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行 記 |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8月21日 16:03 來源:
西 行 記
編導: 楊鳳山
我觀賞完十五的花燈後,肚子裝著還沒有嚼爛的兩碗圓宵,就稀裏糊塗地睡著了。不多會兒,一場場美夢接二連三地在酒精刺激的大腦中創作出來了,那情、那景、那人、那場面,太美了,太壯觀了,真可謂好戲邊臺呀!太行山上八路軍的吶喊聲、魯西平原水滸好漢的撕殺聲、桂林山水的讚美聲,聲聲入耳,聲聲震撼。突然,一位壯士,身披盔甲,手持長劍,站在象鼻山上,吟道:
“雲中的神啊,霧中的仙,神姿仙態桂林的山……。”
我定睛一看,天哪!那不是我最崇拜的詩人郭小川嗎?我撒丫子跑過去,抱著他的胳膊,説道:“郭老,我找你好久了”
這時,郭老的手機響了,響了好多下,郭老沒有接手機,依舊是:
“畫中畫,漓江照我身千影,歌中歌,山山應我響回聲……。”
我再次説了一聲:“郭老,我找你好久了”。
他把頭慢慢地轉過來,説:“年青人,你認錯人了吧?“
我睜大眼睛,使勁地一看:啊——,賀敬之!搞錯了。
那手機一陣接著一陣地響,都快把人吵死了。哎——!賀敬之怎麼不接電話呢?是不是他沒有聽見?
我猛地睜開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枕頭邊的手機在響——為了不耽誤事兒,昨晚睡覺前,我啟動了鬧鐘功能:早晨六點。
我馬上給她打電話喊她起床,電話裏傳來她懶怏怏的聲音:“哎喲,你這個大黑瞎子!九點的飛機,你起那麼早幹什麼?咱八點走也不晚。”
起早了,也有兩個小時哪,接著睡吧!
這‘回籠覺’就是美,一睡不醒了。
“叭!叭!大黑瞎子,出發!”
天哪,她來了。我一看表:八點了。翻身下床,簡單地收拾一下,就出門了。
她是誰?騰愛梅,節目統籌。芳齡二十有九,有其姿色、舉止,特有風度,如果穿上一身戎裝,腰間跨一把左輪手槍,就跟電影裏國民黨軍統局女特務一樣。不過,她絕對是一個好人,我曾經給她算過卦,説她能活到九十九零十二個月。因為只有好人才能活到這上年紀。
我們乘坐的出租車穿過北三環路後,沒有轉向首都國際機場的高速路,而是朝南苑機場駛去。我問騰愛梅,是不是搞錯了,她説,沒有,咱們乘軍用飛機。
這時,有人給騰愛梅打手機説:你們到了嗎?飛機八點半就得起飛!
這一下子,把騰愛梅打毛了。飛機原定九點起飛,現在提前了半個小時,時間來不及了。她焦急地催促司機,快點再快點!八點鐘正是車流高峰,你再快車也跑不起來呀。對我來説,這回可要起一個大早趕一個晚集了。
機場傳來的催促電話,一個接著一個,而且聲音一個比一個急促。此時的騰愛梅出汗了,豆粒般的汗球,一個一個地順著她的紅顏往下掉,其中的一粒汗球,落在她的手提包上,隨後裂變了無數個五彩繽紛的小汗球,這五彩繽紛的小汗球,如同珍珠一般,又迅速鑲嵌在出租司機的臉上和對面的風檔玻璃上,為這輛出租車增添了不少幸運的光彩,顯得更加奪目。
出租車司機是一個心領神會的人,他使出了全身的本事,在車流中衝開了一條羊腸小路,直奔南苑機場。
8點28分此時,南苑機場上,一架圖—154飛機引擎早已起動,機組人員第二次走出機艙,站在停機坪上,焦慮地等待要搭乘這架飛機的客人。這有兩分鐘,飛機就得起飛了!
8點29分,我們乘坐的出租車,飛快地駛進機場,沒有到候機樓,一位中校軍官大步地跑出來,衝我們喊到:“來不及安檢了,快上我的車,直奔停機坪!”
我們迅速地把行李搬到這位軍官的車上,關上車門,準備直奔停機坪。就在這時,我們乘坐的這輛軍車,卻怎麼也打不著火了。“下去推!”軍官一聲令下,我們倉皇地把車推著。
當我們起進機艙,還沒有坐穩時,這架圖—154就開始向跑道滑行了。沒多會兒,飛機輕輕地一抬機頭,穿過混濁的對流雲層,向西南方向飛去。
機翼下,白雲起伏,酷似延綿無際的雪山。毫無遮擋的陽光,照耀在白雲上,又反射到機艙內,整個機艙顯得格外明亮。這時,我才發現,這麼大的圖—154飛機,機艙內卻坐著七、八個人,包括身著空軍制服的機組人員。
那麼,是何有本事能搭乘軍用飛機哪?這當然是騰愛梅小姐。騰愛梅出身於軍人家庭,從小在軍營里長大。十七歲那年,她子從父業,脫下便裝換上了戎裝,雖然沒有進了國統局,卻加入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行列,在革命大熔爐裏著著實實地鍛鍊了幾年。再加上,父親的老戰友、老部下、老朋友分佈于幾個軍種,海陸空都有。這樣,她的交觸面自然就很廣了。她復員後,又回到了老家桂林。我們乘坐的這架飛機是空軍某部的訓練機,不斷地飛桂林到北京的航線。這次我們去桂林採訪就搭乘了這架飛機。
經過近兩個小時的飛行。飛機開始降低高度,準備著陸了。我們從座位站起來,伸展著胳膊説:“終於到桂林了!”我低頭透過舷窗一看:“不對呀,遠處的停機坪上怎能麼會有這麼多的轟炸機?”還沒容我多想,我們就提著行李準備下飛機。來到艙門一看,下飛機不是用的舷梯,而是救生氣墊。快要抬腿向下邁步的時候,我問了一下身邊的一位機組人員:這是桂林嗎?對方笑了:這不是桂林,到桂林還早哪。哇——,我這張笨嘴,多虧問了一句,不然,下去之後,飛機走了。我們不就玩完了嗎?
我們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飛機又向西南飛行了四十分鐘。這才到桂林了呢!不過飛機也是降落在一個軍用機場,那裏有排列整齊的“米格—27”。走出機艙後,一輛軍用“三菱”帕傑羅把我們直徑送到桂林市區。
第二天,騰小姐從家裏開出一輛白色的本田轎車,拉著我去距桂林東南方108公里的恭城縣。
恭城瑤族自治縣地處廣西東北部,是一個典型的山區縣,是廣西四十九個“老、少、邊、窮”縣之一。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由於實行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經營管理跟不上,加上人口膨脹,農村能源匱乏,農戶以柴草為主要燃料,全縣每年的森林砍伐量超過生長量六萬立方米,從而導致生態環境惡化,水土流失嚴重;境內山禿水盡,河溪斷流,災害頻繁,糧食連年減産,全縣有近十萬人口處在溫飽線以下。
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開始,這個縣的歷屆領導班子,抓住生態農業建設不放鬆,大力發展林果業,養殖業和沼氣建設,由當初的“一池帶四小”逐步發展成為“養殖+沼氣+種植”的三位一體,就是以沼氣為紐帶,把以養豬為重點的畜牧養殖業和以水果業為龍頭的種植業緊緊地連在一起,用豬糞尿生産沼氣,沼氣入室照明做飯,而沼液沼渣又是上好的有機肥,用以肥田,促進了種植業的發展。這種良性循環的生態農業模式,解決了可再生能源與生態環境保護的難題,在當時的廣西稱為“恭城模式”。
為解決農村的燃料問題,廣西恭城瑤族自治縣人民想起了辦沼氣,辦沼氣,又帶動了養殖業的發展,沼渣沼液,又帶動的種植業的前進。一開始,這還是一個雛形,但經過試點、發展、完善幾個階段,逐步形成了帶有區域特色的生態農業模式。到2002年底,全縣沼氣池達到了四萬五千多座,沼氣入戶率達到73%,水果總産量接近二十八萬噸,其總産量,人均佔有量,人均水果收入均居全自治區第一位。初步建成了柑橙、月柿、沙田柚、紅花桃四大名特優水果生産生産基地。
經過長期量的擴張,恭城縣生態農業已具備了相當的規模,為了實現生態農業由量變到質變,恭城縣于2001年開始實施了以五改十化為標準的“富裕生態家園”工程建設。五改就是改水、改路、改房、改廚、改廁;十化是交通便利化、村屯綠化美化、住宅樓房化、廚房標準化、廁所衛生化、飲水無害化、生活用能沼氣化、養殖良種化、種植高效化。
人們説,桂林山水甲天下,陽朔風光甲桂林。不過,這都是大自然的傑作。近幾年,就在這些山水美景百公里之遙的大山深處,當地人打造出了一個春天是花園,夏天是林園,秋天是果園,冬天是公園,一年四季是樂園的地方。如今,恭城縣已成為全國生態農業示範縣、國家級生態示範區、國家可持續發展實驗區等。
十餘年來曾經的老 少 邊 窮縣,在這裡實現了經濟的跨越和騰飛。這次恭城之行就是採訪幾位曾經在這裡工作過和現任的縣委書記共同來講述一下這美麗的瑤族山寨如何變得美麗富裕的故事。
我們的車子在八桂大地上行駛著,桂林風光盡收眼底。桂林風景區是世界上規模最大、風景最美的岩溶山水遊覽區,千百年來它不知陶醉了多少文人墨客。桂林山水向以“山青、水秀、洞奇”三絕聞名中外。七星岩在市東普陀山西側山腰,原是地下河,現為以洞景制勝的風景遊覽點。洞內分上、中、下三層、上層高出中層8到12米;下層是現代地下河,常年有水;中層距下層10至12米。供人遊覽的中層,猶如一條地下天然畫廊,遊程長達800米,最寬處43米,最高處27米。洞內鐘乳石遍佈,洞景神奇瑰麗,琳瑯滿目,狀物擬人,無不維妙維肖。主要景點有石索懸錦鯉、大象卷鼻、獅子戲球、仙人曬網、海水浴金山、南天門、銀河鵲橋、女媧殿等。景物奇幻多姿,絢麗奪目。蘆笛岩在桂林市西北7千米處的光明山上,因洞口長有蘆荻草,其可制牧笛而命名。蘆笛岩是一個地下溶洞,深240米,長約500米,最寬處約90米,其遊程雖比七星岩短,但景色卻比七星岩更奇。蘆笛岩內鐘乳石、石筍、石柱、石幔、石花玲瓏多姿,景象萬千。由此所組成的雄偉“宮殿”、高峻“山峰”、擎天“玉柱”、無邊“林海”無比雄奇瑰麗,耀眼奪目。因此蘆笛岩享有“天然藝術宮”之美稱,與七星岩並列為“桂林兩大奇洞”。蘆笛岩洞內主要景點有獅嶺朝霞、石乳羅帳、青松翠柏、盤龍寶塔、雲臺攬勝、簾外雲山、原始森林、琉璃宮燈、遠望山城、幽景留聽等。獨秀峰在桂林市區王城內。它平地拔起,孤峰獨秀,人們早用“南天一柱”來形容它的挺拔。由於它在朝霞或夕陽輝照下,猶如巨人批上紫袍,腰係金帶,故又名紫金山。從西麓拾級而上,登306級石階即可到達峰頂。在此俯瞰,桂林數十里奇山秀水一覽無余。故遊覽桂林的遊客,一般先遊獨秀峰,鳥瞰一下桂林全貌。獨秀峰山麓還有讀書岩(岩即洞)、月芽池等景點。讀書岩相傳為南北朝文學家顏延之讀書處。
疊彩山在桂林市北部,面臨漓江,遠望如匹匹疊彩山在桂林市北部,面臨漓江,遠望如匹匹彩緞相疊,故名。相傳過去山上多桂樹,所以亦名桂山。又因山麓有奇特的風洞,人們又稱它為風洞山。疊彩山是市內風景薈萃之地,包括於越山、四望山、明月峰和仙鶴峰。上山,一路古木參天,山色秀麗,與園林建築疊彩亭、於越亭、秀山書院、仰止堂等相融成趣。頂峰拿雲亭是觀景的好去處,古人讚美這裡是“江山會景處”。山上石刻很多,太極閣的摩崖造像和石刻,藝術價值很高。伏波在桂林市東北伏波門外,東枕漓江,孤峰挺秀,風景迷人,有“伏波勝景”之稱,有遇阻回瀾之勢。伏波山主要名勝有唐代摩崖石刻、還珠洞、試劍石等。東麓的還珠洞分上下兩層,互相連通,上洞曲折高朗,壁上多唐代造像。下洞臨水伏波,明朗開敞,洞中有試劍石。試劍石乃是天然的鐘乳石,它與地面間有一間隙,仿佛被劍坎過一樣,故名之。試劍石旁有石凳、石桌、石前有伏波潭,潭水如鏡,遊人在此賞景別有一番樂趣。
人們説,桂林山水甲天下,可桂林人説,陽朔風光甲桂林。我們過去在宣傳畫和風光片上看到的桂林美景,實際上都在陽朔。陽朔的碧蓮峰東瞰漓江,山腰有風景道、迎江閣、鑒山樓等遊覽點。沿風景道可觀遠山近水及歷代摩崖石刻;登迎江閣的畫窗,一窗一畫,窗窗皆景;再登鑒山樓,可飽覽陽朔的奇山秀水。鑒山樓附近崖壁石刻很多,其中一個“帶”字特別引人。據説內含“一帶山河,少年努力”等筆意。在陽朔縣城南7公里處有榕蔭古渡,這裡的一株千年古榕,樹大數圍,盤根錯節,濃蔭蔽天,蔚然壯觀。附近山水風光旖旎,可多停留觀賞。
欣賞桂林風光,我們的車子也到了廣西恭城瑤族自治縣,下榻于白天鵝賓館。縣委辦公的田主任,給我送來一大串歷屆縣委書記的名單和一些恭城縣有關生態農業建設的材料。這些材料看完後,我把目集中在了這一大串名單上,我明白,正是這些人帶領在瑤山群眾年復一年,打造出了恭城的生態農業,他們的貢獻不容抹殺。但是,這十幾個人一一上鏡訪談,也不現實。於是,我從這些人中選出了四個人:
原廣西壯族自治區計劃生育委員會主任、離休幹部蘭世琦;
現任廣西壯族自治區農業廳長張明沛;
桂林市副市長粟增林;
現任恭縣委書記蔣洪。因為這四個人在打造“恭城模式”中,都有自己獨道的見解和措施。我要對這四位分別進行座談採訪。
蘭世琦,1987年任薛城縣委書記,面對日益惡化的生態環境,他提出了“一池帶四小”的庭院經濟生態模式。也就是每個農戶在家建一個沼氣池,以這個沼氣池帶動一個小豬圈、小果園、小菜園、小池塘。目的是不讓農再上山砍柴,解決一家一戶的燃料問題,並通過綜合利用來增加群眾收入。他在恭城幹了三年,使全縣的生豬飼養量達到了10萬頭,新種果樹12萬畝,很多農戶開始用沼氣照明燒飯。“一池帶四小”奠定了恭城生態農業建設的基礎。
採訪蘭世琦很順利,因他已離休,在家沒事兒,一下午就搞定了。而張明沛在南寧工作。恭城距南寧有400多公里,想當於從北京到濟南的距離。怎麼辦?恭城縣的李副書記是一個非常熱心的人,他安排田主任聯絡了一輛“桑塔納2000”警車,帶我去南寧。而老幹部蘭世琦的熱更高,他要堅持陪我去南寧。
第二天早餐後,田主任帶著我上路了。中午在荔蒲縣一個鄉鎮吃點午餐,並等待著陪我同行的蘭世琦。兩點時分,我們繼續往南寧趕。到南寧市區時已是下午六點多。蘭世琦一邊安排晚餐,一邊打電話與張明沛聯絡。到了八點半,才見到了這位忙得不可開交的廣西壯族自治區農業廳長張明沛,我倆在他辦公室裏就聊了起來。
張明沛,1993年在恭城縣任縣委書,“三位一體”的生態模式就是他提出來的。幹了三年,他使全縣的果樹面積達到了30萬畝,生豬飼養量達到50萬頭,沼氣入戶率達到了55%。僅管十幾年過去了,他對當年“三位一體”建設是記憶猶新,歷歷在目,而且他很健談,我們一談就是三個小時。這樣,對張明沛的採訪在談笑風生的氣氛中結束了。
坐了一天的車我的確有些累了,田主任也開始發呆了,駕駛員眼皮都抬不起來了。大家剛走進賓館的房間,蘭老頭突然下了一道命令:明天早上六點起床,吃飯,七點準時出發,回恭城!田主任問:大家都很累了,是不是晚走一會兒。蘭老頭回答:不行!
第二天,還不到六點,蘭老頭開始砸門:“快快,起來,回恭城!”
看來,蘭老頭回家有急事要處理。我們一行五人在睡意朦朧中上路了。在路上,蘭老頭不住地説:“中午必須趕到桂林,中午必須趕到桂林。”司機明白這位老書記的心情。老書記回去有要事處理,所以,他把車開得飛快,以每小時140公里的速度飛馳在九萬大山與大瑤山之間的高速公路上。
當我們走到鹿寨縣時,蘭老頭高興了,對大家説:離桂林還有180公里,再過40分鐘就到了。他的話音剛落,我們的車離開了超車線,慢慢地向緊急停車線上靠,最後停下了。司機説:“車出毛病了。”他不好意思地對蘭老頭説:“真對不起,耽誤你的事了。”蘭老頭兩膊一張,説:“我沒什麼事,就是回家。”
天啊!這老頭可真有意思,你回家著什麼急呀?催促得大家沒有休息好,催促的車都跑壞了。
車停在高速公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公路兩側除了甘蔗林還是甘蔗林。
這時,平常沒事就願意著急的蘭老頭,這下子更著急。急得他一會罵車,一會罵人,就連離桂林萬里之遙的德國大眾汽車公司的總裁也讓他罵得狗血噴頭。
罵人解決不了問題,趕緊想辦法修車吧!蘭老頭把田主任和司機的兩部手機都調動起來了,換著班地往外面發出SOS呼救信號。過了一小時後,高速公路管理部門的一輛特種車把我們的車拖下了高速路。這時當地計劃生育委員會的兩位主任也趕來了。因為蘭世琦曾任廣西壯族自治區計劃生育委員會主任,雖然現在不在位了,但老上級有難,請求幫助,他們還是蠻積極的。他們請我們吃完中午飯後,又派車把我們送回桂林。蘭老頭安心理得地回家了,我和田主任搭乘公共汽車從桂林趕回了恭城。從早六點就急衝衝地趕路,到了晚六點才回到了恭城,這就是起了一個大早趕了一個晚集。
我下一步要採訪的,一個是桂林市副市長粟增林和現任恭城縣委書記蔣洪。而田主任告訴我説:粟市長和蔣書記都開會去了,不在家,等一等吧。
也好,就利用這個時間找幾處拍攝場地。我們來到的第一站是大嶺山。大嶺山是什麼地方?它是恭城縣西嶺鄉一隻幾十家農戶的小山村。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前,村民把山上的樹木砍光了,留下的是亂石荒嶺,為了生存,大嶺山人就在石縫裏種點兒紅薯、玉米、高粱等山地雜糧,一旦暴雨降臨,山洪暴發,全年的收成就沒了。生態環境的惡化加劇了大嶺山人的貧窮。蘭世琦提出“上池帶四小”的模式後,號召全縣群眾大力發展林果業,這裡的人們紛紛上山拓荒撬石種桃樹,在青石板上建桃園,經過一年的努力,在這片青石上建起了二十多畝的桃園。有人計算過,他們每種一棵樹,要搬出一噸多重的石土,其艱難程度就可想而知了。十多年過去了,這裡的果樹面積逐年擴大,整個大嶺山已經變成了花果山。村民已經告別了低矮的小土屋,住上了小洋樓。不過,我要告訴大家的是,這裡漫山遍野的果樹都是在兩塊青石板中間的縫隙裏栽種的。所以,我稱之為青石板上建果園。
在大嶺山的後面,有一個村子叫潮水岩。它為何叫這樣的名字呢?在村邊有一個山洞,這山洞形成于何年?無人知曉,這山洞有多深?也無人知道。村裏的老人説:他爺爺的爺爺、爺爺的爺爺在世時,就有這個山洞,但是,村裏的人都知道,這個山洞很怪:它像海水一樣,自己會漲潮。這一會,你看著洞裏是空空的,一會兒洞裏傳來幾聲悶響,接著一巨流從洞內噴射而出,幾百噸的水一瞬間竄出洞外。那年,村裏的一頭的老水牛,在洞旁悠閒地啃著青草,這時洞裏傳來幾聲悶響,這頭老水牛‘認不清形勢’沒理睬那回事兒,依舊咀嚼著口中的美味。“轟”地一聲巨響。潮水岩漲潮了,一股巨流把老水牛噴出去十好裏地遠,頓時老水牛就昏過去了。幾天后,老水牛甦醒過來了,它站起來,在旁邊的石頭磨了磨犄角,兩眼冒出復仇的火焰,衝著潮水岩的方向吼了一聲:‘是誰這麼牛!敢給我叫板?’然而,這頭老水牛又慢慢地倒下了,再也沒起來。村裏人害怕了,大人們都不讓小孩子們到洞口附近去玩耍,否則,就會跟那頭老水牛作伴兒去了。
冬春季節,是這的枯水期。田主任帶著我來到了潮水岩。走進洞裏一看:它呈喇叭型,外面大,裏面小,大的地方有兩人多高,兩人多寬;裏面也就一人多寬。我順著石階往洞裏走,沒走幾步,害怕了:裏面太黑,什麼也看不見。趕緊轉身往洞外跑。在洞外,對著洞口是一個個枕頭大小的鵝卵石,蜿蜒排列著有幾十米長。這顯然是潮水岩無數次噴發沖刷的結果。
離開潮水岩,我們來到了恭城縣已建成的九個“富裕生態家園”示範村之一的白蓮鄉紅岩村。
紅岩村的景色太美了:一座座青山拔地而起,直指蒼穹;碧綠的江水繞山而過,竹筏倒影;一棟棟現代化的黃色小樓點綴于山與水之間,青山,綠水,翠竹,小樓,小舟,水車,閣橋,桔園,構成了一組具有濃郁瑤鄉色彩和現代氣息相結合的山水畫。這裡山美水美人更美。來到這裡,你不僅可以欣賞一番原汁原味的瑤鄉舞蹈,而且還能品嘗到瑤家姑娘親手做的地方名吃——油茶。
欣賞完瑤鄉舞蹈,品嘗完油茶,太陽就要落山了。在返回縣城的路上,田主任又順便帶我來到了平安鎮。這裡的景色有多美呢?中國平安保險公司曾在這拍了一個廣告片,解説詞有這麼一句:“廣西有個平安鎮,平安鎮有一座平安橋……”。當你能回顧起這個廣告片的畫面是,就知道這裡有多美了。
晚餐時,我又提及明天採訪的事,田主任告訴我的消息依然是:粟市長和蔣書記都開會去了,不在家,再等一等吧。他又補充説:粟市長和蔣書記都在市裏開人大會,這個至少三天才能結束。
我心裏一沉:三天,時間太長了。説,不能等了,明天咱去桂林,利用會議休息的空檔採訪他們。田主任説:好,就這麼定!
第二天一早,我們直奔桂林。下午兩點,我在市政府辦公大樓,與粟市長進行了兩個小時的座談。
栗增林1998任恭城縣委書記,他對恭城生態農業建設最大的貢獻就是改造,擴張和投入,他把老式沼氣池改造成自壓式的新型沼氣池,解決了産氣少,供氣不均,跑氣的問題。進一步擴大果樹面積,使全縣的水果總産量接近二十八萬噸。同時加大投入,打通與外面的道路交通,實現了鄉鄉通柏油路。並探索出了“南方噴灌”模式。
粟市長是一個非常熱情的人,當我提出晚上要返回恭城時,他堅決不讓走,一定要我在桂林“國賓館”住一夜,好好地休息一下。説話間,他已讓秘書把晚上的食宿安排好了。我們只好如此,住進了桂林“國賓館”——榕湖大酒店。晚上,粟市長備好佳肴美酒款待了我一番。別説,我還真行,一斤茅臺酒下肚沒問題。恰巧,恭城縣委書記蔣洪也住在榕湖大酒店,我住四樓,他住三樓。放下酒杯後,我接著走進蔣洪的房間,與他座談了近三個小時。
這樣,前期的採訪任務結束了,第二天下午,我乘山東航空公司只能容納五十人的“挑戰者”號支線飛機,從桂林繞道杭州返回了濟南。這天是二月十四號,星期六。
(二)
二月十九日,我從山東返回了北京。在北京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又登上了飛往桂林的班機。節目進入了實拍階段。
二十一日,是恭城第二屆桃花節。活動會場就在潮水岩村。這天,整個會場人山人海,。他們還請來了宋祖英、潘長江,還有什麼“雪山三姐妹”,中央臺的周濤當主持人。大家在這個山溝裏熱鬧了一天,各級領導非常滿意。但是,我個人認為,請這些“老頭子、人樣子、花架子”,不如請一些倒登水果的小販子,因為這些人能給當果業生産帶來最直接的效益,是往外掏錢的。而那些“三子”呢?是往自己口袋裏裝錢的。資金投向不一樣。但蔣洪認為,既便是這樣,還是好處多多的,去年的月柿節和桃花節,就給當地帶來了很可觀的直接效益和間接效益。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咱還是好好地做片子吧。
就在那位男中音在桃花節上放開歌喉,高唱《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的時候,肖東坡帶著攝製一行四人也從東北的瀋陽匆匆地飛抵桂林。
人員、傢伙都齊了,開拍!本來想著四位嘉賓坐在一起,主持人一同採訪,但這四個人在恭城任職的時間不同,現在的職務、行政級別也不同。如果把這四個死活地弄在一起。到時恐怕有談笑風生的,有尷尬冷場的。這樣就不好辦了。最後決定,單兵較量,逐個消滅第一個消滅張明沛。
這時,田主任跑來説:張廳長也來恭城出席桃花節了,現在正吃晚餐,一會就回南寧。
我一聽:不能讓張明沛走,如走了,咱再到南寧找他就麻大煩。我馬上跑到賓館門外,找到張明沛的“帕傑羅”,就靠在車門旁等著他。不多一會,張明沛在當在官員的前呼後擁下出來了,接著就是與大家一一握手告別。就在張明沛轉身拉車門時,站在車門旁的我説話了:
“張廳長,你走不了啦!”張廳長一看是我,哈哈一笑:“楊導你什麼時候來恭城的?跟我去南寧吧!”
我説:“咱倆誰也不能走!”接著我就把人員拍攝安排對他講了一通。
張明沛説:“呀呀,不行哪。我已經把明天安排好了,明天有一個禽流感疫區解除,我必須到現場。今晚十二點前,我必須趕到南寧。”
我説:“將在外君有所不授,安排你的副職去做。”
哈哈,在我死磨硬纏的情況下,張明沛終於投降了。
22日,晴空萬里,陽光燦爛。風景如畫的紅岩村的山水,在藍天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妖嬈。村裏的瑤族老鄉又跳起了舞蹈,耍起了獅子。一盆盆柚子,一盆盆柑桔,一盆盆月柿都端上來了。成群結隊的遊客駐足探望,不少人舉起了手中的照相機,對準鑲嵌有“紅岩村”三個大字的石碑下,主持人與張明沛的訪談在這裡開始了。
張明沛很健談,也很投入:“久聞恭城柚子短,柚子碰頭又碰肩,來到瑤山抱著吻,春流口水到秋天”。哈哈,不到一個小時,採訪就大功告成了。
按著計劃,明天上午拍蔣洪,下午拍粟市長和蘭世琦。這樣再用一天的時間就能完成整個節目的前期拍攝了。
大瑤山的黃昏也是很美的。我們下榻的賓館緊臨茶江,放眼望去,江水如鏡,竹筏點點,水鳥飛翔;遠處的山峰,在夕陽照射下,呈現出上橙下黛兩種不同的顏色,如同一座座巨大的彩色冰激淩點綴在綠水兩側。
23日清晨,我推開窗子,把目光投向遠處時,外邊的一切都變了:江面大霧濛濛,竹筏、水鳥已無蹤影;遠處的山峰雲霧環繞,青白相間,好像冒著涼汽的彩色冰激淩。昨天晚上這裡下雨了。
天氣的變化對拍攝是極為不利的,但是有一個更為不利的消息傳過來了:蔣洪開會,沒有時間。肖製片眉宇間微微一動,一個英明決策出臺了:上午,兵分兩路拍外景!
王成、王凡直殺紅岩村,我與焦峰直搗大嶺山。
此時的大嶺山已是桃花盛開,在兩塊青石板縫隙中生長的桃樹,其生命力就如同青石一般頑強、執著,令人敬佩。但比桃樹生命力更頑強的,還有那生長在亂石中,小路旁,桃樹下的小野蔥,一堆堆,一簇簇,個個精力旺盛,頑強向上。無論是嚴寒酷暑,還是風吹雨打,它毫不動搖,奮力向上。這不恰恰象徵著大嶺山的精神嗎?
我們離開大嶺山,向山後走,那裏有很多很多柑桔園。我們發現有的樹上還挂著不少果子,個頭不大,黃橙橙的,密麻麻的,很誘人。年方二十歲的焦峰兩眼緊緊盯著車窗外果樹上的柑桔,嘴角和喉頭不斷地蠕動:在咽口水哪!
我對司機説:咱停下來,不吃,摸摸行嗎?司機笑了,把車靠在路旁。焦峰還沒有等車停穩,一個健步就穿到果園裏面去了。他左右探探頭,見四週沒人,飛快地摘下一個果子塞進了嘴裏。口水止住了,可焦峰的面部表情卻發生了急劇的變化:“哎呀,這麼酸,呸呸。”
“有多酸哪?”我也嘗一個,哎喲,就是酸,酸得牙都掉沒了。
這時,站在一旁的司機哈哈地大笑了起了,説:“這樣的果子都屬於孬果了,老百姓不要了,所以在下果子時,就沒摘!”
我又從樹上摘下幾個果子,細細地咀嚼著、品味:我小得時候所吃到的桔子都是這種口味的——酸甜加苦澀。那個年代物資緊缺,北方人能吃到南方的桔子就不錯了。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田主任在電話説:粟市長已從桂林趕到了恭城。
午飯後,我與三位攝像師先期來到紅岩村,把訪談現場安排在竹筏子上。為了爭時間,趕速度,我們幾個開始佈置現場:把兩個竹筏子並在一起,安放了主持人和嘉賓座位,架好機器。大家忙碌了一陣子,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只要主持人和嘉賓一到,就可以開拍。這時,肖製片打來電話説,蘭老爺子也從桂林趕到恭城了,蘭老爺子還説,有急事,晚上還要返回桂林去。
沒事就喜歡著急的蘭老頭,這回又著急了,急得還渾身冒汗,坐立不安,滿腹牢騷。實際上,他著急是一種樂趣,不著急就覺得沒事幹,心裏空蕩蕩的。蘭老爺一産生樂趣不要緊,可把我們忙亂壞了:馬上收拾機器,轉場。到離這十多公里以外的黃村去,因為他的訪談現場定在了那裏。
經過一陣子忙活,訪談現場選在一家農戶的樓頂上,對面是群山,下面是果園。機器架好了,主持人和嘉賓進了狀態了。開拍。肖東坡縷了縷頭髮,伸了伸衣領,然後微微一笑:觀眾朋友,大家好,歡迎收看——
“汪汪汪!嗷嗷嗷,吱吱吱——”在這關鍵的時候,樓下面的兩條脾氣不和,觀點相左的狗咬起架來了。我馬上跑到樓下去拉架,結果它倆結怨太深,拉不開。最後,我急中生智,抄起一根木棒,一棒子把那兩條狗打進路旁深溝裏面去了。狗的主人向我投來憤怒的目光。我也用目光做了回應:對不起,你的愛犬觸犯了妨礙公務罪。
這裡又恢復的寧靜。訪談開始了。沒事就喜歡著急的蘭老頭談起話來並不著急,有些慢條斯理的,有時還有意頓一頓的。這時,粟市長的秘書來了,説粟市長也著急了,在紅岩村等著呢。
訪談進行了四十多分鐘,結束了。大家趕緊收拾傢伙轉場。我問蘭老爺子:“蘭書記,你這幾天很忙嗎?”他説:“我有什麼事?已經退休了,沒有事的。”
當我們再次趕到紅岩村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加上又是一個陰天,天色開始暗下來了。如果繼續拍,恐怕畫面亮度受影響,有損於節目質量;如果不拍,粟市長已經等了一下午了,晚上還要趕回桂林去,明天就沒空兒了。怎麼辦呢?還是抓緊拍吧!
由於蘭老頭的著急,打亂了原定計劃,使開機時間延遲了一個半小時,到了六點多鐘才完成了拍攝。畫面怎麼樣呢?讓大家來説吧。
24日,天,依然是灰濛濛的,陰沉沉的,幾群愛撒野雨點不時地從天空中跳到竹葉上蹦兩下,接著一個前空翻扎進江面上,濺起一束小水柱後就消失了。
今天拍攝的對像是現任恭縣委書記蔣洪。按原定計劃,拍攝蔣洪的現場選在江邊一處觀景臺上,這裡居高臨下,遠處的青山、綠水、亭臺、樓閣等美景盡收眼底。可是天公不作美,那些愛撒野雨點兒,不時地跳出來,吵吵鬧鬧,一心想搞濕人們的衣服,一些膽大的還想趴在鏡頭上往裏瞅一瞅。沒辦法,老天教子無方。我們只好鑽進竹筏子,在江面上拍了。
拍蔣洪非常輕鬆,從到現場到拍攝結束,僅用了兩個小時,拍攝效果也不錯。
在本文中,我多次提到田主任。這個田主任是何人呢?田主任叫田紹勇,是中共恭城縣委辦公室副主任、縣委李副書記的秘書。今年二十有餘,個頭不高,長得蠻有精神,安排事務,處理事情顯得非常幹練。從採訪到拍攝,他一直陪著我,安排車輛、食宿、聯絡採訪對象,科學合理,而且效率極高。他頭腦清楚,思維敏捷,遇事不慌,處置得當,無可挑剔,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他負責我與幾位採訪對象的溝通聯絡,上面是他的頂上司,下面是不斷提出要求的我,如同在上擠下壓的空間中運作,但可愛的田主任從未發過火兒。不過有一次他生氣了。那天,我們去桂林採訪粟市長,來到市政府辦公室後,田主任小心翼翼地問辦公室的工作人員:粟市長的辦公室在哪個房間?田主任等了很久,問了三遍,那位工作人員就沒有理田主任這個“茬兒”。田主任怒了,兩眼發紅:“媽媽的,瞧不起我們山裏人嗎?”不過,這句話不是在辦公室説的,而是走出辦公室後,悄悄地對我説的。
我非常感激我們可愛的小田主任。拍完節目,蔣洪請我們吃飯時,我在酒桌上就向蔣書記提議:咱這部片子産生宣傳效果後,一定要給田主任一個嘉獎。因為這部片子的前期採訪拍攝,有田主任70%的功勞。我不會忘記田主任,也希望恭城人民不要忘記田主任。
這天下午,我們離開了恭城,來到桂林,因為熱情的粟市長要請我們吃頓飯。
第二天一早,我們從桂林飛回了北京。在登機時,我滿懷深情地朝東南方向的恭城望了一眼,遙祝田主任、蔣書記萬事大吉、官運亨通!遙祝恭城父老種果發財,實現小康!
責編:肖闊