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磊——在影像與夢想之間的世界裏
央視國際 2003年08月22日 14:15
“年華似水,匆匆而過,多少歲月輕描淡寫。想你的心百轉千回,莫忘當初你我之間。”從近期電視劇頻道播出的一部電視劇《似水年華》當中大家聽到了這首歌,也認識了一個叫做烏鎮的地方。很多觀眾通過電話以及央視國際網站告訴我們説,他們非常喜歡這個水一樣美麗的小鎮,喜歡在故事當中出現的人物,也喜歡這個故事發生的一切。於是本期《影視俱樂部》將故事當中文的扮演者黃磊請到了演播室,請他跟我們共同聊一聊發生在烏鎮以及他心中的故事。
芳菲:我們知道《似水年華》是第一部你自編、自導、自演的電視劇,你現在每天晚上也跟觀眾一起來看嗎?
黃磊:看
芳菲:同樣的時間看?
黃磊:對對對,我以前特別怕看我自己演的戲,惟獨這部戲,我們想我們也看,增加點收視率,我們組織各種親戚朋友統一一起看。
芳菲:看的時候,大家會跟你聊一聊某個鏡頭某個情節,會跟你一起探討嗎?
黃磊:會,你看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的話,演到哪個地方我會講。其實這戲我已經看過很多遍了,因為從剪片子,到後邊做聲音,我一遍一遍的一直在看,所以其實我挺熟悉的。但是再看的話,可能我看的角度會很大夥不一樣。
芳菲:怎麼不一樣?
黃磊:因為有很多的畫面以外的東西,我可以看得到。比如説旁邊站著誰,或者當時拍些什麼樣的故事有什麼樣的情況,所以可能會感受更多一點。
芳菲:你剛才説你特別害怕看自己拍的戲,我覺得如果我是你的話,因為這部戲傾注了自己太多的心血,可能更怕看,怕看到任何一點自己不滿意的地方。
黃磊:我就是想看看自己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就是想挑挑自己的毛病,所以在看的過程中還可以看到它會有很多的弱點,我是比較仔細的在看這部戲。
芳菲:到目前為止,你看到了哪些不滿意的地方?
黃磊:很多,比如説原來劇本裏期望的東西,可能在拍攝中就沒有實現。再比如説有些戲,因為一些原因,就沒有放在裏面,那我也會覺得有點遺憾。有些東西我覺得演員的表演很精彩,可能因為演員的時間或者整個戲的節奏的因素被剪掉了,那麼我剪的時候也很心疼。但是再看的時候,其實也還挺好,我總是希望他們能夠更多的展現的東西出來。
芳菲:你在剪的時候是不是想,如果這部戲不是21集,如果是31集就好了。
黃磊:
芳菲:你是不忍心看到它被剪嗎?
黃磊:你自己拍的老覺得好。
芳菲:像自己的孩子一樣。
黃磊:對
芳菲:你覺得這部戲給你帶來的滿足和快樂是在創作的過程當中,還是在播放的時候?
黃磊:其實還是拍攝的過程中,應該説在創作的過程中,在沒有開拍之前,在劇本階段就已經讓你很快樂。劇本階段會讓你有很多的想象空間,然後你可以把很多你的情感或者是你的想象的東西,去化生成為一個很實在的對白。或者是動作,或者是一個描述氣氛,你可以去把它寫出來。到拍攝的時候,我們整個拍攝的過程很愉快,因為整個的製作班底都很年輕。雖然也緊張,但還是在一種輕鬆的狀態下去完成的這部戲。大家沒有覺得説是要趕制一個什麼東西,或者完成一個東西,大家慢慢對這個作品有情感或者有興趣,是用這樣的方式在做。
芳菲:我看到在片尾你説,特別感謝烏鎮的爺爺奶奶們。
黃磊:對對對
芳菲:他們怎麼配合你拍戲呢?
黃磊:特別好玩,他們都是負責幫我們去,這三個人,可能大家現在看著不是很特別。
芳菲:對,剛才我就沒認出來。
黃磊:但是他們在劇中都扮演很主要的角色,他扮演默默的哥哥,是我電影學院97班的學生。
芳菲:就是勁。
黃磊:對,就是勁,他演的勁,而且他也是這個戲的執行導演。然中間也是我的學生王東方,裏邊演胖東東,胖東東就是追求默默那個。
芳菲:還沒追成。
黃磊:沒追成,大胖鬼,組裏的大胖鬼——周德華,在劇中二傻。鎮子裏的一個傻子,他兼著當我的場記,他們都是我的電影學院的學生。那個時候都是他們每天去敲門,喊爺爺,然後就把老人家請出來。因為烏鎮很好玩,年輕人真的都不住在鎮子裏,都住在新鎮或者住在桐鄉,所以那個鎮子我們去看的時候,就發現裏邊全部都是老人,都是老爺爺老奶奶。在那拍攝,老人家對我們真的是非常好。每天我們需要叫他們來幫我們從這走過,他們都特別配合。我那書院對門有一個奶奶,讓我很感動。有一天她泡了一杯茶,她説,“黃磊啊到奶奶這喝杯茶吧”,我説好好,她茶就泡好了,泡好了以後,忽然那邊叫我去工作,我就跑開了。中午了,我再回來那個門口,忽然發現奶奶還在門口等我,然後那個茶放在上邊,蓋了個蓋子。她一看到我走過來,説你這茶還沒喝呢。我就趕緊拿起來喝那杯茶,我覺得他們把我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我們那時候在烏鎮很開心,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他們還是很疼愛我們。以至於後來我兩次在這個戲之後我再次去烏鎮,所有人見到我,都不是説黃磊你來了,説黃磊你回來了。
芳菲:他們不叫你文?
黃磊:他們都叫我黃磊,都説黃磊你回來了,我説我回來了,就好像我是一個烏鎮人一樣。然後每一家爺爺奶奶都會請我,讓我到他們家去坐一坐,喝一杯水。我覺得他們對我的感覺就像自己小鎮裏走出來的一個年輕人。所以我們在最後打鳴謝的時候,我跟他們講,最後要打上感謝烏鎮的爺爺奶奶。
芳菲:這畢竟是你第一部傾注了自己心血做出來的作品,那麼我想是不是跟你其它的一些影視劇來比,你更在乎它,在乎周圍人對它的評價?
黃磊:應該是,別的戲我都是擔任演員的工作。我在演員的工作當中,可能做的餘地就是那麼大。而這部戲因為我自己擔任了編劇的工作,也擔任了導演的工作,還要去演,所以我覺得整個戲在過程中是耗費很多精力,而且傾注的情感也很大。今天會很希望能夠得到觀眾的回應,得到一些朋友的認同,我覺得那個對於我來講是一個挺在意的事。在這個戲裏邊,我忽然發現朋友是那麼重要。比如説我們的演員劉若潔、李心潔,還有我們的老朋友朱旭老師,還有我們整個的工作班底,我的製片方、投資方,他們都給我們一個很大的支撐,讓我可以把這個戲拍完。我覺得這對於我來講,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覺得如果就是黃磊自己弄,根本弄不成。
黃磊:你看那邊坐在角落裏穿白衣服戴著眼睛的那個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搭檔,是這個戲的製片人,也是我現在公司的搭檔。他叫陶坤,是我電影學院90級的同屆同學,管理系。應該説整個戲跟他們是分不開的,沒有他們,根本這部戲不會出現。他7月3號過生日,他忽然跟我講,他説7月4號《似水年華》要播,這《似水年華》是給他最好的生日禮物。那是一群人一年的時間,傾注于這部戲感情精力,他的全部的東西都傾注在其中,如果沒有一群年輕人這樣傾注,這個戲根本做不成。所以我覺得做到這一步,我很感激他們,感激我的學生,也感激我的搭檔。
芳菲:如果現在讓你用一句話來形容這部戲,對你來説意味著什麼?
黃磊:那天在記者會的時候,讓李心潔説一句話,李心潔説《似水年華》對於她像一個夢。劉若英説《似水年華》對她來講像是一個奇跡。我要用只言片語形容《似水年華》,其實挺難的。我一直説它是一個我三十歲的青春的禮物,我今天更多的感受到,我覺得是我們這一代年輕人的,我們在這個團體裏的這些年輕人一起獲得的禮物。我也喜歡陶坤那天講的説這是他三十一歲的生日禮物。我覺得他也是給我的一個青春的禮物,也是給我的學生們還有我的搭檔們的禮物。我希望他們也能夠得到接受這樣的禮物,可能這樣的一次創作,是付出很多的,但是有一天大家會感受到一種快樂。
芳菲:你在很多場合,包括剛才你也説到,這部戲是你的一個青春記憶。那你覺得你要告別的是什麼東西呢?
黃磊:告別的是一個時代。2001年的8月份,他們大學畢業。2001年的6月份,我為他們弄完了論文答辯。2001年的6月二十幾號,我印象很深刻,他們都穿著學士服,我穿著導師服,大家就趴在學校的金字塔上拍照。那是我在電影學院的第十一個年頭,他們已經從一個入學的學生到一個離開學校的學生。我常常跟我的同事回憶起我們大學的時候。有時候在我們家裏,我們還會弄一個吉他撫琴弄歌。我自己的感覺就是我從進電影學院上大學到讀研究生,到開始教書,到我們這一個班學生已經畢業了,我忽然覺得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我覺得好像我的一個時代結束了,然後我低頭一看,我今年整整三十歲。我就在問自己想做點什麼,我就跟自己説我要做點什麼。
芳菲:你這種心裏空蕩蕩的感覺,可不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種心裏的失落?
黃磊:有一點失落,有一點面前的未來,可以讓我做很多的選擇。
芳菲:有無窮的選擇,但是又都是問號。
黃磊:對,然後我在想我要幹點什麼。我説我想拍部戲,我想了個故事就是《似水年華》的開始。世上會不會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會不會在目光相對的時候,在他們還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時候,就已經相愛了。我很想問很多人,就是你有沒有相信一見鍾情?
芳菲:差不多有一半,我發現女孩子比較多,而且好像年輕的女孩子比較多。是不是大家成熟以後,就會發現一見鍾情是很不可靠的?
黃磊:沒有,我是這麼看一見鍾情,有可能你是在那第一眼覺得是一見鍾情,也許你是跟他過一輩子了,然後你回頭跟他説,你什麼時候愛上我的,他説我第一眼就愛上你,所以我覺得世上沒有兩見鍾情都是一見鍾情,所有的愛都是第一次。
芳菲:可是有一句話感情是慢慢培養的。
黃磊:對,感情是慢慢培養的,但我們説的是愛情。
芳菲:純精神上心裏的那種?
黃磊:在我們青春過往的歲月中,我們都相愛過,我們真心的熱愛,所以是不是到我們的愛情到雙染青絲的時候,才會像北方冬天的枝幹一樣,清晰勇敢堅強。真的,它是什麼樣子,我們到將來才能知道,但是那一瞬間,他們經過了這樣愛的認定,然後他們也去經過了愛的努力的時候,我覺得他們的人生都很快樂,我自己想象劇中的人,我覺得他們的人生都很快樂。
芳菲:這部戲我一直在看,前邊我都覺得是一個跟感情有關的事情。給我最大觸動是你這部戲最後一集的最後那段話,你説,“烏鎮的美是讓人迷失的絕望的美,它是年華逝去時留下的痕跡,其實我們的名字早已刻在了烏鎮的碑墻上。而這些故事是註定要發生,註定要結束的。愛沒有理由,沒有距離,也沒有答案”。
黃磊:註定要這樣結束。
芳菲:註定要這樣結束,所以我就覺得,你這樣講,那一刻我是覺得他可能在講一個成長的過程。
黃磊:對,生活中也是這樣。當你沉浸在情感之中,當你在情感之中冷靜下來的時候,你發現的是成長,不單純是情感。我覺得這句話可以送給很多的朋友,在我們的愛情當中,説到愛是可以沒有理由,但是你最後回頭看看你成長的時候,你發現全部東西都是你成長的痕跡。
黃磊:我覺得成長是瞬間的事,是在一瞬之間長大。
芳菲:我想知道這一瞬間對你來講是哪一瞬間?
黃磊:我就是在他們離開校園的那一天,忽然覺得自己長大了
黃磊:我忽然覺得我長大了,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看著他們從大學畢業,我很遺憾我沒有經歷過入學的典禮,也沒有穿過學士服,因為那時候我們畢業沒這個衣服。那一天我印象深刻,在金字塔那拍照,然後就開始不斷的有學生過來説黃老師我先走了,我還有什麼事我先走了。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體會,給我心裏特別強的體會,我忽然覺得心裏是麻的。因為他們之前説的我走了,都是明天還要來上課;那天説我先走了,是不在這個校園裏出現。我97年開始教書,不到26歲開始教他們,那一年我整好滿30歲。我26歲到30歲全部就在學校裏渡過。我突然覺得那一瞬間我長大了,我覺得我還要多去做一些事情。他們都覺得我是一個大人,但是我自己沒有意識到。
芳菲:那麼黃磊的三位學生,你們覺得自己的老師長大了嗎?
學生:我覺得長大了。
芳菲:怎麼看得出來,跟你的老師接觸過程當中,你發現他哪些細節或者説哪些事情能感覺到你們的黃老師長大了?
學生:師傅叫我們説愛情就是讓一個女人不成長。
黃磊:什麼亂七八糟的?!
芳菲:這是黃磊的名言?
黃磊:説錯了,不是,是臺詞説亂了,是這樣的,愛情是讓人成長,當一個男人碰到一個女人的時候,他就開始捉大,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她才會長大。
芳菲:我説一句可能不是很得體的話,是不是你沒有從劇中角色走出來?
學生:我已經走出很久了。
黃磊:他已經走進大傻的境界。
學生:我覺得師傅成長了。
芳菲:好好,我們給東東説兩句
學生2:我有一張我剛剛入校的照片,是我跟黃老師的合影。我還有一張是我們畢業典禮那張照片,師傅穿著導師服我穿著學士服,有一次我把兩張照片放在一起我覺得師傅還挺年輕。
黃磊:我長相上沒怎麼變。
學生2:我看到這個照片和這個照片,我這一瞬間是看了四年。
芳菲:心態年輕就好,給默默的哥哥
學生3:我的看法也是差不多,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因為我們從入學那天開始一直到今天很長一段時間了,基本每天都在一起,畢業這兩年,隔一天見一次。
芳菲:那你們心裏還有他是課堂上講桌後頭那個老師的感覺嗎,是不是時間長了,會覺得是朋友?
黃磊:對,當大哥。
芳菲:那你們都成哥們了,你還覺得他是已經成長了嗎?
學生3:我剛才想説的因為太熟悉了,就像你自己有一個朋友一樣,和你在一起長大,你意識不到自己在長大,你同時意識不到周邊的人也在長大,所以我們覺得變化不是很大。
黃磊:説的不錯,這樣既有哲理又顯得我沒變大。
芳菲:你看你的這三個學生,他們跟入學的時候相比,外形上肯定有很大的變化。
黃磊:變化大了
芳菲:都變胖了是吧,那你在能回想起他們入學時的樣子嗎?
黃磊:他來的時候比現在起碼得少三十斤,他來比現在得少五十斤我覺得,你現在有兩百二了吧?
黃磊:他反而瘦了,他入學的時候是個胖子,季冬,他是個胖子,結果他瘦了,他原來是個胖子,現在變成個大胖子,他原來是個小胖子,現在也走向大胖子的行列。
芳菲:那麼我們不妨這樣理解,就是大部分的人的成長都是可以在體重機上看得到。
黃磊:對,但是他們最根本的變化是什麼,是他們長大了,這是我看到的。因為我是教他們的,我是看到學生在變化的。這是最根本的,剛才講胖瘦,是一個玩笑。但是他們長大最典型的是什麼,我們在成熟,他們也在不斷的成熟,他們也開始學會待人接物,他們也學會在他們的工作當中,去怎麼展現自己,這個是他們最大的成長變化。
芳菲:這部戲裏我感覺,一開始英小姐一齣現,扮演者叫劉若英,那麼就用了她的真名,為什麼要男主角用“文”而不叫“磊”?
黃磊:這個其實,當時特別好玩。在寫劇本的時候我們已經定了劉若英,這事就定了。因為我是用手寫,我不會用電腦。因為裏邊有兩個女主角,為了讓大家清楚這個角色是劉若英演的,於是他們就寫“英”。另外一個角色默默,當時還沒有名字,他們寫個默默。這“默默”很難寫,我開始反對,但他們説他們按起來很好按,電腦上按MM,就特別容易按出來。我這名字,説寫磊,因為根本不是給角色起名字,當時就是代號,為了劇本先寫出來,起這個磊的時候,我就很不高興,我説這個磊太難寫了,默默就已經很難寫,這個磊也這麼複雜。我説要起個簡單的好寫,就一筆一劃能寫出來。那時候我們給朱旭老師寫齊叔叔,因為我的老師姓齊。
芳菲:齊士龍老師
黃磊:齊老師,然後他就説乾脆齊叔叔,把底下那兩道去掉,就叫文了。其實這幾個當時都是代用的代號,然後就英,文,齊叔叔,默默。勁怎麼起的?是因為王勁松,就我那同學我們就用他名字記。王東方自己申請個角色,説裏邊應該有一個胖子,他不叫王東方嗎?就叫東東。二傻子是因為我去看景的時候,那鎮子上就有一個傻子,我們想那是個真傻子就讓他演二傻子吧,就給起名叫二傻子,而且他穿那身衣服……
芳菲:就是那個人的衣服
黃磊:就是那傻子的衣服,特別好笑。那時候服裝來,説導演找了幾套給二傻子衣服,我説這不像。我説真二傻的衣服不挺好的嗎,他説那多臟啊,我説那個多像啊。他們就跑到那個傻子説,給你套新衣服,把你舊衣服給我。那傻子很滑稽覺得不太可能,他們勸了半天就換了,給他一身新衣服。他衣服很臟、很臭,我們就拿鹼水泡,泡完之後就給演員穿上,破破爛爛。給他沾點鼻涕,頭髮也亂亂的。有一天拍著拍著戲他渴了,就忘了自己穿著這身衣服,他一推門進了小賣店説大姐,有沒有可口可樂。那個大姐説出去,出去,就把他從小賣部裏趕出去了,大姐也沒太注意,一看這衣服就以為是那傻子了。
芳菲:你剛才説你在策劃這部戲的時候,是在2001年,那年正好是你30歲
黃磊:對
芳菲:一般講,男人三十而立,你覺得自己做導演做編劇,這個算是對三十而立的一個交代嗎?
黃磊:不是,以前講“三十而立”不是説做什麼事,原來就三十歲你需要結婚了成家立業了。我覺得做演員也挺開心挺好,所以我並沒把它作為的一個什麼標誌,或者一個信號,或者是一個轉行。我可能導完了戲就再也不導了。也許過五年才導一部戲,因為它不是我的本職工作。我其實不是特願意當導演,因為真的挺累。
芳菲:你做導演之前,你對導演的勞累程度,有沒過一個估計?
黃磊:沒有,我原來就認為,導演就看監視器,然後連預備開始都由副導演喊,他就負責喊停就行了。後來才發現原來有那麼多的工作要面對,所以我覺得這個戲我自己導,有很多不成熟和稚嫩的地方,我基本是在游泳當中學會了游泳。
芳菲:是被人扔到了游泳池之後。
黃磊: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我以為我自己會游泳。
芳菲:結果發現不那麼簡單
黃磊:對,但我覺得今天得到很多的東西,頗有裨益。
。
芳菲:你做導演之後,你眼中的世界和你做演員之後有什麼不同嗎?在我理解,我想如果做演員的話,可能是我站在這座橋上看那座橋,但做導演可能是我站在岸上看所有的七座橋。
黃磊:説的不錯,你可能做演員的話,你面對的工作主要是你和對手,你面對導演。但你我都是一個屬於配合的部門,你主動的部分,有,也很重要,但它不是在全組主導位置。那麼作為導演來講,他會有一個全部戲的拍攝,全部的壓力在你身上。
芳菲:我感覺烏鎮永遠是陰天
黃磊:永遠是濕的,那個是濕可不是天然的,是我們所有人一盆一盆水潑,一條街潑上去的。每天早晨起來,大傢伙習慣性的拿著噴壺開始噴街,凈水衝街。然後拍著拍著,哪塊幹了,又開始衝。每天不斷從河裏打起水,他們每個人都噴過水,從製片主任製片人到場記,每個人都在那幹,包括我。
芳菲:可能今天大家看《似水年華》,感覺烏鎮就是這個樣子,但是聽了你講了這段話,大家知道我們眼前的烏鎮實際上是你們這些工作人員辛辛苦苦營造出來的。
黃磊:烏鎮本來是很美的,但是它今天因為人很多,它不會像你們看到戲裏這麼安靜。大家如果將來去烏鎮玩的話,我建議你晚上去,那就是你獨享的烏鎮。
芳菲:將來你也可以成立一個環球旅行社
黃磊:對,咱倆合作一個
芳菲:那既然做導演這麼辛苦,你將來還會想再做導演嗎
黃磊:還會想,尤其想做一次電影導演,還沒拍過電影,挺貪婪的。順利的話,明年八月份,我會導一部電影,但那部電影我不會做演員只做導演和編劇的工作。
芳菲:好讓我們去期待。
芳菲:剛才在我們的採訪當中,拍到一些外採畫面當中,劉若英説這個戲,其實她説有一些故事兩分鐘就能説完,但是重在有一些細節。
黃磊:細節。
芳菲:看這部戲我也感覺,在細節上傾注了大量的心血,而且這個細節還是挺耐人回味的。
黃磊:這個戲很多細節,主要是心裏細節,它不是個物件。
芳菲:我感覺到,讓你去想主人公在想什麼?
黃磊:這是夢一樣的烏鎮那段,多美啊。
芳菲:劇中騎掃把,表現文心裏怎樣的?
黃磊:其實是好玩的,當時我們也是即興的,其實那是好玩兒。正好那段時間正熱播《哈利波特》,然後他們説我戴著眼鏡有點像,頭髮有點亂亂的,説我長的有點像哈利波特。
芳菲:是有點像。
黃磊:然後我又穿著一個圍裙,又拿著個笤帚,説哈利波特,然後我們就説騎笤帚飛,他們就拍下來了。其實當時是好玩就拍了,但是覺得很像他跟齊叔叔之間的感情,就是父子的感覺,然後他又一直保存著一個孩子一樣的心態。
芳菲:看到騎掃把的鏡頭,讓我想到我小時候,包括現在我看到一些小孩子,他們也會那樣玩。
黃磊:對,青梅竹馬,這就是竹馬
芳菲:我們經常看國外的童話裏邊説巫婆是騎著掃把滿天飛的,所以就讓我想到這個文是一個充滿童趣的男人,我在想就關於文的這些充滿童趣的表現。
黃磊:很像我
芳菲:你小的時候?
黃磊:其實很像我現在,我現在也經常特認真的研究一個其實覺得挺逗的事,就好像不太重要的事。比如説我會會研究花怎麼種的,或者這花葉子怎麼一個紋路。或者哪個昆蟲為什麼我拍一下它就不動,然後我就會一直實驗,到底它怎麼動。我覺得我一直還都有一個孩子氣,他們有時候他們會發現我這個特性。我有時候在上課,常常學生會覺得我不像大人,後來他們説我才意識到。比如説我抽煙,其實抽煙是一個惡習,他們就一直勸我不要抽煙,然後一些女生就都把我的煙給拿開,説不要抽煙,抽煙不好。我跟他們排練,其實我腦子已經全想著那根煙的事。我説抽支煙,腦子就跳出來,他們就看著我説沒有必要,我説對對對。一會我又暗示他們要抽一支煙,他們不理我,然後我就説我這麼辛苦,我抽支煙都不行我就過去把煙搶過來。有時候也會不太像個成熟的人,我覺得人都會有童心,這個童心可能它不是一個年紀能衡量的。你比如朱旭老師,其實他比我的孩子氣還要重,他更加具有童心。朱旭老師在劇中,很多時候他都是孩子氣的感覺。比如我們倆一場戲,他説走走走,咱們吃飯去吧,我説幹嘛,他説英小姐請客,我説我不去,他説都去你咋不去,我説都去我就不用去了,這就是朱旭老師本人的感覺。
芳菲:劉若英評價你是一個外表年輕,內心是個孩子的老人。你怎麼來理解這句話,你覺得這句話説的對嗎?
黃磊:她描述地挺準確,我有孩子氣。但總體來講,我有時候是呈現老態,經常會亂概括。我説自己深思熟慮,因為我是很理性的一個人。我覺得我根本不是一個三十歲的人,是一個八十歲的人,在那感慨人生,那個狀態其實挺奇怪的,但我長的又一個孩子臉娃娃臉。
芳菲:這部戲是不是就是在你感慨的時候誕生的?
黃磊:我忘了,也可能是在我童趣的時候誕生的,都有。
芳菲:你是不是希望自己像朱旭老師那樣,到那個年齡,也還充滿了童趣?
黃磊: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像朱旭老師那樣,那是一個幸福的人。他有著藝術上的豐富的創作經驗,有著很深厚的藝術功底,同時懷著一顆很單純的心,同時還有著對生活很樸實的看法。到今天朱老師依然坐著公共汽車,到公園去散步,每天都是這樣,我覺得那是我的偶像。
芳菲:你對自己未來得生活,比如自己老了,你怎樣規劃?
黃磊:那我可不敢想,我其實是個對未來不規劃的人,因為原因很簡單,我規劃了也不準,所以還是憑自己心裏的聲音,做好自己眼前的事情,可能會更有意義。
芳菲:你對自己的理解是個理性的人,所以你在創作這個劇本的時候,讓我們今天讀到的看到的文也是一個理性的人,他和英都做出了理性的選擇。
黃磊:可是他在做最後選擇之前,做的所有都是感性的事情。這個挺奇怪,所以人不能決然的講是哪一種,只能説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更傾向於什麼樣的選擇。
芳菲:可是在結尾的時候,文雖然是跟默默訂婚了,但是他也沒有結婚,英也沒有結婚,這個時候他還可以做出感性的選擇,選擇跟英在一起,難道他和英之間就是因為默默嗎?
黃磊:不是,他不是因為默默。這是我留下的一個問題,就是在愛的面前,他們最後獲得的不是愛,是成長,和成長付出的代價。他們不再是獲得單純愛,所以你説他是不是都可以,那就是留給大家去想的。
芳菲:但是我覺得他們兩個在一起,也是在成長的過程當中付出了很多代價,也是成長的一個結果。
黃磊:而且故事可以做好多猜想,如果他們倆在一起,也許就沒有這麼美好,也許在一起,他就沒這麼幸福。一生只有六天,他們才會有很多美好的幻想和記憶,所有東西都是不可預知,我只是講述這樣的一個故事,但是故事折射出什麼樣的含義,我沒法去講,因為見仁見智,每個故事會有很多的含義在裏邊。
芳菲:不管是感性的還是理性的,在《似水年華》這部戲當中,可能很多感性的或者理性的情節,包括見面分手都是發生在橋上。而且我相信看過這部戲之後,很多觀眾對於烏鎮那七座美麗的小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接下來讓我們再一次感受橋的美,七座橋,沒記錯吧?
黃磊:對,七座
芳菲:那個左右逢源橋就是叫那個名字嗎
黃磊:對,“逢源雙橋”,左右逢源橋。
芳菲:一看就想到左右逢源。
黃磊:逢源雙橋。
芳菲:戲中出現了這麼多的橋,我想除了一個客觀原因——烏鎮有很多的橋之外,是不是你想表達一種特別的意義?
黃磊:我們拍水鄉有一個很特別的,可能大家看了戲可以注意到,這裡沒有船。
芳菲:對,沒有烏篷船。
黃磊:而且沒有船上的戲。其實當時是很刻意這樣做,因為我覺得大家一説起水鄉總是想到一條河一個船,我覺得顯得很舊,我希望它是現代感。就是出門還是汽車,勁還是自己有輛汽車,小鎮裏面依然還是有現代氣息,依然還可以看到電視。跟今天生活是一樣的,但是這些橋是不會變的,一座一座的古橋是不會變的。在劇中我們想講這裡有七座橋,不論從哪一個橋走過,你都會到同一個地方,在第二集裏文對英講,他説我小時候回家每次都想走不同的橋,老期望著能找一個不同的家,但每次回來那是那個家。
芳菲:嘗試走不同的橋?
黃磊,其實也是我自己兒時的幻想。我今天還在想,小時候去上學,我老期望換條路走就不是學校,你知道嗎,就直接奔動物園了。但是事實上我明明走的就是學校,可我就告訴自己這個路走過去就肯定不是學校,但我一轉過來發現還是學校門口。就好多不同路都可以走到學校,我明明知道那不是,可是我每次還要換,那是給我走到學校的一個鼓勵。
芳菲:是你內心知道的一個明明不能夠實現的願望,但是以此來激勵自己。
黃磊:那才叫願望。
芳菲:是個幻想。
黃磊:生活中能支撐你的願望,往往都是你明明知道不能實現,你還要去堅信,那些願望才是支撐你的願望。所以,文説我每次都走不同的橋,我就可以到不同的家,結果發現回家還是齊叔還是書院。那個感覺我覺得一條河像一個故事一樣,那些男女主人共他們不論從哪座橋走過,他們最後得到了還是一樣的原點。不管你經過的是什麼樣的愛情,最後你會發現那個愛情在歲月裏,在我們有一天勇敢而堅強的心底。我説《似水年華》是什麼,是一面鏡子,是我的一面鏡子,我舉起這面鏡子的時候,看到的是我。我也希望把鏡子轉過去,給觀眾給的時候,你們也可以看到你們自己的一些影子,每個人都經過成長,都經過愛情,那這個是我最需要去做的事情。
芳菲:這個戲的場景除了這些橋之外,還有很多美麗的徽派建築,有人説他像夢一樣,我覺得也是,就好像人在畫中游,你在看著一個夢幻般的故事,你自己是個愛做夢的人嗎?
黃磊:實際上,睡覺做的夢都不算數。
芳菲:你經常白天會做什麼樣的夢?
黃磊:那我不能告訴你,這是秘密
芳菲:能説兩個可以告訴,不見得六個夢都不會告訴人吧。
黃磊:經常會有很多奇怪的夢,白天也會有,比如説我又在想我下面要拍的是一個什麼東西,什麼戲,那些東西其實都是夢。但是還有一些真正對我生命有意義的夢,我就不能告訴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
芳菲:以後會不會用劇的方式來實現你的夢
黃磊:應該説我們每個人都在用一種他認定的他能夠實現的方式去實現自己的夢。
芳菲:做導演算是你的一個夢嗎?
黃磊:展現夢的一種方式,因為它只是一種工作而已。
芳菲:你認為三十二歲以後,男人還會有夢想?
黃磊:當然會有,我覺得人只要還相信夢的話,一直都會有夢。
芳菲:那你現在的夢和你十年前的夢,你感覺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黃磊:沒有十年前的夢那麼實惠。
芳菲:但是我覺得這些夢,還起碼都是你只要努力,比如説你想拍電影。
黃磊:當然我也有些不切實際的夢,比如説火星一日遊,這個我也想過,但是是有難度的。
芳菲:你覺得在你的性格當中,這種浪漫的一面能佔多少。
黃磊:火星一日遊可能還不夠,最少三日遊。
芳菲:現在不是俄羅斯那邊掏錢你就可以上太空嗎?
黃磊:他們那上月亮不行,月亮已經去過了,咱要去那沒人去過的。
芳菲:可能有一天就會實現。
黃磊:對對對,他們那天説了,如果我們到了失重的空間裏生活之後,人類會失去雙腿,長出四隻手來,因為人已經不需要行走了。我想挺奇怪的,四隻手會更方便幹很多事,這手拿著煙,這手端著杯子,這手拿著筆,這手扶著紙。
芳菲:剛才黃磊這番描述,我就看到他充滿童趣的一面,而且我覺得可能在他的性格當中還是有浪漫的因素。
黃磊:關鍵最可憐四隻手弄一塊,還在這寫本子,只是多了一隻手扶紙,多了一手拿杯子。
芳菲:但是可能下一個《似水年華》發生的地點就不是在烏鎮,可能是在火星,你遇到的可能不是英,可能是個外星人。
黃磊:我覺得人都有很多很奇怪的夢想,這些東西挺好玩的。有些是可以實現的,胡適先生以前就講,他説,“我有兩個口袋,一個口袋是放著白天可以實現的夢想,一個口袋放著夜晚不能實現的夢想”,人人都會不停去看自己的兩個口袋,這是你的支點,如果你只看到你可以去實現的東西,那你的人就沒有意義了,沒奔頭了。如果你只看到你不能實現的,你人生就是盲從,所以你得換著看。
芳菲:你覺得自己性格當中是不是有浪漫的因素,浪漫的一面嗎?
黃磊:有
芳菲:比如説呢
黃磊:我是個浪漫主義者,別説直接描述,我的戲其實就很浪漫。浪漫是用心不是用錢,浪漫一種情懷。
芳菲:我們再談這部戲最後的結局,我聽説最開始劇本中默默要死,這樣文和英就可以在一起了。
黃磊:就是原故事最開始的最後兩集,默默死了,車禍。然後文和英分開了。但是全體人員都跟我抗議,説默默這麼可愛怎麼能死了,默默自己也出來説我不能死。就是李心潔,説,“我這麼可愛我怎麼能死?”我也在想,倒不是考慮她可愛不可愛,能不能死。當然如果故事順理成章,她可愛也可以讓她死掉,而且通常現在都是把可愛的弄死。
芳菲:挺殘忍的
黃磊:對,這都是一些戲劇的手段,但是他們提醒到我一個問題,就是英和文選擇分開,不能是因為默默的死或者默默的不死,顯得他們的愛他們的感情太脆弱。他們不是因為一個突發事件做出的選擇,不管身邊世界會什麼樣子,這一對男女註定還是會選擇分開。他們的性格就是這樣,他們的命運就是這樣交錯開。所以文在裏面有一句臺詞説“我寧願犯錯,我也不願錯過你”,之後他再次見到英的時候,他跟英説,“我當年跟你講過,我寧願犯錯我也不願錯過你,可我還是錯過你了。”那個感覺就是他已經錯過,他們接受命運給他們的東西,所以他們是在面對自己的成長,面對這一段感情做出的選擇,而不是一個外部事件影響到他們做選擇。
芳菲:可是黃磊,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就是在你周圍的人當中,你的同學你的朋友你的學生裏,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像文和英那樣做理性的選擇,真的做到了守住了慾望就安了心。
黃磊:其實是一挺難的事,但是其實人人也都面對過。你這話説的挺好,像一句歌詞
芳菲:就是劉若英唱那片尾曲,“守住了慾望安了心”。
黃磊:這種感覺,或者説不是守住了慾望,他是了解了自己,他也就安了心。
芳菲:我們剛才在片中看到的好幾段都是文和英之間有對白的,其實更多的時間好像他們之間互相了解,是不需要語言的。就像他們第一眼見面就一見鍾情一樣,好像一眼就看到了對方的內心世界。
黃磊:對,其實兩個角色在一起時間太短了。所以我才説這個故事其實在第二集就結束了,後面都是我們想象出來的故事。
芳菲:烏鎮是烏鎮,台北是台北。
黃磊:那個女人就一直牽掛著他,這個男人也開始愛著她。然後這女人就莫名其妙的找一個理由就跑來了,兩個人就再一次的見面就相愛了。回去之後那女人有負罪感,那女的再一度又跑來,兩個人就私定終身。
芳菲:在戲中文和英那種默契,可能有的人一生都遇不到的,屬於一眼就緣定今生的那種感覺。
黃磊:對,他們倆反正就是心有靈犀吧。其實英和文是特別相似的兩個人,我覺得寫的是兩個相似的人,兩個人都很感性,然後都很認定這段愛情,可是往往這樣相似的兩個人,就不會在一起。
芳菲:因為太相似了,不能互補。
芳菲:你跟劉若英也合作了好幾部戲,你們兩人之間默契已經培養出來了嗎?
黃磊:我們算是一種默契,尤其在創作的時候,我講的話,她會特別容易接受得到。我覺得她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
芳菲:黃磊你自己覺得最適合你的職業是什麼
黃磊:目前我覺得有兩個職業可能最適合我的,一個是做教師,一個是做演員。因為我覺得我在別的行業都是剛剛開始,或者是嘗試。比如唱歌,我覺得我也是一個半吊子歌手,業餘歌手,唱得不是很好聽,我只是嘗試著去唱。做導演或者編劇,我不是一個職業化的,我只是把我感興趣的作品拍出來。再一個就是演員和教師的工作,我做演員做了十幾年,我很喜歡演員工作,這是我最熱愛的職業。
芳菲:你是因為當演員可以體驗不同的人生?
黃磊:當然也是了,但是最根本的,我覺得那是我最擅長的事,就我覺得我能把握得住的事。還一個就是教書,那是我的本職工作,我很熱愛教書的工作,我也很希望能夠再帶後面的班,這是我一直的宿願。我覺得教書能讓我一直用功,而且教書讓我有很強烈的成就感。
芳菲:那你小時候夢想自己長大成為什麼?
黃磊:科學家,還有解放軍,都挺統一的吧,但是都沒實現。
芳菲:好,我們再來看一下朋友們認識黃磊最適合的職業是什麼
黃磊:在家呆著,我最大理想是種地,真的。
扈強:適合做家政方面的工作
記者:為什麼?
扈強:他是個事無巨細的人,這事不讓他做,他不放心。你告訴他地掃完了,不行他得看一下。那與其看的時候,還不如你自己掃。他是一個操心的命,就是這他也得管,那他也得管,那他也得管,他老覺得不放心。
黃磊:他們説的挺對,因為這幾個都是我最熟的朋友。
芳菲:我不知道你的這些影迷還有歌迷,看到《似水年華》之後會什麼樣的感覺。這部戲可以説在你看的過程當中,很多時候可能觀眾的心裏已經是波濤洶湧,非常希望情節能夠矛盾再激化點,再向前推一點,可是這個情節就是不動,所以這樣形成一個矛盾。就是這個影像靜靜的,整個故事那種靜靜的感覺和人內心那種急迫的期待,形成了一個矛盾。有人將這種劇定義為新文人劇,你覺得你這部戲是這樣的嗎?
黃磊:其實這種處理是故意的,是我們的想法。就是我希望不張揚,不依賴於情節的推進,不依賴於強調戲劇化的東西,不依賴於戲劇化的表現,也不依賴於戲劇性的推進。我們更強調心裏的細節,情感的細膩,強調人物內心世界的張力。
芳菲:劇中很多對白都是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有時候我們回過頭來看,會發現它很像書面語,不是我們日常當中能夠説出來的。而且我們也發現好像是有那麼一句話,是劉若英的書中寫過的。
黃磊:對。
芳菲:那你為什麼要人主人公用嘴來説一些書面語?
黃磊:這裡邊其實很兩極化,有的對白特別像,剛才齊叔講的“今天,今天是哪天,今天就是昨天的明天,明天的昨天就是今天”
芳菲:這是你寫的?
黃磊:這是我寫的。
芳菲:那麼你在現實中會説這樣的話嗎?
黃磊:我不會説。
芳菲:你在十幾歲的時候演第一部電影,就是陳凱歌的那部《邊走邊唱》,當時演完之後陳凱歌導演説你將來肯定會紅,然後你也認定了自己將來一定會紅?
黃磊:對,他給我騙了。
芳菲:當時陳凱歌導演説你將來會紅的理由是什麼?
黃磊:不知道,反正這麼説的唄。
芳菲:那你覺得為什麼知道自己會紅,是因為陳凱歌導演説的這句話嗎?
黃磊:不是,當演員的誰都想紅,那剛入學肯定天天夢想成為一個大明星,但是他不是你想就能做得到的。陳導演説你將來一定會紅不錯的,説完了我一等好幾年也沒戲拍,對不對。後來發現原來名利是過眼煙雲,其實説白了,我只是很珍惜那些。我心裏覺得我是希望把我感受到的東西故事去拍出來,跟大家來分享。我今天就是一個有局限性的演員,但是我在我的局限範圍內去努力做,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正常的事情。包括你説當年説成名,你人會走紅,紅完了就紅得發紫,紫完了就是黑了,你不可能永遠受關注。包括我今天來做這節目,為什麼叫我來做上邊,不讓他們坐上邊,是因為我拍點戲已經出了名了,但是有一天總會他們坐這裡。我已經不幹這個了,這東西是特正常的,這跟別的工作是沒區別的,千萬不要把那些角色的光環和所謂演藝圈的光環籠罩在這些人的身上,他們不過是一些普通人。
芳菲:就像我唸書的時候,老師最常説的一句話,就説人生就像波一樣,有波峰有波谷。
黃磊:對,都是普通人,真的是,你會到頂你會到底。我那天就説,你站在樓底下,你不能一下跳到樓上去,比如上面有三十層,你蹦不上去,這挺痛苦的,但也比從三十樓蹦下來的好點。我們多數還是站底下沒蹦上去的,那還挺好的,你可以慢慢去努力。那在上面蹦下來其實還挺疼的,所以我覺得其實多數我認識的演員,包括明星,大家都是一種平常的心,大家就是認真做好工作,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後去努力賺錢,努力讓家人過得幸福,都是良好的願望。
芳菲:今天我們跟黃磊面對面聊了這麼多,我相信大家對黃磊有了更深的理解,那麼接下來的時間,我想交給我們現場的觀眾,你們還有什麼問題要提給黃磊嗎?
觀眾:我覺得《似水年華》這部劇的名字特別美,然後整個畫面也特別的唯美特別的浪漫。我想問一下在這麼多美麗的畫面中,你最喜歡的是哪一個畫面,有沒有你最喜歡的?
黃磊:有,還真有一個是我最喜歡的畫面,就是那個,剛才看烏鎮有一個全景,在鎮口升起來的那個,我覺得就特別像我對烏鎮的感覺,就是那個全景的烏鎮,那是我最喜歡的畫面,是一個畫面,是一個空鏡頭。
主持:你喜歡全景,不喜歡一個細緻的細微的鏡頭?
黃磊:也喜歡,但是給我的印象當中,那個最像我心中烏鎮的樣子。
觀眾:黃磊我有一個問題,我看過你演過的很多片子,你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儒雅的人,你還唱過很多歌,像《我想我是海》這首歌,現在一直在我平常聽的收藏夾裏邊,我聽説你以前在你們班上唱歌是比較難聽的,就説像你這樣的人能夠唱歌出一個專輯,對天下想唱歌的人一個鼓勵,你對這個説法怎麼解釋?
黃磊:對天下想唱歌的人是一種鼓勵。我原來不是我們班唱歌難聽的,我是聲樂課得分比較低的,但是確實有原因,因為我是一個啞嗓子,我們原來唱美聲唱法,我發不出那種聲來,我每次唱的都不對。它等於聲音在這,老師老説在頭頂出聲,我老説這怎麼出聲。我是對天下音準很準的人和想唱歌的人的鼓勵。
觀眾: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下,就《似水年華》給人特別唯美的感覺,從它的名字上跟以前我們大家應該都比較喜歡的《花樣年華》是比較像的。包括裏面主人公兩個人的故事也是相愛,但最後不能在一起,你覺得這兩個片子有沒有什麼相同的地方,或者説花樣年華有沒有給過你什麼啟發呢?
黃磊:其實不一樣,我寫《似水年華》其實跟《花樣年華》沒關係。是因為一本書叫《追憶似水年華》,布魯斯特的書,那本書很厚,有七本,我沒看完,但是我那時候就對這名字特感興趣,因此我給這戲起名字的時候,最開始起叫《初秋的年華》,後來我就給它改名叫《似水年華》,因為我到了烏鎮以後,我覺得它像烏鎮的河一樣,所以起了這個名字。
主持:年華似水,匆匆而過,下一句歌詞什麼來著?
黃磊:多少歲月,輕描淡寫
主持:想你的心,百轉千回
黃磊:莫忘當初你我之間
主持:的確,《似水年華》黃磊説是獻給那些自己過去的歲月,講的是一個成長的故事,我相信很多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在這部戲中也看到了自己過往走過的路,看到了自己成長的痕跡,這個故事屬於黃磊,我相信它更屬於電視機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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