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神農架“野人”調查報告》之《化石野人活化石》 9月18日 

央視國際 2004年09月17日 10:47

　　這裡是語文課堂，老師正在講解李白的名作《朝發白帝城》：“對於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這兩句，要求同學來説説自己的理解。

　　學生一：如果作者説兩岸猴子啼不住，這樣不押韻，我認為他寫猿這個字只是為了押韻。學生二：我認為是猿人，因為我們古代的祖宗一般都在黃河之間。學生三：我認為是長臂猿，因為長臂猿的手非常長，它能在山崖上攀登。學生四：我認為它是野人，因為一般野人躲在高山裏面不容易被人們發現，也許它們是發現了什麼，在互相發出警告。學生五：我認為是猩猩，猩猩也具有攀登性。

　　這個猿到底是長臂猿還是猴子？同學們爭論這“猿聲”究竟是什麼動物的鳴叫，其實也是許多科學家研討的科學命題。有學者認為，在黑猩猩、大猩猩、 猩猩、 長臂猿四大類人猿中，能夠啼叫的只有長臂猿。可長臂猿是森林動物，而現在的長江三峽兩岸，缺乏大片原始森林，長臂猿無法生存；就是在森林覆蓋的神農架，自古以來也沒有關於長臂猿的記載。

　　1988年秋天，擔任巫山人遺址發掘隊負責人的古人類學家黃萬波，在錯開峽山洞意外發現了一件長臂猿下牙床。黃萬波驚喜交加地説：三峽猿聲之謎有望揭開了。黃萬波認為，李白生活的年代距今1200多年，如果這枚長臂猿化石測定的年代早于唐朝，那麼李白過三峽時聽到的就不是猿聲，只能是猴聲。但是如果測定的年代小于1000年，那麼兩岸猿聲之説就是不爭的事實。

　　長臂猿牙床化石帶回北京後，黃萬波分別對它作了形態描述和年代測定，測定單位還刻意選擇在國外的權威機構。3年過後的1991年，黃萬波收到了英國牛津大學考古和藝術史實驗室測試的年代結果：長臂猿在三峽地區絕跡的時間距今只有270年左右。李白當年聽到的是猿聲無疑。

　　滄海桑田，不過轉瞬之間。兩百多年的時間，三峽兩岸便林木稀疏，長臂猿絕跡。生命、生態存亡與共，令人感慨萬千。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以來，三峽兩岸就不斷有發現古人類遺址的消息傳來。1957年，湖北長陽的一位中學教師向省博物館報告：當地農民在山洞中挖到古人類頭骨化石。很快，古人類學家賈蘭坡騎著川馬來到了湖北省長陽土家族自治縣的鍾家灣村。吸引他前來的就是這個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小山洞。

　　一個多月的時間裏，賈蘭坡帶領的工作隊從這個山洞裏面發掘出40多種古脊椎動物化石，清理到最後一天的時候，當時參加挖掘工作的龔發達意外地挖到了一顆牙齒化石。這是一顆距今10多萬年的古人類牙齒化石，是長江以南古人類遺跡的首次發現，賈蘭坡把她命名為長陽人。他在鑒定報告中寫道：長陽人的發現，給人類自身的分佈與演化提供了新的研究資料，説明長江流域以南的廣闊地帶同黃河流域一樣，也是我國古文化的發祥地，是中華民族誕生的搖籃。

　　長陽人的發現，令賈蘭坡終身難忘。1984年，76歲高齡的賈蘭坡又一次來到鍾家灣，留下了這樣一句話：長陽人不可能單獨存在，附近還會有更多的材料，應進行大量調查工作。

　　果然，一年過後，我國考古工作者在重慶巫山縣廟宇鎮龍骨坡的一次重大發現，震動了世界考古界。1985年，黃萬波率領的考古隊在這裡發掘到一枚古人類門牙化石和一段古人類下顎骨化石，據國內外權威機構鑒定，他們是距今約204萬年前的古人類化石。在此之前，國外考古界堅持認為直立人起源於非洲，在亞洲生活的時間最早不超過一百萬年。龍骨坡古人類化石以及1965年在雲南發現距今170萬年前的元謀人化石，證明人類在100萬年前甚至早在200多萬年前就出現在亞洲，並處於直立人，也就是我們都熟悉的藍田人、北京人的祖先階段。這一驚人的發現，向世界考古界關於“亞洲直立人進化的歷史不超過100萬年”的論斷提出了強有力的挑戰。美國出版的《科學新聞》評論説：中國巫山的這個新發現，將動搖人類演化的理論。著名的《科學》雜誌則稱：龍骨坡的新發現要改寫人類的歷史。

　　對我們來説，200萬年的確是一個遙遠的年代。讓我們透過時間的長河，想象一下巫山一帶我們祖先的生活情景：巫山人生活的時候，長江剛有雛形，三峽還沒有形成，這裡正處於第四紀早期。氣候比較溫暖，巴山、巫山及其相鄰的神農架山脈連成一體。山勢不高，丘陵起伏，山間盆地，草木叢生。巫山人憑著強壯的體魄，與猛獸共舞，過著以狩獵、採集為主的原始生活。

　　近年來，黃萬波教授結合自己幾十年的考古經驗，得出了一個大膽的結論：長江流域是中華民族古文化的重要發祥地，而三峽地區很可能成為揭開早期人類活動的地域之一。

　　似乎是為了驗證黃萬波的判斷， 1989年5月，考古工作者在與神農架臨近的湖北省鄖縣，發現了一個晚于“巫山人”的猿人頭骨化石，引起考古界的極大關注。經專家鑒定，該化石距今80—100萬年，早于北京猿人。這更證明了上述推斷的科學性、合理性。

　　許多專家學者在對長江流域的考古成果興奮不已的同時，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這些化石地點的分佈，都在神農架山脈的周邊地區。

　　有人提出疑問：在神農架會不會存在古人類生存的遺跡呢？1995當地農民王家貴的意外發現，對此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王家貴一家在神農架林區一個雜樹環繞的小山旁單家獨戶住了幾十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祥和而寧靜。一隻野山貓的出現，打破了王家貴生活的平靜。1995年12月17日，這只野山貓叼走了王家的老母雞。王家貴窮追不捨，野山貓鑽進了離他家不到100米的一座小山洞，王家貴追進洞內，一顆從未見過的巨大牙齒和一個大腦殼赫然呈現在眼前。經過鑒定，這是一件古犀牛化石。

　　1996年11月，中國科學院和國家文物管理部門正式下達批文，委派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王善才為神農架古犀牛洞考古隊領隊。11月13日，考古隊正式開始對古犀牛洞進行發掘，40多天裏，考古隊發掘各種古動物化石和舊石器實物1000多件，動物種類30多種，成為我國舊石器遺址中出土化石最多的地點之一。在出土的20多件舊石器中，有砍砸器、刮削器、砸擊石錘和雕刻器等。這説明在遠古的時候神農架不僅有人類活動，而且創造了屬於自己的文化。

　　考古學家認為：在神農架這樣的高寒地帶發現遠古人類的活動遺址意義十分重大，特地將此洞命名為“華中屋脊神農架遠古人類舊石器遺址”。遺址海拔高度2102米，是我國除西藏之外海拔最高的舊石器遺址，填補了我國高山洞穴考古的空白。

　　與其他古人類遺址相比，神農架遠古人類舊石器遺址具有一個突出的特點。在我國其他地方發現的古人類洞居遺址，大多為單洞，最多的也只有兩個洞口。神農架遠古人類遺址高3—5米的洞口就有5個之多，山洞前十分開闊，有一個相對平緩的小坪，四週是山體，洞口都向陽敞開，日照充足，我們的祖先充分利用了這裡獨特的地理氣候條件。

　　在驚嘆祖先聰明智慧的同時，人們不禁産生這樣的聯想：除了古人類使用的舊石器外，在神農架有沒有發現遠古人類骨骼化石的可能呢？

　　有關專家曾對神農架出土的石器工藝做過比較，結果發現它處於原始人類的第一階段到第二階段的交叉時期，應該是距今40萬年左右，基本上和北京猿人同代或者説稍晚于北京猿人。那麼這個年代的神農架人和現在依然流傳著的野人傳説有什麼相似之處嗎？

　　在國內外學術界，一直存在野人可能是巨猿後代的推論。著名古人類學家吳汝康院士這樣描述了巨猿的體態：巨猿有著碩大而粗壯的頭骨，巨大而強壯的軀幹，能夠作一定程度的兩足行走，直立時的高度超過現代人。

　　曾參加“雪人”考察的英國動物學家認為：“雪人”可能是遠古時代亞洲巨猿的後代。前蘇聯學者早在上世紀50年代，根據陜西秦嶺目擊野人的樊井泉工程師的描述，認為秦嶺毛人可能是巨猿的後代；美國不少學者也認為，美洲的大腳野人有可能是中國巨猿遷徙進入美洲大陸而演化的。

　　關於巨猿，我國最早的記錄在重慶巫山龍骨坡，距今200萬年前。它的地理分佈從廣西、貴州擴展到湖北和川東一帶。在神農架周邊地區，興山、巴東、建始、巫山，都有巨猿化石發現。

　　古犀牛洞出土的動物化石和骨骼殘骸，有犀牛、大熊貓、劍齒象等15種。而生活在更新世早、中期曾在陸地上繁榮一時的“大熊貓—巨猿—劍齒象動物區係”中，巨猿是佔有統治地位的主要成員。隨著地質條件的滄桑變遷，這個動物群的大部分已在中國內地消失，而大熊貓則改變了原有的習性在中國中西部殘存下來。遠古時期，巨猿曾與大熊貓為伴。大熊貓能借助於天時地利在四川、陜西的巴山—秦嶺一帶倖存下來，作為這個動物群的主要成員的巨猿，為什麼不能仰仗神農架的生態優勢，改變其原有生存習性而繁衍至今呢？

　　在中國地質大學，保存著大量的哺乳動物化石，這是龍昱教授在十多年裏，八次進入神農架發現的。這些都是和巨猿生活在同一時期的動物化石，其中東方劍齒象、中國犀、華南巨貘三種已經滅絕。

　　更有學者指出，很多第三紀和第四紀冰川時期以前的植物，象珙桐、香果樹等這些植物能在神農架存活，巨猿作為可以靈活運動的動物群體，更能在神農架這個小氣候特徵明顯的地方，選擇一個避難所存活下來。

　　黃萬波教授則認為，如果野人是一種大型類人猿，那麼它更有可能是猩猩的後裔。因為巨猿在100萬年前就已經滅絕，猩猩在我國境內的延續時間較長，在距今一萬年前還有其化石可尋。

　　迄今世界上公認的類人猿一共只有四種，黑猩猩、大猩猩、猩猩與長臂猿。大猩猩和黑猩猩生活在非洲大陸，亞洲不見其蹤影，連它們的化石在亞洲也未曾有過報道。因此，神農架“野人”與這兩個非洲表兄弟無緣。再看亞洲的猩猩和長臂猿，從形態角度看，長臂猿體形小，兩隻胳臂很長，不能在地面行走，更不能奔跑，它也不是野人目擊者描述的那種東西。至於猩猩，倒很近似。例如，成年的猩猩可以站立，一身棕紅色的毛，類似目擊者描述的野人特徵。

　　神農架這一帶有原始森林，會不會在特定的生態環境下，還有一支猩猩沒有絕跡，慢慢地適應和生存下來呢？大家知道和猩猩同生死、共患難了上百萬年的金絲猴，仍還健在，猩猩為什麼不能九死一生渡過難關，殘留下一支後裔繼續和金絲猴作伴呢？

　　遺憾的是，無論是猩猩的子孫還是巨猿的後裔，在神農架林區只聞傳説而不見活體。所以，人們在猜測野人真面目的同時也在推測，揭開野人之謎到底需要多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