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農民家裏都養牛,牛養多了 ,少不了雇上人來幫忙。喂牛不是什麼複雜的事兒,雇人當然是身強力壯、少拿錢多幹活的最好,淄博市臨淄區養牛戶於憲波開始也這麼想,可他自己都沒想到,這雇來雇去,竟雇來了兩位博士,這牛倌雇傭博士養牛,新鮮!
一大早,淄博市臨淄區南王鎮王寨村的村道上走來倆人,有説有笑、邊走邊啦,這兩位怕是這村道上走過的學位最高的人了吧,倆博士!聽説博士來了,這邊養牛大戶於憲波匆匆跑出、熱情相迎,三人高高興興共奔牛圈。這是我在《牛倌當老闆 博士來養牛》中一開始錄到的鏡頭。農民於憲波聘了兩位博士以後,人家這可是來上班呢。
聽到農民於憲波雇傭博士養牛的事兒,我的頭腦中立刻産生了兩個問題,要分別問問老於和兩位牛博士。我問於憲波:“你是當地有名的養牛大戶,聽説你聘了兩位博士以後,我最想知道的是你聘博士得花多少錢”?於憲波説:“我聘博士不花錢,是採用科技入股的形式,我給他們25%的股份,用老百姓的話説就是秋後算帳。”聽了這話我覺着新鮮,兩位博士的服務和知識,佔整個兒於憲波養牛所有投入的百分之二十五,這樣一來,他們將會是有錢一塊兒賺,成了連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呢。兩位博士一位是山東理工大學生物科學與技術係的張錄強,一位是山東理工大學生物科學與技術係的陳志偉。我問兩位博士:“作為博士受聘於一個普通農民,有沒有點屈就的感覺,是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啊?”陳志偉回答説:“回報社會、服務社會,本身就是博士的職責,特別是對我們這樣學農的博士來説,很需要把書本上的知識通過實踐來檢驗的,這裡的環境、當地的政府和老百姓的熱情邀請,都是我們來這裡的主要原因。”
於憲波家有百十頭牛,規模不算太小,可做夢也不敢請上博士來幫忙。2001年6月的駐淄高校博士洽談會,於憲波本是被人家拉去瞧熱鬧的。並沒有做什麼打算的於憲波在洽談會上結識了兩位博士,聊着聊着,人家態度謙和,學識豐富,令於憲波十分佩服:原來養牛也有這麼多的道道!這些道道用到養殖管理中,都是可以變成效益的呀。就這樣,經過有關部門一撮合,老於竟當場給兩位博士寫下了一紙聘書。兩位博士也是欣然應允,沒過多久,就跑到於憲波的養牛場“報到”了呢。
博士來了,先進的管理技術也就這樣進入了普通養牛戶的牛圈,我問於憲波:“喂牛不過是一把草一口水的事兒,博士一上手就會有什麼不同嗎?”於憲波深有感觸地説:“不服不行,不一樣就是不一樣。現在我的養牛場採用的牛胚胎移植,博士一來就有辦法,讓它生小母牛它就能生小母牛,讓它生小公牛它就能生小公牛,以前這樣的事兒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啊,而且看到牛流眼淚、沒精神,馬上就能判斷出牛得的什麼病,學了不少東西”。
在同兩位博士的交流中,於憲波關於養牛的思路開闊了許多。以前光知道養,豈不知養牛産生效益的範圍要寬泛得多。結合自己的養殖經歷,他現在明白了,很多象他這樣養牛戶最缺乏的是對養牛産業的整體把握。養牛包括産前、産中、産後三個環節,其中産中環節對技術、財力和人力的要求不高,大部分養牛戶都集中在産中階段。但如此一來,每一個養牛戶都缺乏相對的競爭優勢,把生産向産前、産後延伸,就會擴大養牛的效益。對養牛來説,産前包括品種、飼料營養、獸藥和疾病防疫等方面;産後主要是指産品深加工和市場營銷等方面的內容。
25%,這是於憲波給兩位博士科技入股的數字,博士來了不投錢,不下力,一般情況下只是動動嘴指點指點,這樣的比例於憲波卻感覺值得,為啥?因為博士動動嘴也能産生極大的效益。對此於憲波深有感觸,他以前購買飼料添加劑,一噸需要8000元錢,現在博士來了,動動嘴,給了他一個配方,效果好還省錢,一噸只需要2000元錢,一年下來光這一個事兒他於憲波就能節省出6、7萬元。節省購買飼料的錢還不算,原先於憲波採用傳統的喂養方法,一頭牛每天要喂上8斤飼料,在喂牛的過程中,博士又動動嘴,一天於憲波只需要喂上5斤飼料就夠了,8斤和5斤,每頭牛每天差3斤,一年就能節省10幾萬斤飼料。
你説這博士厲害不厲害?這裡走走,那裏轉轉,動動嘴就是效益,於憲波算是服了,要聘人啊,還就是得聘請這樣的人呢。多年養牛的於憲波從小就聽老輩們説,只有千斤重的豬,沒有千斤重的牛。在兩位博士們的指導下,他引進了西門塔爾、利木讚等良種牛,過千斤早已不成問題,日增重也從過去的每天兩斤到了每天四斤多,至於喂什麼?怎麼喂?何時喂?品種繁育、疾病防治這些事兒,博士小試牛刀,於憲波都受益匪淺。
在我的理解中,博士一般都是在深墻大院中搞科研,只有這才是他們的本職工作,跑到農民家裏來幫人養牛,算不算是不務正業呢?張錄強博士這樣回答:“我們在學校裏學的書本上的知識是死的,沒有經過實踐應用的話,對我們來説知識就等於沒有激活,這樣的實踐對於提高我們的應用能力十分必要。同時,對於養牛戶來説,他們從增加效益的角度講又十分需要我們所學的知識,我們的知識在這裡發揮了作用,這也正是我們掌握知識的根本目的”。
這於憲波也讓我搞不明白,博士博士,博學之士,聘一個還不夠用嗎?為什麼要同時聘上兩位呢?於憲波自從跟博士們整天湊到一塊兒,對問題的認識、理解、把握的能力好像也跟着提高了一個檔次,老於回答:“博士雖然博學,但也是個人有個人的專業,陳志偉博士搞的是飼料與保健,就是養牛的産前階段,張錄強博士搞的是農副産品深加工,也就是養牛的産後階段,他們兩個人的專業,對我養牛來説分別是兩個不同的側面,同時又有互補性。”
拍博士的節目,人的知識、觀念恐怕也會跟着提高和更新。以前我們也曾多次報道過關於養牛的節目,但大都是從品種、技術的角度來報的,因為在我看來,對養牛戶來説,養好牛、喂好牛是提高效益很重要的一件事兒。通過跟博士一交流,我對這次報到題材的宏觀把握多了一層認識:養牛喂牛,並不是現階段眾多養牛戶最主要的任務。同樣的活牛,在國內市場上的銷售價格是三塊五一斤,賣到香港就是八個港幣一斤,在香港通過産品的深加工,精牛肉的售價是三十五個港幣。三塊五到八個港幣,是産品的銷售差額,八個港幣到三十五個港幣是産品深加工的差額,另外國內不同地區也存在着地區之間的差額,如果養牛戶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市場上,他就可以從從市場上獲取養牛之外的更多的收益。
以前於憲波沒有跟博士打過交道,總覺着自己是一個農民,大老粗,跟博士的距離很遠,恨不得走路遇見博士都得貼邊走,生怕跟博士一説話讓人家笑話。再一個人家就是不笑話,跟博士又有啥可説的呢?那次在駐淄高校博士洽談會上於憲波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感覺。誰成想,通過跟博士一接觸才發現,人家這有大學問的人啊,更好接近。就拿陳博士和張博士來説吧,他兩個非常地平易近人,要是早知道博士這麼好接觸、聘請博士又有那麼多的好處,“我早兩年就請博士了”!
張錄強和陳志偉博士除了受聘於余憲波之外,還與其他一些企業或者農民有着類似的合作關係,博士的聰明才智同時在不同的地方發揮着作用。我拍農村節目,很希望能把這聘請博士的重要性傳播出去,也許有些人看了節目之後也會産生請博士的念頭,我在節目的最後就替那些農民朋友問上一句:“要聘你們或者與你們合作,得具備什麼樣的條件”?兩位博士你一言我一語回答説:“合作是合作雙方相互選擇的過程,我們希望我們的合作夥伴,在觀念上能夠與我們相互溝通;同時,他們要具有一定的規模和基礎,這樣的合作,更有利於我們成果和技術的推廣和輻射”。看來,聘博士要有條件,然而知識就在我們身邊,學科技用科技,甚至聘上博士搞發展,這樣的事兒,離咱們莊稼漢並不遙遠。
拍攝《牛倌當老闆 博士來養牛》這個節目的過程中我有很多體會。這個節目大部分是用採訪、現場交流的形式來完成的。拍攝之前,我跟兩位牛博士和於憲波進行了深入的交談,然後對節目的結構和拍攝進行了認真的策劃,列出採訪提綱,這樣的前期準備使我們在拍攝過程中非常主動,而且還有了二次創作的機會。比如拍攝時我很想拍到一種搖臂的效果,就在於憲波的家中第一次嘗試了土搖臂:用一根竹竿子將攝像機吊起來,一個人專門負責舉竹竿,一個人負責擺動攝像機的方向。雖然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但那次拍攝的經歷卻給我留下了愉快的記憶。對這土法搖臂我也始終沒有放棄,在那以後的許多次拍片中我都進行過試驗。也許,這種試驗還要進行很多次、很多次。
責編: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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