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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真是把到我們欄目做客想象成了是件特嚴肅的事。在錄製這期節目之前,胡軍要求給他化化粧,這個對女演員來説並不過分的要求,放在這個大老爺們身上,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而他卻説,這是和他的長相有關:“長得比較黑,個兒比較高,鼻子有點大,已經長成這樣了,再不化點粧更完蛋了。”
關於胡軍的長相眾説不一,但有一點幾乎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會達成共識,那就是黑。這個黑字一度讓胡軍很在意:“在中戲上學的時候,都管我叫大黑個兒,我太太經常説,你長得也不好看,怎麼那麼多人喜歡你,沒看出來你哪好,就我女兒説話比較靠譜,説爸你長得比較帥,你是最帥的。那時候上中戲形體課的時候,我是最高的,我排第一個,所有一排站在鏡子面前,我是最黑的,所以總覺得我自己特別,自己還捂,最後捂也捂不白,最後就乾脆破罐子破摔,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現在也流行比較黑,聽説還有人去烤燈之類的,這點錢我倒省了。”
有意思的是,在生活中,那些時刻提醒胡軍長得黑的人,往往不是他的家人和朋友,而是導演和化粧師。因為面對鏡頭,演員的膚色實在是太關鍵了。胡軍的黑最遭到置疑的角色,是《畫魂》裏的潘讚化:“那時候關錦鵬就跟我説,胡軍你不要那麼黑啊,得給你粘鬍子之類的,那時候確實挺注意的,因為角色不一樣。比如像演什麼項羽啊,蕭峰啊這些人物,甚至朱元璋這些人物,還有夫差,那你就沒必要往白了走,我是個特別喜歡曬太陽的一個人,我管那叫曬蟲,我覺得那樣我自己很舒服,但是最後化粧師就嚴重地警告我,説胡軍你不能再曬了,再曬我們真買不到跟你膚色能夠貼近的粉底了。”
黝黑的皮膚,挺拔的身材,胡軍確實貌不驚人,也不光彩奪目,然而就是他那股內在的陽剛之氣,為了贏來了不少硬漢的角色。就在人們逐漸將《天龍八部》裏英雄概天的蕭峰,《楚河漢界》裏一代梟雄項羽,《朱元璋》裏野心與智慧並存的帝王。《臥薪嘗膽》裏擁有宏圖大志的夫差與胡軍這個名字聯絡在一起的時候,他卻要和硬漢這個稱呼劃清界限:“硬漢它是一種概念,而且是讓別人去説的,當你説你自己是硬漢的時候,你這人肯定不是硬漢,我不是硬漢,我是男人,我覺得不是什麼爺們不爺們,北方漢子多得是,最重要的我覺得作為男人來講,是心裏的那股內勁兒,那才是最重要的。”
1991年在排演話劇等待戈多時,一腦袋方便麵似的髮型和打扮,還真是像他説的,沒什麼男人味。不過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很注重男人那股勁兒的胡軍,慢慢發現自己的內心開始變得爺們了:“我們那個時候在上中戲的時候,那時候家裏給錢給得也少,自己花銷也比較大,老愛出去吃吃喝喝去,那時候上中戲的前一段時間,反正每個月家裏都得給錢,終於有一天自己拍了一個卡拉OK之類的東西,自己能賺到錢,不用家裏錢的時候,我覺得不錯,慢慢那種男人自我的感覺就起來了,這些小事當時對於我而言,是件很大的事情,一天120塊,已經不錯了 ,那時候每月我們家才給我200塊錢,一天拍一首歌,雖然累得要死,一拍拍十幾首但是掙120塊,一下子拍兩三天,説句不好意思的話,那時候雖然掙著錢了,也全都花出去了,給家裏還真沒買東西。”
在胡軍眼裏,真正的爺們是內心和外在相結合的,2002年他就碰上了這樣一個爺們,天龍八部裏的蕭峰,就在他滿心歡喜的時候,他的形象又遭到了部分金庸迷的置疑,對此胡軍想得很開:“大家在看武俠劇的時候,在看金庸先生的小説的時候,每個人腦子裏和心目當中,都有一種江湖的那種感覺,每個人很多東西都是不一樣,當時我演蕭峰的時候,人家也説胡軍怎麼能演蕭峰呢?蕭峰應該是絡腮鬍子,應該是那種感覺的,胡軍三角眼,這哪像蕭峰啊,也有人這麼説啊,但我覺得這都是很正常的,蘿蔔青菜各有所好,到最後我乾脆只是演我自己心目當中的蕭峰,我當時看小説,在我腦子裏的印象蕭峰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應該是什麼樣的一種氣概的東西,我就是按我自己內心的東西呈現出來,他是一個理想式的英雄,忍辱負重、英雄蓋天,又有悲天憫人的東西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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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的説,也是從蕭峰開始,觀眾把胡軍定位成了硬漢的形象。一個不承認自己是硬漢的人,會介意別人把他説成是硬漢嗎?胡軍説:“我不介意別人説我是硬漢,但我不喜歡人説,胡軍你只能演硬漢,其他你演不了,因為我確實也是在各種角色當中,在做不同的一種嘗試,比如説《畫魂》裏的潘讚化啊, 那就是不一樣的東西,比蕭峰跟項羽是不一樣的東西,所以説我一直在嘗試一些不同的角色。”
於是我們看到了《畫魂》裏的潘讚化,《一江春水向東流》裏的張中良,《長恨歌》裏的李主任,以及《好奇害死貓》裏出軌的丈夫。這些角色甚至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懦弱和窩囊,這和胡軍過去那些讓觀眾們習慣了的行俠仗義,馳騁江湖的英雄形象,實在是相去甚遠,這在胡軍的概念裏只是男人的一個側面:“男人是分很多面的,有他非常豪邁非常堅定、非常果斷的一面,也有他非常徘徊、非常猶豫,甚至不知所措的一面,我覺得這樣,這個人才是特別立體的,而且還是很完整的,比如説像接《畫魂》那個戲的時候,那個劇本我不喜歡,那個人物我也不喜歡,但是關錦鵬曾經跟我説,胡軍你往這方面你好好想想,你嘗試一下這些東西,我覺得對你是有幫助的,一開始我沒法想象自己穿長衫,我覺得我這麼大個兒,這麼寬的肩膀,黑不溜秋穿一長衫,整一個文質彬彬,我覺得永遠不大對勁,但是當他給你量好,做好了衣服以後,給你穿上,那種大盤扣,中國的那種很明顯的大盤扣,你站在鏡子面前一看自己,我覺得真的非常棒,而且我覺得那個角色的感覺的東西,我已經拿到了50%了。”
當胡軍扮演的一個個角色,逐漸得到關注認可,並且為他贏得獎項時,他開始接演另一個重要的角色,那就是父親。這是一個永遠不會殺青,也永遠不會收工的角色:“2001年的時候,那時候沒什麼心情,懵的,並沒有覺得從産房裏看到久兒出來以後,一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哪都不缺胳膊不缺腿,就沒事了,腦子那時候都懵的,沒反應過來呢,雖然盧芳挺著大肚子,挺了小十個月,但是還是沒有這種為人父的概念,沒有什麼特別興奮,特別高興,熱淚盈眶,那時候還懵著呢,後來慢慢慢慢,到孩子有一歲多,快兩歲的時候,會咿咿呀呀説話的時候,才開始有這種為人父的感覺,孩子小 ,剛上完廁所,你就得屁顛顛給她拿紙去,這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那時候什麼大俠,那都是電視上的事,環境允許的話,我就會讓盧芳帶著孩子,一塊兒到組裏來探班,自己掏錢讓她們住,住好了、吃好了,一直到她們玩得,特別孩子已經玩得不耐煩,非要回北京了,你們再回去,因為我覺得一直常年在外面工作,這一點必須要做到,別拍完戲了,孩子也不認識你了,這得不償失。”
今年年底,胡軍和好朋友劉嘉玲主演的電影《好奇害死貓》,以及他和陳道明合作的電視劇《臥薪嘗膽》即將和觀眾見面。胡軍和他們倆的友誼,緣于拍攝《一江春水向東流》。所以當對這二位好朋友時,胡軍就等多了一層不同於常人的了解:“我覺得嘉玲首先是一個演員,然後是一個明星,而且我挺佩服她一點,她把這兩點結合得特別好,比如説有一場戲,就是她被人潑紅色的油漆,一潑潑了三四次,然後看完了以後,她自己看完回放以後,她都覺得不滿意,一次一次地潑,全是她自己提出來的,最後終於潑到了眼睛裏面都有,都紅的時候,她看了説行,這才過,所以我覺得她對自己,是一個有要求的一個演員,作為朋友,我們倆比較像,比較直爽,有啥話説啥話,我覺得是一個挺幹爽的一個人,我覺得陳道明,有時候是個瘋瘋癲癲的一個人,別看他在媒體面前一本正經的,回去以後他該彈鋼琴、該唱歌 ,大聲唱歌、大力砸他的鋼琴之類的,挺好玩的一個人,並不是在人們心目當中,那種不茍言笑,或者怎麼樣的。”
無論是作為一個演硬漢而出名的演員,或者是一個努力尋求新突破的演員,又或者是作為一個普通的男人、丈夫、父親,在胡軍生命中的關鍵詞是努力:“20歲的時候,是屬於那種充滿激情,但是很懵懂的那種努力,到30歲的時候,稍微明白點事了,還在努力,如果我要到40歲的時候,可能是很明白地在努力……”
責編:淩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