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速覽]這只從天而降的班簋是真品的話,那麼在乾隆年間的《西清古鑒》中所繪的班簋難道是假簋? |
主持人:觀眾朋友大家好,歡迎收看藝術品投資節目。首都博物館擁有眾多的藏品,各種珍寶猶如耀眼的繁星,照亮著人類歷史發展的足跡。繁星中最奪目的應該是該館的鎮館之寶──班簋。它歷經滄桑、幾經浩劫留傳至今,身上的點點傷痕和片片銹斑,仿佛向世人述説著它那離奇而又寂寞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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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夏季的一天,剛參加工作不久的華以武又像往常一樣,跟隨著師傅呼玉衡來到北京有色金屬收購站揀選文物。文革期間,為了搶救和保護古代文物,由北京市的文物工作者組成的“文物清理揀選小組”每天的任務就是在廢品堆中尋找寶物。
每天上午,收購站都要讓文物清理揀選小組的工作人員挑選。挑剩的廢品,下午就要送到工廠,進行溶化。與平時一樣,華以武先從廢品堆中的最上面開始翻騰。快到中午時,收購站的工作人員已經陸續下班了,還剩下最後一袋沒有挑選,饑腸轆轆的華以武,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打算掀開這最後一袋的廢品。
華以武:就在最後這一下的時候,嘩啦出來一個大圓餅子,半拉的圓餅子,還出來一個腿兒,我把土扒拉開一看,一大片銘文,然後抱著我就喊,我説呼師傅,我看見一好東西。
華以武趕緊抱出來讓師傅“掌眼”,呼玉衡師傅經過仔細查看再憑藉多年經驗,已初步認定它們應該是古代的重要青銅器.
採訪華以武:我説你看這麼一大片銘文什麼呀,胡師傅一看這是簋,你找著幾個,我説就找著這麼一個,還讓我找幾個。
他們立刻把圓盤包好帶回到清理揀選小組的辦公處。隨後,收購站接到通知,所有廢品不得運走,重新清理現場,全面揀選。當所有相關的銅片聚在了一起,人們驚喜地發現,文物界傳説已久的國寶──班簋出現在了眼前。
簋,是我國商周時期的重要青銅禮器。王公貴族們有重大慶典時都要鑄鼎、簋等禮器來銘記。班簋,西周穆王時器物。高27.7厘米,口徑26厘米。器形為鼓腹;斂口方唇;有四耳,垂耳延伸成四足。器腹飾線描狀獸面紋。造型奇特,紋飾獨到。內底鑄銘文198字,大意為:“某年八月,周王命令毛班的父親率領軍隊討伐東國嚴戎,吳伯為左師,呂伯為右師,三年平定了東國,毛班隨軍有功,受到賞賜,因此製造這件簋作為紀念。” 故後人稱“班簋”,其製作時期距今已3000多年。
丁孟:重要價值呢,很大的一個方面,或者説很重要的一個方面,是在於它的銘文,這段銘文呢,這個,關於這個周穆王,征討這個東國釅戎,據這個後代的學者考證呢,這個釅戎呢,有可能就是徐戎,徐戎。這個《史記》呢,和這個《金本竹書紀年》,對這個事件都有過著述,但是都很簡略,這篇銘文呢,實際上也彌補了史料的不足。使我們呢,了解到呢,這個戰爭是由這個毛公作為主帥來進行的,來進行攻打的。並且呢,知道這個戰爭也很艱苦,一共用了三年的時間,才把這個徐戎呢給平定。
按周代的習俗,它最終成了毛班的隨葬品。班簋的再次出現是在乾隆年間清皇家編輯的圖錄《西清古鑒》上,《西清古鑒》的第十三卷中就有班簋的圖形和銘文。
採訪丁孟:乾隆皇帝呢這個,對青銅器非常的喜愛,當時呢他清宮裏他自己收集到的青銅器已經達到了三千多件,當時乾隆呢,把自己宮內所藏的這個青銅器,編為了這個四鑒,也就是《西清古鑒》,《西清續鑒甲編》和《西清續鑒乙編》,還有《寧壽鑒古》。
《西清古鑒》是考古圖之集大成者,可稱為中國古代規模最巨的古銅器圖譜。全書著錄清宮所藏古銅器1529件,每器一圖,並按照實物絲毫不差地描繪,為中國古代最重要的一本銅器圖錄。也就是班簋被收錄《西清古鑒》的那時起,它就深居宮中密不示人。事隔幾個世紀,這突如其來的班簋是否就是乾隆深藏宮中的那件重器呢?
丁孟:郭沫若先生看到了這個新發現的班簋以後呢,非常地興奮,認為呢這就是西清古鑒上,發現的這個班簋,他就認為是班簋的復出。認為這件班簋呢,就是已經遺失的這個西清古鑒上著錄的那件班簋。
當班簋重又出現在人們面前時,經過專家們的仔細鑒定、考證認定它就是周代的“班簋”。此事一經公佈立刻引起了學術界的震驚。然而,當人們細細考究這昔日國寶時,發現與《西清古鑒》中所繪的圖譜略有差異!此班簋非彼班簋嗎?
丁孟:也有一些學者提出了疑議,他們主要是從紋飾上,認為西清古鑒的班簋,跟現在的班簋有很大的出入,主要表現在呢,他的這個裝飾紋飾上,這個西清古鑒的這個班簋呢,在這個圖案上呢,在這個班簋的器身,紋飾上有一個“壽”字的圖案,所以學者們,有的學者就認為它可能是一件偽器。
這只從天而降的班簋是真品的話,那麼在乾隆年間的《西清古鑒》中所繪的班簋難道是假簋?
丁孟:據後代學者鑒別呢,認為呢,在這個西清古鑒裏的有銘文的青銅器中,有近三分之一的器物是偽器,是偽器,所以呢,人們對這個毛伯彝,也就是後來稱為班簋的這件一器物提出質疑呢,也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
《西清古鑒》中雖有不少偽器,但班簋作為皇宮的“重器”,又是乾隆皇帝的心愛之物,受到的關注和研究會更多一些,況且僅僅憑圖譜中略有出入的文飾就判定《西清古鑒》中的班簋是假簋,證據明顯不足。那麼,就會存在兩種情況:其一,《西清古鑒》中的班簋如果是偽器的話,那麼它作偽倣造的真器又在哪呢?是否就是現今出現的這件呢?其二,如果《西清古鑒》中的班簋是真器的話,那麼這兩件大小,文飾,造型,銘文幾乎完全一致的班簋難道存在著什麼必然的聯絡嗎?班簋莫非從出生那天就不是一件呢?
丁孟:宮內所藏的青銅器,一般表面進行燙蠟,做成所謂的熟坑,而新發現的這個簋,並沒有燙過蠟,是一個生坑器物,是一個生坑器物,並沒有燙過蠟,所以呢這個簋呢不應該是西清古鑒所著錄的那個簋,我們也同意呢,就是這個班簋呢,就是西清古鑒所注的班簋呢,跟這個1972年被新發現的這件班簋,也就現在藏在首都博物館的這件班簋,並不一定是一件器物。
然而,我國古代青銅器之所以珍貴的原因之一,就是每一件班簋都是唯一的。
華以武:因為這個古代的青銅器,一般的情況下,一個模範只能鑄一件東西,只能鑄一件東西,如果鑄第二件,和第一件就不一樣,那就是另外再改模了。
我國西周時期的青銅器製作方法同夏商時期一樣,沒有太大的變化,都是陶范製作,且一器一范,手工製作。范也就是模具,青銅器的造型,文飾都是先製成模具,再把溶解後的金屬澆鑄進模具裏面,放在火堆裏燒製成型,之後,打碎模具,取出青銅器。由於都是手工製作,這樣就不能鑄造出相同的陶范,所以,世界上就沒有兩隻完全相同的青銅器!
採訪丁孟:這個青銅器的鑄造呢,不能重,不能一個模子,一個模子多次地使用,但是呢,並不是説呢,不能鑄出呢形態相近,圖案相同,銘文一致的這種器物,因為當時這個我們的先人呢,對青銅器的這個鑄造技術呢,已經非常的嫻熟,已經非常的嫻熟,他完全可以照著一件器物呢,倣造出一個跟他的孿生兄弟一樣的另外一個器物,這種技能是有的,這也是之所以,我們會出現這種列鼎啊,列簋的這種制度。
商周時期天子在大型祭祀和宴樂中殺豬宰牛,用九鼎八簋盛主菜主食獻給祖先、鬼神,同時也大宴群臣;諸侯按規定七鼎六簋,卿大夫五鼎四簋。毛班是伯爵,他極有可能鑄有四個相似的簋!
丁孟:簋呢經常以偶數出現,所以呢,我們認為呢,這個西清古鑒的這件班簋,和這個新發現的班簋,都是列簋中的,就是班簋列簋中的一件,各是班簋列簋中的一件。
經歷過百般磨難,國寶班簋終於重現世人,它的發現為我們研究周穆時期的政治,軍事,文化等諸多領域提供了事實依據,然而在它上面的秘密卻沒有完全揭開:《西清古鑒》中的班簋它上面的壽字是如何産生的呢?那它又身在何處呢?眼前這件班簋又是如何散落于廢品中的呢?幾經沉浮,班簋終於靜靜地成列在首都博物館展廳中仿佛期待著與它遠方孿生兄弟的相會。
責編:藝術品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