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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蟲王——郎穎菲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11月10日 12:28 來源:

  中國蟲王——郎穎菲

  編導:楊鳳山

  《美女愛蟲》片子終於作完了,也實現了我一個已醞釀了三年的心願。

  人的一生要經歷很多很多的事情,有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淡忘了,而有的事情則像壇中的老酒,越陳越香,越陳越醇。當你啟開這塵封已久的老酒,細細地品上一口時,頓感人生別有另一番風味;就在你品味人生時,霎時,這口中的酒變成了還原黑白膠片紀錄著生活過程的顯影液,使所經歷的往事在腦海中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有層次。漸漸地,它又活靈活現在展現在你眼前——

  本文作者與郎穎菲合影


  2003年冬,是我人生旅途中經歷的一個最寒冷的嚴冬。女兒在濟南讀書,我獨自一人在北京漂泊。

  郎穎菲接受採訪


  一天夜裏,我走進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編導辦公室,打開電腦,在網上尋找新的創作線索。漸漸地,一篇《女蛇王》人物的故事進入了我的視線: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著文章所描述著的一切,並在大腦中,對這些描述進行生活的還原。不知是文章中主人公人生經歷的坎坷,還是我感情的脆弱?看著,看著,我那厚厚的嘴唇不由地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鼻翼在翕動,淚腺在分泌,漸漸地,一顆大大的、晶瑩的淚珠在我眼圈裏滾來滾去。最後讓我潛然淚下,不由地抽泣起來……

  郎穎菲在黃粉蟲養殖基地


  抽泣聲在靜靜的環境中傳到隔壁正在用電腦做片頭的李錦耳朵裏。他以為發生了什麼事,跑過來衝我喊:“你這個大老爺們哭啥子嘞?”

  李錦是四川人,長得跟“傻兒師長”差不多,但比“傻兒師長”眼睛大。可惜,他那大大的眼睛卻白長了,居然沒有看出我因何而哭。

  郎穎菲在昆蟲粉加工車間


  是啊。男兒眼淚不輕彈。我狠狠地擦乾臉上的淚水,抑止住著自己的情緒,又把女蛇王的人生故事看了一遍,並記下人物的所在的地址,準備明天與這位主人公聯絡,給她做一期訪談節目。

  美女愛大蟲


  這一夜,我失眠了。根據文章描述,我把它還原成這樣的畫面——

  莽莽大地,群山林立,谷嶺相間,溶洞遍佈,溪流縱橫。

  一條小溪旁,幾簇盛開的野百合隨著微微的山風在輕輕地搖曳。在這艷麗的百合花下,一條黑褐色的眼鏡蛇正盯著不遠處的一隻青蛙。那只青蛙似乎也知道自己大難臨頭,在劫難逃。褐色的眼鏡蛇緩緩地向青蛙接近,青蛙本能地向後退縮。就在眼鏡蛇要向青蛙發起進攻時,一陣陣草動聲吸引住了眼鏡蛇的注意力,接著,就覺得有一個什麼東西壓在了身上,眼鏡蛇一昂頭,一隻人手出現在蛇頭的上方,那眼鏡蛇怒了,猛地回頭,一口咬住了那只人手,並迅速用毒牙釋放毒液,以致對手之死地。

  眼鏡蛇是與烙鐵頭、金環蛇、銀環蛇、五步蛇齊名的中國十大毒蛇之一。它生性兇猛,一對毒牙,約5毫米長,從牙尖裏射出來的毒液具有神經性毒,毒性極強,成人被咬有性命之虞。

  中國蟲王郎穎菲


  那只手迅速地抽回,可是為時已晚,毒液已和血溶在一起,並隨著血管向周身蔓延。那條睛鏡蛇乘機遊過小溪,向對岸的草叢深處逃去。

  “又有人被毒蛇咬傷啦!”

  一陣驚喊聲,在大山深處一個苗寨裏回蕩。人們跑到一戶農家一看:一個年輕的瘦弱女子,躺在破舊的竹床上,渾身在不住的抽搐,面色蠟黃,一位老年婦女在用清水不斷地清洗右手上的傷口。

  又有幾個人跑來,手裏拿來一把草藥,搗碎,往那位年輕的瘦弱女子手上敷。

  這時,有人認出了年輕的瘦弱女子:“這不是前天來到咱們寨裏的那個北方人嗎?”

  這個的瘦弱的年輕女子一人跑到大山深處的寨子裏幹啥呢?人們發出了種種猜測。

  這個小村是貴州省貴定縣的一個偏僻的小山寨,居住著布依族和苗族,全村竹木結構的民居散落了山坳中。從地圖上看,貴定縣位於雲貴高原東部的黔中山原中部,屬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中亞熱帶濕潤氣候和喀斯特岩溶地貌,使這裡草高林密,樹蔭蔽日。常綠闊葉植物和灌木叢交錯而生;小溪縱橫,河道密布。這裡棲息著各種野生動物400多種,而各種毒蛇更是遍及山林、水旁。只要你留意一下,就會發現,在岩石下、樹榦上、草叢裏,不時有毒蛇向你吐著紅信子。在這裡,毒蛇傷人事件不斷發生,被毒蛇咬傷致死的人畜也不在少數。寨子裏的人進山時都特別小心。

  這位年輕的瘦弱女子被那條眼鏡蛇咬得不輕,幸虧她懂得野外救護知識,盡力地控制住毒液的蔓延,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儘管如此,她還是在床上抽搐了一天一夜,因為那條眼鏡蛇毒性太大了。

  兩天后,傷口剛剛癒合,身體剛剛恢復,她又要進山。房東阿婆勸道:“你不能一個人進山啊,那山裏的蛇太多。前年,俺家的那頭大水牛就是讓蛇咬死的。”

  年輕的瘦弱女子抬起頭透過眼鏡片向對面的大山張望了一下,説:“沒事的,這回有經驗了。”她穿上一套在小攤上買的迷彩服,換上一雙膠鞋,背著一個蛇皮袋子,出了寨子,向大山走去。

  在山坡上種苞谷的一位老年婦女,停下手裏的活兒,注視著這位年輕的瘦弱女子:她20幾歲的模樣,中等個,小巧玲瓏,秀髮飄然,容貌端莊秀麗,肌膚白皙動人,挺直的鼻樑上架著一副近視鏡。儘管身上穿著一身極不合體的迷彩服,但仍不失知識女性的矜持和溫雅。

  這個女子是前幾天從很遠的地方來到咱們寨子的,借宿在寨東邊龍阿婆家。她白天獨自一人帶著乾糧進山,太陽落山後才回來。

  幾天后,村裏人從龍阿婆那裏知道,這個女子名叫郎穎菲,是從幾千里外的河北省來到這的。

  郎穎菲獨自一人在深山裏,鑽密林,越草叢,過橫木,攀岩石,涉小溪,進溶洞,在尋找一種東西。

  這天下午,郎穎菲順著岩石往上攀援時,發現身旁不遠處,有一盤幹牛糞便在動。她心想,這牛糞怎麼會動呢?莫非底下有屎殼螂?她走近一看,是一條盤踞著的蛇。只見那條蛇:蛇頭大,呈三角形,吻端延長向上前方突出,頭頂有對稱的大鱗,頭部暗褐色,體背灰褐色,兩側有一系列暗褐色倒“V”形斑紋。腹部黃白色,兩側有黑色圓斑。根據這些特徵來判斷,郎穎菲知道這是一條毒腺大,毒性極強的五步蛇。在民間,有人被它咬了後,走不出五步,就會因毒性發作而倒地死亡之説。

  俗語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剛剛領教過眼鏡蛇毒牙的郎穎菲,此時也害怕了,汗從額頭上浸出來。她抬頭環顧了一下四週,莽莽大山,杳無人煙,一旦受到五步蛇的攻擊,得不到有效地救助,恐怕自己要長眠於此了。

  她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看看手中帶杈的木棒,悄悄向那條五步蛇接近。此時的那條五步蛇也清楚地看到了郎穎菲,並做好的攻擊準備。郎穎菲持著木棒,一點兒一點兒走向五步蛇。這時,那條五步蛇突然昂起頭,從嘴裏向郎穎菲眼睛上噴射出一線毒液,郎穎菲急忙躲閃開,猛地用木棒上的杈按住了蛇頭。蛇身子在曲卷著、掙扎著。郎穎菲也在喘著大氣,心在砰砰地跳,她知道,蛇向對方眼睛上噴射毒液,毒液只要進入眼睛的黏膜吸收和進入血液一樣中毒。讓她慶倖的是,自己躲閃的迅速,那副眼鏡也幫了大忙,沒使毒液濺到自己眼睛裏。

  此時那條被按的五步蛇掙扎的力量越來越弱。郎穎菲抓住蛇頭順勢將蛇裝在一個編織袋裏。這是她進大山的幾天來捉到的第一條毒蛇。

  第二天、第三天,她用同樣的方法先後捉住了七條毒蛇。

  第四天,天還沒放亮,郎穎菲悄悄地起床,帶著乾糧和捕蛇的工具——一個帶帶杈的木棒、一個編織袋,進山了。

  鄉約拍攝


  貴州省位於副熱帶東亞大陸的季風區內,光照條件較差,降雨日數較多,相對濕度較大,北方人到那裏後,就總覺得身上粘乎乎,很難受,而且汗出得多。郎穎菲已經在這大山裏跑了好幾天,瘦弱的身體,讓她覺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但還是咬緊牙,硬打著精神往大山深處走。希望著今天能有更大的收穫。

  剛剛進山,雨又來了。雨點打得竹葉沙沙作響。周圍煙雨濛濛。

  在雨中,郎穎菲用木棒撥開草叢、樹葉,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密林深處搜索行進,希望能發現一條在雨中游蕩的毒蛇。

  突然,她覺得自己腳下踩到了一個什麼,像是一條蛇。低頭一看,可是眼鏡片,已經濺上了雨水,近距離看東西,一片模糊。她迅速地摘下眼睛,用衣角擦了擦了,重新戴上。

  與無毒蛇相比,有毒蛇比較懶惰,一般地不會主動地攻擊人,但它一旦受到威脅,它會致于你死地。此時,郎穎菲腳下恰恰踩到了一條蛇。這是一條什麼蛇呢?她迅速而又小心地拔開齊腰深的冠木叢,往腳下一看:一個足有杯子那麼粗,一米多長,黑褐色的東西踩腳下,可是那黑褐色的東西卻一動不動,是用力太過踩死了嗎?還是正要向我眼裏噴射毒液呢?她迅速用杈的木棒按住了黑褐色東西的另一端,可是,那黑褐色東西依然沒反應。郎穎菲定神一看,原來是一根枯木棒。她松了一口氣。

  雨越下越大,山間的小溪嘩嘩地作響。早已被雨水渾身澆透了的郎穎菲用雙手梳理了幾下不住滴水的長髮,然後,繼續在齊腰深、浸滿雨水的冠木叢中尋找著毒蛇或蛇洞。

  雨漸漸地停了,霧氣開始升騰。

  郎穎菲扯著樹枝,拽著樹榦,扒著岩石,一個跟頭一個把式地往一個半山腰上爬。因為半山腰有一個溶洞,她判斷裏面可能有很多毒蛇。爬到半山腰時,她已是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了。她順勢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雨水汗水溶在一起混合水,從鞋子流出來。此時,她才發現,左腳踝骨處不知什麼時候被碰破了,一塊皮在外面張了,鮮血還在往外洇浸。她抬手拽下一片樹葉按在傷口上。

  她抬頭向山下望去,近處,煙雨濛濛,奇山怪石,意象崢嶸;遠處,重巒疊嶂,若隱若現,朦朦朧朧。宛若一幅潑墨畫。這就是她視覺中的雲貴高原。

  與家鄉的大平原相比,這裡的山水氣勢磅薄,充滿了詩情畫意。這充滿了詩情畫意山水在郎穎菲眼裏,與家鄉的大平原一樣,充滿了艱辛、不幸、恐懼、苦澀。但這裡多多少少地隱藏著希望。她就是為了尋找隱藏在大山裏的希望,坐了30多個小時的火車,啃著方便麵,行程2000多公里,來到了陌生的貴定,走進了毒蛇出沒的大山,在山雨中苦苦地尋覓。想到這,郎穎菲不由地鼻子一酸,嗽嗽淚下:命運太不公平了——

  1973年,國內批林整風運動正在各地開展,國際上,越南戰爭正在進行。人們誰也沒有注意,就這一年3月2日深夜,河北省清苑縣清苑鎮郎莊村一個農戶家一個女嬰誕生。也就在這一天,中國、美國、英國、蘇聯、法國、印尼、波蘭、加拿大、北越、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陣線和南越等十二個國家的政府代表團在法國巴黎共同簽署了《關於越南問題的國際會議的決議書》,這就預示著越南戰爭要停戰。那麼,這個長達十幾年,美軍死亡5.6萬人,受傷30萬人,耗資4000億美元,給美國和越南人民帶來無限創傷的戰爭宣佈停戰了,是不是與這個女嬰誕生有關係?至今也無人去考證。但是父親感覺到這個女嬰命運不一般,並給她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郎穎菲。

  少年時的郎穎菲也不清楚自己未來的命運如何,刻苦學習是她唯一的追求。可是“晚出生的兒子是個寶,晚出生的女兒是根草”的俗語卻一直影響著郎穎菲對自己目標的追求。

  “女孩子讀書有什麼用?家裏哪有多餘的錢供你讀書!”這是她在家裏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儘管如此,十來歲的郎穎菲,還是憑著自己的力量努力地幫助父母做好家務,收拾農活,擠出時間完成功課。

  1990年,18歲的郎穎菲考進了河北醫科大學。這讓正值豆蔻年華的她對愛情和未來充滿了絢麗多彩的幻想,這裡將是自己告別酸楚,通向幸福的人生轉捩點。讀大三時,大學裏一位女導師在上千名女學生中,無意發現了郎穎菲。這位女導師仔細查閱了郎穎菲的履歷表後,認為,儘管這位學生出身貧寒,卻美麗溫柔,知書達理,品學兼優,很有培養前景。打那之後,那位女導師從心眼裏喜歡了郎穎菲,經常地請郎穎菲到家裏吃飯,以一個慈母的心照顧她的生活和學習。那位女導師是我國著名的顱腦外科專家,家庭條件相當優越。不幸的是,其丈夫在幾年前去世,她與自己的獨生子相依為命。女導師的兒子是一位很帥氣的小夥子,是某大劇院樂團一位有名的薩克斯演奏手,身後有很多年輕靚麗的異性追求者。自從媽媽把郎穎菲帶回家後,經過幾次接觸後,小夥子驚奇地發現郎穎菲身有很多現在女孩子們所不具備的品德與才華。漸漸地他用手中的薩克斯把《花兒與少年》、《梁祝》、《綠島小夜曲》、《天堂之約》、《山鷹之歌》等中外名曲送到郎穎菲的耳旁。他們相愛了。花前柳下,黃昏午後都留下了他倆的身影與憧憬。

  然而,就在兩個年輕人設計如何建造自己的愛巢時,厄運卻悄悄地向她襲來。一次,小夥子從外地演出回來,覺得身體不適,在家休息了幾天依然不見好。到醫院一檢查,其結果讓在場的人都驚愕:——白血病。

  白血病,就是人們所説的“血癌”,是一種惡性程度極高的血液病,被稱為不治之症。為了治病,郎穎菲與男友的母親跑遍了全國各地的大醫院,請來了各大院校的醫學專家。可是男友骨骼中依然在製造著大量不成熟的白細胞,血小板的巨核細胞依舊在不斷的減少。這都意味著病情在不斷地加重。幾個月後,病榻上的小夥子通過大家的眼神也明白了幾分:自己在人世間的時間不多了。但他不願意早早地離去,因為家裏有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成人的慈母,和那位如膠似漆,真心相愛的女友。一天晚上,男友緊握著郎穎菲的手,兩眼深情而又迷茫地望著她,嘴裏似乎想説什麼,可是欲言又止。此時,郎穎菲的眼淚嗽嗽而落,知道此時男友要跟自己交待什麼。男友終於張口了:“我們結婚吧!”

  一個生命馬上就要終結的人提出要與自己結婚。所面臨的結局是顯而易見的。此時,郎穎菲才22歲,如果答應與其結婚,那麼,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淪為一個喪偶的女人,命運也會因此轉向更不利的一面,而影響到今後一生的生活。

  年輕人在花前月下,都有過山盟海誓,其中就有一個相濡以沫。什麼是相濡以沫?它的本意是指:原本生活在海裏的兩條魚,被大浪衝到了淺灘上,這兩條離開大海裏的魚,為了活下去,相互吐沫泡才能得以共同生存。為了這段純真的感情,為了不讓男友失望。郎穎菲毅然決然同意了男友的請求,與即將離開人世間的男友結婚。

  然而,大學裏明確規定:在校生是不允許結婚的。可是郎穎菲所做出的出人意料的決定感動了學校,感動了當地民政部門,感動了全社會。1994年12月12日,當地電臺、電視臺、報紙同時播發了題為《病房裏的婚禮》的新聞。人們通過聲音、畫面、圖片,真切地感受到了郎穎菲,這位年輕姑娘的偉大、無私、高尚,無數人被她的精神所感動。一時間,成為傳頌在燕趙大地的佳話。

  一個月後,病榻上的丈夫撒手西去,給痛不欲生的郎穎菲留下的是20萬元的鉅額債務。

  孤樹肅立,眾人揮淚。

  安葬完丈夫後的第四天夜裏,郎穎菲含著淚水,安慰好老年喪子的婆婆後, 回到了自己臥室,關嚴屋門,把頭埋在被子裏,緊緊地咬著被角,失聲痛哭了許久……

  長夜無言,天地同悲。在殘淡的燈光下,她用呆滯的眼光望著浸滿淚水的結婚證,又做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決定:去找自己心愛的丈夫去。

  她,緩緩地來到桌子前,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瓶安眠藥。這是丈夫生前用過的藥,然後,一把一把吞下了去……

  萬籟俱靜,燈光殘淡。

  可是,蒼天沒有讓已選擇輕生的郎穎菲隨意地離去,眾生留住了郎穎菲走向死亡的腳步,讓她重新面對人生。丈夫生前治病欠下的那20多萬元的債務如何嘗還呢?在丈夫病重期間,婆婆賣掉了家裏的房子和所有值錢的東西,而已進入實習階段的郎穎菲手裏卻沒有一分錢。這讓22歲的她感到身心憔悴,茫然無助,四面楚歌,遍地荊棘。

  欠帳還錢,天經地義。

  郎穎菲畢業後,被分配到一家大醫院工作。可是每月幾百元錢的工資收入,是難以償還那20多萬元償務的。她心急如焚,壓力益重,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怎麼辦?她辭掉工作,在同學們借了幾百元錢,回到老家辦了一個私人診所。她認為這樣收入會多一些,還債會快一些。可是,上門討債的人的吵鬧讓她的門診無法經營,再加上地處偏僻的鄉村,這個診所沒有來希望中的收入,她再度陷於迷茫之中。一天,郎穎菲從一張報紙上看到一則廣告,説養蛇提取蛇毒很能掙錢。她眼前一亮,在迷茫中看到了希望。她決定養蛇。可是自己連買種蛇的錢都沒有。怎麼辦呢?她想了一夜,把目光盯住了數千里之外的貴州,於是,她來到了這大山裏捉毒蛇。

  ……

  郎穎菲擦乾臉上的淚水,兩手按著地,用酸軟的胳膊支撐著身體艱難地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溶洞前。

  這個溶洞口有五米多高,洞口的亂石中長滿了沒膝的雜草,洞裏面不時地傳來咚咚的滴水聲。她向溶洞深處望去,突然發現黑咕隆冬的洞裏有一個人站在那裏,而且一動不動。這個人在看著我嗎?他想做什麼?

  此時的郎穎菲的心在砰砰地跳: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大山裏遇到了壞人怎麼辦?兩腿不由地顫抖起來。她想迅速離開,自己的雙腿卻不聽使喚了。只好靠在洞口石壁上,沙沙地發抖。

  幾分鐘後,發現洞裏沒有動靜。她壯著膽了喊了一聲:裏邊有人嗎?聽到的是自己的回音。她又拾起一塊石頭向洞裏的那個人扔過去,那人依然是一動不動。郎穎菲朝那個人仔細地瞧了瞧。嘿,原來是一柱一人高的鐘乳石。她放心了。

  這時,郎穎菲發現洞口的草叢在動,她用木棒撥開草叢一看,是一條眼鏡蛇;接著,又一條眼鏡蛇從亂石中鑽出來。原來,剛才的喊聲和扔石頭的聲把蛇驚動了,紛紛爬出來來觀察一下動靜。這次郎穎菲小心翼翼捉拿這兩條眼鏡蛇了。就在她捉蛇的時候,又有兩條蛇出現了。在群蛇中,郎穎菲沉著應戰,各各拿下。一個小時的工夫,五條眼鏡蛇收入囊中。

  郎穎菲感覺到肚子餓了,看一下手腕上的表,已是下午三點。她在洞外,找了一塊空地坐,打開揹包。從裏邊掏出一袋方便麵,撕開包裝袋,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這方便麵是她從河北老家帶來了。在半年前,為了省下錢給男友治病,她就是用這樣的方便麵來填自己的肚子,連續吃了好幾月。此時孤身一人在這遠離家鄉的大山裏再嚼起這方便麵,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不幸,想起了已故親人的面容。她思念親人,思念花前月下的那美好的一切。可一轉眼間,自己已是人亡家破……

  想著想著,淚水再度她從面頰流下,落在嘴邊的方便麵上。漸漸地覺得手濕了,衣服濕了,全身都濕了。原來老天爺又下起了雨。

  郎穎菲從痛苦思緒中轉回來,重新係了繫鞋帶,提起蛇袋子開始下山。

  雨越下越大,天地已被密密的雨網連在了一起;天空飛翔的小鳥也急忙在樹下尋找避雨的地方;水裏的青蛙也從湍急溪流中爬上岸來,靜靜地蹲在岩石下面,張望著大雨。

  郎穎菲知道,此時不能停下,如停下,天一黑就找不到回去路了。她在密密的雨網中,撥開冠木叢,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密集的雨點直接衝進她的脖子裏,流在她瘦小的身上。渾身上下全被雨水包裹著、浸泡著。還要不時地摘下眼鏡,擦擦鏡片上的雨水。俗話説:路遙無輕載。她手裏的裝著五條眼鏡蛇的袋子足有十幾斤重,走幾步就要倒換一下手。

  穿過密林後,前邊是一條小路,這是當地農民用竹簍往山下背玉米時,半山腰間的岩石上踩出來的一條小路,左邊是峭壁,右邊是幾十米深的山澗。峭壁上的雨水,在已長滿野草的小路上跳躍一下後,直撲下面的山澗。

  郎穎菲在這只有半米寬的小路上,一手拎著蛇袋子,一手扶著峭壁,膽戰心驚地一點一點往前挪動腳步。她不敢望右邊的山澗,一看就會渾身發抖,兩腿發虛。

  大雨已把山頂上的泥土衝了下來,積在小路上,壓倒了上面的野草。原本很窄的小路,又變得很滑。郎穎菲還是壯起膽子,一步一步地往前進。

  突然,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她急忙去抓左邊的峭壁,可是晚了,連人帶蛇一起掉進了幾十米深的山澗……

  大雨依然在下……

  大山、山澗、溝壑、梯田、村落都被厚厚的雨幕深深的籠罩。

  龍阿婆望著門外的大雨,正為那位北方來的姑娘所擔心:這孩子怎麼還不回來?

  自從龍阿婆了知道郎穎菲的身世後,非常同情這位可憐的姑娘。她知道北方人吃不習慣這大山裏的苞谷、白菜酸湯,上午就從兒媳婦那裏要了幾斤白麵,然後用水和好,發酵,準備晚上給郎穎菲做一頓饅頭吃。天一黑,她與老伴就急忙生火做飯。並從房樑上割下來一塊臘肉,炒了一大盤土豆絲和黃瓜片。

  “都快九點了,這孩子怎麼還不回來啊?”龍阿婆又念叨了一遍。老頭子説,“我估模著,她可能在鄰村避雨呢。”

  大雨依然在下。

  郎穎菲隱隱約約地覺得有一條蛇在身子底爬行,不是一條是兩條。她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漆黑。這是什麼地方?她想站起來,可右腿鑽心地疼,臉上還火辣辣地疼,用手一摸,滿臉粘乎乎的——是血!她意識到,自己從那高山小路上墜落下來沒有摔死,還活著。生存的本能讓她大聲疾呼:有人嗎?快救命啊!有人嗎——

  可是,每一次的呼喊聲都被嘩嘩的雨聲所吞沒了。

  在夜雨中,她一個躺在幾十米陰森恐怖、雜草叢生的山澗底下,身邊不時地傳來其它動物的驚叫聲。

  我的蛇袋呢?郎穎菲突然想起了那五條蛇。她伸出手向四處摸,沒摸到。想再站起來,可一動右腿就發出鑽心地疼:可能是右腿摔斷,發出陣陣疼痛。

  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點擊打著周圍的冠木叢,與山澗裏溪水交織,在夜空中的山澗裏發出了毛骨悚然的聲音。她想,這次算完了,雖然沒有被摔死,卻有可能被大雨淋死,或被草叢裏的毒蛇咬死,或被其它野獸吃掉。巨大的恐懼再次向她襲來。她哭了,哭得是那樣的悽慘,那樣的傷心,那樣的絕望——

  六歲,正是無憂無慮,在慈母懷裏撒嬌幸福時光,而自己在六歲那年,母親離開了家,帶走了至今仍讓我眷戀的那種再也尋覓不到的愛。為了找回這種愛,我曾經獨自躲藏在門後哭過,半夜在自己小床上偷偷地抹過眼淚,得到的則是繼母的冷漠與訓斥。在冷漠與訓斥中,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了本來不屬於我的分擔的家務與勞作。十二歲那年,我長大了,肩膀結實了,我努力地去承擔繁瑣的家務,與男勞力一樣在玉米地裏拔草,在棉花田裏打藥,目的就是趕緊把所有的活幹完,我好把老師佈置的作業做完。在大學裏,讓我第一次看到了人生的希望,溶入了很多很多美好的理想與憧憬,得到的卻是人去家空,流離失所;我要掙錢還債,老天卻把我推進了這深淵。這就是我人生的終點嗎?我的命運就該如此悲慘嗎?我真的就要成為這大山裏遊蕩的亡魂嗎?

  郎穎菲哭著哭著,不知不覺地昏迷了過去……

  大雨依然在下。

  山寨裏的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睡醒一覺的龍阿婆開打電燈,抬頭看看桌子上的鬧鐘,已是淩晨三點半了。她披上衣服,下床躡手躡腳地來到外間一看:郎穎菲床是空的。“唉——這孩子怎麼還沒回來,不會出啥事吧?”裏間的老頭子翻了翻身説:“她又不是小孩子,能出啥事呢?睡吧。”

  此時,在昏迷中的郎穎菲還是覺得身子下面有蛇在鑽來鑽去。她甦醒了,身子底下有蛇!她知道,人不威脅蛇,蛇一般不會主動向人發起進攻的。她在尋找著驅除蛇的辦法。可是自己一動不能動,又有什麼好辦法呢?她把手慢慢地放在地上,緩緩地向身後移動,她翹背,猛地向身子底下掏了一把。這一個動作讓她的腿又發出了鑽心的疼,汗一下子出來了。

  她掏出來的不是蛇,是水。原來,雨水已把身子下面的地方衝出來一條溝,上面的水就順著這條小溝往下淌。

  雨漸漸地停了,天漸漸地亮了,周圍依然是嘩嘩的流水聲。大山的輪廓隱隱約約顯露出來。她仰在地面向上望去,周圍高山聳立,直插天空。而自己就像被四週的山峰擠住一樣。陣陣山風起來了。被雨水浸泡一天一夜的郎穎菲,不時地在山風中打著寒顫。

  郎穎菲再次發出呼救:“有人嗎?快來救救我!”她一次又一次的呼喊,得到的是大山的一次又一次的回聲。

  我要活著,不能死在這裡。郎穎菲躺在山澗底下衝著上面一遍又一遍、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一上午過去了,依然沒有人回應。

  在極度的疲憊中,渾身濕碌碌的郎穎菲昏迷了。

  一位十二三歲的布依族小女孩兒,肩上背著一個竹簍,手裏拿著一把砍柴刀,從半山腰的小山路上走來。她往山澗底下一看:啊——,一個穿迷彩服的解放軍叔叔摔死啦!小女孩兒轉身就往回跑。跑到家裏急切地對阿爸説:一個解放軍叔叔掉進山澗摔死啦!阿爸一聽,馬上喊來幾個人,帶著幾根長繩子,開著拖拉機直奔四公里外的出事現場。

  那個布依族小女孩兒把阿爸他們帶到現場一看:果然,在幾十米的山澗下躺著一個穿迷彩服的人,像是一個女兵。此時的郎穎菲被大家的吵嚷聲中甦醒過來,用盡全身的力氣,衝著上面的人喊了一聲:“快救救我!”接著,又暈厥過去了。

  她還活著!大家順著繩子下到山澗底下,七手八腳地把郎穎菲拉了上來,並被送到鄉衛生院。經檢查,郎穎菲右腿脛骨粉碎性骨折,手部、臉部多處劃傷。

  善良的小女孩子和阿爸把郎穎菲這個陌生的外鄉人接回了自己家養傷,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郎穎菲在素不相識的小女孩子家整整住了三個月,得到小女孩子一家人無微不至的關懷。因為大家都很同情她的不幸遭遇。

  三個月後,郎穎菲能下地走路了。她再次背起捕蛇的工具走進了大山。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她捕到了3000條毒蛇,被毒蛇咬傷了6次。而她的體重只剩下了70斤。因為她身上只有305元,從貴陽市到河北保定的硬座車票近260元錢。為了留夠回家的路費,郎穎菲不敢花錢買東西吃,只能委屈自己的肚子。早晨空著肚子進山,餓著肚子了在山裏轉一天,晚上回來後才舍得吃上一頓飯。房東布依族老鄉看到郎穎菲這樣瘦下去,實在不忍心,把家裏的臘肉、白米、雞蛋拿出來讓郎穎菲吃。郎穎菲卻説:我在這裡已經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了,我不能再吃大家的東西了,吃下去,我心裏會難過的。老鄉們看著這倔強而又文雅知理的郎穎菲,不由地心疼的流淚。

  半個後,郎穎菲曆盡了千辛萬苦,把這3000條蛇運回了老家——河北省清苑縣。利用家裏的老宅辦起了自己的養蛇場。不料,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思鄉成疾,還是郎穎菲養蛇經驗不足?沒多長時間這3000條蛇先後死去。郎穎菲靠養蛇掙錢還債的夢就這樣破碎了。

  蛇死了,翻舌為雲,復舌為雨的長舌婦也上登場:“這女人命太硬,太毒,找男人,男人死,養蛇,蛇死。她比毒蛇還毒,這不是一顆大災星嗎?”

  郎穎菲含著淚水,把一條條死去毒蛇拿出來,一條條地剖開,去除內臟,製成蛇幹。她知道,蛇幹是一種可用來預防和治療多種疾病的名貴藥材,有祛風、活絡、鎮痙、攻毒的功效,主治半身不遂、四肢麻木、抽搐痙攣等症。她用這些蛇幹和已採集到的2000多克蛇毒換回去了8萬元錢。

  這真是,人言可畏,三人如虎啊。有一個長舌婦在暗地裏忽悠,其他短舌頭的也變成長舌的了。此時的郎穎菲沒有心思理踩長舌婦們無償勞動,而是在思考著自己養蛇失敗的原因:為什麼南方蛇到北方就會死?在北方養南方的蛇需要掌握哪些要點?為了得到答案,郎穎菲用賣蛇幹得到的錢,買了一些種蛇,在家裏做起了試驗。她簡單的辦法,模擬南方的氣候,對蛇生存環境溫度和濕度進行人工調節控制,取得了理想的效果,她把這一養蛇成功的經驗編寫了《蛇類養殖》科教書,成為了北方養蛇的《葵花寶典》。養蛇業也隨之在北方各地蓬勃興起。

  很多人紛紛登門向郎穎菲學習養蛇技術。可是,大家誰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文文靜靜的瘦弱姑娘竟如此精能“蛇道”。他們哪知道,郎穎菲的“蛇道”是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更無人知道郎穎菲內心的痛苦和沉重的債務負擔。

  讓郎穎菲心裏在滴血,眼中在流淚的依舊是那揮之不去的、記憶猶新,歷歷在目的辛酸往事。

  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儘早償還清那20萬元的債務,郎穎菲把那段辛酸往事深深地埋藏的心裏,把自己全部的身心精力用在如何掙錢上。然而,尋覓一條掙錢的路子太難了。

  一天夜裏,郎穎菲又失眠了。她坐在桌前,把兩件東西擺進行反復地組合,一個是自己在大學裏掌握的藥理知識,一個是日益擴大的養蛇量。最後,兩者之間,閃出了一道艷麗的火花。她要利用兩者的優勢,拓開一條蛇産品開發增值的路子。

  郎穎菲一齣手就著迷了。她一個人在簡易的實驗室裏廢寢忘食,努力地實現著自己的夢想,漸漸地,治療心腦血管疾病的“蛇毒清”,治療腫瘤、癌症的“蛇毒丸”,治療牙齦出血、牙痛的“痛立止”,治療風濕、類風濕的“透骨酒”,治療中風偏癱的“癱復康丸”先後問世了。其中,郎穎菲的《研製“癱復康丸”的論文》,在1998年中美疑難雜症研究會上被評為大會宣讀論文,2000年又獲得馬來西亞國際跨世紀人材獎。2000年她還通過了碩士研究生考試,獲得了醫學碩士學位。郎穎菲也由此獲得了“碩士蛇王”的美譽。

  這些成果與美譽是一種無形資産,一種精神上的享有與鼓舞,它能讓人感到欣悅與自豪,或平步青雲,晉官加爵,或增資添薪,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可是,郎穎菲的一切付出,一切努力,一切取得,都屬於民間行為,或個人行為。得到的不是晉官加爵、增資添薪,而是債臺高築,因為這一切都不屬於國家“863”計劃之列,一切費用都要自己掏腰包,腰包裏沒有錢,自己去借。這讓倍受欣喜與困惑折磨的郎穎菲不得不選擇讓“科技成果轉化為生産力”的光明之路。她利用自己的科研成果,在老家創辦了蛇療醫院,用自己配製的蛇類藥物治療腦出血腦血栓後遺症、風濕類風濕疼痛,肝炎肝腹水等病症。結果療效很好。一傳十,十傳百,全國病人都來了,這讓郎穎菲的小“店”接應不暇。有的患者家屬為了給親人看,不惜賣牛、賣房子,千里超超來找郎穎菲治病;有的患者四處打聽、輾轉千里才找到了郎穎菲,求她讓自己的親人能起死回生。每當郎穎菲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感動的徹夜難眠,熱淚盈眶。她想,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得了病,已經給家帶來沉重的精神壓力了,為了看病再讓家人傾家蕩産,這的確與心不忍!如果我是一個患者呢?將心比心,無需問人?

  郎穎菲,沒有豪言壯語,更沒有誘人的承諾,而是集中心思在不同的地方設分院。她在四年間,先後在河南省的安陽、貴州省的貴陽、四川省的成都、湖北省的潛江等地建起了十八家蛇藥治療分院,以方便患者就近就醫。就在她奔波于各分院為患者治病時,不料,後院起火了——自己的再婚丈夫不願意過這種介於獨身與非獨身之間的生活,提出與郎穎菲離婚。萬般無奈地她隻身離開了老家,走向了另一個地方。

  2003年初,湖南一些媒體同時發出了一條這樣的消息:郎穎菲南下湖南創辦“萬蛇山莊”。

  消息説:“有‘碩士蛇王’之稱的河北醫學碩士郎穎菲通過引進外資,一座佔地80公頃,依山傍水,群山環抱的集蛇類養殖,餐飲娛樂、蛇療保健、繁育培訓,加工銷售為一體的高效種養示範園(萬蛇山莊)將在湖南省安化縣馬路鎮落成。”

  有媒體評論説:郎穎菲此次南下湖南創辦“萬蛇山莊”,將成為中國莊園經濟的開拓者。

  ……

  “鄉土情懷,精彩人生”是CCTV《鄉約》欄目的對外宣傳語。郎穎菲的鄉土情懷和人生經歷,則能為這句宣傳語增加更富有傳奇色彩的一筆!

  第二天一早,我提前半個小時來到辦公室,根據文章中提到的湖南省安化縣地址,撥打當地“114”查號臺,查詢萬蛇山莊的電話。按照查號臺提供的電話,撥能後,無人接聽。我想,大概是時間還早吧。一個小時後,還是無人接聽。我接撥了好幾次,依然是無人接聽。

  我又通過當地“114”查號臺,查到萬蛇山莊所在地馬路鎮政府的電話。馬路鎮政府的電話告訴我説,萬蛇山莊不行啦。為什麼不行了?對方長嘆了一口氣,沒有解釋。萬蛇山莊為什麼不行了呢?這個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這就表明郎穎菲的夢想又破碎了,她現在怎麼樣呢?她能承受著這種打擊嗎?想得到答案,必須找到郎穎菲。我幾經週折,終於找到了郎穎菲的手機號。她在電話裏告訴我説,現在她在山東省泰安市,蛇産業已經停了。我問她,現在你怎麼樣?她説,所有的錢都扔進去了。

  萬蛇山莊為何不行了?郎穎菲為何從湖南碾轉到山東?在社會浮躁,人際關係淡漠,功利化嚴重的今天,她一個獨闖天下又將經歷哪些遭遇呢?

  為了尋求答案,我通過各種種渠道打聽她的消息,每天在互聯網上搜索“郎穎菲”的名字。同時,不斷地打電話與她溝通,了解她的情況。轉眼間,一年多過去了。郎穎菲從湖南到山東的那段人生軌跡,漸漸地在我眼前明晰起來——

  湖南安化萬蛇山莊,是郎穎菲通過引進外來資金興建的一項大型蛇類娛樂項目。

  按照她的設計,在佔地面積5萬多平方米區域內,建有蛇類動物博物館、大型蛇技表演場、科幻蛇類動物放映廳、靈蛇洞、萬蛇林、蛇島、蛇山、垂釣中心以及憩園、蛇療中心等設施,讓遊人能在觀賞遊玩中領略自然界蛇類傳奇的深邃及悠遠。山莊內還將建築集傳説中的《白蛇傳》勝景及多種人文蛇類景觀。

  不難看出,郎穎菲要打造的萬蛇山莊,充分體現出了她全新的運作理念,賦予萬蛇山莊以挖掘、展示蛇類文化為主體、以探幽、旅遊、休閒、蛇療、娛樂等為內容的等諸多內涵。

  此項工程巨大,建築風格廣泛,涉及的部門眾多。郎穎菲每天馬不停蹄穿梭于工地與部門之間、部門與部門之間,進行協調、運作。山高皇帝遠,衙門作風重。為了一件小事,郎穎菲往往是求爺爺,告奶奶,請客吃飯還不算,還要磨破嘴皮子。整天累得身心俱疲,每天只能休息三四個小時。儘管如此,郎穎菲對將要建成後的萬蛇山莊充滿了這樣的暇想——

  園中彩石鋪地,泉涌路側,小道曲折連著蛇類動物博物館、蛇文化藝術表演的觀演場、科幻蛇類動物放映廳、名蛇蹤影廊、垂釣中心、蛇園及亭臺軒榭。花草臨風擺舞,處處散發出蛇文化奇異、淡雅的情趣,浪漫飄逸的風度和質樸無華的情操;沿水造小軒,園內的廡廊、石橋,流水別致而獨特;孔雀園鳳凰點頭、禽獸館鳥鳴獸歡、蟒蛇戰驚心動魄、盆景園別有洞天……。

  隨著各項工作的推進,郎穎菲的暇想漸漸地變成了現實。她開始著手引進蛇了。無論是有毒蛇,還是無毒蛇,無論是幾米長的蟒蛇,還是幾寸長的盲蛇,只要是蛇,都往裏引進。不到20天的時間,郎穎菲的萬蛇山莊裏匯聚了30多萬條各種蛇。萬蛇山莊真正地成了蛇的世界。

  萬事俱備。2003年4月1日,萬蛇山莊上空陽明媚,彩旗招展,絲竹齊鳴,禮炮聲聲。郎穎菲身著女士禮服,滿面春風,帶領20名剛剛培訓完的接待員工,列隊站在萬蛇山莊入口兩側,準備以飽滿的熱情,週到的服務,迎接來這裡旅遊觀光的第一批客人。

  然而,讓郎穎菲她們等來的卻是一場突如其來“非典”。

  非典,即非典型肺炎,又叫“嚴重急性呼吸道綜合徵”一般是由病毒、支原體、衣原體、立克次體或其他微生物引起的肺部病變的急性傳染性疾病。它是空氣飛沫及分泌物近距離傳播。人感染病毒後,先是持續39℃以上的高燒,幹咳、少痰,偶有血絲痰,重則5天后出現呼吸加速、憋氣等呼吸困難症狀,甚至出現呼吸衰竭,可引起死亡。

  一時間,人們談典色變,防典第一。商場、酒店、旅遊景點等公共場所人少了,待在家裏不出門的多了,擁擠公共汽車的少了,騎自行車的多了;平時不大注意個人衛生的人此時也變得講究起來,一天要認真地洗好幾次手,用香皂不行,還要倒上滿手的“84消毒劑”;有些機關乾脆封嚴了大門,謝絕來客;從城市到鄉村,築起了無數道防線,共同狙擊非典。

  在這種情況下,郎穎菲的萬蛇山莊與全國各地的其它景點一樣,人丁寥寥,門前羅雀,若大的山莊沒收入,每天還要支付各和雜項支出近上萬元。這種情況的發生是讓郎穎菲的的確確沒有意想到的。更讓郎穎菲沒有想到的是,有些專家指控蛇類是引發這場非典的罪魁禍首之一,4月29日,國家林業局、國家工商總局《立即停止野生動物市場經營活動》一紙文告,讓郎穎菲把萬蛇山莊的30萬條蛇放生回老家了。這30萬條蛇是郎穎菲花500萬元買了的,此時,這500萬元化成O了。

  萬蛇山莊未開張就遭到了致命的打擊,幾個合夥人之間也因此引發了矛盾,相互指責,相互埋怨。有的合夥人見事不妙,抽出股金離去了。這無疑是讓身為萬蛇山莊總經理的郎穎菲雪上加霜。在經理辦公會上,她説:指責和埋怨是無濟於事的,我們目前惟一的選擇就是堅定信心,鼓起勇氣,團結一致,戰勝非典,迎接旅遊業和蛇類産業的復蘇。

  儘管郎穎菲在大家面前表現出臨危不懼,鎮定自若,處變不驚,大有戰勝非典,迎接復蘇的氣慨,可是實際上她已是身心憔悴,痛苦百倍。她眼裏沒流淚,心裏卻滴血。

  一天晚上,幾個副經理都下山回家了。無家可歸的郎穎菲獨自留守在這偌大的莊園裏。在房間裏,她通過鏡子,看著自己臉上的傷疤,深陷的眼眶,曬黑的臉龐,額前露頭的白髮,每況愈下的身體,百感交加,各種辛酸苦楚一齊涌上心頭,,她終於抑止不住了,失聲大哭了起來——

  夜朦朧,路朦朧。人憔悴,厄運橫。瀝血創業近十載,孑身孤影兩手空。蒼天為何不公平?……

  她畢竟是女人,瘦弱的身體無力承受這巨大的壓力。她病倒了,每天靠注射葡萄糖來維持自己的生命,在掙扎中,等待著旅遊業和蛇類産業的復蘇。

  戴峰是跟郎穎菲創辦萬蛇山莊的第一批員工,看到已瘦骨嶙峋、面如焦土的郎穎菲心裏非常難過。他來到郎穎菲面前説:郎總,現在企業經營艱難,我在這裡多呆一天就多吃一你口飯,可你現在連自己都吃不飽。我回家了,等你需要的時候,我再回來。郎穎菲非常感激這位江蘇小夥子,想給他些回家的路費,可是,當打開錢包時,裏面只剩下7.50元了。

  三個月過去了。郎穎菲期待的旅遊業和蛇類産業的復蘇依然沒有復蘇的跡象。她再度陷入了迷茫。

  失眠、困惑、迷茫、嘆息、無奈,在無時無刻地困擾著她。

  夜漫漫,路漫漫,長夜難明不見天。自己的出路究竟在哪呢?郎穎菲徹夜難眠,不斷思索,不斷論證,又不斷否定。

  又是一個不眠夜,她坐在電腦前,在互聯網上不斷地尋找新的出路。林蛙、土元、蝎子等養殖項目,她都一一否定了。

  在零晨三點時許,眼前的顯示屏上出現了“黃粉蟲是飼養家禽、蛇類、鳥類及水産養殖的優質飼料”幾個字。黃粉蟲是什麼?再查就沒有下文了。郎穎菲在網上全面搜索“黃粉蟲”這三個字,然後,把各種零散的信息拼在一起,形成了一條完整的信息:山東農業大學全面開發利用黃粉蟲資源的科研成果問世。黃粉蟲是飼養家禽、蛇類、鳥類及水産養殖的優質飼料,市場前景廣闊。”這讓郎穎菲興奮不已,似乎在長夜中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

  等到早晨八點人們上班後,郎穎菲通過電話一遍遍地向山東農業大學昆蟲研究所、山東省蟲業協會等單位進行詳細地諮詢。經過對各方提供的情況進行分析,郎穎菲認為,發展黃粉蟲養殖業可能是一條好路子,但必須到當地進行考察,並對市場前景做出科學的分析。如果可行,就引種養殖。

  於是,郎穎菲決定去山東泰安一趟。一是考察市場,二是學習養殖技術,三是購買種蟲。她盤算了一下,坐火車硬座來回約300元錢,考察市場、學習養殖按勞10天計算,每天伙食費10元錢,交通費一天30元錢,住宿選最便宜的,一天50元,學習費1500元。一次性購買種蟲必須是12萬,租車運輸費2500元,再加上種蟲包裝費,過路過橋費。總共下來需要13萬元錢。而目前自己身無分文,這13萬隻能借了,可自己又不是土生土長的本人,去哪借呢?郎穎菲又犯難了。

  這些年來,郎穎菲都是在錢上犯難。如果當初她不與生命垂危的男友結婚,而找一個藉口,秀髮一甩,背起小包,瀟灑地離去,繼而再重新尋找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那麼,她未來的生活會過得很滋潤、很瀟灑。可是,郎穎菲沒有選擇這條道路,而是以純真的感情擊破現代年輕人虛偽的愛情浪漫,用人間真情延續著戀人的生命,以妻子的身份送走了男友生命最後一程。這是郎穎菲之所以得到眾人尊敬與欽佩的原因。

  曾經承包萬蛇山莊建築工程的一位老闆聽説郎穎菲正需要錢,就馬上讓自己媳婦給郎穎菲送去了15萬元。郎穎菲打了一張13萬元的借據,退回了2萬元。這位老闆的媳婦也知道,是守信用的。在丈夫承包萬蛇山莊建築工程時,郎穎菲對工程款從不拖不欠,不扣不壓,讓這位老闆很感動。

  在濛濛細雨中,郎穎菲出發了。她先從安化乘公共汽車到益陽,再乘火車到株洲,然後轉車去山東省泰安。從株洲轉車後,車上都是北上打工的民工,把整個列擠得滿滿的,根本就買不到座位。郎穎菲在車箱門口處找到了一個落腳的地方。開始了漫長山東之旅,去尋覓一個新的夢想。

  夜深了,旅客們以各種姿勢進行了夢鄉。已站了六七個小時的郎穎菲兩腿早已發麻,腳掌聲像刀割一樣疼。但她不敢動,擔心在人群中穿行時,身上帶的這13萬元錢被賊“叼”走。如果這些錢被賊“叼”走了,她會産生跳車自盡的念頭。

  經過二十幾個小時煎熬,列車終於駛進了泰山站。二十幾個小時郎穎菲沒吃,沒喝,沒去廁所。可是,當她下車的時候,自己已經走不動了,原來兩腿已經腫了。

  郎穎菲一齣泰安站,就被一群“的哥”圍住了,問她到哪去?郎穎菲的回答讓“的哥”們感到意外:哪有養黃粉蟲的就到哪去,你們誰知道,我就上誰的車。這些跑出租的面面相覷,説,黃粉蟲是什麼?俺們不知道。説完就走了。

  這時,一個開“甲殼蟲”的走過來説:我知道哪有養黃粉蟲,不過,路很難走,你得給我多加20塊錢。郎穎菲二話沒説上車了。

  時值農曆七月,公路兩側大田裏的玉米已長了一人多高,棉花也進入了花蕾期。

  “甲殼蟲”把郎穎菲拉到距泰安10公外的一個村裏,走進農戶一看,滿屋子摞著一層層的木盒子,木盒子蠕動著無數只黃色的小蟲子。這就是黃粉蟲。

  黃粉蟲俗稱麵包蟲,為多汁軟體動物。它雖然是倉儲中的害蟲,卻有著“蛋白質飼料寶庫”之稱,蛋白質含量高達50%~60%,脂肪含量達30%,並含有多種礦物質以及動物生長所需的16種氨基酸,其營養成分居各類飼料之首,是飼養家禽、蛇類、鳥類及水産養殖的優質飼料。

  養殖戶是一個50歲的農家婦女,見文靜的郎穎菲在細細地看自己養黃粉蟲,以為是省裏來的女記者,就熱情地嘮起來了。她説,養這黃粉蟲很簡單:花錢讓人做一些抽屜一樣深淺的木盒了,把黃粉蟲放進去,每天往裏灑點麥麩、放點菜葉,或南瓜片、蘿蔔片的,它就能活。這些就能活。如果想多養的話,可以扎木架子或鐵架子,你這樣一層層地擺上。黃粉蟲的繁殖速度很快,一隻能變八隻,月月循環繁殖。除冬天室內需要加溫外,其它季節都可以在常溫下養殖。

  聽到這,與蛇打過交道的郎穎菲明白,養殖黃粉蟲也就是三分技術七分管理。只要用心,就會有收穫。

  在這位大嫂介紹下,所見所聞讓她興奮不已。儘管沒有人提及出養殖黃粉蟲的市場前景如何,但她從大家的喜悅的目光中做出了判斷:剛剛興起,前景不錯。於是,決定縮短在泰安的停留時間,買回種蟲回湖南養殖。

  兩天后,郎穎菲租了一輛卡車,把在山東花12萬元買來的2000斤種蟲小心翼翼地放在車裏,上路了。

  從山東省泰安市到湖南安化縣是2000多公里的路程,如果這輛車以時速80公里的速度不停地行進,約需25個小時抵達安化。要是在途中加油、加水、吃飯,或遇到堵車,那就不止25個小時了。這就意味著她要做好接受30個小時煎熬的心理準備。

  而郎穎菲並沒有30個小時煎熬當做成一回事兒,因為這些年自己受得苦太多了。這次她自己能時來運轉的希望全部寄託在這黃粉蟲身上了。養殖戶説,説黃粉蟲的繁殖速度驚人,一隻能變八隻,月月循環繁殖,車上的我這2000斤種蟲每個月就是16000斤,市場賣3塊5一斤,16000斤就是56000千塊錢,一年就是672000元。

  郎穎菲越想心裏越高興。真是蒼老有眼,菩薩相助啊。

  七個小時後,車駛入了河南省週口境內。此時,天空烏雲翻滾,電內雷鳴,一場大雨降臨了。

  郎穎菲讓司機把車停下來,要看看車上的黃粉蟲。她冒雨爬上車,掀開苫布,打開包裝箱一看:她的頭轟一聲,接著眼前一黑,頓時感到地動天搖,天旋地轉,身子搖晃,險些從車上栽下來。

  原來,一車的黃粉蟲因為長時間密閉不透氣全憋死了。蟲全由黃色變成了褐色,並粘連了在一起。活活生生的12萬元,就這樣沒了。一年掙幾十萬元的夢,瞬間破碎了。

  郎穎菲讓車返回,自己從週口乘火車一路淚水,一道悲傷地回到了安化。

  她幾天不出門,不吃不喝,坐在床上,頭倚著墻,面容憔悴,目色呆滯,臉上的淚水在無聲無息地往下流,心裏再不斷地向蒼天發問:我郎穎菲這倒楣的日子何時才能到盡頭?

  蒼天無言,淚水依舊。

  “不行,我不能這樣消沉,再拼一次!”郎穎菲擦乾眼淚,決定再去山東購進種蟲。她又開始借錢。可對方回應的卻是:你天生就是窮命人,別再折騰了,你怎麼折騰也發不了財。再説,誰家的錢能經得起你這樣折騰啊?

  還有人説:你心比天高,可命比紙薄。人不與命爭嘛,還是穩當點吧。

  看來,人要是倒楣了,不但喝涼水都塞牙,就連狗也瞧不起。別無選擇的郎穎菲只好向大學的幾名同學求援。不到一星期,十幾萬錢就匯到了郎穎菲的手裏。

  這次去山東引種蟲,郎穎菲吸取上次的教訓,注意車內通風,勤停車查看,順利的把種蟲運回了湖南。

  湖南安化的溫暖濕潤,四季分明,雨量充沛,嚴寒期短的氣候,讓來自山東省的黃粉蟲得到了很好的生息繁衍。

  郎穎菲想讓黃粉蟲長得快一些,她一天喂一次,這黃粉蟲見到好吃的也是可勁地“造”,結果是吃得多,拉得也多,三天就要清理一次蟲糞。這清理蟲糞可與清理雞糞不一樣,它是把蟲糞從養殖箱裏一點點地篩出來。2000斤種蟲要放在400個木箱裏養殖,清理一次蟲糞要用篩子篩兩天半。這讓瘦弱的郎穎菲一天到晚忙的焦頭爛額。

  接著,黃粉蟲開始繁殖了,2000斤黃粉蟲變成了16000斤。郎穎菲的勞動強度也增加了8倍。她想雇幾個人,可是已經負債纍纍郎穎菲卻沒有能力去支付僱員的工資。她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會被累死的。於是,她想出了一辦好辦法。這些黃粉蟲留下一小部分自己養,剩下的部分找村民代養,她用低於市場的價格回收,這樣既省事又能多掙錢。

  可當地農民根本就不知道黃粉蟲是何物?從來就沒有見過。聽説,郎穎菲要讓大家養黃粉蟲,人人都搖頭。還有的説,咱千萬別上那個女人的當啊,她是騙子!不是騙子,也得是一個瘋子。咱莊稼人滅蟲子還滅不過呢?還養什麼粉蟲?不知道想玩什麼把戲呢?

  李老夫了説: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我郎穎菲想做點事比上青天還難!此時此刻她明白“莫斯科不相信眼淚”,有哭的時間,不如多想想辦法。實際上,她已是欲哭無淚了。曾經在萬蛇山莊當服務員的幾個妹子,看到郎穎菲如此艱難,就主動地找到這位郎總經理,要求代養黃粉蟲。這一下子可幫了郎穎菲的大忙啦。

  此時村民們一看,養殖黃粉蟲並不複雜,只要做個盒子,放架子上,每天喂些麥麩、玉米麵、蔬菜殘葉等就能活,於是一些村民就主動提出代養。一個月以後,郎穎菲按照合同回收了代養的黃粉蟲,見養蟲子真的得到了實惠,為郎穎菲代養蟲子的村民越來越多,這蟲子也撒著歡地不停地生長繁殖,這回郎穎菲的生意可做大了,不料,此時的郎穎菲又犯難了:2000斤種蟲此時已變成了2萬斤商品蟲,而且至今還沒有買主。

  郎穎菲急了。她在安化縣張貼滿城裏張貼小廣告。白天怕被城管抓住罰款。就晚上活動,她一手提著自己用白麵制的漿糊,一手拿著幾十張用毛筆寫的小廣告,看看四處沒人,就往墻上、電線桿上張貼,貼完就跑。沒幾天,整個安化城到處是郎穎菲張貼的小廣告。安化人也由此熟悉了“黃粉蟲”這三個字。

  她等待著電話,盼望買主。一天天過去了,盼望買主卻一直沒有出現。

  如果這2萬斤黃粉蟲再不出手,十天后金黃色的小蟲子就會蛹化,變成蛹的黃粉蟲對於那些只吃活蟲子的動物來説就沒有吸引力了,半個月以後蛹變成黑褐色的小甲蟲。如果變成了小甲蟲,郎穎菲所做的一切就等於白廢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急得郎穎菲火燒火燎、坐立不安,徹夜難眠,她眼睛始終以每1•2秒的眨一次的速度,在急切地尋找著辦法。就在這個時候,她眼前一亮:上網,在互聯網網上發佈黃粉蟲供貨信息。一條54個字的供貨信息在網上發出去了。

  轉眼間七八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郎穎菲想,這一下子又算完了,厄運在時時刻刻地纏繞著自己,在時時刻刻地左右著自己的一生。看來,人不與命爭,這句話是有道理。一切努力都無濟於事,那就順其自然吧!她徹底絕望了。

  突然,她的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人的電話,對方説,他是浙江省一家公司的,專門做黃粉蟲出口生意。聽到這,讓絕望中的郎穎菲立即重新看到了希望。可對方説,出口的黃粉蟲必須是經烘乾後的幹蟲。如果有貨馬上要給發4噸,並要求蟲體完整,色澤金黃。

  郎穎菲一聽,天啊!咱們沒有幹蟲,就是烘乾,2.5斤鮮蟲加工一斤幹蟲,手裏的這些鮮蟲也加工成幹蟲,也不夠4噸啊。這可怎麼辦呢?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飛來的訂單又飛走了,郎穎菲心一橫,還是把訂單接下來了。因為這是一家長期客戶。

  郎穎菲忙活起來了。她架上大鍋,生上火,開始炒黃粉蟲。結果,炒出來是黑的。是火太大了?用小火。炒出來黃粉蟲還是黑的。是用火不均勻?那就不停地用鐵鍬翻炒。還是黑的。

  這是怎麼回事啊?急得郎穎菲團團轉,汗珠子不斷地往下流。這時有人建議,用炒瓜仔的旋轉爐來炒試試。郎穎菲一聽有道理,她馬上派人去買炒瓜仔的旋轉爐,幾個幫著忙活了一天,旋轉爐買回來支好了。她把黃粉蟲倒進去開始加工,五六分鐘後,倒出來一看:哎呀,還是黑的。把火減小,再試一爐。又是黑的。

  這一下子可讓郎穎菲沒咒念了,不由地失聲哭了起來。

  哭有啥用?還得想辦法啊。郎穎菲打開電腦,在“百度”裏搜索如何加工黃粉蟲的信息。在一個條目中,出現了山東農業大學昆蟲研究所的電話,她按照這個號碼打了一個電話。對方告訴她説:烘乾黃粉蟲必須用微波爐,溫度設定在100度上,然後加熱7分鐘即可。郎穎菲一聽,噢——原來如此。她馬上到一家商場賒了100台家用微波爐,歇人不歇機地晝夜加工。

  很快那2萬斤鮮黃粉蟲都加工完了。可是離客戶要求的數量還差很多。怎麼辦呢?

  在關鍵時刻,郎穎菲眨眼的頻率又加快了,辦法很快出來了:她先把這部分貨發出現去,然後自己背著兩台微波爐去了山東。

  在山東,她租了一間民房。白天,她走鄉串戶,3斤、5斤、10斤地收購農戶手裏的鮮黃粉蟲,晚上,打開兩台微波爐對黃粉蟲進行烘乾。為了省錢,她連方便麵也不捨得吃了,餓了就抓一把黃粉蟲塞在嘴裏,她知道,這黃粉蟲是高蛋白,一把黃粉蟲足夠體內所需的能量。20天過去了,她終於在對方要求的期限內,完成了4噸黃粉蟲的供貨合同。此時的郎穎菲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

  不過,讓郎穎菲感到興奮的是,銷出去這4噸貨,去掉所有的費用,包括那100台家用微波爐的費用,純賺到了兩萬多元錢。她用手一張張地點著這兩萬多元錢,雖然,這兩萬元錢,還不到她當初預算的一個零頭,可她心裏高興的簡直沒法形容。之後,她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寫了這樣的一句話:相信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敢想敢做,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通過做這第一筆黃粉蟲生意,郎穎菲發現,黃粉蟲發展的市場空間很大。如果要賺很多的錢,必須走公司+基地+農戶的發展路子。這樣,即能保障及時供貨,所生産的黃粉蟲又能符合出口要求。2003年底,她成立了郎氏蟲業開發有限責任公司,並把根據地遷至交通方便的湖南益陽。努力把自己的公司打造成集昆蟲種源繁育、生産養殖、技術推廣、科技培訓、産品開發、加工銷售、科工貿為一體的經濟實體,並且與相關産業企業形成了經濟聯合體。她用兩個月的時間,就在當地培植起100多家黃粉蟲養殖戶。很快黃粉蟲的月産量猛增。就在郎穎菲翹首期盼浙江省那家公司的下一個訂單時候,一件大家最害怕發生的事情發生了:對方打來電話説,韓國的那家公司暫時不要貨,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郎穎菲一聽,頭又懵了。上次是有訂單咱沒貨,這回又是有貨沒訂單,這不是老天在故意地捉弄人玩嗎?不管老天是不是有意地捉弄人玩。可養在家的這十幾噸黃粉蟲照生不誤。一公斤的黃粉蟲1天大約吃1兩2麥麩類飼料,每公斤麥麩成本就是一塊錢,十幾噸黃粉蟲1天要吃掉多少錢哪。這樣吃下去,沒等蟲子賣出去,就會先被蟲子吃窮了。

  再説,養殖戶光給咱養黃粉蟲卻賺不到錢,時間一長,肯定不願意,他們會把自己建立起來黃粉蟲生産網絡給攪亂,拆散的,想再重建?那就困難了啦!

  郎穎菲愁的連覺都睡不塌實,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黃粉蟲,就連做夢也夢到自己頭髮上、身上全都是蟲子,整個世界都充滿了蟲子。

  在無奈中,郎穎菲打開日記本,兩眼盯住上面的一行字:相信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敢想敢做,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這“可能”與“不可能”之間的臨界點在哪呢?如果突破了這個臨界點,這個“可能”又有多大呢?想到這,她開始在自己經營策略尋找因原。她漸漸地明白了:黃粉蟲銷路受阻,不能怨天、怨地,還是怨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對黃粉蟲的推介不夠,造成了“蘭生幽谷無人識”的被動局面。

  那麼,用什麼的辦法推介自己的黃粉蟲呢?去中央電視臺打廣告?咱手裏沒錢;在當地電視臺打廣告?其覆蓋範圍太小。此時,郎穎菲眨眼的頻率又加快了。辦法也來了。不過,她沒有在網上簡單地發佈幾十個字的黃粉蟲供貨信息,而是在最短的時間註冊了一個中國第一個黃粉蟲網站,用中英兩種文字,以圖文並茂的形式,通過互聯網向全世界介紹自己的企業,推介自己的産品。

  所有的信息通過網站發出後,郎穎菲晝夜守候在電腦旁,希望世界各地的人都能看到她出售黃粉蟲的信息,並予以反饋。一天深夜,她驚喜的發現,網上出現了來自德國一份訂單。這家德國的公司在詳細列出了對産品的要求後,提出要5噸幹蟲。沒幾天,日本、韓國、美國等國家的訂單也通過她的黃粉蟲網紛至沓來。這讓郎穎菲驚喜不已。一箱箱包裝好的幹黃粉蟲不斷地向港口匯集。她算了算:1噸幹蟲的銷售價是3.3萬元人民幣,除去各種成本每噸能贏利1萬元,每個月各地訂單量加起來超過10噸,1個月就能賺10多萬元,這一年就是上百萬啊!

  郎穎菲的那句:“相信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敢想敢做,那就一切皆有可能!”用事實得到了印證。

  銷量越多,養殖戶的幹勁越大,大家掙到的錢也就越多。郎穎菲也由以前的“女蛇王”變為 “女蟲王”了。這個時候,郎穎菲又開始琢磨另一個問題了:外國人花大價錢買黃粉蟲用來做什麼呢?是用來做麵包,還是用來做啤酒呢?如果單純是用來喂鳥養觀賞魚,那成本也太高了。她從網上查看了一些資料。也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

  2004年1月,郎穎菲去美國一趟。她通過在美留學的幾個老同學的關係,四處打探美國公司從中國進口黃粉蟲的用途及其産品的價格。沒兩天,各方面的信息反饋到郎穎菲那裏,原來他們是用黃粉蟲去作飼料和食品添加劑,而且市場需求很大。銷售價格要比購買黃粉蟲原料高出好幾倍。郎穎菲想:這外國人好聰明啊,他們賺的是大頭,而咱們起早摸黑地幹,賺得卻是小頭。不行,我要與他們爭這塊巨大的蛋糕,把黃粉蟲開發成添加劑直接投入飼料市場。

  可是,怎麼把黃粉蟲做成添加劑呢 ?這必須有技術的支撐才能實現。此時,她想到了山東農業大學。説來也巧,山東農業大學教授劉玉升,一直從事經濟資源昆蟲開發利用的科研教學工作,1994年開始研究黃粉蟲的資源利用,他研發的黃粉蟲工廠化生産技術的示範應用項目,獲得農業部農牧漁業豐收獎。就是這樣好的一個科研成果由於缺乏經濟上的支持,一直未能的有效地轉化為生産力。

  郎穎菲從湖南隻身來到位於泰安的山東農業大學,找到了劉教授,向他陳述了自己的想法。劉教授一聽,這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好事,欣然地接受了。

  黃粉蟲的蛋白質含量高達56.58%。在此之前,劉教授曾經用1000隻兩組肉雞進行了5個月的應用試驗,結果證明:食用添加了黃粉蟲飼料的肉雞成活率比食用等量國産魚粉的成活率高5%,增重率提高13%。而昆蟲體內所含的抗菌肽是動物防禦體系天然形成的抗菌物質,能夠促進畜禽的生長、降低病死率,是替代抗生素的天然物質。這樣,平均每只雞還節省0.5元藥費。養殖廠家或養殖戶也很願意接受這類天然的飼料營養源。

  晚上,郎穎菲站在下榻賓館窗前,泰安城的夜景盡收眼底。

  夜暮下,對面那巍峨泰山的身影依稀可見。她望著泰山毓皇頂上的點點燈火,心裏在想,黃粉蟲養殖是剛剛興起的一個新型産業。目前在國內還處在一家一戶小作坊式生産的狀態,儘管各地也出了一些各種名目的黃粉蟲養殖發展公司,但均以炒種為目的的居多,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黃粉蟲養殖加工這個新興的産業可能就會被毀掉。而自己的産業也因此會受到影響。在這種情況下,郎氏蟲業開發有限責任公司應該有所作為,主動地承擔起“龍頭老”的作用,用自己企業的科學運作來規範黃粉蟲養殖市場,用自己已掌握的出口渠道,為廣大養殖戶拓寬銷路,讓他們有利可圖,有錢可賺,看到希望,健康發展。而在山東泰安搞黃粉蟲産品深加工,一是有技術保障,二是有充足的貨源。自己則必須擴大企業規模,快速提升加工能力,走規模化生産的路子。 郎穎菲經過一夜的沉思,決定把自己發展黃粉蟲産業的第二戰場選擇在泰山腳下。

  幾天后,益陽公司的幾個業務骨幹奉命揮師北上,在山東泰安建立益陽郎氏蟲業開發有限責任公司山東泰安分公司。

  接著,郎穎菲根據山東農業大學剛剛研製了一套加工黃粉蟲乾粉的生産工藝方案,投資建造起了年産量超過100噸黃粉蟲粉加工廠。有了這個黃粉蟲粉加工廠,一年可就得需要270多噸鮮黃粉蟲。這樣拉動了山東、河南、河北、江蘇等省的黃粉蟲養殖業的快速發展。到現在,郎穎菲已在全國建起了70多個黃粉蟲養殖基地,年産黃粉蟲1800噸,並在山東、安徽、湖南等地相繼建了七條黃粉蟲粉加工生産線,成為全國黃粉蟲出口行業的領軍人物,掌握著全國95%以上的黃粉蟲出口份額。

  一次,她在天津口岸,與歐盟的一個黃粉蟲進口商交談時,發現歐洲畜牧業發達的國家對中國的黃粉蟲特別感興趣,這是什麼原因呢?郎穎菲有意識地不斷引深話題,讓對方在不經意間留露出自己所欲知的答案。

  原來,隨著各國畜牧業的迅速發展,動物蛋白類飼料資源出現了危機。傳統的魚粉也隨著海洋資源的日漸枯竭,其産量每年以10%幅減少,另外,由於海洋環境的污染,作為魚粉生産原料的雜魚類體內所含的重金屬已嚴重超標,這樣就成了危害動物性食品安全的一個重要因素。所以歐洲各國畜牧業養殖場家,從動物性食品安全和自身經濟利益考慮,紛紛將動物蛋白類飼料資源取向由過去的魚粉轉向昆蟲粉。另一個原因是,而昆蟲體內所含的抗菌肽是動物防禦體系天然形成的抗菌物質,它可替代飼料中所加入的抗生素、磺胺類和激素等藥物,杜絕動物性食品中的藥物殘留的有效物質。

  這真是,説者無意,聽者有心。在從天津返回山東的路上,郎穎菲在腦海中醞釀了一件大事,就是她要用小蟲子在中國畜牧業中引領一場變革。她回到公司後,首先在自己的中國黃粉蟲網站的首頁上加上了這樣的幾行滾動字幕——

  一個新興産業在21世紀初葉悄悄興起,並孕育著一場偉大的農業革命。   

  昆蟲,這個經過4億年進化形成的最大的生物類群,在世紀之交,人類驀然回首,才發現竟是地球上最大的尚未被充分利用的資源。

  昆蟲資源,正以傳統養殖業為基礎,以生物技術為先導,進行著全方位、多層次的研究、開發和利用。

  昆蟲産業,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深度和廣度拓展。

  這是一個曙光乍現的朝陽産業。了解它、加入它、推進它,它就會如朝陽般冉冉升起…

  的確,作為本世紀的一個新興産業,郎穎菲是最早介入這個産業的人之一,在與率先實用昆蟲粉國家交流中,她切身地感覺到了昆蟲産業正孕育著一場革命。

  人類與昆蟲,這兩個物種之間進行的戰爭由來已久,無論是遠古時代的火燒煙薰,現代條件下的飛機滅蟲等等,至今仍然沒有決出誰勝誰負。當人類生存出現危機的時候,人們才發現自己的對手,竟然是挽救自己的資源。

  人們還記得,2002今年1月25日,歐盟根據其單方面提出對我國獸藥殘留監控的考察報告作出全面禁止進口我國動物性食品的的決定,這一決定並在其他國家和地區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對我國出口的動物性食品採取嚴格的檢測措施,以致後來發生了蜂蜜出口遭禁、封存在荷蘭港口的産品被銷毀的事件。我國政府立即採取措施,對動物性食品從養殖生産、屠宰、到儲運加工、流通、零售等諸多環節進行了抽樣監控。時刻關注這個事件勢態發展的郎穎菲清楚,要從根本解決藥殘問題必須從源頭抓起。説白了,就是要從飼養添加劑抓起,就是利用昆蟲體內所含的抗菌肽替代飼料中所加入的抗生素、磺胺類和激素等藥物,這樣才能動物性食品的安全性。

  為了托起這個曙光乍現的朝陽産業,郎穎菲的郎氏蟲業開發有限責任公司已引入山東農業大學的營養學配方,開發出了野葛昆蟲蛋白粉、精製昆蟲蛋白粉、三蟲粉等黃粉蟲系列産品。她希望用自己的這些産品來解決動物性食品藥殘問題,同時,也作為新型蛋白資源對産量日漸少的魚粉類蛋白資源的一個代替與補充。

  長期從事天然飼料綜合利用研究的中國農業科學院飼料資源研究室主任幹小英,對郎穎菲開發的昆蟲系列産品非常感興趣。稱郎穎菲已經站在了中國昆蟲飼料利用開發的最前沿。

  郎穎菲所醞釀的變革,就是自己的昆蟲蛋白粉替代傳統的魚粉,徹底解決中國動物性食品藥殘問題。現在,國內許多飼料廠家,包括過去的魚粉生産企業也正在積極的和她洽談要求供貨。看來,郎穎菲用小蟲子引導的變革即將實現了。

  ……

  郎穎菲,用艱辛與苦澀在十年的時空中劃出了一條帶有自己性格的人生軌跡。如果要問,她的人生軌跡能給人以多大的震憾?,那麼,你可在自己人生長河中選取一段最咆哮流把她沖淡。

  讓我感到欣慰的,郎穎菲自創業于山東後,沒有再經歷過去那種介於生與死之間的無情磨難。實際上,無論是蒼天,還是厄運,還是人,都不應該再去折磨她了。如果按照孟老子所言: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那麼,郎穎菲,一個瘦弱女子的辛酸痛苦經歷和頑強韌性與果敢也足以驚天地,泣鬼神啦!

  2006年9月16日,我開始著手實現自己已醞釀了近三年的夢了。這天我帶著《鄉約》攝製一行七人,離開北京奔赴山東省泰安市。我親眼見到了這位有情、有義、有膽的女奇人——郎穎菲。她的臉上那條在貴州大山裏留下的傷疤依稀可見。儘管已步入了中年,但她仍漾溢著當年那股子熱情、執著堅韌與灑脫。也許,郎穎菲的性格終身就是如此吧。

  第三天上午,長達一個半小時的訪談節目,山東農業大學校園內,在數百名師生的一片掌聲和哭泣聲中封鏡了。

  在我們離開泰安的那天晚上。郎穎菲站在我們下榻的高層賓館窗前,靜靜地望著全城萬家燈火,望著那透著溫馨燈光的窗戶,沉默了良久,良久。她在想什麼呢?也許,在她的耳畔又響起了《天堂之約》,或《最遠的你是我最近愛》,或是腦海中正醞釀著下一個經營目標,或將要承擔起天降于她的大任……

  別記忘了,郎穎菲是一個永遠不服輸的人!永遠是一個有情,有義,有膽的人!這種判斷正確與否?這至少是我的感覺,也是所有了解她,接觸過她的人的感覺。

  郎穎菲聯絡電話:13105380308

  楊鳳山聯絡電話:13269222373

責編:肖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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