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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溫你的“花樣人生” ——王家衛攜粱朝偉聚首《藝術人生》

央視國際 2004年09月29日 13:01


  二十六號,九月二十六號。二零零四年九月二十六號下午兩點之前的幾個小時裏,王家衛和你在一起,因為他,我們會記住那每一分鐘。從現在開始,我們情願做那幾個小時的朋友,這是事實,你改變不了,因為已經過去了。他明天或許會再來……

  這就是王家衛的邏輯方式,守在現場攝影機前發呆的觀眾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拒絕,而你或許也是,在這樣武斷而又慎密的告之下,一段沒有根基的情感交涉開始了。以往印象裏的王家衛是那麼冷漠,無論是對待他的擁躉,還是對待他的角色。把自己包藏在墨鏡背後是他的風格,把距離拉開拒人千里之外,是他的執拗的本色。


  阿飛身影是放縱與任性的,那是不是真實的王家衛?西毒的眼神是冷酷而決絕的,那是不是真實的王家衛?角色與自我、自我與角色,他就像是一粒灰塵一樣在自己的影子面前游離著。從《旺角卡門》到《2046》。匆匆的八個足印,讓人們隨著他的詩意癡迷了十七年。雖然電影只會在一兩個小時之內給你帶來激動,但是王家衛這如潘多拉魔盒一樣的人,不會輕易遠離你的心靈。

  2004年9月26日,王家衛帶著他的新作《2046》與老搭檔梁朝偉千里迢迢造訪京城,五年的等待終於能一償影迷所願,而十七年來的風風雨雨,卻也讓人更加折服於他的矜持與穩定。五年的時間,耗資幾千萬港幣,啟用兩岸三地以及日本的六大頂級紅星,其聲勢不可不謂是浩大,其週折不可不謂是百轉千回、波瀾不停。

  《2046》是一個密碼,一個藏在王家衛內心世界不易被人察覺的密碼,和以往一樣,它最終成為時下青年人群口中的話題與談資,被看作是打開王家衛內心潘多拉盒子惟一的鑰匙。我們動用了包括報紙、網絡的媒介力量,歷經幾個月的時間找尋憧憬親手打開這個盒子的人,來自全國各地上萬名應徵者中的200多位幸運兒,見證了這個密碼最終被解析的完全過程。演播室中,王家衛以一種少見的愉悅姿態釋放著自己的情緒,他的笑聲讓人欣慰,他的哀愁令人感動。


  關於阿飛

  他説自己幼年從上海移民香港,雖然換了門庭家園,但是卻沒有改變生活習性。一群上海移民圍聚在貧街陋巷生活,説上海話、抽上海煙、過著上海式的弄堂生活,看上海的老書報、看上海帶來的老電影。所有人都憧憬著有一天能夠熬過時局重新回到十里洋場混生計,對於香港這個花花世界而言,他,與周圍那些心有不甘的鄰居們,或許只是個寄居的過客。

  新房客、老房客,一幕幕熟悉的畫面,一如《花樣年華》中那麼婀娜而陳舊。阿飛、周慕雲、蘇麗珍……他們不是什麼有特別意義的符號,只是一種生活方式的代表罷了。


  香港不是家,最終還是要回去的,這是老人們嘴裏常念叨的一番話。它的意義何在,王家衛不懂,他也不想再懂,在這麼個城市孤島中的小世界裏,看天是迷茫的,看外面,也是迷茫的。這就是長大後王家衛所面臨的悲哀,他不知道自己最終會不會選擇腳下的土地作為家園,他也不知道自己與周圍香港人最終的融合究竟存不存在隔閡與間隙。

  所以,他就在這片天地裏這麼若即若離地活著,看著周圍房客們來來往往,像阿飛一樣憧憬外面的世界,懷疑著自己的前途,懷疑著父母那關於家的理想。

  阿飛,就這樣誕生了。他是王家衛內心世界的一個側面,那一段“無腳鳥”的故事就是這個夢的密碼,那種對於父母權威的背叛,是他潛意識的心理暗示,而對於生死前途的未知,卻是他一生都無法突破的一道心魘。

  王家衛是極度個人化地塑造著阿飛這個影子般的人物,他是一段歲月的回溯,更摻雜了一些自己只有在弄堂深處小窗子背後才敢做的夢。他曾經想到過象阿飛一樣求生計,完成夙願之後再糊裏糊塗地死掉。最終他卻不能那麼草率地選擇,因為他是王家衛,並不是阿飛。


  (獨白)“我聽別人説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的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裏面睡覺,這種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

  這應該是一種無根心態的展示,青少年時代缺乏歸屬感的王家衛,或許就把自己當作了那只沒有腳的鳥。上海,是回不去了,它已經是那麼陌生。香港,不是家園,它畢竟缺乏可值得信賴的那重底蘊。即時的他是失落的,失落的如阿飛般頹廢,一種邊緣的心態滋生,所以才會有幻影中的阿飛與影像上的張國榮。

  王家衛面對這樣的回憶時,是沉默的,沉默得並不似以往那般神秘曖昧,而是如此的真實而透明。他説現實中的自己對待愛情與生活,或許根本就不像阿飛那麼直接,而只會如同張學友那般在樓梯上坐著發呆傻等。但是阿飛是夢想,是屬於年輕時代的王家衛的夢想。結局讓他死去,是期盼一段新生活的開始,從那一分鐘開始,走出房門的所有人都是阿飛。而那以後的自己,是一個新生的王家衛。

  走出弄堂,他與上海無關,身在旺角,他與香港絕緣。


  其實做導演……真的很被動

  看著自己的作品被剪輯成短片回放,王家衛的內心是沉醉的,那是一種身陷其中的感覺,很多過往的週折與牽拌,那些精彩的樂章、迷離的畫面、曖昧的調子,都像是最終那通往“2046”的火車一樣,承載著一些回憶與懷疑,去往不知道終點的方向。

  問王家衛,答案讓人吃驚而感慨,那些畫面都代表了什麼?或許這個問題他只能用一堆巧合慢慢敘述給你聽。他的電影需要一點運氣,這本不是什麼迷信,為了這個看似糟糕的運氣來臨,他曾經很困惑,當意外的成功爆發之後,他又刻意地為這種運氣的再度昇華而一等再等。

  説起了《旺角卡門》,那是個很複雜的經歷,自己是處女作戰戰兢兢,而張曼玉又因演技稀鬆被人看成是花瓶。那段公車站的戲,現在看起來是那麼的經典而賦予韻味,可是誰又知道,生澀的張曼玉膽怯的兩腿發抖,對白也無法完整地念出來。好在它熬過來了,王家衛讓張曼玉放開膽去做,讓她放開膽奔跑,為了自己而奔跑,更為了璀璨人生而奔跑。

  他在拍《阿飛正傳》的時候非常非常痛苦的,那個電影曾經被他認為是最糟糕的經歷,為此而無限痛苦。阿飛開始時那段在雜貨店內的經典獨白,原本是要拍一個球場的外景,張曼玉跟張國榮都各就各位,只是天公不作美突然之間下雨,那怎麼辦呢?反正也沒有其他演員的戲,所以就索性把他們挪到屋子裏去拍,當燈光重新拍布完畢時,外面的天又突然之間就放晴了……

  而拍《重慶森林》呢?也還不是一樣,那是個複雜的環境,自小父母就不讓自己靠近那片天地,如今要拍攝了,卻根本沒有搞到批文。因為電影必須要在25天之內拍完,所以一向慢吞吞的他必須要白天寫劇本,晚上拍鏡頭,既沒有批文,也沒有腳本,那時候的天地似乎一切都是混亂的。一切都像搶東西一樣,林青霞戴著假發往裏走,而杜可風扛著攝影機往裏衝。現在看起來,那段鏡頭的搖弋是那麼的自然而迷醉,可是真實的現實卻是一群警察操著警棍追打著老杜……他的胳膊、肩膀最終都受了傷,林青霞也難免受牽連,但好在那個鏡頭被完美地捕捉下來了。


  王家衛説:“我的頭也被打了,因為我就在旁邊”。他沒有因為這樣困難而後悔過,因為這是接受電影最虔誠的零訊,怎麼可能輕言放棄呢?

  “我記得有一次我拍《東邪西毒》,我在(榆林)在一個瀑布裏,林青霞在裏面,作為一個導演攝影機都在上面,橋上面,作為一個導演,我不能讓她一個人下去,但是我必須要下去,但是我是不會游泳的,所以我要站在那邊拉著他,那一剎那沒有想是不是危險,你感覺這是你的責任,因為你要求這樣一個鏡頭的時候,你必須要跟這個演員在一起,所以説你會不會因為電影付出你更多的東西,你現在問我,我肯定告訴你不會的,到那一刻的時候你不會想那麼多……”

  這就是那些經典段落誕生前後的一小部分過程,它在王家衛心裏,或許永遠都不會是一段精彩的樂章。他自己在克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能夠比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堅強一點,好在他的堅強最終成就了那些電影,成就了他身邊共患難的朋友,更成就了自己的一番最為真實而絢爛的“花樣年華”。

  花樣的影子,謎樣的《2046》

  梁朝偉坐在臺前,並沒有在現場掌聲與尖叫聲中放縱自己的心胸,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説,他是個害羞的人,一個內向而偏安靜些的好男生。《阿飛正傳》中結尾那短短的一組鏡頭,讓他與王家衛結下了不解的緣分,六部電影,六個角色,一個成熟而寫滿輝煌讚譽的梁朝偉,讓他對王家衛這個古怪的人,給予了最誠摯的信任與友情。

  記敘梁朝偉的過程很簡單,簡單的一如他那素雅的輕裝,他只是感覺到自己這五年來的時間根本就沒有白白浪費,他是在享受一個過程,一個王家衛締造的情愫過程,一段被“2046”這架列車承載起來,駛向未知世界那懵懂而新鮮的過程。


  作為一個演員來講,偉仔演戲演了二十年,任何辛苦都嘗過,但最辛苦就莫過是整整五年在演同一個角色。因為誰都會累,心理會厭倦。因為你會覺得心裏面還有一件事好像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完結,所以它會成為一個夢魘,讓自己無法跳出來好好重新來過。

  遇到王家衛算是個美妙的緣分,在他自己對演戲已經完全失去了興趣,覺得不可能再有進步的那一刻,他加入了《阿飛正傳》,碰到了這個古怪的導演。那是一段很簡單的過程,最終被剪剩到幾十秒,但是梁朝偉卻有著不一樣的衝動。那衝動的原因是,自己演戲的興趣又回來了。

  在王家衛的電影裏邊會比較多的即興表現,因為他給予了所有人最廣闊的空間,你想怎麼演都可以,因為從劇本到概念,它都不會有一個很固定的範疇。任何演員都是在以一種很個人化的情緒在表現,真實與虛擬之間總會相互糾纏,再難分得清楚。

  王家衛説偉仔像周慕雲,因為自己的電影永遠都是在捕捉角色最真實的本色。偉仔卻搖頭不語,笑裏面似乎也帶著一重密碼,難道他的心裏也有一重神秘的盒子嗎?還是那神秘的笑,完全就是獻給未及現身的劉嘉玲的。

  這是他第一次在鏡頭前承認自己心有所屬、婚期將近,主角是誰?

  大事情上偉仔不賣關子……劉嘉玲嗎!


  2004年的中秋,一部名為《2046》的列車不緊不忙、溫情款款地駛來了,在王家衛所締造的潘多拉盒子裏,你其實就是那重重密碼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因為每個人心裏都會有一個活生生的王家衛,而王家衛到底意味著怎樣的情愫,這可能只能求助你那不甘寂寞的敏感內心。

  “每個前往2046的人都想尋回失去的記憶,因為在2046,萬事恒常不變。沒有人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因為去了那裏的人都沒有回頭。除了我。因為我希望改變。”

  這是該片主演梁朝偉在劇中的一段臺詞。周慕雲在1966年的往事和2046年的前塵中穿梭,而王家衛則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裏醞釀著新一輪的夢幻與衝動。只當這花樣的人生是一場春夢吧!無論是身處2004,還是嚮往2046。有心即有新世界,王家衛不也是在反復重復著格達爾的那句話嗎——“電影!其實是人最初的夢,同時也是最後的幻夢……”

  在王家衛與梁朝偉攜手謝幕的那一瞬,我們在掌聲中告別一段世俗的過去,在通往2046的那列火車上,你我已經預定下一個座位,去溫習那段迷亂的感情,去品嘗那帶著感傷與懷疑的花樣人生。

  藝術人生-王家衛(上)首播時間:2004年9月29日央視一套21:45

  藝術人生-王家衛(下)首播時間: 2004年10月13日央視一套21:45

  文-宋子文 ,攝影:劉林江

(編輯:淩微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