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成長的歲月多少選擇?怎樣的經歷讓他執著于一份家族傳承?
(同期)
那是一份薪火相傳的民間技藝,終究在他手中成為重慶市非物質文化遺産!
《客家藝人》——黃常準,鄉約拜訪!
小標題:飛刀豈是容易事兒
主持人:觀眾朋友大家好歡迎收看《鄉約》,我是肖東坡。我現在是在重慶市榮昌縣清江鎮竹林村。到這竹林村我就想起這個武俠電影,一般都是拿這個東西在竹林裏使用。今天節目一開場,我要邀請我們現場的幾位觀眾一塊來跟我做一個有趣的互動,叫扎飛刀。來,那小夥子來,那位先生,後面戴眼鏡的那個女孩子,戴著眼鏡,一看就是武林高手。那位大爺不要往後看,就是你。看,身負絕世武功,來那個小夥子,一看就是小夥子。一個人手裏拿上一把飛刀,一個人手裏拿上一把飛刀,這樣咱們一塊試一下。今天的比賽很簡單,看著我們那攝像,對著他,(對著)他旁邊這個板凳扎我説開始,咱們就一塊開始,看誰能扎到這個板凳上好不好。這裡邊保不準有什麼樣的武林高手,你趕緊讓開吧我覺得,看誰能扎到板凳上。來,一,二,開始。就你厲害。我這裡還有一個東西。一 二 三 四 五,給我扎這個小圈怎麼樣?
觀眾:嗯,不好來。
主持人:不好來?
觀眾:嗯。
主持人:試一下離得近一點。總的來説還是不錯的。不過要説錯還是不錯,還得跟我比,看著,那邊的都小心。
(主持人扎飛刀)
主持人:就當我沒來過。
主持人:要説這扎飛刀,我們今天《鄉約》的嘉賓,這對他來説簡直是雕蟲小技,小菜一碟,大家想不想見識見識?
觀眾:想!
主持人:來,掌聲歡迎今天《鄉約》的嘉賓。
嘉賓出場。
主持人:你叫什麼?
黃長準:黃長準。
主持人:哦,從小就是為了練飛刀起這名字對不對?叫常準。常準,到底準是不準給大家表演表演?
主持人:你都怎麼練在家裏?
黃長準:一直都是娃兒練,我給他當靶子。
主持人:你給他當靶子?
黃長準:哦,他來釘。
主持人:他來扎你?
黃長準:哦。
主持人:從多大他就開始扎你?
黃長準:四歲。
主持人:十?一歲?
黃長準:十歲。
主持人:哦十歲。扎了三年從沒扎著過?
黃長準:扎著過,怎麼沒扎到過。
主持人:你也拿你兒子練過對不對?
黃長準:練過。
主持人:你看這父子倆有仇啊這是?今天給大夥兒表演表演,你倆互當靶子練習一下行不行?
黃長準:拿他來表演。
小片1:飛刀,古代常用暗器之一,鋼制,長約20厘米,重約300克。刀身鋒利,刃薄如紙,倘若靶前再站一人,還對準喉嚨?儘管黃常準這手絕學已在湖南衛視、貴州衛視等多家媒體公開表演過多次,可終究心裏捏把汗哪!
小標題:家傳技藝
主持人:練這飛刀你從多大開始練?
黃長準:七八歲。
主持人:七八歲,你今年多大了?
黃長準:今年四十一。
主持人:三十多年天天拿著它都怎麼練?
黃長準:從七八歲我先釘凳子,釘樹枝。
主持人:只要有木頭的地方都逃不了你的視線對不對?
黃長準:對。
主持人:你跟誰學的?
黃長準:跟我父親。
主持人:你父親跟誰學的?
黃長準:跟我爺爺。
主持人:那你爺爺跟誰學的?
黃長準:又跟我們祖宗,一輩一輩跟著傳下來的。
主持人:你父親跟你父親的父親,你父親的父親跟你父親的父親的父親,然後依此類推就是這樣學下來的是不是?
黃長準:對。
主持人:這個就是你們客家的絕技是不是?
黃長準:絕技。
主持人:客家絕技好像都是絕技,沒大有容易的事是不是?
黃長準:不容易。
主持人:不過我看你那個節目表上,好像有一項我認為比較容易的,高空翻,我覺得我練兩天也能高空翻。你那高空翻跟我説的高空翻不太一樣是不是?今天讓我們現場的父老鄉親一塊瞧瞧行不行?
黃長準:行。
主持人:怎麼個高空翻?
黃長準:兩張桌子重疊,端著這個瓷盆。這個盆裏有米,還有雞蛋,然後還有蠟燭,我倒立著踩下來
米不能撒,雞蛋不能打爛。
主持人:來,打個雞蛋我瞧瞧。這是真米,這是真蠟燭。那雞蛋不要浪費了,加點蔥一會兒炒一下。剛才如果是我我就在想,我要從那(桌)上翻下來,滿地都是米,然後有散落的雞蛋,然後我就四仰八叉躺在這兒。
主持人:那你開始的時候是怎麼練的呢?
黃長準:起初就是打坎坎。
主持人:坎坎是啥東西?
黃長準:坎坎就是一梯一梯的。
主持人:哦臺階。 那一梯一梯練上去,練了大概是幾年時間?
主持人:十幾年。就這麼一個動作人説臺上三分鐘,台下三年功。
黃長準:實際也是。
主持人:據説你還能在啤酒瓶子上倒立?
黃長準:是。
主持人:是這樣?人應該在凳子下面倒立才行,四隻腿有一隻腿還懸空著。
黃長準:不是,就是這樣倒立。
主持人:你有多少斤吧?
黃長準:有130斤。
主持人:你在這個上頭怎麼個倒立法你告訴我。
黃長準:就是撐著凳子往上倒立,腳跟要朝天。
主持人:腳朝天?
黃長準:他們全部都要讓開。
主持人:然後這個啤酒瓶子還不倒?
黃長準:不能倒。
主持人:啤酒瓶子是不倒,你倒下來?
黃長準:我不倒下來。
主持人:凳子倒下來?
黃長準:凳子也不能倒下來。
主持人:總而言之你們仨都不倒?
黃長準:哦。
主持人:那我倒了。你看看那個表情你看,還藏在人家肩膀後面。沒事,就是倒下來也不會砸到你。你確定?
黃長準:確定。
主持人:萬一摔個鼻青臉腫的?
黃長準:那個是我的事。
主持人:是你的事那也是我慫恿的。
黃長準:沒的事。
主持人:沒的事。大家想不想看看?
觀眾:想。
主持人:天哪,就這樣的腿你都能上去?這麼不穩,你確定不需要我負責對不對?
黃長準:不需要。
主持人:那誰負責?咱領導負責?出事就是你的事。
當地領導:沒問題,沒問題。
主持人:跟我沒關係?
當地領導:沒問題。
主持人:一聽要出事,你看看這樂成這樣。對不起我離遠點。
主持人:看你這個就夠驚險的了,後面這喊叫聲把我嚇得更厲害。是真凳子。聽聽,真酒瓶子。真人。服了!
小片:榮昌縣位於重慶市最西部,因其自然資源豐富、區位優勢突出被人們喻為“渝西明珠”,也是少數民族散雜居縣,居住著上千名移民來的客家人。著名語言學家王力在《漢語韻學》中提到:“客而家焉”,作客他鄉,並以之為家者,即謂客家。黃常準,祖籍廣東梅縣,1968年7月出生在重慶榮昌縣清江鎮竹林村。具體祖上啥時候遷到此地他也説不清楚,他只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要接受父親給他佈置的一份特殊的家庭作業。
小標題:特殊的家庭作業
主持人:幾歲就開始練功?
黃長準:五歲。
主持人:五歲能練啥?什麼?
黃長準:栽樁,就是在地下來栽樁,腦殼栽在地下手掌撐著,我就打鷂子翻身那些(動作)。
主持人:把他們笑得哈哈的,我沒聽懂。我的天,笑啥呢?
黃長準:我説普通話説不來。
主持人:剛才你説什麼?小雞?
黃長準:我説的意思是我才7歲……
主持人:我還是沒聽懂。什麼?
……
主持人:什麼?我聽説還練一種特別讓人感到害怕的功夫,就把這個玻璃渣子倒在地上
黃長準:倒到桌子上。
主持人:倒在桌子上然後呢?
黃長準:人在上面滾,翻來覆去的滾。要把這個玻(璃)渣砸碎。
主持人:你穿著什麼呢?
黃長準:光肚皮。
主持人:是你爸讓你幹的?
黃長準:當然是我父親。
主持人:你爸是你親爸是吧?
黃長準:親爸。
主持人:身體不就扎破了?
黃長準:先不是滾玻(璃)渣,先就是滾胡豆,懂了嗎?胡豆倒在桌子上滾。
主持人:豆子,在豆子上滾?
黃長準:後來就是滾煤炭花。
主持人:門彈簧?
黃長準:煤炭花。
主持人:煤炭花?煤炭?這我聽懂了,煤炭渣子一滾。
黃長準:哦,煤炭渣子上滾。滾了過後再來滾玻(璃)渣。
主持人:玻渣?玻渣就是玻璃。我看你肚子是什麼樣我看看有傷痕沒有。挺光滑的,很白凈。臉沒滾吧?
黃長準:臉沒有。
主持人:臉沒滾就明顯不如下面皮膚好。那你這個練不好的話會有什麼懲罰沒有?
黃長準:不能吃飯那些(懲罰)。
主持人:那你媽媽啥態度?
黃長準:就看著我們常常白日晝夜地練,心裏還是覺得太辛苦了,覺得我們(辛苦),所以有一次練功的時候都把煤油燈給我們關了,那時又沒有電燈。
主持人:只要沒有煤油燈了就不用練了?
白日晝夜地練,起早貪黑地練。想到太令人惱火了她就把這個煤油燈給我們端了。
主持人:端了過後,摸著黑練。
黃長準:嗯,摸嘰的練。
主持人:我現在完全靠判斷他的表情來理解其中的意思。摸嘰的練,不懂,反正是摸著黑也得練。摸著黑也得練。那個時候你最大的心願是啥?
黃長準:想著我爸能夠出門去舞獅。
主持人:為啥希望他出去舞獅去?
黃長準:我小的時候希望他出去舞獅我就松氣(休息)了 就可以。
主持人:你可以休息休息了?
黃長準:我就可以休息了,我懶。
主持人:那你沒事就去勸你爸,你説爸,你去舞獅去吧。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家裏的生活來源是什麼?
黃長準:我就靠舞獅,種點莊稼,栽秧子,撒秧子你懂吧?種苞谷那些,就搞這些。
主持人:就是種地舞獅,家裏的生活來源就是這樣的。你想學嗎?你看你往玻璃渣子上睡……黃長準:天天這樣練。不練你就是找背。
主持人:就什麼?找背?
黃長準:找打。
主持人:哦,找打。就盼著他趕快出去,出去我就在家裏消停消停。讓誰往那個玻璃渣子上躺,誰願意?不願意就找什麼,找啥你説?找背我學會了,揍就等於背。
小片:那段歲月,跟著父親學功夫差不多貫穿了黃常準童年的全部記憶,不想學也沒有辦法,似乎這一切都是無從選擇的命運的安排,也許長大了還會有新的人生選擇吧?時光荏苒,轉眼間黃常準十一二歲了,一場外出表演,卻讓年紀輕輕的他下定決心,在父親指引的這條路上走下去。
小標題:難忘的表演
主持人:曾經有一次你父親帶著你們一塊出去表演,打擂臺輸了是不是?
黃長準:輸了,那個印象很深。
主持人:對你來説?
黃長準:很深。
主持人:你看一説這兒的時候,眼睛就開始這樣,很深。就很深沉那感覺。
黃長準:是深沉。
主持人:很深,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比賽?什麼?刮錢?拿刀刮?刮錢?
黃長準:把錢挂在上面,兩支隊伍。
主持人:哦,那不就是獅王爭霸嗎?然後誰能把這錢夠(摘)下來?
黃長準:打輸了就要不著錢。必須從三張桌子上前空翻打下來。從三層(三張桌子)那麼高。跟著衝上去打下來。
主持人:衝上去把對方打下去?
黃長準:對方把我們打下去了。
主持人:你高空翻這麼厲害,一張桌子都達不到?小時候有恐高症是不是?
黃長準:不敢。父親也老了不行了。
主持人:就讓你上去,摔下來了嗎你?
黃長準:滾(摔),把我滾(摔)下來昏過去了。父親就把我抱著,抱到裏頭去,不準哭。
主持人:還不讓你哭?
黃長準:不準哭。
主持人:沒再,再叫什麼那個?再背(揍)你沒有?
黃長準:沒有背(揍)。
主持人:這一次怎麼不背(揍)你了?
黃長準:我都昏倒了。
主持人:昏了就背(揍)也沒用了。你醒了之後父親什麼樣子?
黃長準:父親就抽悶煙。
主持人:你當時看到父親在那兒抽悶煙,心裏什麼(感覺)?
黃長準:心裏面還是很氣,很著急。
主持人:後來練功就有勁了?
黃長準:就有勁兒了。
主持人:嗯,我一定一定要,一定要把那一百塊錢拿回來?黃長準:把比賽要打贏。
小片:打那時候起,黃常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日落了還要接著練,曾經難以駕馭的高空舞獅等各項絕技慢慢地都不在話下,此外他還摸索出了很多新的項目,中間多少辛苦我們按下不表,小常準心中只為一事,與當年那支舞獅隊一決高低,爭回家族的榮譽!20歲的這一年,機會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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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標題:家族榮譽之戰
主持人:二十歲的時候,又遇到了當年把你從那上面打下來的那個舞獅隊對不對?
黃長準:又碰頭了。
主持人:又碰頭了。你看一聽這個,就這個。報仇的機會來了,他還認識你吧?
黃長準:他當然認識。
主持人:經常碰到當時?一看這不是那個掉到地上摔昏了的那小子嗎?然後講講怎麼報的仇?
黃長準:開始比賽了他就衝。
主持人:你緊張不緊張?
黃長準:我當然不緊張。
主持人:他緊張不緊張?
黃長準:當時他還是……
主持人:你也不知道。
黃長準:我耍頭陣。他耍到(擂臺的)二樓,後來他就摔下來了。
主持人:那錢拿到了沒有?
黃長準:當然是拿到了。
主持人:彩是肯定拿到了。那一百塊錢怎麼花的呀你?
黃長準:怎麼花?大家攤。
主持人:大家攤。贏了那一剎那,你父親什麼反應?
黃長準:下來我父親就把我給抱住了。
主持人:父親經常這樣擁抱你嗎?
黃長準:只有那一次。
主持人:以前從來沒有過?
黃長準:我小時候都沒有抱過。農村裏肯定是,只會抱(這麼小的孩子)。
主持人:這我也聽懂了。那你説這長這麼大了,你父親都沒抱過你,這個時候這麼擁抱你你啥感覺被父親抱著?
黃長準:很高興。
主持人:高興。大家都高興,我看那位大姐,不停地在那擦眼淚,哭了是不是?
觀眾:好感動。
主持人:是。
觀眾:他們挺棒的,真棒。
主持人:對。那我怎麼沒哭?我光嘎嘎笑了。
觀眾:你為什麼不哭?
主持人:我錯了我。
觀眾:沒有表達你的內心。
主持人:我一會兒關門到裏面哭去。那場比賽是三張桌子那麼高對不對?
黃長準:五張翻了一張。
主持人:什麼叫五張翻一張?
黃長準:下面四張,第五張腳腳(桌腳)衝上。
主持人:第五張腳腳(桌腳)衝上?
黃長準:對。
主持人:高手,這麼高,那你在這(桌)上會做什麼動作呢?
黃長準:就是手裏舉著獅子走桌子腳。
主持人:手裏還拿著獅子?我這個桌子腳就那麼寬?
黃長準:哦。
小片:那次打擂讓黃常準在十里八鄉有了名氣,多年辛苦練功讓他找到了自信、娛樂了鄉鄰,而更多的人在觀看表演的時候,也潛移默化地了解了客家文化,黃常準也説不清楚,在那份傳承與交融的過程中,自己充當的是一個怎樣的角色?不過,八十年代末,二十齣頭便在鄉里成名的黃常準在改革春風沐浴鄉村的時代背景下,卻開始再次面臨著人生何去何從的重要選擇。鄉間藝人的路,還能走多久呢?
小標題:選擇?堅持?
主持人:那次舞獅成功之後,你好像一下子在這個十里八鄉就出名了對不對?
黃長準:一天一天的我的獅子耍得還可以了。就可以了噻。
主持人:出名了之後,就會有不少人來請你對不對?
黃長準:紅白喜事。
主持人:還有請你去做教練的對不對?
黃長準:有。
主持人:還有請你去當武術老師的?
黃長準:有。
主持人:還有請你去參加藝術團的?
黃長準:有。
主持人:還有請你去當保鏢的?
黃長準:他給我説的是一千還是兩千多塊錢一個月。
主持人:你那個時候能掙多少錢啊?
黃長準:那個時候只掙六七百塊錢。
主持人:在什麼?在家裏?在屋嘍(家裏)。在屋嘍(家裏)只能一個月掙幾百塊錢?
黃長準:是這樣。
主持人:就是包括你那出去表演的,包括種地的所有錢加在一起?
黃長準:嗯。
主持人:那你去給人家當保鏢一個月就能有一兩千塊錢收入但是沒去,那你這一兩千比這個五六百少是怎麼的?
黃長準:當時我父親不要我去,我還是想去。知道吧?
主持人:想賺錢對不對?
黃長準:哦,但是他不準我去。
主持人:他怎麼跟你説的?
黃長準:他就是説你去了,丟這個手藝,就傳承不下去了你明白吧?
主持人:你要當保鏢,你就走上那一條道路了,我這身本事就傳不下去了?
黃長準:就傳不下去了。
主持人:可是你當保鏢掙得多啊?
黃長準:想去,但是老人一説,就必須要服從老人你明白吧?
主持人:那你不跟你爸爸據理力爭?
黃長準:不可能的。
主持人:不敢,從小給背(揍)大的。心裏還是想去?
黃長準:想去。
主持人:你跟你媳婦是怎麼認識的?
黃長準:介紹人介紹的。
主持人:她對你練功持什麼態度?
黃長準:很好。
主持人:你説很好就很好?這事我得問問你媳婦兒。我剛才看你坐在人群當中,我一看你就黃長準:是他老婆。
黃長準妻子:是。
主持人:你倆有夫妻相。當時人家介紹你倆認識你看上他啥了?
黃長準妻子:我們有同樣的愛好,我也會武術。
主持人:我看你拿這個話筒的感覺就是一種拳法。你倆認識第一面怎麼往下發展的?
黃長準妻子:他經常來我家。
主持人:他經常來你家?
黃長準妻子:約我去看電影一起練功。
主持人:一邊看電影一邊練功。最後了解了發現這個人是個怎麼樣的人?
黃長準妻子:還可以。
主持人:還可以,這就是很高的評價了。有個事我不明白,他出去打工的話能賺比在家裏(多)成倍的錢,你支持不?
黃長準妻子:不支持。
主持人:為什麼?
黃長準妻子:因為父親總是説在家裏傳承武功,還有要照看孩子,再説我也不願意他離開家。
主持人:關鍵是一不小心有了孩子,剛才把這個重要的理由給忘記了。然後就不準他走。可是出去能賺很多錢。
黃長準妻子:賺很多錢他也會把我忘記,
主持人:哦,堅決不準他出去對不對?
黃長準妻子:是。
主持人:就給我在家老實種地。
黃長準妻子:嗯。
主持人:你剛才説你也會武功是不是?
黃長準妻子:對。
主持人:你倆在一塊會表演對不對?
黃長準妻子:是。
主持人:我還沒説呢,他們就替我説了。那好吧表演一個吧。
主持人:這是真刀吧?我先看看。一看在家裏經常做菜,從這刀法裏,就是切黃瓜切出來的。你看那位大姐。一不小心把舌頭咬下來。等會兒,你老婆還沒來呢,老婆哪去了?
黃長準:換衣服。
主持人:你看到底是身懷絕世武功,一晃兒人就不見了。來了,一下子就變了。
……
主持人:看看你腳行不行?看剛才你的表演會很危險。不光是你的腳危險,我就擔心大傢伙會有把舌頭咬下來的。都是這個姿勢,而且我發現你很有這個鏡頭意識。
小片:也許是因為父親的堅持吧,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黃常準直到26歲,還從沒出過一次遠門,種地、練功、演出,九十年代初,小平同志南巡講話後,黃常準再也按捺不住了,這身功夫要不出去折騰折騰、給家人孩子換來好生活,那是咋也説不過去啊。豁出去的黃常準頭一次違背父親意願,出山了!
小標題:出山與回家
主持人:我就問你,什麼原因讓你作出決定從家裏到重慶市一個歌舞團去打工?
黃長準:因為(他們)沒有辦法了,拉(組)不起(雜技)班子了。本來我父親不願意我出去。
主持人:父親還不願意讓你出去?
黃長準:對,那不去就沒有辦法了。
主持人:我聽説在那個過程當中還有一次頂板凳的時候出了事對不對?嚴重嗎?
黃長準:沒有多嚴重,但是當時看的是還是很嚴重,因為當時板凳就是全部就砸到我身上。回頭起來我馬上又重新又玩下去。
主持人:一兩年在外面,那掙的錢會比在家裏多不少吧?
黃長準:沒掙到多少錢。
主持人:這也是你父親教你的吧?謙虛。
黃長準:因為我是重情重義的人,我就是不貪,不是很看重錢,我是(為了)高興。
主持人:你在外邊都待了一兩年了,肯定適應了,什麼原因又讓你回來呢?
黃長準:回來是因為老爹總喊(説)不要出去了。
主持人:怎麼不想著出去闖了呢?
黃長準:就不闖了。因為老爹總是喊(説)要把這個手藝必然要傳著走。因為你在外面晃下去你這個手藝就要傳不下去了,像我們的孩子這樣就傳不下去了,所以就必須在屋嘍(家裏)
黃長準:他慢慢也要長大了得教給他。
主持人:哦,如果出去耍去,掙錢去這個可能就傳不下去了。
黃長準:傳不下去了。
主持人:父親是哪一年去世的?
黃長準:(去世)16年了。
主持人:走的時候對你有什麼囑託沒有?
黃長準:還給我寫了遺書了。
主持人:上面會説些什麼嗎?
黃長準:就是讓我一定要把這(手藝)一輩一輩地要傳遞走,千萬不要去荒(廢),懂了嗎?
主持人:還留著嗎?
黃長準:沒有了。
主持人:但是你會記住留給你的最後那封信,就是讓你一定不要荒廢了,一定要把這些傳下去?
黃長準:一定要傳下去。
主持人:你自己也覺得應該傳下去?
黃長準:應該傳下去。就是老人一番心血。
主持人:就是這門手藝必然要傳下去
小片:暑去冬來、歲歲年年,轉眼已入不惑之年的黃常準秉承著父親“把這門手藝傳下去”的一份囑託,雖然不斷地接到各地的演出邀請,但再也沒有正兒八經地出去打過工,或許,自己家鄉的山山水水、父老鄉親、氣候條件已經融化到血液裏了吧,而漸漸長大的兒子,在越來越商業化的現代社會中,會幫助他完成父親給自己的那份囑託嗎?
小標題:那些功夫
主持人:兒子今年多大了?
黃長準:十三歲了。
主持人:你最希望他幹啥?
黃長準:我是希望他讀書和練功。
主持人:什麼?兩套?
黃長準:練功就是學武,學武和讀書。
主持人:讀書和練功配套著走?就是德藝雙馨的意思。都練些啥?
主持人:可以前空翻後空翻,倒立走路,我看還會這飛刀剛才。
黃長準:飛刀也可以。
主持人:練武苦不苦?
黃長準兒子:肯定苦。
主持人:有多苦?
黃長準兒子:起早貪黑。
主持人:你爸是不是也要背(揍)你?揍過沒有?
黃長準兒子:我爸一般都是給你幾次機會,如果你都聽不進去後來我爸再起火(發火)。
主持人:哦,一般都要預警,要提前給你幾次機會是不是?
黃長準兒子:對。
主持人:第一次我警告;第二次嚴重警告;第三次直接就一下子……
(紀實)
主持人:現在這個知名度越來越高了出門演出的這些機會也越來越多了是不是?
黃長準:紅白喜事,都是紅白喜事。
主持人:掙得多不?
黃長準:掙不多,就是看運氣。
主持人:除了有人請你這個到外邊去表演掙錢之外,還要再種地,務農,家裏有幾畝地?
黃長準:還是有兩三畝地。
主持人:下一步還準備再開發一些精彩的表演項目嗎?
黃長準:想是想不過要看娃的了。我們都41歲了,可能發展不大好了,就看他了。
主持人:就看娃兒了。得嚴格要求他們。
黃長準:我可以把腳洗了把鞋子先穿上嗎?
主持人:我批了,可以穿。你怎麼一直不穿?我沒注意,他還徵求我的意見,可以把鞋穿上嗎。
主持人:老黃的這套表演我聽説收入到咱們重慶市的非物質文化遺産保護名錄裏了是不是?
重慶市榮昌縣文化局局長:重慶市政府馬上就要下文進行保護,對這個清江黃氏雜技我們將採取更大的有利措施對它們進行保護和傳承發展。
重慶市榮昌縣委副書記:作為我們傳統的民族文化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在我們廣大的農村,特別是我們農民朋友群體中間有著非常深厚的群眾基礎,也有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蘊,對於豐富我們農民朋友的業餘文化生活我覺得都是很有意義的,值得保護、發揚和傳承。
結束語:今天啊採訪老黃有點吃力,因為他的方言很重,但他那些表演真的讓我嘆為觀止。繼承下來那些絕活不容易,意味著很多付出和放棄,而傳承那些技藝就好象要傳承那些鄉音一般,是我們每個人從耳提面命到揮之不去的一份承載,要説對社會的貢獻這些理論的事兒啊,教給那些文化學者去闡述吧,祝您週末愉快。好了今天就是這樣,看《鄉約》歡迎查詢我們的聯動媒體,下週六晚9:17分,再見!
責編: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