整個公路通了以後才開回去。
植被處於高原生物鏈的最底層 ,但卻是最重要的環節,它是高原上一切生物賴以生存的基礎。
藏羚羊之所以一定要按照特定的路線遷徙就是因為在這條路上生長著一種草。這種草含有懷孕的藏羚羊所必需攝取的營養。這是大自然的安排。也是藏羚羊的宿命。
面對著這些發出巨響的龐然大物,藏羚羊只有等待,等待一個奇跡的發生,雖然她們的時間不多,但藏羚羊別無選擇。
因為當時工地白天夜裏施工設備,基本上都是一台挨著一台的,人也很多,這樣停工的時間就很少,基本上就不停這停,那邊不停這樣的話看著藏羚羊就幾天了,就不過去如果再耽誤幾天好多藏羚羊就在路上,在這邊它就下崽了,下崽後,小崽不到地方沒有吃的。又沒到地方的話小崽都成活不了。就像一個産婦馬上要臨産了找不到醫院一樣,那多難。保護站的隊員們決定找鐵道部門談談藏羚羊的事情,但他們的建議讓余紹水吃了一驚。他就問能不能停工,我説停工你是開玩笑吧,是不是我説停多長時間能停到藏羚羊過去,我説那要停多少天他説那要看藏羚羊過得快你就停得短。這個時候這個余紹水犯難了。怎麼辦?
當時我説了這肯定是不行,我説工期那麼短,當時到我這塊你看我這兒管的當時十幾個億,項目停工一天就是1200萬,施工産值有效工期只有八個月這個責任誰來承擔,誰來負,這個損失誰來補,那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當時余紹水就説這樣的你緩一緩給我一天的時間,當時就帶著我們下邊的弟兄和項目人,然後就順著十幾公里就反復在走,在走什麼呢?想的話看能不能看藏羚羊能不能撇開我這塊工地,你往前走兩公里三公里的話,走個幾公里從別的地方空中間還是有空隙的。當時我們那個標是十四局中間有一段空隙。當時是沒施工的我們想它能不能撇過去不從我這正中間走。撇過去以後它過去以後就不用停了,跑了兩天帶人基本上每天著急。來回在那竄。反正藏羚羊在那晃悠我們也在那晃悠。反正就是看著就不行,藏羚羊走到這地方看看然後又回頭,反正在那一片。
藏羚羊來回跑就是橫著來回跑著急,著急的那種勁頭讓人看了心酸,讓人看了心急。我們一條路基橫亙在那個地方,那麼多藏羚羊要去産崽,過不去怎麼辦?回來以後那天晚上余紹水一晚上沒睡覺,連合眼都沒合眼。第二天早上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為藏羚羊停工讓道。 所有的一切突然間停頓了下來,在工期最緊,高原最適宜施工的時候,停了下來。為了給藏羚羊讓一條路,一條生路 。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 停工也沒能讓藏羚羊前進一步 這一次擋住去路的不是噪音 是顏色。 為了能讓藏羚羊順利通過 除了把工地上的彩旗全部拔走以外 余紹水等公司領導又提出了一個更為徹底的解決辦法 。有的工地要搞文明施工大家也是鼓士氣的沿線都插著那個彩旗順著路基邊插著彩旗,讓所有的機器,設備,人全部撤退現場恢復往日的寧靜。機器撤走不撤走不行你豎到那個地方藏羚羊看了就怕它原來在青藏高原沒見過這些東西。
那之後沒辦法就狠了很多心我們很多項目經理站著就哭了,沒商量,余總就這麼一句話。沒商量。誰在六月二號以前誰撤不出來誰把工程給交出來你別幹了當時就這話,很絕情先撤出來再説損失以後咱們再想辦法補,余總就講了説,你媳婦生孩子那個紅燈停在那個地方不讓你過,你什麼滋味,你還著急得不行,乾脆就不讓你去你難受不難受,那是一條命 那是生靈,況且這還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它就是黃羊停在這個地方二級保護動物,甚至其他動物,停在這個地方你也得想辦法讓它過去,大家一想是對是這個道理,既然指揮長説了沒説的當天,我都感到驚訝我當時就發怵 這一撤撤出來可不容易了至少得三天才能撤出來沒想到一天就撤出來了,撤完了。
每天損失近百萬元的代價可以換來楚瑪爾河的寧靜 卻換不來人們想象中順利的穿越,藏羚羊再一次用她特有的敏感和謹慎折磨著自己 同時也折磨著高原鐵路的建設者們,藏羚羊還考慮是不是陷阱是不是又是盜獵的,它也有這個顧慮。它在那個地方看一看,往後撤一撤,往前走一走,再往後撤一撤。職工看見著急。職工拿著望遠鏡躲在後邊看著,趕快過唄,怎麼還不過。到了晚上不過白天更過不去了,白天因為青藏公路來回那車一跑我們又一天耽誤過去了。
僵局終於被打破了。在最需要英雄的時候,英雄出現了。那天晚上的話有一隻大膽的藏羚羊上到那個路基上邊去了,快車的路基爬上去它又爬下來,我們觀察得都很細的,它爬下來以後它又爬上來。它自己又過去的它給其他藏羚羊一個信號。它一上去一過去以後接著它就往公路的那邊跑,因為鐵路和公路緊挨著,翻過去以後它就越過那個公路,過去以後接著兩隻、三隻十隻八隻就開始陸陸續續的就過去了。一個禮拜,整整六天。
這是怎樣的六個日日夜夜,它將作為一個節日被永遠銘記,雖然在這節日裏,沒有鼓樂喧天,沒有歡聲笑語,甚至沒有聲音,但它的確是一個節日,一個屬於藏羚羊和高原所有生靈的節日,人類用這種方式在挽救藏羚羊的同時,完成了一次偉大的自我救贖。
從那之後,每年的六月和八月,都能見到成批的藏羚羊成功穿越楚瑪爾河大橋,又能見到這高原上的精靈像風一般自由的奔跑,藏羚羊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它宣告了中國的鐵路建設者貫徹綠色理念修建青藏鐵路的全面成功。
綠色的理念綠色理念並不是説我們就是把它綠化了種些樹,栽些草。不是這個理念。綠色的理念就是我們要根據擺正人與自然的位置,在人類的任何重大工程中要儘量減少對自然界的破壞,把人類對自然界的破壞降低到最低,使人類的人工工程和整個自然界和傳統的文化和諧起來。這是綠色理念。所以青藏鐵路它的建設的成功採用綠色的理念,使它和整個人工的建築和整個自然界協調在一起,可以持續的發展,就為今後我們國家開展的重大工程就是做著一個示範,做了一個榜樣,使我們國家未來的很多重大工程都能遵循著這種尊重自然和自然和諧的這麼一個理念,把它做好,造福于子孫後代。
藏羚羊接納了鐵路橋,青藏高原也將這條鐵路融入了自己寬廣的胸懷,她不像是人工修建的一個巨大的工程,她更像是自由生長在這高原上的一個物種,似乎她本應屬於這裡,只是暫時離開,如今她回來, 再次融入這片高原,無法分割 。
責編: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