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導:張芳 攝像:胡思奧
7歲的朱祁鎮登基後不久,就立誓要重新修建在大火中焚燬的紫禁城三大殿,並於1440年下詔開始動工修建。年輕的英宗雄心勃勃地要改變和完美這座象徵無上尊威的偉大宮殿,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同一年,四川深山一個叫龍州的地方也秘密開始了一座宮殿的建造,而這座宮殿的主人就是龍州宣撫司的僉事——王璽。
王璽出身於世襲土官世家,宋朝時,其先祖就從中原來到此地,因鎮守邊疆有功,被封為世襲土官。明朝時,王璽襲任土官一職,後來受到皇帝的封賞,升為龍州宣撫司僉事。然而一次偶然的京城之行卻從此改變了王璽的命運。
在那裏,他看到了京都的繁華與熱鬧,更看到了金碧輝煌的紫禁城,驚嘆之餘,他便花重金請了一些工匠離開了北京。
回到龍州後,王璽雇傭了不少當地的百姓,把大批的上好楠木運到城裏,具體用來做什麼,沒人能説清楚。而他從北京帶回來的工匠也絕非一般,都是修造過紫禁城的上等工匠。六年以後,當人們走進這座剛剛竣工的建築時,大家都驚呆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儼然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這個建築在宋《營造法式》裏面稱為叫歇山式建築,這種歇山式建築一般的就是北京故宮,大部分都是這個建築,有重檐多檐的,那麼這裡也出現了重檐式歇山式建築,也出現個多檐的三檐的,那麼檐數越高等級越高。二檐的三檐的等級最高,所以他這個顯然已經是出格了。
大悲殿的歇山,可以看到它是黃顏色的琉璃構件,黃顏色的琉璃構件也只有宮殿才允許,只有皇帝批准的皇家寺院允許,除非這兩個都不能適用,所以它這裡面也造這麼多黃顏色的構件,那顯然的,這個也是違了例的。
除此之外,在報恩寺裏,鬥拱也是非常獨特的,而且數量眾多,僅保存完好的鬥拱就有2730余朵,其形制和種類比紫禁城的還要多。
中國宮殿建築最明顯的等級標誌之一還在於裝飾上用金和用龍的多少。報恩寺內裝飾了近萬條龍,有“深山龍宮”之稱,修建如此規制的宮殿,對王璽來講,已經成了一件要掉腦袋的大事了。
木匠完了工後就返回京城,這些木匠回到京城後,就到處講,我們在龍州府修了一個小宮殿,好漂亮,好豪華,修得怎麼好。這個話一傳十,十傳百就傳到了朝廷裏去,後來就傳到了皇帝耳朵裏面去了。
當英宗得知王璽在四川秘密修造了一座宮殿時,他大為震怒,莫非真就應了那句 “天高皇帝遠”的老話嗎,讓一個地方土官如此膽大。當時的英宗一直疲於在北方征戰,無暇顧及南方少數民族地區的管理,而王璽這個區區六品小官卻開始讓英宗感到了腹背受敵的危機,難道他真的想要造反?英宗當即派欽差大臣到四川查辦王璽,如若屬實,就殺掉他的全家,誅滅他的九族。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在平武縣城廣泛流傳著這樣一段順口溜:土官本姓王,兇殘勝虎狼。人稱土皇帝,龍州建宮房。怎奈機關破,京城把命喪。王璽真的因為建造宮殿而被砍頭了嗎?
上世紀70年代,平武縣小平山農民開山平地,修建梯田。一次爆破之後,人們發現山崖上出現了一個大洞,裏面還有一些青石雕花的構件。消息傳到縣文化館後馬上有人過來查看,原來這正是王璽家族的墓葬群。當時參與整個挖掘過程,時任平武縣文化館館長的鄭長鵬老先生,他陪我們一同前往,尋找當年的挖掘現場。
掘墓的人清理的人把它輕輕地啟開,啟開後就現了王璽的屍骨了。當時王璽的屍骨是全的,躺在上面,仰臥的。沒有刀印記的,脊椎骨這裡完全都是對齊的,砍了頭的,脊椎骨就對不齊了。
對王璽屍骨的檢驗表明,王璽的確沒有被砍頭,然而宮殿的確存在,震怒的英宗皇帝又怎能輕易饒他。欽差大臣離龍州越來越近了,死到臨頭的王璽將如何逃脫?
這是報恩寺石拱橋上一塊普通的欄板石,然而這石頭上面卻刻有一幅奇怪的圖畫。據寺裏面的老人們講,這是一幅藏寶地圖。寶劍所指就是藏寶的方位。而如果拿這幅藏寶地圖與現在的寺內位置進行對照,那麼寶藏就應該在今天范公井的位置。
1983年,在報恩寺的一次整修過程中,有人在大雄寶殿裏還發現了一條密道,據説這條密道與范公井之間是相通的。發現了這個迷道的馮安貴説:具體來説就是大佛的背面,很隱蔽,但民間傳説這個暗道通的很遠,通到北山去,不到一公里,半公里遠。第二種説法,由暗道通到范公井,和范公井相通。
由於當時密道裏面出現了坍塌,馮安貴並沒能走完密道,也就無從知曉這個密道究竟是用來藏寶,還是王璽留給自己的一條逃生之路。
聽城裏老年人講,就説報恩寺有一個密道通往北山的一個山崖上,就是一個懸崖上。
九龍牌位,因為上面有九條龍,當然這個只有皇帝才能享受這個九龍牌位。他立這個牌位的目的就是告訴百姓,説我不是造反,也不是想當皇帝。你看我修個寺廟是為了報答皇恩,我立的有“當今皇帝萬萬歲”的牌位。怎麼能證明我是想私造宮殿呢?所以我在修的是為了報答皇恩的寺廟。
萬歲牌的設立表明,王璽的確沒有逃走。欽差大臣在半年多以後,終於還是來到了龍州。在這生死攸關的緊急關頭,王璽卻很鎮靜、坦然地迎接了前來查辦的欽差大臣,並且還保住了性命。他是怎樣矇混過關的呢?
皇帝下旨後不久,王璽就得到了密報,他馬上與家人商量應對的策略,最後決定把宮殿修改成寺院。在欽差大臣路遠難行之際,緊張而繁複的改造工程就開始了,而擺在王璽面前的難題就是,那麼多佛像從哪弄來呢?
他們就趕建了塑像,首先從山門開始塑,那個山門已經修成五門了,怎麼辦?他就把山門那個地方,規定有三道門,變成兩間,我在外面給你築個哼哈二將,意思我還是三道門,然後就包括各個殿,就趕緊塑菩薩。趕到欽差大臣前來查辦,這三尊大佛要塑起,如果不塑起那更説你有問題。要想把這個菩薩塑起,除非減輕重量,幹得快不裂口,裏面要摻蕎面,加油,所以這個佛在幾個月之內就把它塑好了。
然而工匠們在匆忙中還是出現了疏忽和遺漏。一般在佛教寺院中,天王殿正面都供有一尊面帶喜悅、袒胸露懷的大肚彌勒佛像,身後還應該供有手持金剛寶杵,保衛佛教寺院的韋馱像。然而我們尋遍了報恩寺的各個大殿,並沒有找到彌勒佛像,卻在大雄寶殿後面的墻壁上發現了韋馱像,並且就塑在了觀音菩薩的旁邊。
皇上派了欽差大臣到這裡來查辦,查辦的過程中,欽差大臣走到大雄寶殿前面,一看這個房子是一個宮殿式建築,他就問了一句,他説你修的寺廟為什麼沒有韋馱?王璽這個時候也很聰明,他就不慌不忙地説:大人午時到,請用飯!所以後頭他就連夜連晚地就在這個墻壁上趕塑了一個韋馱像,按理説韋馱像應該帶個小木杵,劈妖鎮邪的,他手上沒有。又為啥當時沒塑在這個地方,他怕塑不起來了,只好怎麼辦,就把小木杵給它放在了這個麒麟的座椅上,這個就是小木杵。
等到第二天欽差大臣再來查看的時候,韋馱像已經塑好,大人會意的一笑,不再多説些什麼。就此,聰明的王璽總算在欽差大臣的眼皮子底下矇混過關,撿回了自己的小命。
在報恩寺的後面還建造有兩座碑亭,其中一塊石碑上有這樣一段文字,據説那是當年英宗皇帝朱祁鎮留下的親筆手諭,然而英宗皇帝這短短的一句話中卻有一個奇怪的錯字。
那麼這道聖旨中有兩個非常特別的文字,我們來看一下:“奉聖旨,即是土官不為例,準他這遭”,這第一排裏面的第五個字,“土”字,把這個點取下來,放在上面是什麼字?“王”字對不對?那麼就是説我們的英宗皇帝非常聰明,他其實早就知道王璽有造反之意,他就對王璽説:‘王璽啊王璽,這次我就原諒你,但是下不為例。當時如果下次你再想當皇帝,再想造反的話,我就把你的頭摘下來埋在土裏,讓你永世不得翻身,永遠都只能做一個土官。
對於英宗皇帝為什麼要在土字上加這個點兒,人們還有許多猜測,但是不管怎樣,這一點兒對王璽確實是起到了非常大的震懾作用。這也從這塊石碑的文字中很明顯地體現出來:在碑文的落款上,王璽的璽字明顯的小了很多。
這就是王璽很聰明,他就告訴了皇帝,説皇帝皇帝,你是高高在上的,而我王璽只是一個芝麻小官,不可能在這裡與你平起平坐,稱王稱霸的。你看我的名字都不可能和你刻的一樣大,所以你不必擔心,聽信大臣們的一派胡言,我只會在這裡為你鎮守邊疆。
隨後,王璽立即停止了原定的修建計劃,草草地在萬佛閣後面圈上了一堵圍墻,而這條狹窄寒酸的後墻小道也僅僅只夠一個人行走,虎頭蛇尾的建築格局使人們在不解中又多了幾分遺憾。
在今天的報恩寺裏,無論是壁畫還是塑像,經常能夠看到一位官員打扮的人,這個人的容貌和裝束,與萬佛閣內的王璽有幾分相像,他們到底是不是王璽呢?王璽本人到底是什麼樣子呢?為了弄清王璽本人的相貌,我們特許在報恩寺的文物倉庫尋找王璽本人的石刻畫像。
責編: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