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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馬啼,一道夕陽,久久地凝視,這便是老孫的生活。圈內的朋友都稱這個愛馬如命的馬瘋子為老孫,既是隨意,也是尊敬。世上總有少數人因為自身特立獨行的氣魄和膽識做出一番常人羨慕的事,老孫就是這些少數人中的其中一位。老孫有個馬場,叫豪園馬場,坐落在房山區邊上的偏僻小鄉中,人跡罕至,卻是中國提供影視用馬的最大基地,同時也是中國培育良種馬的重要基地之一。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在馬界卻有著如此重要的地位,馬場的主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成功的秘訣在哪?2008年年底,我來到了這個神秘的馬場,開始探訪這個神秘的影視馬王。
講述真實的人生,這是我做完這期節目後最大的收穫。記著永遠不要設計嘉賓的人生,真實的人生過程必須通過連貫真實的講述才能得到完整的體現。《鄉約》最大的魅力在主持人和嘉賓間聊天的那股子熱乎勁,這勁頭從哪來,就是聊到情緒高點的時候自然而然間流露出人生的真性情,興奮,悲傷,低落,無奈等等等等,人類的感情是最容易打動人的地方。真實的經歷才能造就真實的情感,而我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人為地設計了嘉賓的人生轉折,他人生的高潮和低谷在我的筆下實現了,這樣的講述會有真情的流露,會有嘉賓性格的完整呈現嗎?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一段獨特的人生經歷,老孫的經歷更是如此,我截取他的人生轉捩點,看起來結構完整合理,可實際是自欺欺人,看似完整卻漏洞百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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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期,伴隨著國際貿易的興起,“國際倒爺”這個行當隨之出現,也讓孫文瑞放棄了原有的工作崗位,登上了北京通往莫斯科的國際列車,並在隨後的八年裏,積累了兩千萬的資金。儘管已是千萬身價,然而孫文瑞對動物的情結,卻始終不曾改變。由於前蘇聯人喜歡騎馬,吃烤肉,所以為了款待來自異國的朋友,孫文瑞建了一個小型馬場。不僅可以供客人們休閒娛樂,而且也滿足了自己對動物的喜愛。
在我們節目拍攝完後用餐的桌上,老孫講起了這段在蘇聯時期的生活,此時才發現,平時交流的內容才是最吸引人的,是最容易引起人共鳴的東西,像我在策劃中就沒有放大這一塊,而是説了他有錢後買馬的經歷,雖然也很重要,但是從一個愛馬如瘋的娃子如何花上千萬去買馬,這個過程的交代通過小片的介紹很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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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的故事需要嘉賓一口氣説出來,人為地給他設置結點和問題會顯得整個訪談零碎而倉促。在訪談現場嘉賓是不可能按照你設計的策劃來一步步講述,那真是那樣,也就失去了訪談最原始,最有魅力的部分:人生。我們只有順著嘉賓的人生自然在他的經歷中尋找結點設計問題,才是我們做人物訪談的正確道路。
一個生意人如何走上影視用馬之路,這是老孫一生中最大的拐點之一,也是觀眾朋友認識了那麼多明星馬後想迫切了解,如何讓嘉賓講述這段過程,並且講出觀眾期待的東西,這需要人為的設計嗎?我給他設計的前提是馬場陷入困境,國際大導演李安突然發現了老孫的好馬,從此老孫走上了影視用馬的道路,一個好萊塢式的結構,如果用時空的視聽語言來講述,那是一段非常吸引人的故事,而現在,僅僅是一個生意人如何完成職業的轉變,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而不是一個矛盾突出的好萊塢劇本。嘉賓是不可能有我自己那種想象力,去聲情並茂地講述這段過程,事實上也證明了,他對這個過程的講述也是娓娓道來,只是一段聊天的過程,沒有驚天動地。
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這種談話的感覺能遇到幾回?在這種氛圍中需要的是順勢而為,而不是逆勢的做作。但是到了現場發現這個問題已經晚了,所以肖老師一開始就告訴我,精彩的訪談來源於他精彩的人生,精彩來源於真實,來源於真實的過程。只有按照嘉賓真實的人生發展軌跡設計合理的問題,關於提問的合理性,也是我這次節目中的重大收穫。怎麼問才能讓嘉賓百分百地回答你的問題,這樣的問題才算成功。這也是以前的老問題,如何把握嘉賓的回答內容,這個問題日後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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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第一次買馬後一發不可收拾,在隨後的若干年裏,孫文瑞不但從國內選購優質馬匹回自己的馬圈飼養,還不惜重金從國外引進優秀的種馬同國産馬進行雜交育種,其培育的種馬不僅具備了國外種馬的身形,更加保留了國産馬的溫和性情與易操控性。漸漸地,其品種在中國馬圈界建立了相當高的知名度和口碑。雖然孫文瑞“養馬”取得了非凡的成功,但由於他的興趣僅是在養馬,從來無心將之當成生意去經營,更加沒有出售馬匹的想法。200多匹馬“坐吃山空”,平均每月的開支達到十多萬元人民幣,孫文瑞的積蓄在短時間內便已所剩無幾,孫和其家人面臨了重大的生存難題。此時,迫於生存和輿論的壓力,孫文瑞開始嘗試賣馬。但另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馬在跨出馬場門口後,沒一會兒的功夫,竟突然奮力掙脫韁繩,跨越柵欄,歸心似箭般飛奔到他的身邊,用孩子哀求般的眼神望著孫文瑞不願離去。這一幕感動了買主,更深深感動了孫文瑞,他撫摸著馬兒的面頰,含著淚説:“我不賣了!再也不賣了!.......”。 多麼一份真摯的情感,如此的經歷只有順順利利地表達完整清楚,才能深深地打動電視機前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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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想到,正當孫文瑞的內心處於極端矛盾掙扎的時候,一位華人電影界的傳奇人物竟然找上門來——李安。李安當時正在趕拍後來的奧斯卡獲獎影片《臥虎藏龍》,丞需高質量的馬匹。經人介紹,李安來到了孫文瑞的馬場。説明來意之後,孫文瑞熱情地帶領李安一行參觀了馬場。李安對孫文瑞的馬感到非常滿意,當即決定租用馬匹,沒想到為人實誠厚道的孫文瑞竟決定無償為李安劇組提供馬匹(在那之前,孫文瑞並沒有看過什麼電影,更加不知道李安係何許人也)——《臥虎藏龍》片中我們十分熟悉的張震和章子怡在大漠中策馬追逐的那一幕戲所使用的,正是當時孫先生馬場中品相最好的兩匹馬。
從此以後,孫文瑞和他的馬立即在中國影視圈乃至世界影視圈中走紅——只要是在中國拍片,只要是需要用到馬匹,所有劇組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孫文瑞,《英雄》、《十面埋伏》、《武士》......等多部在電影界有著重大影響的影片都印上了孫文瑞的名字。可是令我們無法理解的是,儘管孫文瑞的馬“片約”不斷,孫文瑞卻仍舊沒有將之拓展成發財致富的途徑——孫文瑞租用馬匹的價格非常低廉,僅僅能夠維持馬場的生存,卻並不能創造出更多的財富,使得孫文瑞和他的家人過上從前富有的生活。對此,孫文瑞這樣解釋:“我養馬是因為我真的喜歡馬,我一見到好的馬,如果不買回來養,我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我養馬不是為了掙錢,因為我對馬有很深的感情所以我才養它,從來沒想過要拿它換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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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辛苦苦的老孫,散盡了萬貫家財,卻並沒有去創造在一般世人看來至關重要的“財富”,而是僅僅沉醉在養馬的無盡樂趣之中。我們對他的所作所為如何去判斷呢?在我看來,從孫文瑞的故事中,我們對於“成功”的含義,完全應當有新的理解——能做上自己真心喜歡做的事情並樂此不疲,不論是否積累了較高數額的存款,這本身就已經是“成功”了,或者説這已經是本質上的“成功”了。
我們都明白,錢多到一定的程度,對於一個人和他的家庭成員來説除了奢侈浪費甚至墮落之外,對於人自身已經不具備任何的使用價值。而且在多數場合,那些多出的部分往往都被用來同周圍的功利之輩進行幼稚的數字比較了,從中獲取的僅僅是虛榮心的滿足,錢成了用來炫耀的數學符號,此時我們看不到任何“人之為人”的高貴在場。值得注意的,之所以那些已經顯著“成功”的功利之輩,仍然不遺餘力地拼搏在追逐金錢的第一線,我認為主要原因是這個世界上追逐功利的人數量十分巨大、俯拾皆是所致,其中不乏他們的“親朋好友”,一起走過很長人生道路的“熟人”、“哥們”、“姐妹”,無數尚未“成功”的人對他們嫉妒、崇拜有加,而比他們“成功”的人又在不時尋找機會蔑視嘲笑刺激之——在這些“畸形鼓勵”與“變態激勵”的夾擊之下,他們為了維護自己多年用生命搟出的這張薄薄的“面皮”,決定繼續“奮鬥下去”便不足為奇了。
曾經有一位哲人説過一個很精妙的比喻,大意是説:如果你對一個功利之輩宣佈他將無償擁有地球之外的某個星球上的一塊土地,儘管這個功利之輩終身都無法享用這塊土地,但他會因為自己“擁有”這塊土地而感到極大的驕傲和滿足。所以對一個追逐功利的人來説,“擁有”財富比“實現”財富的價值重要的多。然而,倘若一個人對財富的理解低到了為了“擁有”而“擁有”的地步,他此生將不可能因為錢而體會到任何真正“幸福”的滋味——功利的想法會越來越大,錢多了還可以更多,房子大了還可以更大,車子好了明天還會出新款的......,世界上永遠會存在比你有錢的人,功利的比較永遠不會有盡頭,基於內心充實、滿足的真實幸福感又何嘗在場呢?當你離開這個世界了,從理論上、法律上、事實上來講,你都將喪失你用畢生精力賺來的一切物質財富的所有權,屆時,一個新生的嬰兒都將比你富有——哪怕他僅僅擁有一個乾淨的奶瓶。
《影視馬王》嘉賓聯絡方式
嘉賓:孫文瑞
電話:13901033206 13311266110
地址:北京市豐台區雲岡南宮北裏八號二單元7號
責編: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