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九年五月,《旅伴》雜誌編輯向《鄉約》欄目製片人兼主持人肖東坡約稿,撰寫卷首語。《旅伴》是經新聞出版總署批准于2002年創刊,由鐵道部主管,中國鐵道出版社主辦,被最早指定在全國列車及車站擺放的商旅人文類高端雜誌,雜誌覆蓋範圍廣,攬括6大城市群、100座中心城市。月發行量達25萬冊,每期影響超過1700萬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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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東坡為《旅伴》雜誌(2009總第78期)撰寫卷首語《我們的旅程》,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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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旅程
本期《旅伴》雜誌,有乘坐動車旅行“快出來的慢生活”與商旅人群時尚話題“假如,你有一塊地”這兩個專題,於是,由我這樣一個“農村工作者”來寫卷首語似乎很“合適”,接到“任務”時,我正因節目等事宜呆在大山裏,這裡無網絡無傳真,生活很“慢”,心情很“靜”,而這裡也有的是“地”,我跟它們是如此地親近。
《鄉約》是央視唯一一檔大型戶外訪談節目,節目現場總是遠離都市,貼近我們的鄉村,貼近我們的鄉民。我跟我的同事常常説我們是“離自然很近,離紅塵不遠”,處處是我們的“別野”。
眨眼間,做記者跑“三農”已是小二十年了。在終日無昏曉忘哀樂疲於奔命中,偶爾得以喘息回想一下,覺得這些年還行,孔子説:“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林語堂解為:“真難為他們。”十分傳神,的確,閒著什麼事不作,才是最苦的。即便是為了生存苦鬥,也會給我們一段充實的旅程。
後來做主持人至今,依舊走村串戶四處採訪。如何叫語言巧發微中、速喻明理,經常會運思謀作、處處體味,但是引弓未滿的遺憾總是難免。不停地在各地鄉村尋找那些符合時代特徵的鮮活素材,深感“市場把握之艱難”。今天的農民,價值取向、行為規範、獲取信息的途徑正變得多元,更使我們感受到“有效傳播之艱難”。但樂趣和收穫自然是特別的。真正和土地貼近的,仍然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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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2003年11月8日《鄉約》欄目開播第一期,我們採訪了全國植樹模範殷玉珍,這位18歲便嫁到內蒙古烏審旗毛烏素沙漠腹地的姑娘,20多年裏,她和丈夫老白是渺無人煙的大沙漠中唯一的一戶人家,讓人無法想象的是,他們在睡覺都不敢仰著睡怕沙子落滿鼻孔的沙漠中,不僅生存下來,還生了三個娃,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位執著的女性竟然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中造了6萬畝林子。那根用來在沙中打眼兒栽苗比大拇指還粗的鋼釬20年磨去了一尺半,到這裡你會知道什麼是滴水如油、什麼叫孤獨與寂寞,那份堅守非親身經歷不能體會。
《管子》一書中説:“農事勝,則入粟多;入粟多,則國富;治國之道,必先富民”。農業是治國安邦的根本,農民更是根本中的根本,中國的現代化進程,需要更多農民的參與和振作。行走鄉村,品味農民,我越來越懂得,我們需要傳播比農業項目、致富規律更重要的東西。中國長期處於自給自足的農業經濟環境,貼近土地的農村生活或許簡單,但各種因素縱橫交錯構成了具有普遍性的農民觀念。中國農民喜歡以經驗為藍本,過一種趨穩守常的生活。正如費孝通所説,他們“很忠實地守著這直接向土地裏討生活的傳統”。 中國農村的政治經濟發展,似乎鮮見具有輝煌成就的農民個體,然而你卻可以看到一批擁有樸素的哲理,執簡馭繁、敢為天下先的農民群體。當記者以個體之眼傳遞世界眼光時,一切的表現均圍繞著對人的把握而組織。他們的觀念與認識,是注解鄉村面貌改變的最積極、最生動的素材。
跟土地的博大比起來,也許我們誰也不能説曾真正了解過土地,我們是它上面的過客。市場經濟或許會把農村大變樣,土地上的故事還會有我們想象不到的絢燦多姿。“我下鄉,我主持”是我親近土地的一種方式。終日下鄉採訪真的是一趟不錯的旅程。忙碌中,我個人也懂得了更多的道理,人這一生幹好一兩件事情已屬不易,日復一日的目睹、耳聞、手訂、筆削、慘澹經營,有時你會感到真理就在眼前,但卻把握不住;也許你再走一步,便能登堂窺奧,卻又身不由己…… 既是旅程,過程而已,我們只需明了未曾虛度。
責編: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